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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群狼環伺(二合一)

第183章 群狼環伺(二合一)

夜驚堂從灣水鎮出來,把天空盤旋的鳥鳥叫下來,扛着快步回到江邊,擡眼可見凝兒和三娘,并肩站在船樓頂端,眺望着鎮子後方的山野。

夜驚堂飛身躍起落在船上,回頭打量灣水鎮:

“怎麽了?”

裴湘君手裏拿着望遠鏡,在霧蒙蒙的崇山峻嶺間搜索:

“剛才你辦事兒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一道白影子,從鎮子裏面出去,一晃就不見了……”

夜驚堂落在兩個未婚妻背後,湊在三娘臉頰跟前打量,三娘便把望遠鏡湊到了眼前:

“白影子……哪兒?”

駱凝發現夜驚堂手放在了她後腰,不動聲色推開:

“我剛才在看街上,沒瞧見什麽白影子,我估計是她這幾天看龍象圖看花眼了。”

裴湘君幫夜驚堂舉着望遠鏡,不悅道:“我怎麽可能看花眼,明明是你眼神差。”

正說話間,裴湘君也發現後腰多了隻手,她瞄了全神貫注的驚堂一眼,抿了抿嘴當做什麽都沒發現。

夜驚堂通過望遠鏡掃視無邊山野,空蕩蕩的沒有半點異樣,就詢問鳥鳥:

“你瞧見白影子沒?”

“叽叽……”

鳥鳥站在桅杆頂端,搖頭如撥浪鼓,示意它剛才在注意夜驚堂周邊的房舍,沒注意鎮子外面。

裴湘君尋找片刻,一無所獲,就把望遠鏡放了下來:

“算了,事不關己,咱們先去玄武堂打聽下邬州的情況。”

夜驚堂見此收回目光,抱着兩人跳下船樓,而後上前拉起風帆,把船駛離了江岸。

……

紅花樓在大魏十二州都有分舵,當年各大船幫結盟建立紅花樓,邬州建陽附近的關家便是元老,屬于四大堂口的玄武堂。

在紅花樓最鼎盛的歲月,玄武堂有武道宗師坐鎮,又背靠頂流豪門,在邬州十二門中地位很高。

但如今時運不濟,玄武堂在四大堂口中率先掉隊,耗費大量錢财,都沒養出來一個撐門面的宗師;老槍魁過世後,紅花樓總舵也垮了,根本管不了邬州的事兒。

玄武堂在上無靠山、下無後繼之人的情況下,不過短短十餘年就迅速衰敗,如今堂口裏就剩下兩百來号人,靠着三個碼頭苟延殘喘,若非紅花樓往年的名氣,根本就沒有位列邬州十二門的資格。

這兩天建陽城很亂,到了建陽城附近,就很再難看到行人,臨江的關家碼頭直接停擺,力夫商戶都躲兵禍去了,碼頭附近的關家莊也門戶緊閉,隻有少數關家子弟在周邊巡邏。

夜驚堂把船停靠在江岸,馬上就有玄武堂的人過來詢問。

裴湘君身爲樓主,隻要出場,夜驚堂這少主就隻能站在後面當花瓶;爲了讓夜驚堂盡快接班,這種場合她自然是隐于幕後,讓夜驚堂自己去交涉。

駱凝沒這個顧慮,則戴着帷帽跟在後,裝作夜驚堂的捧劍侍女。

夜驚堂帶着駱凝來到關家莊外,就看到一大堆人從關家莊裏跑出來,爲首的是玄武堂堂主關勝興,後面則是玄武堂的香主和關家子弟。

上次紅花樓開年會,夜驚堂見過關勝興一次,五十多歲的面相富态,有生意頭腦,但武藝基本排不上号,彼此沒說幾句話。

此時員外郎打扮的關勝興出來,臉上帶着欣喜之色,跑到跟前拱手一禮:

“少主來邬州,怎麽沒提前送個消息,關某有失遠迎,還請少主勿怪……都愣着做什麽?快行禮……”

後面的不少門徒,都是第一次見夜驚堂,聞言連忙拱手:

“拜見少主。”

