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随着時間進入八月,天氣逐漸多了幾分涼意,官道上來往的商隊,也較之炎炎夏日翻了幾倍。
雲州西北的遼闊平原上,左右皆是金黃色的稻穗,一條筆直官道通往遙遠的西北,微風在稻田間帶起金色浪潮,也吹動了駱駝脖子上的駝鈴。
叮鈴鈴~~叮鈴鈴~~
拉着數車綢緞的商隊,在官道上快速行進,周邊跟着十餘名镖師,而後方則是幾架馬車,時而有車簾挑起,露出車内女子的面容,低聲閑談從車廂裏傳來:
“前面就是武關了吧?經常在輿圖上瞧見,這還是第一次來。梵姑娘上次入關,就走的這裏?”
“是啊,如今兩國通商,商隊都從梁洲和燕州走,崖州那邊山太多,我上次一個人過來的時候走的是那裏……”
“叽叽叽……”
“你又叽什麽?都吃兩盒肉幹,胖成球了……”
“叽……”
……
最後方的馬車中,夜驚堂渾身依舊纏着繃帶,在小榻上盤坐,經過一段時間打坐運功後,中途休息,挑起了車簾,看向了曾經看過一次的原野。
因爲太後的情況刻不容緩,朝廷不敢耽擱,在玉潭山莊的亂子發生第二天早上,東方離人就準備好了車輛,而後直接出發,往數千裏之外的西北關外進發。
大魏水道四通八達,但梁洲和沙洲除外,隻有一條航道還逆流而上不好走,爲此很少有商賈走水路,這也導緻其他州的底層江湖勢力多是船幫,而梁洲則是馬幫,夜驚堂要重回故裏,也得和來時一樣,帶着車隊走陸路。
他和太後離境,顯然不能公之于衆,爲此隊伍扮成了商隊,帶的貨物看似挺多,但都是絲綢布絹,基本上沒什麽重量,以便保持速度。
商隊的人手挺多,前方是扮做镖師的佘龍、傷漸離,老镖師楊朝因爲熟悉路線,走在最前面領路;中間是數名黑衙總捕;最後方則是梵青禾帶的人手,冬冥部的族老姜老九等人。
三娘一晚上時間來不及調遣人手準備,爲此先在雲安等着宋馳等人趕過來;凝兒要給平天教主通個氣,在京城陪着三娘,到時候在紅河鎮彙合再一起出關。
至于璇玑真人,因爲女帝身體情況尚不穩定,不能擅自離開,估計也得過段時間才過來幫忙。
東方離人随行,則是擔任欽差大臣的角色,畢竟遇到梁王或者北梁朝廷等勢力,夜驚堂的身份可能鎮不住,必要之時還得東方離人出面溝通。
商隊從雲安出發,轉眼已經過去五天,等過了武關,就再無平直官道和城鎮補給,迎接隊伍的是兩百多裏荒原,而後就到了梁洲境地,路會越來越難走,前行速度也會放緩。
夜驚堂看了幾眼窗外後,又轉眼望向車廂的另一側,眼底顯出了幾分愁色。
換上貴婦衣衫的太後娘娘,平躺在車廂的小榻上,但始終沒有醒來的迹象;而珠圓玉潤的紅玉,則跪坐在旁邊,因爲同時看護兩個病患太久,已經累的睡着了。
這幾天每隔一個時辰,梵青禾就會過來檢查身體,太後娘娘身體比預想的要穩定,但體内的毒素始終沒消失,整個人每天隻靠幾口清粥維生,肉眼可見的逐漸消瘦,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如果這個狀态持續下去,可能還沒走出梁洲,太後娘娘就已經沒了。
而夜驚堂這幾天通過浴火圖和滋補藥物,足不出戶的調理傷勢,外傷基本愈合,内傷也治愈了很多,恐怕再過個十天,就能徹底恢複如初,瞧見太後娘娘沒有半點好轉,還每況愈下,心頭如何高興的起來。
夜驚堂在小榻上矚目良久後,車隊便到了武關鎮。
他怕隊伍裏這些臨時喬裝的镖師沒經驗,沒帶夠物資導緻走不出荒原,便拿起佩刀起身,走出了車廂。
咕噜咕咕——
“包子……”
“地道梁洲烤羊腿,過了這村沒了這店咯……”
武關鎮是雲州西北最後一座大鎮子,在這裏盤踞的全是來往兩洲的商隊,因爲梁洲民風過于彪悍,沒本事的人根本不敢走,爲此鎮上等待被雇傭的武人和向導也很多。
夜驚堂下了馬車,正好瞧見做白衣公子哥打扮的大笨笨,帶着異域美嬌娘梵青禾下車。
鳥鳥則猴急猴急的扇翅膀,望着遠處的燒烤攤子,看起來是饞家鄉的味道了。
瞧見夜驚堂出來,本來風輕雲淡的東方離人,眼神微驚,連忙走過來,扶住他的胳膊,皺眉道:
“你怎麽出來了?”
