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碳紅烈馬在群山深處往上攀爬,周邊時而傳來鳥獸低鳴:
“咕~~咕……”
馬背上,太後娘娘裹着披風,遙遙眺望山野間星星點點的燈火,好奇詢問:
“山裏面住的還有人?”
夜驚堂走在前面牽着缰繩,掃開山路上的雜草樹藤,聞言回應道:
“是娘子寨的人,洪山十八寨之一,主做山參草藥的行當,小時候我泡藥浴,藥材就是從這買的……”
“是嗎……”
兩人下午從沙州城出發,靠着寶馬的超凡速度,于夜半時分趕到了洪山西側。
夜驚堂對洪山的地形很熟,從娘子峰西坡上山,走了半個時辰,便爬到了荒無人煙的山巅,尚未登頂,便看到山上有一顆銀杏樹。
銀杏樹雖然沒皇城裏那棵大,但看起來也經曆了兩三百年的歲月,枝葉依舊茂密,樹下明顯有個小墳包,周邊清理的很幹淨,旁邊甚至還有個小廟。
太後娘娘本來還以爲要找好久,見此頗爲意外:
“這裏還有人照看?”
夜驚堂停下腳步,回身托着暖手寶的腰,把她抱下來:
“娘子峰自古便有之,據傳說,是古時山河巨變的時候,一對夫妻藏在山上躲避洪水,丈夫下山看情況,結果出了意外,娘子傷心欲絕,就一直在山上哭,哭到最後連神仙都于心不忍,施展神通,讓其化爲了山神娘娘,而丈夫則變成了附近的阿郎峰。”
“古墓裏寫書的前輩,應該是聽過這個傳說,才把夫人葬在這裏;如今的娘子寨,是開國後才出現,估計是意外發現這座墳,把其當成了傳說中的山神娘娘……”
太後娘娘聆聽着夜驚堂的講述,很快便來到了銀杏樹附近。
銀杏樹下是一塊平地,靠山坡的地方修着個一人高的小廟,裏面放着尊泥塑的山神像,裏面還插着燒完的香。
而不大的墳包,則正處于銀杏樹下,前方立着塊石碑,上面刻着‘亡妻林韻之墓’六字。
太後娘娘熟讀《豔後秘史》,知道這是燕太後的乳名。
雖然年代不一樣,她和燕太後也并無關系,但兩人都同出于東南望族,在雲安頂着同樣身份,住在同一座宮殿裏,甚至同樣看着窗外的那顆千年銀杏發過呆……
如今跨越時空在此地重逢,太後娘娘自然感觸良多,來到墳前,嘴唇嗫嚅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醞釀半天才嘀咕道:
“吳太祖都成仙了,手植的銀杏樹自然也有靈。本宮就是受樹老爺庇護,才挖到了浴火圖,還因此和夜驚堂相識……
“林姐姐在銀杏樹下遇到膽大包天潛入深宮的情郎,肯定也是受銀杏樹庇佑。樹老爺既然牽了紅線,便不會撒手不管,你現在應該已經和情郎在九泉之下重聚了吧……
“要是沒有重聚,還在奈何橋苦等,林姐姐就托夢給本宮,本宮回去幫你讨說法,樹老爺要是不管,本宮就給它澆熱水……”
?
夜驚堂牽着馬站在後方,聽見這些情真意切的話語,本來還挺感慨,後面的話出來,差點沒繃住。
雖然這話容易觸怒神明,但夜驚堂還是沒制止懷雁的嘀咕。
畢竟吳太祖手植的那棵千年銀杏,若隻是一棵樹,說啥都不可能遭報應。
而若那棵千年銀杏樹真有靈,冥冥中給燕太後牽了紅線,那顯然也不會在意懷雁的關切之語。
夜驚堂武道走到今天,心底其實更傾向于萬物有靈。
但萬物有靈,他也不會去迷信盲從,而是繼續秉承心中之道,講究個——天若寵我,我必報之;天若負我,亦可殺之。
這并非狂妄自負,道家典籍中也有‘天要滅我我滅天,我命在我不在天’‘藥逢氣類方成象,道在虛無合自然,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之類的話。
如果山外真的有諸天神佛,卻又不幹人事,那作爲求道之人,自當照殺不誤,否則怎對得起一個‘道’字?