四大堂主爲紅花樓元老,夜驚堂得叫叔父,關勝興這禮明顯行大了。

夜驚堂擡手攙起關勝興:“關叔太客氣了。我聽聞邬州出事兒,順道過來看看,走進去說話吧。”

近些日子邬州形勢一團糟,關勝興見總舵的少主過來撐場面,心底實在感激,連忙帶着夜驚堂來到了關家的香堂,先給玄武堂祖師爺上了柱香,而後屏退左右,在茶廳裏坐下。

關勝興親自提着茶壺倒茶,見夜驚堂詢問建陽城的情況,搖頭歎道:

“前兩天傳來消息,說是邬王世子在京城謀逆,建陽城當晚就出了事兒。邬王看起來是想調集私兵造反,但邬王養的兩萬私兵,也就能吓唬江湖人,沒造反的膽子;聽說朝廷調集邊軍二十萬平叛,先鋒軍三日便到建陽城下,直接跑幹淨了,就剩幾百親衛守在邬王府;邬王孤立無援,不敢待在城裏,前天也帶着親兵跑了……”

夜驚堂接過茶杯詢問道:

“跑什麽地方去了?”

關勝興搖了搖頭:“邬州被燕州、崖州、江州圍着,邬王根本出不去,估計逃進了邬山。少主在京城,可知京城那邊什麽動靜?是不是派了二十萬大軍過來?”

夜驚堂搖頭:“朝廷一個兵沒出,就派了欽差過來,帶着六部朝臣接管封國,估計過些日子就到。”

關勝興對此絲毫不意外,搖頭歎道:

“也不知邬王怎麽想的,好好的王爺不當非要謀逆。就邬王手下那點私兵,連燕王的火頭軍都不一定打得過,我都想不通他憑什麽敢造反……”

“可能被有心人慫恿利用了,邬王沒鬧出兵禍,也算好事兒。”

關勝興搖了搖頭:“此事對朝廷影響不大,江湖可是會變天。現在十二門當龍頭的鐵河山莊,和邬王走的近;邬王一倒,京城的欽差過來清算造反之事,免不了查鐵河山莊。

“前天鐵河山莊派人送了帖子,讓十二門的當家,去鐵河山莊赴宴商量對策,估計是想讓十二門一起扛下此事,讓朝廷法不責衆……”

夜驚堂就是正兒八經的‘欽差’,正愁不知道查誰,聽見這話倒是來了興趣:

“鐵河山莊這種時候下英雄帖,有人敢登門?”

關勝興搖頭一歎:“鐵河山莊官玉甲,江湖混号‘小拳魁’,打遍邬州十二門無敵手。朝廷的欽差過來,把他滅了還好,若是沒打死,讓他把事情扛過去了,今天下帖子我沒到場,肯定沒法善了。我這些天正發愁該怎麽回應……”

夜驚堂含笑道:“此事關叔不用管了,交給我處理即可。”

關勝興眼前一亮,但還是有些遲疑:

“官玉甲可不簡單,而且朝廷那邊更棘手。朝廷肯定會借此機會,敲打邬州的江湖門派,一個處理不好,惹來欽差的猜忌,可能就會被朝廷殺雞儆猴……”

夜驚堂要殺雞儆猴,也不可能殺自家堂口,随口扯了兩句後,轉而詢問:

“關叔在建陽城附近開碼頭,消息應當靈通。邬王府近年可曾大量收購藥材?”

“大量收藥材……”

關勝興回憶片刻:“邬王府倒是沒明目大量收過藥材,私底下倒是有可能。我在邬州跑船,一直注意着十二門的情況。

“從前年開始,銜月樓那邊經手的藥材,進去的數量沒變化,但出去的明顯比往年少,以至于合作的藥商,隻能去别家收貨。這少的一部分,大概率是被不知名的豪商吃了……”

夜驚堂聽到這裏,心中大半了然。

邬王要仿制雪湖花之類的藥物,還想靠禁藥造一大批一次性的高手當精兵,必然需要囤積大量藥材,用以試驗、制藥。

藥材是行軍打仗的重要物資,藩王大量囤積肯定會引起朝廷警覺。

爲此邬王不會走正常渠道,讓江湖勢力來當白手套,無疑是最好的法子,這個角色十有八九就是銜月樓。

念及此處,夜驚堂不再久留,放下茶杯道:

