一時間，祠堂内鴉雀無聲。
所有吳氏族人都驚愕望着吳淵，有些甚至露出怒色，不敢相信吳淵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公子他！”
“做的，似乎有點太過。”武熊、方影他們相互對視，有些不解。
若說吳淵前半部分說的還有些道理，可最後一句指責，不忠不義不孝？
在他們看來，有點太過分！
吳氏大長老，在所有人包括武熊他們的心中，都應算是吳淵無可争議的長輩。
“吳淵。”大長老涵養功夫一流，可當着衆多族人面被如此指責，他臉上徹底挂不住，臉色陰沉下來。
很多年。
沒有吳氏族人敢如此了，這已不是頂撞，而是公開‘造反’！
吳淵神情平靜。
他感知何等敏銳？自然能察覺到衆人的态度變化，更明白武熊、方影等人爲何不解。
“不理解？那就對了。”吳淵暗道。
正常來說，主宗邀請自己加入，婉拒即可，對方即使不滿，礙于自己現在身份，也不會多說什麽。
而自己說的話，是在主動引導，将雙方關系推向‘破裂’。
“中土世界，重宗族禮法，重血脈……可惜，我不太在乎。”吳淵心中無比淡然。
吳淵當然明白，主宗對離城分支即使沒太多幫助，可分支過去也借勢不少。
自己的指責，确實有些過。
“但是，唯有今日翻臉，往後，我才能在和主宗的關系處理中占據主導。”吳淵早就想清楚。
不同于對母親，對離城吳氏。
他們對自己幫助太大，融合的原身記憶更不知不覺影響吳淵。
所以，幫助離城吳氏，吳淵心甘情願！
但大多是出于‘報答’心理，而非吳淵内心真的重視所謂‘家族傳承’。
況且，離城吳氏很弱小，族人不過數百。
一旦吳淵真正強大，在橫雲宗内占據高位，要幫助起來很容易，一句話的事。
可吳氏主宗不同，這是傳承已久的大家族！
且吳淵和他們并不熟悉。
“牽絆，會比離城吳氏大十倍。”吳淵暗道。
他了解過許多關于吳氏主宗的信息，若算上族人親眷，人數足足數千，且連二流高手都有兩位，三流高手數量就更多了。
一旦吳淵強大，吳氏主宗必定會借勢乃至瘋狂擴張。
這種家族擴張，曆來天經地義，可對吳淵來說，會多出許多麻煩。
乃至将來要耗費很多時間精力，處理這些雜事。
“無論主宗的‘主事者’明理，還是不識趣，都不影響他們給我帶給巨大麻煩。”
“将來，我位高權重時，不大力幫助主宗，引來的指責和不解隻會更多。”吳淵早有決斷：“而現在，先翻臉，将來對主宗幫與不幫，世人都不好再說什麽。”
幫，一念間。
不幫，同樣有理由。
或許，現在的舉動，會讓許多人認爲吳淵‘不懂事’、‘年少輕狂’，但影響遠不及日後‘不幫’。
畢竟，吳淵隻和主宗翻臉，并非不在乎家人、撇下離城吳氏。
且吳淵早有計劃，待将來，自會暗中對主宗做出補償，隻是不會公開罷了。
武者行事，隻求問心無愧。
“現在翻臉？恐怕，有些宗門高層反而會有人說我重情重義，不嫌家貧。”吳淵心中平靜。
思索間，吳淵臉上主動‘浮現’桀骜之色。
心中期待‘大長老’主動翻臉！
“吳淵，我是吳氏的大長老，不止是吳氏主宗的大長老，同樣也是六郡分支的大長老！”大長老聲音低沉，盯着吳淵：“你可明白。”
“明白。”吳淵淡淡道。
看着吳淵滿不在乎的神色，大長老心中怒火，終于再難壓制住，正怒呵斥：“你……”
忽然。
“大長老，吳淵來一趟，不容易。”一道沉穩聲音忽從祠堂外傳來，聲如洪鍾，回蕩在祠堂内。
大長老臉色微變，轉頭望去。
祠堂内外所有吳氏族人同樣望去。
“是族長！”
“族長不是在外縣巡視地方城衛軍嗎？”
“族長連夜趕回來了？”一陣陣小聲議論，在人群中傳遞開，也讓吳淵瞬間明白誰來了。
吳氏主宗族長，吳茂。
南夢府城衛軍三營‘總将’，二流高手，統禦兩千兵卒，亦是吳氏如今在橫雲宗地位最高者。
嘩啦啦~人群分開。
一隊衛兵開道，一身穿将軍甲胄的高過兩米的魁梧大漢，流星踏步，走到了祠堂祖宗像前。
“族長，你可知……”大長老率先開口。
“我都知道了。”族長吳茂一邊取香，一邊點燃向着祖宗畫像和下方牌位祭拜。
大長老不由閉嘴。
三拜完成，族長吳茂插上香，方才望向大長老：“大長老，我既回來了，吳淵的事，就由我處理吧。”
大長老一肚子火，可看着族長吳茂一臉肅然，也隻能悶聲道：“好。”
論輩分，他比吳茂高。
論地位？吳氏宗族少了他一個大長老，無關緊要，可若少了吳茂，整個家族都要動搖。
“吳淵。”吳茂這才轉頭望向吳淵，臉上帶着一絲笑容。
“族長。”吳淵依舊一臉平靜。