呼~
沙沙沙……
太後娘娘在墓碑前認真訴說,言語間是對書中人的祝願,但也是對自身未來的期盼。
而随着時間持續,山巅吹起了夜風,帶動了樹葉以及太後娘娘的衣裙,輕柔而和煦,看起來就好似墓中人真的在溫馨回應。
夜驚堂站在夜風中,看着懷雁的背影,眼底也多了幾分笑容。
在等待良久後,太後娘娘說完了告祭的言語,又取來香火,在墳前燒了紙錢,而後才轉身,回到了夜驚堂身邊,幽聲一歎:
“唉……”
過來祭拜一番,得知書中人至今有人銘記牽挂,《豔後秘史》的故事,便算是徹底畫上了句号。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但太後娘娘此時心底也輕松了不少,握住夜驚堂的手,回頭看了看:
“以後本宮要是走了,你也得經常過來燒紙,要是那年沒來,我就托夢過來吓唬伱……”
夜驚堂搖頭一笑,半蹲下來,摟着腿彎抱起,讓嬌小玲珑的懷雁坐在了肩膀上,順着山脊往主峰走去:
“一輩子也就幾十個春秋,與其想着身後事,倒不如珍惜現在每一天。時間還早,想不想去雪山上看看?”
太後娘娘身材比例極好,但個頭确實不高,此時豐滿圓潤的臀兒坐在寬厚肩頭,還挺穩當,不過心理原因怕掉下去,還是把夜驚堂腦袋抱住了:
“現在山上還有雪?”
“洪山主峰上有雪頂,終年不化,不過現在過去,肯定比冬天要暖和一些。”
“是嗎……”
太後娘娘算是在雪山上和夜驚堂定的情,自然想故地重遊,當下也沒再多說,沿途看向山脊兩側的風景,還哼起了小曲:
“嗯哼哼……”
夜驚堂爲了禦寒,從取來了披風,讓太後娘娘披着,而後牽着炭紅烈馬,往主峰行去。
雖然洪山主峰非常高,尋常人根本就爬不上去,但炭紅烈馬耐力驚人,又有夜驚堂開路,幾十裏的崎岖山路,并沒有用太長時間。
随着越往高處走,山上便越冷,等到穿過雲層和雪線,終年不化的雪頂也出現在了眼底,頭頂的星空銀月觸手可及。
平日裏不會有人來這麽高的地方,太後娘娘坐在肩膀上,甚至能看到冬天時留下的行迹,山坡上交戰帶來的凹槽,已經被雪崩所掩埋,而垮塌的崖壁依舊能看見。
太後娘娘把披風裹在了身上,被夜驚堂扛着繼續往上攀爬,逐漸抵達了洪山之巅視野之内再無山巒,方圓千裏都盡收眼底。
夜驚堂把馬停在了背風處,而後便從馬側取下了攜帶的小帳篷,在山頂撐起來。
太後娘娘雖然不太會這些,但還是蹲下來幫忙,等到半人高的三角小帳篷撐起來後,又跪着鑽進去,把毯子鋪好。
夜驚堂站在外面點燈,低頭發現暖手寶上半身鑽進帳篷,曲線完美的腰臀卻露在外面,随着動作搖曳生姿,心中微動,擡手就輕拍了下。
啪~
“诶?”
太後娘娘措不及防,頓時翻身坐在了毯子上,瞄向色膽包天的護衛,但也沒說什麽,隻是往裏面挪了些,把身上的毯子展開:
“外面冷,快進來吧。”
夜驚堂低頭鑽進小帳篷,把油燈挂在了入口,而後便一起縮在了毯子裏,摟住肩膀:
“這時間過的還挺快,一晃就半年了。”
“是啊。”
太後娘娘靠在懷裏,眺望山外雪景,以前日思夜想的回憶山巅風景,如今真坐在這裏,想感慨兩句,卻又不知道說啥了,在看了片刻後,詢問道:
“咱們……咱們接下來作甚?”