“我去外面看看情況,關叔這些天派人多注意江湖上的動向,任何風吹草動,都全部記下來。”

“這種小事兒,少主放心即可……”

……

——

稍許後,關家莊外。

夜驚堂告辭後,和駱凝一道離開關家,沿途思考着方才得知的線索。

駱凝方才一直在旁聽,此時走在跟前,幫忙分析道:

“銜月樓大概率在暗中幫邬王囤積藥材,和邬王關系密切。不過邬王如今已經逃了,銜月樓一個江湖門派,知道具體動向的可能性很小……”

夜驚堂此行過來,目的不是抓邬王,而是給钰虎姑娘找雪湖花替代品的配方治病。

就算沒抓到張景林,能知道邬王主要在收購那些藥材,王太醫指不定也能反推出方子,銜月樓肯定要去查。

不過銜月樓作爲邬州四大派之一,直接登門去嚴刑逼供,難度可能有點大。

夜驚堂思索片刻後,詢問道:

“凝兒,伱對銜月樓知道多少?”

駱凝回想了下:“銜月樓的掌門黃钰龍,在江湖上地位不低,前年天南的一個江湖老輩過世,我代表平天教到場,和黃钰龍還打過照面,從言談舉止來看,善于交際……”

夜驚堂微微一愣:“你認識銜月樓的掌門。”

“我出門在外都蒙着臉,參與江湖場合也基本不說話,談不上認識。”

駱凝看向夜驚堂,詢問道:

“你想冒充平天教的人,過去套話?”

夜驚堂露出笑容,擡手放在凝兒的大月亮上捏了捏:

“什麽叫冒充?我正兒八經的平天教護法,代表平天教過去和邬王談合作罷了。”

駱凝臉色微冷,用胳膊肘輕輕推了夜驚堂一下:

“以下犯上欺辱教主夫人,你還好意思自稱護法?若是讓教主知道,你可知是什麽下場?”

我對你如何,平天教主就會對我如何……

夜驚堂覺得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容易被平天教主打死,并未明言,低頭又在紅豔豔的嘴唇上啵了口。

啵~

駱凝眼神惱火,卻也對這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小賊毫無辦法,隻能埋頭快步跑回了江邊……

——

入夜。

邬山山脈深處,伏龍洞。

伏龍洞爲天然形成的溶洞,入口高十餘丈,内部深達二十裏,走向如盤龍,被邬王冠以伏龍之名。

伏龍洞近幾年才被邬王秘密開發出來,方圓數十裏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其間虎豹橫行,連入山采藥的藥農,都極少能涉足此地。

三更半夜,伏龍洞外如往日一樣黑燈瞎火悄無聲息,但往溶洞深處前行半裏,卻能看到以山石構築的城牆,内部有近百身着精良铠甲的王府精兵,靠在牆壁下無聲休養。

過了山石牆壁之後,溶洞内部開始出現火光,不時有侍從在彎彎繞繞的道路上奔走。

深處一個地勢開闊的溶洞内,牆壁上插着無數火把。

百餘個大鐵籠,放置在溶洞邊角,每個籠子裏都關着三兩死氣沉沉的漢子;有軍卒拿着飯桶,敲打鐵栅欄往食槽裏投喂。

而相隔不遠的一個小溶洞裏,則要幹淨整潔許多,内部放着一架可供靠躺的步辇。

身着銀色蟒袍的邬王東方恒,在奢華步辇上就坐,雖然年過甲子,但常年養尊處優,容貌看起來依舊年輕富态,打眼望去不過五十出頭。

但忽然糟了橫禍,手下兵馬盡散,三面皆敵連逃遁都是奢望,邬王的心情,顯然好不起來,隻是孤零零坐在步辇上,望着可能是他埋骨之地的溶洞發呆。

在溶洞内死寂良久後,一道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邬王擡眼看去,卻見進來的是手下幕僚白司命,當即起身道:

“司命,外面情況如何?”