“在車廂裏坐了這麽多天,全身都酸,出來走走。”
夜驚堂輕笑了下,就帶着東方離人來到商隊前方,吩咐道:
“老楊,你看着些,把水準備足,過了武關一條河看不到,上次過來差點被渴死……”
“少東家放心,這次我裝一車水……”
“裝一車有什麽用,多買點水囊,按照人頭數三天的分量準備……”
“好勒……”
東方離人本來扶着夜驚堂的胳膊,但她個子很高,又做公子打扮,一時間引來了不少路人異樣目光,爲此她又連忙收手站直,做出商賈之家東家的模樣,左右打量起街景。
梵青禾遇見夜驚堂時,夜驚堂就已經是朝廷的大人物,并不清楚夜驚堂的過往,見夜驚堂在商隊前後走動,頗爲熟絡的檢查過無人區的準備,來到跟前好奇道:
“夜公子以前經常走镖?”
“呵呵,我四月份前一直都是镖師,梁洲各地都跑過,隻可惜義父不允許,沒去過關外……”
夜驚堂檢查了片刻後,又來到街邊的攤子上,點了幾份烤羊腿,詢問道:
“北梁那邊離得遠,紅河鎮消息閉塞,能聽到的傳聞也不多。那邊的江湖情況如何,有沒有厲害人物?”
東方離人拉着想往爐子上撲的鳥鳥,插話道:
“北梁疆域人口都不比大魏少,高手自然多。不過‘天下第一’隻有一個,奉官城在南北兩朝都是公認的無敵,前朝末年北梁還想把奉官城挖去北梁來着,結果奉官城去了天南海邊,擺明了不再過問兩朝俗事的态度……”
梵青禾作爲‘北梁盜聖’,對北梁江湖的了解遠比東方離人多,接話道:
“其實南北兩朝,江湖的統治者都是‘十大宗師’,這個說法起源于大梁朝;奉官城算是特例,因爲實在太離譜,根本沒法和下面人一起并列,才會獨占一檔,就和一千多年前的大吳開國皇帝一樣。
“隻要抛開奉官城,南北兩朝的名額一模一樣,都是十個大宗師,從古至今都沒出現過太大變化。”
夜驚堂點了點頭,好奇道:“北梁的十大宗師,和大魏比那邊更厲害?”
梵青禾搖了搖頭:“這不好說。北梁叫法和大魏不一樣,大宗師就叫大宗師,後六個和武魁是一檔,而前四和二聖是一檔,并稱‘北梁四聖’,和盜聖醫聖什麽的不是一個概念。天下第一在大魏這邊,但抛開奉官城的話,北梁應該是要強一點。”
東方離人作爲大魏的親王,自然不喜歡這話,反駁道:
“我覺得北梁比不過大魏。國師呂太清常年守在北疆,北梁四聖沒一個人敢踏入大魏半步,特别是那什麽左賢王李锏,本事不大口氣狂的不行,結果國師請他去崖山論道,等了幾年也沒見他登門……”
梵青禾搖頭道:“诶,話可不能這麽說。左賢王可能打不過呂太清,但收拾下面人還是輕輕松松。我們西海諸部的勾陳大王,也位列大宗師,結果剛準備整合各部的時候,左賢王就過來了,驚得勾陳大王當場給北梁表忠心,從此再也沒打過整合諸部的主意……”
夜驚堂認真聽着兩個女子交流,暗暗記下各種有用的信息,而鳥鳥則直勾勾等着烤羊腿。
但三人聊了片刻,羊腿還沒烤熟,就聽見車隊後方傳來一聲:
“咳……”
“太……嗚嗚嗚……”
“噓……”
?!