夜驚堂把玩着酥軟的玉團兒,明顯能感覺得懷雁逐漸加快的心跳,他倒也沒太直接,抽出手把門簾合上,以免寒風吹進來:
“跑這麽遠累了吧?要不我幫你推拿一下?”
“……”
太後娘娘感覺夜驚堂應該不懷好意,但來都來了,總不能坐一會就回去……
窸窸窣窣~
太後娘娘抿了抿嘴後,還是把腰帶解開,露出豐腴白皙的香肩脊背,轉身趴在了毯子上,抱着軟枕低聲道:
“有點冷~”
“沒事,搓一搓就熱了。”
夜驚堂從腰間取出凍顔霜,塗抹在手上搓熱,而後雙手貼在腰側,順着往上滑去,還拍打了兩下,手法相當老練。
啪啪啪~
太後娘娘感受了片刻,因爲動作很有分寸,心底的緊張也逐漸消散,略微斟酌,沒話找話道:
“夜驚堂,本宮是不是很沒用?”
夜驚堂把薄褲往下拉了些,露出剝殼雞蛋般的滿月,因爲懷雁這次不緊張,腿沒緊緊并攏,倒是低頭就能看見一線粉。
雖然注意力不太集中,但夜驚堂手法還是很認真,回應道:
“怎麽會。”
“唉,你不用哄我,我自己清楚。”
太後娘娘偏頭靠着軟枕,回憶道:
“記得三歲剛開始記事的時候,爹娘爲了把我培養成華姑娘一樣的大家閨秀,專門請了幾個江州大儒當先生。結果我整天調皮,早上學晚上忘,把先生氣的吹胡子瞪眼,又不好打我,就委婉和我爹說,我是将門虎女,天生好動,習武才能成才。
“于是爹娘又給我打底子,讓整個江州的高手過來指點我武藝。但習武太累,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學不來,弄得師傅隻能和我爹說‘諸事不争、随遇而安,這是天生道種,凡人教不了’。
“然後我就被送到了玉虛山,讓活神仙呂太清親自教,結果上山第一天,我就在玉虛山祖師爺的畫像上,畫了兩筆大胡子……”
“嗯?!”
夜驚堂正在仔細賞花,聽到此處一愣,轉眼道:
“呂前輩沒揍你?”
“沒有,水兒在玉虛山到處作妖,呂太清都習慣了,隻是讓我和水兒住在了一起。我本來是和水兒一起到處瘋,結果最後發現,水兒整天不幹正事兒,門内演武還能拿第一,而我是倒數第一,待了半年就被呂太清勸退,然後不知怎麽的,就來了京城……”
太後娘娘說起小時候調皮搗蛋的事兒,明顯還是很開心的,但一說到進京,神色便失落起來:
“可能是小時候調皮搗蛋罪孽深重,惹老天爺不高興了,剛走到半路,先帝就駕了崩,皇後成了太後。我還以爲能回去,結果皇長子繼位,爲了拉攏東南氏族,還是把我請進了京城。
“當時到宮裏面爹娘不在跟前,身邊隻有一個紅玉,我也不敢調皮了,整天就操心钰虎姐妹倆怎麽辦。
“其實钰虎還比本宮大些,那時候她特别乖巧,每天都帶着妹妹,到福壽宮來給我請安,還陪我出宮散心。
“她們姐妹倆母妃走得早,先帝一走,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公主,因爲以前聰慧成器,受先帝寵愛,老被拿來說教皇長子,皇長子對她倆很不滿登基後就在和朝臣商議,把她們姐妹嫁去北梁。
“本宮知道她倆在京城沒立足之地,還偷偷勸她們,趕快找個如意郎君嫁了,或者以修道的名義跟着水兒去玉虛山,結果不曾想向來懂事的钰虎,不聲不響就來了個政變逼宮。
“那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京城死了多少人,反正第二天就是李相帶頭,彈劾皇長子僞造遺诏得國不正,昏庸無道不配爲君,請我這太後另擇君主之選……
“钰虎當皇帝後,本宮的日子倒是舒服了些,不過也沒法出宮還鄉。這一待就是十年……”
太後娘娘訴說着往事,到最後感覺有點跑偏了,又拉回話題:
“反正從小到大,我幹啥啥不成,照着離人的畫臨摹,都能畫成小販賣雞……喔~!”
