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
夜深不知幾許,窗紙上漸漸傳來了滴答輕響,繼而又化爲流沙般滑落的細密沙沙聲。
客院之中,遠道而來的宮女都已經休息,隻剩暗衛在庭院附近悄然駐守。
房間裏,梵青禾雖然褪去了外衣,但依舊換上了睡裙,上到脖子下到腳踝都捂得嚴嚴實實,顯然還沒從上次穿情趣小衣,結果被夜驚堂看到小凹的窘迫中走出來。
以前在京城,天天擔心夜驚堂按捺不住心思,又跑進屋欺負她這女客人。
但自從那天喝醉抱着她睡了一晚後,夜驚堂忽然就老實了,再也沒來打擾清夢不說,白天也彬彬有禮,變回了正人君子。
反差如此巨大梵青禾難免心生疑惑,懷疑是不是自己上次喝醉,做了丢人的事情,讓夜驚堂好感全無了。
但當天真醉的不省人事,幹了啥根本不記得,她不好意思問夜驚堂,問妖女又瞎扯,這個心結始終放不下,時間一久反而開始自我懷疑了。
午夜夢回,梵青禾不知怎麽就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眸,望向了放靠在窗口的小瓶。
小瓶是防盜用的,有人開窗就會掉下來提醒人,本來算是行走江湖的習慣,但此時卻好似成了諷刺,似乎在嘲笑她自作多情——屋裏好看的姑娘那麽多,你也就白一點、身材好一點、會醫術、懂體貼人,還給他看過奶奶,啵過嘴……
他憑什麽不來?
梵青禾越想越想不通,坐起身來,覺得得好好琢磨下這事。
雖然她不想被占便宜,但占了幾次大便宜就不來了,總得給個解釋吧?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她冬冥大王是偏房不成……
正胡思亂想間,窗外忽然傳來動靜,繼而就是:
哒哒哒~
“咕叽咕叽?”
?
梵青禾本來還眼前一亮,聽見是鳥鳥,頓時索然無味,起身套上鞋子,拉開窗戶打量。
窗外燈火寂寂,又下起了小雨,已經看不到任何人迹。
毛茸茸的大鳥鳥,渾身是水蹲在窗台上,等窗戶一開,就開始甩毛毛。
刷刷刷——
“咦~”
梵青禾連忙用手遮擋,繼而取來毛巾,給鳥鳥擦了擦:
“下雨了不會找地方避雨?還有晚上不在屋裏歇着跑去外面作甚?”
鳥鳥肯定不想大下雨的到處跑,但堂堂下班陪媳婦去了,它可沒有下班,被堂堂安排在國公府盯梢,護衛大漂亮的安全。
鳥鳥看在堂堂誇了它一路的份兒上,倒也沒什麽怨言,轉身望向湖畔對面的山坡:
“叽叽叽……”
梵青禾顯然不通鳥語,但相伴這麽久,也明白鳥鳥是發現了情況。
梵青禾見此眼神凝重起來,當即取來雨披,從房間悄然出去,跟着鳥鳥前往國公府對面的山坡。
秦國公府同樣有高手坐鎮,明哨暗哨也不少,但梵青禾人送外号‘北梁盜聖’,也不往國公府核心地帶走,自然沒驚動這些巡邏的人,很快穿過湖畔,來到了半坡上。
山坡背後就是江水,和湖畔相連,東湖灣也是由此得名;作爲國公府的邊緣地帶,山坡上種的全是景觀花木,并沒有什麽住宅,和建築群隔着個湖畔,護衛自然也不會巡視到這裏。
梵青禾按照鳥鳥的指引,來到夜驚堂今天說的松樹附近,略微打量,便發現地上雜草有踩踏痕迹,非常細微,若非鳥鳥指明,就算看到也很難辨認出異樣。
梵青禾左右看了看,又望向對面的國公府,整個宅邸大半部分都盡收眼底,确實算個勘察的好地點,她詢問道:
“這裏剛才有人。”
“叽叽……”
鳥鳥站在樹跟前,先示意梵青禾腳底,又指向她落腳的客院附近。
梵青禾見此,明白是有人在此地,勘察她們一行人的情況,蹙眉詢問:
“人盯住沒有?”
鳥鳥搖頭如撥浪鼓,示意等它偷偷摸過來,人已經不見了。
梵青禾見此不禁暗暗皺眉——客院裏住的都是京城來的人,其中重要人物,莫過于夜驚堂和女帝了。
沖着夜驚堂來的還好,夜驚堂如今恢複如初,看到姑娘眼睛都冒綠光了,正愁沒人解癢散一散渾身氣力,根本不怕對手找上門。
而沖着女帝來的,那問題就大了,稍有閃失,跟着掉腦袋的可不止一兩個人……
梵青禾略微琢磨,覺得此事不能掉以輕心,當下讓鳥鳥回到客院,繼續當女帝的門神,她則轉身從後山出去,直接前往了城裏。
下午來國公府時,夜驚堂便已經給她指過了元青镖局的大概位置,因爲都在城中,距離也談不上遠。
梵青禾在雨中無聲起落,不過片刻間就已經摸到了白牆青瓦之間,通過天生過人的感知力傾聽風吹草動,結果發現:
咯吱咯吱~
“驚堂~你累不累?”
“怎麽?累了?”