白司命是邬王麾下首席幕僚,也是第一高手,屬于八魁之下最頂尖的一波武人。

邬王擁立廢帝的計劃提前敗露,導緻兵馬盡散、孤立無援,基本上沒有再成事的可能。

但邬王在邬州耕耘多年,底蘊并未在短短幾天之内丢幹淨。

邬王謀劃營救廢帝,怕邬州武人引起朝廷猜疑,用的都是收買的外地武人。

而邬州本地暗中培養的江湖勢力和巅峰武夫,并未動用,這是邬王手中目前僅存的力量之一。

雖然江湖勢力沒法讓邬王造反起勢,但用好了,讓他殺出重圍逃往關外并不難。

白司命年紀四十出頭,身着文袍,手持一把合攏的折扇,在掌心輕輕敲打,背後還跟着一名頭戴鬥笠的男子。

白司命來到近前後,便心平氣和道:

“王爺無需憂慮,不過丢了兩萬不堪大用的雜兵,其他謀劃一切安好,事态尚在掌握之中。”

邬王見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白司命還從容不迫說這話,就知道是說給外人聽的。

邬王看向背後的鬥笠男子,詢問道:

“這位是?”

鬥笠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截雲宮陸方,拜見王爺。”

邬王聽見截雲宮三字,眼皮就猛地一跳——截雲宮是江湖頂尖豪門,山高皇帝遠不受朝廷管束,看起來和大局毫無關聯。

但截雲宮是燕州的勢力,他能在不方便的情況下,暗中讓鐵河山莊、銜月樓等江湖勢力跑腿,燕王要幹些可能被朝廷猜忌的事情,又豈會大搖大擺親自出面。

現在整個天下有實力救邬王一條老命的,隻有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燕王。

邬王見燕州來了人,知道是燕王在探口風,連王爺儀态都沒計較,上前擡手:

“陸先生不必多禮。邬州最近局勢不穩,本王在此地暫做休養,不方便接待,招待不周之處,還望陸先生别介意。”

陸方過來冒着很大風險,也沒太啰嗦,開門見山道:

“家兄往年在邬州行事,受王爺厚待,前日得知王爺有難,特派我過來看看能否助王爺一臂之力。不過外面風聲太緊,進出邬州的要道被朝廷封鎖,官差、兵馬陸續抵達,想要讓王爺移駕燕州,難度很大……”

邬王明白這是在要籌碼,開口道:

“本王在邬州耕耘數十年,人脈遍布邬州各界。隻要能在燕州安穩落腳,這些東西有朝一日能派上大用場。”

邬王的意思,是他在邬州影響力很大,如果燕王某天想造反,他可以靠在邬州多年積攢的軍政商人脈擁護。

但可惜的是,燕王根本不在意邬王這點屁用沒有的人脈,陸方此行過來,隻是爲了榨幹邬王僅存不多的剩餘價值。

“這些家兄都知曉。家兄聽聞王爺手下有一名藥師,技法超群,在研究一種能讓人功力大增的秘藥,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邬王眨了眨眼睛:“陸掌門耳目倒是相當靈通……确有此事,陸先生過來吧。”

邬王轉身走向溶洞側面,穿過堆積如山的藥材庫後,來到了溶洞深處的暗河附近。

暗河畔是人工修築的石質平台,蜿蜿蜒蜒長度足有半裏,近百個藥爐在上面一線排開,有十餘名藥師來回奔走查看火候。

而溶洞的石壁上,還開鑿出了一個房間,裏面放着幾排書架,擺放的全是醫書。

中間的案台上坐着個山羊胡老頭,披頭散發渾身髒兮兮,正拿着毛筆在書上勾畫。

邬王帶着陸方來到房間外,開口道:

“這位就是北梁醫聖的嫡傳徒弟張景林張先生,不過張先生專注醫藥,不喜交際。司命你代爲介紹一下吧。”

跟在後面的白司命,聞言上前一步,來到牆邊取出一個藥匣,來到陸方跟前打開。

陸方低頭看去,卻見藥匣子裏裝的全是銀色粉末,帶着股濃郁藥香。

“此物是?”