正說話間,太後娘娘忽然發現夜驚堂的手不對勁兒,滑倒了不該碰的地方,連忙并攏雙腿,臉色漲紅回眸。
夜驚堂手被溫熱柔膩包裹沒法動,便側躺在了跟前:
“别妄自菲薄,那副‘小販買雞圖’,凝兒一看就知道有水兒的神韻,這說明内裏已經學會,隻是懶得再精進打磨罷了。”
太後娘娘可沒有經曆過這個,腰肢輕扭,氣息都不太穩:
“你……你做什麽呀?”
夜驚堂中指揉了揉,弄得懷雁一哆嗦:
“陪你聊天,還能做什麽。你樣樣都會,但都不精,是因爲沒動力精益求精。就比如我,我武藝高強,也是被義父硬揍出來的,沒長進就挨打;如果自幼捧在手心,我現在恐怕也隻是半瓶水晃蕩的镖局纨绔……”
太後娘娘氣都喘不上來了,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揚起白皙脖頸,腳背弓起,來回蹬了蹬。
夜驚堂見此點到爲止,抽回手把懷雁翻過來,捏了捏臉蛋兒:
“要不這樣,我給你定個目标,如果達不到,就家法處置,如何?”
太後娘娘總算緩過來一了口氣,把毯子拉起來些,臉上滿是羞紅:
“什麽目标?”
“嗯……一個月内,把《燕山截雲縱》學會,要練到能在水上跑出百步不濕鞋的地步。”
“一個月?”
太後娘娘雖然有輕功基礎,但一個月學這種絕學,未免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半年還差不多……
“要是學不會,你打本宮不成?”
“诶,我怎麽會打你。”
夜驚堂搖了搖頭,詢問道:
“《俠女淚》裏面,犯錯怎麽家法處置,看過吧?”
俠女淚……
太後娘娘自然看過,全是些‘狐狸尾巴上身’‘戴着奶蓋鈴铛跳繩’的招式,專門欺負受辱俠女……
“這怎麽行?!”
太後娘娘連忙搖頭,滿眼甯死不屈。
夜驚堂有些無奈,微微點頭道:
“不想受罰就對了,這樣才有努力學的動力,事情就這麽定了,一個月後娘娘要是學不會……”
太後娘娘暫時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哪裏能接受那些羞死人的場面,連忙搖頭:
“不行,本宮沒答應,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乖,聽話。”
夜驚堂說話間低頭湊向紅唇。
太後娘娘心中一緊,腦子裏頓時亂了起來,想堅決表明立場,嘴卻被堵住了。
“嗚……”
她撐住夜驚堂的胸口,推了一下推不動,便也隻能逆來順受收手。
在适應片刻後,又改爲抱住脖子,閉着雙眸弱弱迎合。
滋滋~
星月之下,山巅一燈如豆。
三角小帳篷裏沒了話語,隻能看到男子的倒影,在昏黃燈光下上下移動,伴随着女子的輕聲呢喃。
在如此纏綿不知多久後,帳篷裏再度響起女子的輕柔話語:
“等一下……”
夜驚堂擡起頭來,湊到國色天香的臉頰前,柔聲詢問:
“嗯?後悔了?要不咱們回去再說?”
太後娘娘都拉着夜驚堂跑到洪山之巅了,怎麽可能臨陣脫逃,眼神躲閃稍作遲疑後,從裙子裏抽出了一條白手絹,塞到夜驚堂手裏:
“不是,你……把這個鋪上,這是規矩。”
夜驚堂有些好笑,湊上前詢問:
“你一直都帶着白手絹?”
“早知道你對本宮圖謀不軌,有備無患不是……嗚——”
……
嬌喉婉轉的一聲低吟在寂靜山巅便如同鳳鳴九天。
夜驚堂看着漲紅的小臉,沉默片刻後又湊上去吻住紅唇,而懷中人也在輕撫中慢慢放松下來……
———
求個月票吧,最後幾個月了,謝謝大家一路支持到現在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