三人話語一頓,繼而就目露狂喜,連忙往馬車跑去……
——
稍早之前,車廂裏。
“梁洲地道烤羊腿……”
“包子馄饨……”
……
街頭小販的吆喝,與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一同傳入車廂。
趴在小榻邊上酣睡的紅玉,下意識抽了抽鼻子,而在枕頭上平躺的太後娘娘,則咽了口唾沫,悄然睜開杏眸,可見眸子都快綠了。
幾天前在玉潭山莊出事,太後娘娘打算的是,等離開京城後再醒過來,然後和夜驚堂說兩句,讓夜驚堂帶着她在梁洲轉一圈,去看看豔後秘史提過的各種地方,比如太後和世子一起露營的荒原、一起隐居的河灣等等。
按照太後娘娘的設想,這麽着急的情況,應該是夜驚堂騎着快馬,把她背在背上,火急火燎往關外飛馳。
但可惜的是,等到出發她才發現,随行跟了二十多号人,而且離人竟然也跟着。
她要是離開京城就醒過來,肯定沒法對夜驚堂軟磨硬泡,讓他帶自己去那些地方了,指不定轉身就回去了。
爲此太後就想着多走幾天,這樣醒過來就算要回去,也能在路上看看雲州的風景。
這一路上,夜驚堂寸步不離的關切目光很讓人沉醉,但身體熬的卻是相當艱苦。
夜驚堂就在車廂裏坐着,她怕吃多了得方便,不得不醒過來,就每天喝兩口粥硬抗着,這幾天差點被餓死。
此時已經走到了武關,再往外就到了荒原,走起來很費力,爲此太後娘娘就現在醒過來,給衆人報個平安,然後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繼續往梁州走。
按照太後的設想,這醒來也得有儀式感,大概就是——夜驚堂回來,她手指動了動,而後夜驚堂連忙過來蹲在跟前,她緩緩睜眼,病恹恹來句‘夜驚堂……本宮睡多久了?本宮沒事,伱不用操心……’。
但外面的烤羊腿實在太香了!
太後娘娘硬餓了四五天,很想克制食欲,但身體已經變得比鳥鳥還猴急,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抱着烤羊腿啃兩口。
等待片刻後不見夜驚堂進來,太後娘娘實在憋不住了,就轉眼看向了旁邊的小案。
小案上放着些許糕點是給紅玉和夜驚堂準備的,以前她根本不喜歡吃這些甜食,但此時看見眼睛更綠了。
嗦嗦~
太後娘娘喉嚨動了動,繼而就悄悄擡起手,從托盤裏拿了一小快糕點含進嘴裏,本想細嚼慢咽,結果躺着吃飯顯然是不對的。
糕點剛進嘴裏,碎末就掉進喉嚨,刺激的太後娘娘悶咳了一聲:
“咳——”
趴在跟前的紅玉頓時被驚醒,迅速擡起頭,發現太後娘娘鼓着腮幫捂着嘴,滿眼驚恐望着她,又急又喜道:
“太……嗚嗚……”
太後娘娘連忙把傻紅玉嘴捂住,同時狼吞虎咽,想要把糕點咽下毀屍滅迹。
結果幾乎是下一刻,外面就傳來“呼呼——”幾聲,車簾被掀開,夜驚堂、東方離人、梵青禾、孟姣等人的面孔,皆出現在了車廂外,齊刷刷盯着她。
“……”
太後娘娘眨了眨大眼睛,反應很快的做出茫然模樣,左右看了看:
“繃宮……咳……”
夜驚堂眼底滿是驚喜,連忙躍入車廂,把塞了滿嘴糕點,話都說不清的太後娘娘扶起來,從旁邊端起水杯:
“别急别急,慢點吃,知道娘娘餓壞了……”
東方離人也來到跟前,輕撫太後娘娘後背:
“當心噎着。紅玉,趕快去讓準備些清粥……”
太後娘娘被兩人夾在中間噓寒問暖,瞧見數道關切眼神,心頭着實有點不好意思。
但聽見準備清粥,強烈食欲的推動下,太後娘娘第一句話還是:
“咳……外面什麽東西?好香呀……”
梵青禾來到跟前,嚴肅道:“太後大病初醒,吃不得重油重鹽,先喝幾天粥養養胃。你們都出去,别都圍在這裏。”
夜驚堂見狀迅速起身退出了車廂,還很體貼的對着外面道:
“把車廂拉到鎮子外,别讓油煙味傳過來……”
?!
