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江頭。
此時這裏仍然在禁運當中,所有要經過揚子江的貨船全部停止。其中的緣由外界多有猜測,大多都是超凡一說,比如最盛行的揚子江有妖龍作祟。
能夠說出妖龍自然不是官府的情報系統出現了洩密,而是群衆結合如今連綿不斷的大雨,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聯想出來的。雖然各種傳言變得特别離譜,但大部分人都猜對了罪魁禍首。
李易漫步來到江邊,本以爲此地應該空無一人,可沒想到入眼的是人山人海。明明是雨天,可揚子江頭警戒線外幾乎站滿了人。
他們不是警察,也不是修士,更不是官方人員。隻是一個個普通人,或踮腳眺望揚子江,或舉着手機拍照,或進行着某種網絡直播。
李易甚至能聽到各種短視頻裏常聽到的吆喝,這龍宮入口好像成爲了網紅打卡地點。要不是警戒線裏邊站着一排武警,這些人怕不是要沖進江裏。
古人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現代人還是過得太安逸了。這要是放修行界,絕大部分凡人聽到有妖龍作祟恨不得舉家遷移。
李易僅僅是打量的幾眼,沒有多做停留,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邊,揚子江上。
龍宮入口處仍然有上百位金丹留守,他們互相組成一個陣法,随時應對準備沖出來的龍族。畢竟揚子江頭外就是周地第二大都市,神州第四大港口的東海岸。有着千萬級别的人口。
可以說一條龍往城裏滾一圈,至少也得死十幾萬人。
官府擔不起這個損失,哪怕上清宮說不用擔心,也要請求大部分金丹留下來駐守。
上百個來自仙道各個時代的金丹難得難得齊聚一堂,自然是少不了一番論道。
王煥赫然就在其中,他本身屬于那種沒有家業要守,實力又非常強橫的金丹,一個能頂十個用。像他這種人就是各方勢力裏的香馍馍,誰都想拉攏一下。
當然也有出于純粹的欣賞。
此時他正被一個肌肉大漢糾纏,一個來自趙地的修士,名叫莫一刀。
一個刀癡,或者說是武癡。
“王兄,聽說你神魂之道十分了得,不知能否領教一下?”
面對莫一刀再三請求,王煥一臉冷漠的搖頭拒絕道:“神魂攻擊收不住手,莫兄還請不要爲難在下。再者強弱本是相對的,何必執着于分個高低?若是真要論高低的話,我弱于莫兄。”
聽聞對方如此說辭,莫一刀也不好強求,道:“某隻是聽聞王兄智絕之名,有些手癢。你我被譽爲八絕,側重點應該大不相同,比較确實沒必要。”
八絕?
王煥稍稍提起了一些興趣,問道:“敢問莫兄,是哪八絕?”
八絕之名是仙人所賜,能夠排得上号的都非等閑之輩。面前這個人修爲也确實不一般,僅僅是流露出來的刀意就讓人微微發寒。
隻是沒想到他也是八絕之一。
莫一刀頗爲自豪的說道:“某不才,正是刀絕。”
“閣下的刀意确實了得。”王煥真切的稱贊了一句,随後又問道:“王兄你是如何得到八絕之名的?斬妖除魔于天下有大功,還是說刀法足以讓仙人稱贊?”
莫一刀拍着胸膛,更加自豪的說道:“被仙人打死得來的。”
靜!
周遭一片寂靜,不僅僅是王煥,其餘金丹也是有些楞然,也有部分人毫無波瀾。
前者應該生于仙道時代早期,後者至少也是仙人3000年後的時代。在那個時候被仙人打死的強者有很多,有的是臨死之前求死,有的是單純不自量力。
莫一刀屬于前者,據說當時成功的突破了化神,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挺過去。
“王兄呢?”莫一刀反問道。
“……”
王煥沉默了幾秒,道:“我也是被仙人打死的。”
不過他是犯錯被打死的。
“哈哈哈,看來我與王兄很有緣分。”
莫一刀聽聞并未察覺有什麽不對,反而越看王煥越順眼。
“兩位大人。”
一道聲音從下方傳來,兩人低頭望去隻見一艘快艇正在他們腳下停泊,呼喊他們的是官府的人。
“關于昨天的事情,我們想再談一談。”
“莫兄伱去吧,我不太擅長與官府接觸。”
“好吧。”
莫一刀落到快艇上,面前這個人是東海市巡撫。雖然不如廟堂裏的尚書,可權力卻弱不到哪去,屬于是封疆大員。
他來找自己自然是爲了揚子江禁運的事情。
由于陣法的緣故,如今整個揚子江入海口都被封禁,神州北部運往東海的貨運全部停止。如今他們想開一個口子,把一部分緊急的貨物運出去,再這樣停擺下去會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失。
可陣法一事又不是鬼畫符,不可能說改就改。要是變遷陣法途中,有妖龍闖出來怎麽辦?
巡撫苦着臉說道:“大人,我現在電話24小時被打着。這件事情不解決,我怕是不用睡覺了。”
莫一刀問道:“你們就不能走陸地嗎?”