“幾位長老的話，伱不必太放在心上，他們希望你加入主宗，也隻是希望共同壯大吳氏。”族長吳茂比吳淵高出半個頭，更穿着甲胄，卻沒給吳淵任何壓迫感。
吳茂微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吳，無論是南夢吳氏，還是離城吳氏，是源自一脈，不是嗎？”
吳淵微微皺眉，但不得不點頭：“對。”
無論如何。
即使不想理會主宗，吳淵不可能否認吳氏祖宗。
“你天資卓絕，堪稱我吳氏數百年來第一天才，先祖們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無比。”族長吳茂微笑着。
祠堂内外近千族人聽得錯愕，數百年來第一天才？真的假的？
幾位長老更是面面相觑。
族長是不追究剛才的事？
“族長過譽。”吳淵輕聲道。
“我是否過譽，時間自會給我們答案。”族長吳茂依舊滿臉笑容：“吳淵，你不願入主宗，可是因離城吳氏緣故？”
“對。”吳淵點頭。
“行，那就不必入宗籍了。”吳茂微笑道：“另外，從今日起，你爲我吳氏‘長老’，可入列長老席位。”
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驚愕望着吳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古紀、武熊等人都有些弄不明白。
什麽情況？
“族長，這于族規不合，按族規，須大功勞者方可爲長老，且吳淵都未加入主宗。”大長老低沉道。
“大長老，百年前，六支離宗，主宗曾承諾過各支親如一家。”族長吳茂慢斯條理道：“從未有族規寫明，不允許分支列入長老會，六大分支族長，一直也都是長老會一員。”
大長老一瞪眼。
六大分支，各留一個家族長老會席位，是慣例。
但也隻是名義上的，沒什麽額外權力，分支族長也隻能約束到自家。
“族長，大長老說的對，于理不合，我年幼不知事，不合适。”吳淵主動道。
他不想做什麽長老。
“哈哈，本事不在年高，你不願入主宗，難道連長老都不願擔任嗎？”族長吳茂笑呵呵道：“這長老會，是整個吳氏的長老會，可不是主宗的長老會。”
吳淵看着對方笑容。
一時不知如何拒絕。
“這件事，就暫且這樣定下。”吳茂一錘定音，吳氏衆人相互對視，無人敢反對。
族内，吳茂早就一言九鼎慣了。
“吳氏傑出子弟，皆有嘉獎，無論主宗分支當一視同仁。”吳茂笑道：“吳淵，一旦你正式入宗，整個吳氏，每年将聯合贈予‘兩萬兩銀子’，以供你修煉所需。”
“族長，不必。”吳淵微驚。
“可别嫌少，我會再召開長老會，盡可能追加。”族長吳茂笑道：“放心，我吳氏雖非大族，可你修煉需要，定會竭盡全力，難不成這你也要拒絕？”
“這并非吳氏主宗提供，而是整個吳氏大族，除非，你不認爲自己是吳氏一員。”吳茂搖頭。
吳淵啞然。
一旁的數百吳氏族人，都已聽得目瞪口呆，一年兩萬兩白銀？老天！
在他們認知中，吳淵隻是個小小武師啊！
一年能花這麽多銀子？
“族長，謝了。”吳淵緩緩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吳茂身爲二流高手、大族之長，如此姿态，若自己還表示不滿，那就太過分了。
“吳淵，我知你猶豫的原因。”吳茂微笑道：“你不必擔心，宗支易幟，古來常事。”
“我向你承諾。”
“你成二品，爲宗門元老時，離城吳氏便是我吳氏主宗。”吳茂鄭重道。
一片目瞪口呆。
吳淵都有些驚訝看着吳茂，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
宗支易幟？
對，這是古來常事！
可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方大族的分支自立，最終完全超越原先主宗，而非主宗主動退位。
就如皇位争奪，自古篡位奪權者甚多，有哪個皇帝心甘情願退位？
“族長，不可！”
“不可！”幾位長老臉色都變了。
宗支易幟，那是任何一族主宗的噩夢。
“我是族長，你們對此事有意見，等到長老會上再提。”吳茂轉頭，目光淩厲，掃過吳氏數百族人。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吳淵，你覺得可好？”吳茂又看向吳淵，目光重新溫和，和剛才狀若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