太後娘娘見聞都不讓她聞一口,眼底有些委屈了,但也沒辦法,隻得被梵青禾按着老老實實的靠在了車廂上,等着繼續喝粥……
——
另一邊,梁洲中部。
八月中秋的正午,荒骨灘的大戈壁上依舊烈陽似火。
視野盡頭的光景,被升騰熱浪所扭曲,目之所及,除開挂在路邊的一具右手指向西北的白骨,再難看到半個活物。
白骨是梁洲獨有的路标,一般都是劫道馬匪的屍體,有吊死有穿在木棍上,稍微講究點的大幫派,會挂上一張風幹的人皮,上面再配些彩繩,遙遙看去就好似一面随風飄舞的彩旗。
蹄哒、蹄哒……
“駕——”
烈日之下,六匹快馬從天際飛馳而來,因爲戈壁灘上沒有道路,也沒法分辨來自何處,不過頃刻間,便到了白骨路标下。
驅馬走在最前的,是頭戴鬥笠做西北刀客打扮的曹阿甯,擡手示意白骨被繩子吊起的右手:
“一般沿着路标往前走十裏,就能找到城鎮村寨,黑旗幫的胡當家,現在應該就在哪裏……”
曹阿甯身後,是陸截雲的大徒弟許天應和二徒弟唐玉丹;而再往後三人,則是跟了曹阿甯十年的随從。
陸截雲身死的消息,已經在江湖傳開,而作爲嫡傳徒弟的許天應,因爲以前就是燕州二把手,師父死了他自然就成了新的燕州霸主,八魁目前少一個,這名号自然也成他的了。
這聽起來是個好消息,但實則對江湖人來說,無異于催命符。
因爲曆史上在老武魁死後,靠‘順位’獲得八魁名号的武人,少有能活過三年的,活着永遠被人罵名不副實,死了直接八魁除名成江湖笑談,根本不是什麽好差事。
爲此許天應等人連燕州都沒回,同時得罪死燕王和朝廷,也不敢回,在離開雲安後,就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裏。
此時站在白骨路标下,看着與大魏其他州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蠻荒景象,唐玉丹甚至有些幼稚的問了句:
“梁洲江湖這麽明目張膽的剝皮拆骨還挂路邊上,真不怕官府找事?”
這話出自江湖人之口,屬實有點滑稽,但也怪不得唐玉丹。
因爲在其他州,江湖上再窮兇極惡的魔頭,殺人放火也是在暗地裏,不可能和梁洲一樣,明目張膽把罪證挂在家門口當路标,生怕官府找不到窩點。
曹阿甯輕夾馬腹,帶着五人往西北方趕去,路上輕笑道:
“梁洲沙洲加起來,疆域占了大魏三分之一,人口卻不及半個江州,通常離開城鎮,就是幾百裏無人區,其内馬匪來去如風,朝廷哪兒來這麽多人手管?