“陸地的運力哪裏比得過江運,真的不能開一條道嗎?哪怕隻是100米,再這樣下去恐會影響民生。”巡撫道。
神州北部平原是神州最大的糧倉,如今由于下雨的緣故,西南部地區可能會出現欠收。餓肚子肯定不至于,戰略儲備糧都夠百姓吃上好幾年,可其他副食品會不斷漲價。
問題算不上事關生死,但也絕對不是什麽小問題。
真正讓人擔憂的是一直這麽封控下去,揚子江可是神州第一大江河,不知多少産業靠着這條江吃飯。
“嗯……讓我們讨論一下,畢竟陣法難改,除非重新布陣。”
“好好好,那您趕快,我們的要求不高就100米的河道。當然一切以陣法的安全性爲先,經濟損失都可以補救。”
莫一刀剛想回到天上,忽然一道平淡而溫吞的聲音傳來。
“既然影響民生,那就把這陣法解除吧。”
揚子江頭上所有的金丹身軀一顫,不約而同的擡頭張望四方,眼中帶着些許的興奮與熱切。
一道身影出現在水霧蒙蒙的江面上,撐着黑傘,白襯衫休閑褲帆布鞋,五官平平無奇,身上沒有任何的氣息。
巡撫也聽到了剛剛的聲音,很快便看到了站在江面的青年。一開始他還有些緊張,害怕是不是敵人,随後想到這裏這麽多金丹高人很快便放緩了心。
此人應該是鎮守此地的金丹高人之一。
巡撫雖然位高權重,可終究不是廟堂中的一員,不屬于權力的核心。認不得面前這個青年,也不可能知曉全神州的金丹。
他連忙解釋道:“我隻是想要一條應急河道,最好能有個200米,實在不行50米也可以,一切以安全爲重。”
凡事要有先後,河道與安全可以兼具,如果不行取後者爲先。
下一秒所有金丹做出了讓巡撫,以及岸邊許多本土修士與官員肝膽俱裂的舉動。
隻見這位壯碩的大漢對着青年拱手深深的彎下腰,天上的金丹也紛紛落到江面上,拱手彎腰。
衆金丹齊聲道:
“謹尊法旨。”
轟隆隆!
江面泛起了七彩的神光,一條條介于現實與虛幻的道紋若隐若現,組成一個繁雜而玄妙的陣法。
這是大陣的陣基,由上百名金丹組成的陣法,哪怕是劍仙來的也得被困上幾刻鍾。古龍從裏邊跑出來,完全有足夠的時間讓各地的鎮國級來援。
這個陣法可以說是龍宮與現實唯一的緩沖帶,東海岸達官顯貴門晚上能睡安穩的命根子。
可随着衆金丹不約而同的念頭,陣法伴随着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化作星光點點,飄旋在江面上。
“碎了?”
巡撫癱坐于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無窮無盡的寒意湧上心頭,他很怕下一秒一個碩大的龍頭從裏邊鑽出來。
等等,那個青年,爲什麽這麽多金丹修士聽他的?
當巡撫擡頭尋找青年時,那平平無奇的青年已經站在他面前,嗓音平緩像是吩咐,又像是命令道:“疏散一下人群,讓他們離江邊遠一點。”
“……好…好的。”
巡撫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還沒理清面前的情況,可本能卻下意識遵從面前這個青年的。
他拿出手機讓江邊維持秩序的武警部隊疏散人群,很快岸邊的群衆便被武警往裏推,在喧鬧與呵斥中江邊不再人山人海。
此時細雨仍在下着,江面泛起的水霧朦胧而冰涼。
李易看着江面,目光鎖定江水下的龍宮入口,一處橢圓形無水的空間。
受到某種力量由内而外夯實空間壁壘,由此産生了一股斥力,形成了一個真空圈。也就是說此時的龍宮不僅關上了門,還給門焊上了。
龍族不是傻子,被仙道跑進去胖揍一頓自然要鞏固家門。
李易稍稍沉吟了一秒,估摸出來要用多少分力,用何種手段更适合打開空間壁。
用小五雷正法一旦洩露一分,可能會讓此地的生态圈徹底洇滅。用太上無極劍意天劍不在手中又有些費力,三寸掌又不适合破空。
就法天象地吧。
思考隻在一息之間,李易将手中的雨傘遞給巡撫,道:“這個借你用。”
借我用?借我一把傘有什麽用?
巡撫更加懵逼,還未等他發問隻感覺整艘船都在晃動,嘩啦一聲江水飛起千嶂,十裏揚子江水翻滾。
一道巨大無比的身影從江水中站了起來,其高百丈,身披金光,無面無相,頂天而立地。
祂立于天地,受衆生膜拜。
法天象地,寓意爲化身天地,比肩天,立厚土。
東海岸上千萬人隻要擡頭都能看到一個金色的巨人,屹立在江水之中,薄薄的水霧讓其顯得更加朦胧而威嚴。
無數人張大嘴巴,一時間不知道是恐懼還是驚訝。
衆多金丹修士也傻眼了,他們看到巨人的那一刻,竟然有種直面整個天地的感覺。
無邊無際的大,浩瀚無垠的廣。
法天象地相較于周遭的大樓不算大,可真法不以表象分大小,修行高深者自然懂得其中之大恐怖。若要大的話,李易可以讓法相比山高,甚至是突破平流層,可如此的話隻是一道虛影費力不讨好。
而且這個大小正好,應該不擾民。
李易微微擡手,法天象地也随之擡升,東海岸之水氣随之上升。
“開。”
法天象地一指落下,恍若天崩地陷,龍宮壁壘刹那間被撕裂一個巨大的缺口。
巡撫徹底吓癱在地上,他抱着手中的雨傘,濺起的浪花不斷的打在雨傘上,他隐約間有些明白爲何對方要把雨傘給自己。
可能是怕他淋濕?這可能嗎?
龍宮世界中,天空再次裂開一個巨口,無數生靈擡頭仰望隻見一個金色巨人俯瞰衆生,悲憫而淡漠。
一道渺小的人影從金色巨人中緩緩落入龍宮。
李易擡頭仰望龍宮上方那道虛幻的龍影,此時巨龍仿佛感知到了什麽,張嘴發出了無聲的咆哮。
這就是祖龍之兵者?
多少有點呱噪。
“安靜些。”
法天象地擡手一巴掌拍過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龍影,對方頓時沒聲。
不能說晚點,應該是早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