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看着這把椅子,雖然隻是一張普通的木質椅子,但已經被人賦予了非比尋常的意義。
他明白仙長的意思,在修行界的時候仙長也會福照一些看得順眼的人,其中基本都是遠近聞名的善人。但從未像現在這般,直接說讓人坐自己的位置。
“仙長,我覺得這把椅子他坐不下,也不建議您這麽做,至少不是以椅子的形式保對方。”
椅子代表位置,代表仙人的權威。
現代社會已經不是修行界那套體系,上清宮也不是掌握着絕對話語權的超級宗門。可仙道時代的人活躍在這裏,許多人都掌握着話語權,整合起來将是一個龐然巨物。
比如官府一直懼怕的所謂鎮國級的聯合。
目前爲止肯定是沒有這種所謂的鎮國級聯盟,他們幾人都沒有這方面的嗜好。除了李易以外,也沒有人能夠将所有鎮國級聚集在一起。
可這把椅子就是權。
“這并不是單純給他權。”
李易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麽,無非就是怕對方用自己的名頭做了錯事,或者是濫用職權。
兩人非親非故的,要保持一點距離爲好。
“小七,你對所謂的億萬修士之盛世不是很感興趣嗎?我覺得他是這方面的人才,可以幫助你達成目的。術業有專攻,你一直不是當掌權者的料,不如交給專業人士。”
“不要再被這些瑣事給拖住了,修行方爲上上之策。”
話已至此清玄不再多說,隻是點頭應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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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府,這裏雖遠在戰場千裏之外,可其氣憤絲毫不弱于前線。
參謀團絞盡腦汁協調各方,想盡一切辦法去打擊身具個體偉力的敵人。經過如此長時間的接觸,他們不得不承認現代武器不适合用來對付個體偉力強者。本身目前所有的熱武器都是用來對付其他現代軍隊的,哪怕官府對此做出了許多研發與改造,仍然無法到技術疊代的地步。
一樣成熟的武器,從立項到實戰幾年時間是短短不夠的。
“.導彈快,但紅外線與熱能感應技術根本無法鎖定對方。對于那些大能而言除非是飽和式轟炸,不然就是幾根鐵棍在天上飛。”
“.隻能用九鼎困住,然後再用大殺傷力武器攻擊。小空間内爆炸其大氣壓強能夠達到數百億,更别說堪比太陽的高溫,元嬰來了也得受傷。”
“.元嬰來直接就遁走了。”
“.九鼎已經到極限了,在裏邊引爆一次核爆還不知道損傷多少,再來幾次碎了誰負責?九鼎缺一,氣運不穩,恐有大災臨。”
參謀們就梁州的一次圍剿吵得面紅耳赤,這一次的目标非常強大,據傳有元嬰巅峰的道行前世距離化神隻有一步之遙。在官府裏的檔案内,此人能夠排進特級的行列。
“天都的鼎可以用,它從始至終都沒動過。”宰相潘君開口說道。
其他人一聽,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萬萬不可!此乃根本,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天鼎需要鎮天都,宰相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現在我們才是占據上風的人。”
“不如就讓此人跑了吧,後續再委托上清宮清玄道長.”
“我擔責,”宰相打斷道,這句話都快成爲他的口頭禅了。
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顧忌的了,此時要麽成要麽亡。一切之變革必然帶着血,今天如果不是流敵人的血,那以後就會流百姓的血。
衆多參謀互相對視的一眼,勸誡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宰相潘君已經下達了命令。
“用天鼎,殺敵護周。”
“不行!天鼎絕對不能離開天都。”
“是!”
他們右手邊的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一道金光沖天而起洞穿了厚重的雲層,攜帶着萬鈞之力
伴随着最後一個目标被九鼎鎮壓,電話中傳出的一句“目标已擊斃”要負責指揮的參謀團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屏住呼吸,雙目瞪大,心率驟然升高。
“我赢了?”
不知道是誰發出的疑問,聲音帶着些許顫抖,其後是極度明顯的喜悅。
“所有目标已被盡數剿滅!大勝!大勝!”