“雪湖散。”

白司命用金色小勺,取出些許銀色粉末,而後讓部下押過來一名奄奄一息的試藥囚徒,直接把粉末喂進囚徒嘴裏。

陸方在遍體鱗傷的囚徒身邊蹲下,用手按住脈搏查看——囚徒被打斷了氣脈,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但服藥之後,等待不過一刻鍾,體内千瘡百孔的氣脈,明顯開始漸漸恢複平穩……

陸方瞧見此景,目光驚疑:

“這是雪湖花的粉末?”

白司命把盒子放下,搖頭道:

“是張先生配出的秘藥,雖然藥效和雪湖花差距甚遠,但強在所需藥材皆是世面常見之物,一兩雪湖散,幾十兩銀子便能配齊。此物的價值,陸兄想來知曉。”

陸方作爲江湖人,自然知道這種能護經續脈,成本還比‘玉龍膏’便宜的獨門神藥,是個什麽價值。

先不說斂财,隻要資源充足,光靠這東西,就能在江湖上招攬無數身懷暗疾無藥可醫的武夫。

陸方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詢問道:

“隻要量用的夠大,就能起到雪湖花一模一樣的效果?”

白司命尚未回應,坐在後面的藥師張景林,先慢悠悠開口:

“藥不是飯,不能靠數量彌補藥效。不過隻要不受新傷,經年累月服用此藥,也能慢慢恢複損傷氣脈。”

陸方眼底稍顯失望,但看張景林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敬重,詢問道:

“此藥是已經成方,還是可以再行精煉,繼續提升藥效?”

張景林站起身來,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

“陸大俠可是受了暗傷,急缺此藥?”

陸方察覺到自己不小心展露了心中急切,連忙含笑回應:

“家中一個子侄,練功出了岔子,需要雪湖花治傷;如果拖得時間太長,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就廢了,确實急缺。”

張景林走出房間,帶着三人在藥爐之間行走,慢條斯理道:

“雪湖散不過是老夫仿制藥物,間接弄出來的東西,對世人來說價值連城,但和老夫真正研究的東西比起來,算不得什麽。”

陸方比張景林高半頭,卻躬身跟在後面詢問:

“張先生在研究何種神物?”

“天琅珠。”

“哦?此物是……”

張景林負手前行,認真介紹:

“天琅珠是北梁宮廷記載的一種秘藥,又西海諸部的巫師研制,據說服之可強經擴脈、開脊正骨,激發人之天賦。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根骨和悟性,這兩樣皆是天賦,後天沒法改變。

“而天琅珠卻能矯正人之根骨、擴充人之氣脈,直至骨正筋柔完美無暇。像是陸大俠你,隻要用了此藥,直接位列大魏武魁都不在話下,而且有劍指山上三仙的資本……”

陸方聽到這裏,微微皺眉:

“武魁皆是百萬裏挑一的人傑,山上三仙更是天降谪仙般的天姿,我自認與家兄天壤之别,此生都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王先生說一味秘藥,就能讓在下跨過天塹劍指山上三仙,陸某實在沒法苟同。”

張景林走到一個藥架前,拿出一個藥盒:

“老夫初聽之時也不信,但北梁以前确實有,隻是失傳了。老夫在北梁皇宮裏看到過一張殘方,研究了近十年,最後在邬王财力支撐下,耗費幾百條人命,才複制出來。”

陸方瞧見藥盒裏的白藥丸,眼神微驚:

“此物便是天琅珠?”

張景林歎了口氣:“用雪湖散配的仿品,藥效不及萬一。老夫覺得此藥沒出錯,也确實能短時間擴充氣脈,但缺點是人根本扛不住藥勁兒。百人試藥,老夫不計代價搶救,依舊死了七成,剩下三成硬扛了過去,但失去神志變成了武瘋子。”

??