“我又不動,怎麽會累……就是天色好晚了,你明天還有正事吧?”
“嗯……噓……”
……
??
梵青禾聽出在幹什麽人,臉色紅了幾分,見夜驚堂警覺起來,也不再偷偷摸摸,飛身落到的不遠處的院子裏。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院子主屋依舊亮着燈火,還能聽到水花聲。
嘩啦啦~
梵青禾感覺能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裏洗澡澡的人,也就不走尋常路的妖女了,在門外開口道:
“妖女?”
房間裏水花聲一頓,而後又繼續響起:
“沒空,夜驚堂在對面。”
聲音依舊輕靈缥缈,但明顯有些虛乏。
梵青禾可是大夫,聽出了異樣,眉頭一皺,擡步走到門口,直接推開往裏打量。
吱呀~
房間依舊是剛才的房間,不過碎衣服都收拾了床鋪也重新整理過。
裏屋豎起了一扇屏風,裏面放着浴桶,可見屏風上面搭着肚兜和蝴蝶結小褲……
?
真騷氣……
梵青禾暗暗嘀咕一句,來到屏風旁打量,卻見璇玑真人身無寸縷泡在浴桶中,旁邊還放着酒葫蘆,臉上帶着三分酡紅,正慢條斯理擦着肩膀。
璇玑真人容貌無疑是萬裏挑一,常年修煉内家功夫,皮膚嫩的出奇,雖然上圍不似笨笨三娘一樣壓迫力滿滿,但弧度完美體态纖長,自帶一股别樣的清雅韻味。
梵青禾往浴桶裏掃了眼,又故意昂首挺胸,展現西疆女子獨有的豪氣身段兒,開口道:
“伱大半夜的洗什麽澡?”
璇玑真人也不想大半夜折騰,但晚上回來,就被夜驚堂把腿按到肩膀上往死的那什麽,整個人是哭都哭不出來,事後硬是躺了半個時辰,才緩過氣。
身上全是細汗,璇玑真人總不能就這麽睡,隻能起來自個洗洗,說起來還挺惱火的,本來還想去找夜驚堂麻煩,但着實被搞怕了,擔心被拖進去一起喝茶,所以還是算了。
眼見青禾詢問,璇玑真人也不好解釋,便擺出往日模樣,撩起水花往胸口灑:
“剛才練功,有點累,洗個澡放松一下罷了。”
梵青禾感覺璇玑真人确實累,見氣色沒問題,也沒多想,開口道:
“剛才有人在國公府踩點,不清楚身份,但确定是沖着我們而來。你和夜驚堂這幾天務必注意下,當心有人密謀行刺。”
璇玑真人目光微凝,稍微琢磨了下後,微微點頭:
“我待會就回去,這幾天和夜驚堂輪班陪着聖上。可還有其他消息?”
“沒了,我隻是過來提醒你們注意,别在外面醉生夢死,玩的把正事都忘了。”
梵青禾說話間瞄了外面一眼,顯然在指大晚上不調戲姨,跑來糟蹋師姑的某人。
說完之後,梵青禾本想離去,但她回去也是獨守空閨,真有人行刺,女帝不保護她就是好的,護衛之責再怎麽也落不到她頭上。
而且她還想問問夜驚堂到底啥意思。
爲此梵青禾左右打量後,把璇玑真人的酒葫蘆拿走,往床鋪走去:
“那你待會回去吧,國公府沒意思,我今晚睡你這兒,明天和夜驚堂一起過去。”
璇玑真人其實也怕三娘扛不住,夜驚堂又跑過來睡回籠水水,當下倒也沒拒絕。不過她剛拿起毛巾準備擦身子,眉頭就忽然一皺,急急開口:
“慢……”
嘩啦——
梵青禾拿着酒葫蘆來到架子床前,可能心事重重的原因,灌了一大口後,就四仰八叉往後倒去,準備摔在床上,長長舒一口氣。
但梵青禾個子也就比靖王低點,還細腰豐臀大團團,身材十分豪氣,體重能像水兒那麽輕,就不合理了。
這仰面就是一個背摔,夜驚堂或許能面不改色接住,已經不堪重負的床闆哪裏受得了。
隻見梵青禾剛摔上去,用木闆接上的床闆,就瞬間從中折斷。梵青禾兩腳朝天,一屁股坐進了床底,臉頰也從放松化爲驚恐,愣在了當場。
璇玑真人就知道是如此張了張嘴後,微微聳肩:
“看吧,我就知道。你那麽重,人家江州小門戶的床,哪裏經得住你這樣砸?”
“……?”
梵青禾雙臂撐着後面的床闆,整個人都懵了,暗道自己再重也是個女人,比夜驚堂那人高馬大的輕吧?
倒上去罷了,又沒用千斤墜硬砸,這能斷?
“這床本來就是壞的吧?”
“本來就是壞的,人家也修好了,我剛才打滾兒都沒事兒,你不往上摔,能壞?”
梵青禾張了張嘴,無話可說,從破洞裏爬起來,拍拍月亮往門外走去:
“我修好就是了,真是……”
“……”
璇玑真人怪不好意思的,但這事明顯怪夜驚堂這公牛精,她能解釋什麽?
當下隻是等着青禾跑出去,不知從哪兒摸了塊木闆回來後,兩人開始叮叮咚咚修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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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評都看不到,應該過幾天就恢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