“好!這麽多年終于出了口惡氣。”
坐在主位上的宰相潘君緩緩站立起來,沉穩如他此刻也有些激動,他拽緊拳頭說道:“我們勝利了,這不是屬于凡人的勝利,也不是屬于修士的勝利,而是大周的勝利。是伱們,是全體官兵的勝利。”
官府雖然一直以來都能夠壓制轉世者,但對比傷亡的話他們其實一直都是處于劣勢。特别是面對白蓮暴動這種團體性質的勢力,其傷亡人數可能比一場局部沖突還要高。
清玄站在角落看着歡呼雀躍的衆人,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而他也沒有打擾這些凡人的慶功。
就如此這般靜靜的旁觀,等到夜深人靜,等到收尾工作結束,等到隻剩下宰相潘君。
他解除了障眼法,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
“宰相先生,恭喜你成功的第1步,但如果無人幫忙的話大概率會倒在這一步。”
“是啊。”
宰相潘君見到清玄的面容,緊繃的身體微微舒緩,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靠着椅背望着天花闆。
“大概是兩個小時前,我的護身法器就一直向我發來警告。而我沒有修爲,沒辦法判斷威脅來自哪裏,現在想來應該是巫蠱之術,有人想咒死我。”
“凡人太脆弱了,希望後代子孫都能有些修爲,唯有自強不息方爲生存之道。清玄道長你也不用救我了,60有餘的年紀有沒幾年好活,不如用這條老命赢你們一把。”
仙凡共治,道阻且長,一代人做一代事。
他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以後能不能避免像修行界那樣,隻能看後人争不争氣了。
清玄搖搖頭,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一張樣式樸素的椅子出現在宰相面前。
“宰相先生,仙長說了他可以保你一命,但你要答應幾個條件。”
聞言宰相潘君沒有立馬答應下來,臉上也沒有表露出明顯的驚喜,搖頭道:“清玄道長,這并非我所求,縱使是仙人也無法動搖我的決心。”
“我不希望弱肉強食這四個字落到子孫後代身上,今日我去死,往後或許能讓許多人免去跪拜之禮。”
這麽硬氣的嗎?
清玄臉上忽然出現一抹玩味的笑容,道:“你就不聽聽什麽條件嗎?”
“再好的條件也是條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希望能夠更完美一點。”宰相潘君就差把視死如歸挂臉上。
“教天下人修行,教天殘之人補全起身,教引向道之人入道。”清玄自顧自的說道,一邊說一邊觀察對方的神情。
“我剛知道時還在爲您而高興,畢竟自古忠孝兩難全,像這種既有名又有利的事情實在少見。很遺憾宰相大人顯然志不在此,真是讓人惋惜。”
“……”宰相潘君嘴巴半張,瞪圓的眼睛裏寫滿了懵逼兩個字。
這算條件?
“這個條件,您不會是在拿我尋開心?”
清玄仿佛是沒聽到一般,繼續說道:“宰相,您一路走好,我會銘記您的所作所爲。仙長以爲您真的是想爲天下求學,沒想到隻是爲了一個名。”
“不是……清玄道長……”
“宰相大人,生死間有大恐怖。世上無論凡人還是修士,能像您這般坦然面對的少之又少。”
你是真心要逼死我是吧?
宰相潘君不怕死不代表真的想死,隻是權衡利弊後覺得這樣子方有始有終。沒有借助轉世大能的力量,完全靠官府掃平的阻礙。
如果有人想拿着自己的命要挾,讓他妥協是絕對不可能的,屬于是吃軟不吃硬那種。
“宰相大人,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宰相潘君忽然出聲,随後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的半天,一張老臉憋的通紅。
“咳咳咳……其實…我覺得,仙人的條件與我不謀而合,也不是不能答應。”
清玄臉上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道:“宰相大人,您不是說再好的條件也是條件嗎?您可以重複一下剛剛的話嗎?”
“……”
宰相潘君再也憋不出話了,自己說出去的話,含着淚也要認了。
滿足了一番内心的惡趣味,清玄也不再逗宰相潘君道:“莫要辜負了仙長的期望,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話音剛落,清玄道人的身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虛空中隐約間傳來陣陣的音爆聲,漫天的靈符随風飄蕩。
宰相潘君忽然感覺心頭一輕,悠悠的歎了口氣。
“最後還是依靠了你們。”
他的目的達成了,在清剿反對力量的時候沒有依靠鎮國級,甚至連上清宮那些金丹都沒請出來。完全靠官府的力量,成功的掃平了一切阻礙,往後推行公版修行法應該不會再受到如此大的阻力。
可最後自己活下來,還是依靠了這些修行大能的力量。并不是說他敵視修行大能,隻是如此的話就算不上圓滿。
轉眼間30個日夜過去,中書府内,宰相潘君坐在主位上,面容溫和的聽着尚書們的争吵。
有人問他意見就是聽大家的,很少發表意見,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少謀少斷的闆凳宰相。
隻要不涉及公版修行法的推廣。
每月例行會議中,有三件事稍稍引起來宰相潘君的注意。
上清宮幫助名爲何昆的劍宗轉世者重塑肉身,現在本人已經乘坐飛機前往齊地。另一件事是《末代劍宗》已經發布,一經發布就引起了軒瀾大波。
最後一件事情是劍仙可能會在今年四月到訪周地天都。
都是關于劍宗的事情。
宰相潘君輕敲桌面,一個頗爲古怪的擔憂湧上心頭。
他記得前段時去道謝時,看到仙人家裏住着一個女子,應該沒問題吧?不對,仙人肯定是沒問題,是天都可能會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