“正常都是把各個區域劃給當地馬幫,官府默許其收過路錢、做些灰色生意,而馬幫負責維持地盤内的治安,甚至有些馬幫的老大,在縣衙還挂着縣尉的官職……”
許天應對此評價道:“驅虎吞狼,以夷制夷,這法子無異于養蠱。怪不得梁洲如此窮苦,卻高手如雲不輸天南燕州。”
“确實如此。像是柳千笙、蔣劄虎、夜驚堂,都是梁洲殺出來的蠱王,無一例外出身都不算好,甚至是出生就在地溝裏,不是孤兒就是背負血海深仇。
“咱們還學藝打底子的時候,人家就已經東奔西走背了幾十條人命,那股子警覺性和狠勁兒,外地江湖人真沒法比,據說夜大閻王到現在,睡覺都是刀不離身、睜一隻眼睛……”
唐玉丹從京城活着出來,對曹阿甯的話已經深信不疑了,聽了片刻後又詢問道:
“這黑旗幫在外地沒啥名聲,但在梁洲好像勢力很大,背後是什麽人?”
“黑旗幫可不是尋常江湖勢力,背後有梁王府的人脈,實力沒洪山幫強,但在梁洲這一畝三分地,連洪山幫都得禮讓三分。咱們要找的胡延敬,就是黑旗幫的幫主,以前和我打過不少交道,能牽上線……诶,這不就來了……”
曹阿甯正說話間,戈壁灘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隻幾十人組成的馬隊。
馬隊前方是個身着開胸汗衫的漢子,手裏提着一把斬馬刀,健碩體型配上高頭大馬,看起來殺氣騰騰,就如同過來劫道的馬匪頭目。
曹阿甯見狀便翻身下馬,遙遙拱手道:
“在下曹阿甯,此行特來投奔貴幫……”
飛馳而來的馬隊,很快來到了近前。
爲首的胡延敬相當暴躁,在六人前方橫刀立馬,指向遠方:
“你們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老子這是正經幫派,别給老子引火上身。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讓你們先跑半個時辰再通知官府,從今往後彼此恩怨兩清……”
“诶诶!”
曹阿甯連忙擡手,快步跑到馬前,從袖子裏取出一摞銀票,低聲道:
“在下這次過來,是想投奔梁王。我背後的是許天應、唐玉丹,皆是燕州截雲宮的嫡傳,還有些許截雲宮的高手在後面往這邊趕,加起來也不算小勢力;而且我知道很多京城秘聞,對梁王有大用,還請胡幫主傳個話……”
胡延敬把銀票接過來打量一眼,而後就翻身下馬,讓給手下退開些,詢問道:
“你想投靠梁王,幫梁王造反?”
“诶!這話說的,梁王正兒八經的東方氏皇族,我這是撥亂反正……”
“呸!”
胡延敬沒半點好臉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後,擡手點了點:
“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女帝放出來的暗樁,故意在諸王間流竄,慫恿諸王造反……”
曹阿甯一愣:“開什麽玩笑,我是大魏死忠,但忠的是先帝,怎麽可能是女帝的人。”
胡延敬冷哼一聲:“你以爲梁王是瞎子,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你這厮先慫恿邬王造反,又誘導燕王世子刺駕,現如今邬王直接沒了燕王遭了無妄之災進退兩難,隻剩梁王一根獨苗;你現在又來投奔梁王,怎麽?準備再給梁王弄個私藏龍袍玉玺的名頭,讓朝廷一鍋端了?
“我和你說,梁王對女帝忠心耿耿,就想當個老實王爺給女帝守邊關,絕無謀逆之意,我要不是和你有點私交,也不一定抓得住你們幾個,現在就把你扭送官府了。趕快滾!”
曹阿甯張了張嘴,倒也無話可說,隻能道:
“我才多大本事,無非牽線搭個橋罷了,他們不能成事,怪不得我這卒子。梁王不要我等,我等也不強求,胡幫主在關外有點人脈,能不能幫忙牽個線?我等有點本事,總歸有人肯收留,隻要找到落腳處,必然記胡幫主一個大人情。”
胡延敬既然出來見客了,那肯定不是随便攆個人那麽簡單,他又回頭看了看,而後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
“按照信上寫的,去關外找接頭人,自然有人領路帶你們去見哪位貴人。”
曹阿甯接過信封打開看了看後,就拱手一禮:
“謝了。等找到歸宿後,我等必然奉上重金,答謝胡幫主……”
“快滾。惹了滿是尿騷還光明正大往我幫裏跑,你有沒有點眼力勁?”
“抱歉抱歉,在下告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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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