陸方站直些許,想了想評價道:

“這麽猛的毒藥,稱得上世間罕見……”

白司命一直跟在後面,此時開口道:

“應該是試藥之人,體魄心智太差,扛不住藥勁兒所至;頂尖高手,有可能扛過去。這幾天我在十二門裏找個掌門試上一試,如果可行,我、陸兄,還有官玉甲,短時間就能往前邁一大步。再加上陸掌門,八大魁獨占四席,王爺何愁不能成事兒。”

陸方覺得這說法純屬扯淡,巅峰武夫要是能靠藥物批量造,北梁早把大魏滅了,還能等到邬王撿漏?

北梁以前沒這麽幹,隻能說明這藥存在大問題,不是根本用不了,就是資源限制,有藥方都配不出藥來。

不過陸方也沒把想法說出口,對着邬王道:

“此藥若成,王爺榮登大寶指日可待,屆時還望王爺能賜陸某一顆。這雪湖散的藥方,不知王爺可否給我一份兒?我送回燕州,家兄必然盡快打通門路,護送王爺移駕燕州……”

邬王含笑道:“陸先生若對此物有意,等本王到了燕州,送給截雲宮便是。”

陸方爲難道:“在下也隻是跑腿,王爺若無半點誠意,家兄恐怕很難冒着被朝廷清繳的風險,接王爺移駕燕州。”

邬王眉頭一皺,明顯被此言激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隻能看向白司命,詢問要不要先割點肉。

白司命怕截雲宮是頂着燕王的旗号,過來落井下石騙東西,沒見着門路肯定不會撒手,一時也有所遲疑。

雙方正僵持之際,溶洞外面快步跑來一名親兵,手裏拿着飛鴿。

白司命見此,快步來到跟前,接住鴿子查看,眼底流露意外。

陸方從燕州過來時,已經知道邬王走投無路,隻能抓住燕王這根救命稻草,把手裏剩下的最後一點籌碼全吐出來,然後去死。

但白司命臉上閃過的驚喜,明顯是發現了一條活路。

陸方稍作遲疑,詢問道:“可是外面來了好消息?”

白司命斟酌了下,并未隐瞞,大大方方把紙條遞給陸方:

“剛才天南的平天教來了人,知道邬王有難,想暗中接邬王去南霄山避難;條件是邬王能靠财力人脈,幫平天教複國。”

邬王聽見這話頓時面露喜色,不過想想又有點惱火:

“往年去請平天教,他們拒之門外,現在來有什麽用?”

白司命想了想:“以前平天教可能是不想給王爺鞍前馬後。如今事已至此,王爺能屈尊去南霄山,對平天教來說也算莫大助力……

“說起來,去平天教比去燕州安全。平天教主是大燕的鎮南侯,絕不可能把王爺賣給朝廷,至于燕州……”

邬王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忽然兩個勢力抛出橄榄枝,心底可謂狂喜,已經開始考慮,以後是去燕州過日子,還是去平天教落腳了。

但這心思不能表現出來,邬王有了選擇,就有了談判籌碼,知道白司命在提醒陸方他不是無路可走。當下開始打配合:

“放肆!本王乃大魏的宗室親王,豈能投靠前朝餘孽,把多年積累盡數獻于敵手?”

說着又看向陸方:“還請陸先生速速回去複命,如果燕州那邊沒辦法,本王總不能坐以待斃。這些雪湖散、天琅珠,乃至本王積累的無數家業,隻能交于外人,換個苟全于世了。”

陸方确實沒料到平天教,會插手吃邬王人血饅頭的事兒。

雖說邬王對燕王來說沒大用了,但‘雪湖散’的配方,确實是難得的至寶,陸方還急需,若是讓平天教吃了,可就沒機會再拿到手了。

見邬王口氣硬起來了,陸方當下也隻能先行答應去安排門路。

而邬王顯然不知道,擺在面前的兩條路全是死路,他的命甚至不如他手中的一張藥方值錢,待陸方走後,就急忙對白司命道:

“快去接見平天教的貴人,本王對燕王用處不大,燕王就算冒險給本王安身之所,也定然另有圖謀;平天教實力弱,需要本王的錢财秘藥人脈,又和朝廷不共戴天,可信度更高,他們開什麽條件都可以談,切勿把人攆走了。”

“是,我這就去接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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