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空氣有些凝固,風叔自認爲見多識廣,但眼前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而且聽茅山老一輩說,民國開始神明們便突然不再顯靈,距今年已有七八十年,他們不僅無法溝通神靈,甚至連以前成就鬼仙的祖師爺們也聯系不到,仿佛突然集體跑路了一樣……
不僅神靈不顯,随着時間推移,所有人的術法都在逐漸減弱。
就拿掌心雷來說,根據老書記載,掌中雷電,聲若霹靂,一擊之下,魑魅魍魉碰着就灰飛煙滅。但現在施展掌心雷,血液爲引,塗抹掌心,除非零距離打在目标身上,否則隻能聽個響……
眼前的增損二将雖然還未入籍正統神靈,但也是地藏王菩薩駕前護法者,堪比鬼神。
陰差,風叔從小到大也沒見過一次,每年七月十五陽間鬼門關打開。
那些孤魂野鬼湧出來尋找親人讨要香燭紙錢各種祭品。茅山長輩實在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施法叫住幾隻,詢問地府情況,誰知這些孤魂野鬼仿佛選擇性失憶,對地府的記憶全都缺失,隻知道鬼門關閉之前要回去。
有頭鐵的師叔師伯組隊靈魂出竅,随孤魂野鬼進入鬼門關,去了便人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實在讓人膽寒……
本以爲再無神明顯靈,但這增損二将分明就顯靈了。
陳初始彎腰撿起火簽和鐐铐,原本平平無奇工藝品一樣的東西,仿佛被回爐重造,變得精緻起來,火簽表面的火字更加鮮豔,金色的龍圖案更加細膩。鐐铐像一個長方形花邊的木闆裏掏兩個圓形的窟窿,顯得簡單很多。
和尚目瞪口呆,他敲了一輩子木魚,當然能看出兩個毫無靈力的擺件突然變得神異起來。
聯想到這位年輕人剛才指明讨要增損二将的武器,他們是不是認識呀?
和尚雙手合十,笑呵呵說道:“既然施主和增損将軍有緣,貧僧又怎能做那阻緣之人,拿走便是。隻是未請教施主高姓大名?”
陳初始回禮:“大師不必如此,我叫陳初始。”
和尚一驚,一元初始,能駕馭這兩個字,難怪敢上門來訛……借東西,他心中很不平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下來:“看來所有一切早已命中注定,陳施主趕快拿走吧……”
并非和尚不想交好,但他清楚自己的格局層次,有些圈子融不進去就别硬容,不然後面沒人理會就很尴尬,隻能忍痛,眼巴巴看着他們離去,希望陳初始以後東西用得順手,能想起是從這座地藏王菩薩廟順的。
回去的路上,風叔陷入久久的沉默,他撫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再看看陳初始拿在手裏的兩件兵器,火簽和鐐铐,火簽是拘拿犯人用的,鐐铐是用來鎖住犯人用的,都是針對性極強的好東西……
茅山上的長輩們七八十年不見神明顯靈,這陳初始進寺廟燒香說幾句話,就有地藏王菩薩法駕護法趕着過來喂飯,這也不算太過分,過分的是,你一個道士到佛教的地盤拿東西,人家還很歡迎的樣子……
風叔覺得自己得想辦法去警署的警司辦公室轉轉,按照對曾經老搭檔的了解,馬警司應該會把那面寶鏡留着。
就在這時候,他懷中感覺有異動,是羅盤,隻見上面指針跳動,眼睛睜大:“哦,看指針的抖動幅度,美智子已經跨海過來了。”伸手拍一下苗警官肩膀:“前面掉個頭,轉去警署,我需要去辦點事情。”說着,右手做了一個偷偷抓取的猥瑣動作。
苗警官一頭霧水,沒明白,但不要緊,開車去警署就是……
如陳初始預料的那樣,風叔去警署果然如劇情裏一樣去偷自己以前被扣下來的寶鏡,馬警司是風叔以前的搭檔,早就猜到風叔會有需要寶鏡的時候,早已偷偷放在抽屜裏,防止風叔找不到寶鏡位置,特意沒上鎖,還把抽屜拉出半截。
在風叔作案的時候。
陳初始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從地藏王菩薩廟拿回來的火簽和鐐铐,這些官将首三件套集齊了。
他并不知道集齊有什麽效果,但沒有集成一套心裏總有種空空的感覺,念頭非常的不通達。
仔細想想,穿越諸天世界,他好像特别受各個世界神明的關注和欣賞,如損将軍、增将軍、南嶽大帝和白鶴童子。
陳初始知道自己的名字“初始”兩個字有點硬,但因爲一個名字而得到關注,那麽諸天世界是個人都得“太清”“上清”“靈寶”“道德”各種牛逼名字。他身上應該有某種神明需要的東西存在,隻是暫時不知道是什麽?
話說回來,穿越過的這些世界,基本都是末法時代,甚至無法,對神明的存在抗拒很大,例如第一誡世界,來個鬼神卻因爲“趕路”活活累死,簡直離譜!隻有咒世界的神明稍微活躍些許……
目前爲止,陳初始身上擁有的神明法器有點多。
他隐隐猜測,神明送的這些東西,會不會是寄托了什麽在上面,讓他帶着前往諸天世界做任務,從任務世界内部激活或開辟神明降臨的通道。
這麽想格局太大,陳初始有點受寵若驚,天降大任的感覺,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何德何能擔此大任?
過了一會兒,風叔提着一個行李箱走出來,神情自若,好似逛自己家一樣自然,路過陳初始旁邊的時候,悄悄說了句:“趕緊走!”直接破壞了他的形象。陳初始這才想起來,風叔這個人原則上不肯退步,但做事還是挺靈活的……
夜,公寓,陽台。
陳初始選高級公寓的原因,就因爲有個大陽台,而且在二十六層。
爲什麽選二十六?因爲更高的都租給别人了,頂樓曬衣服的很多,還有滿地的垃圾,甚至有人在上面大小便。
兩張八仙桌,鋪黃布,香爐,蠟燭,黃紙,桃木劍,銅錢,糯米,各種材料。
風叔在左邊,陳初始在右邊,兩個人各開一座法壇,雖然都是道教法壇,都是符箓三山之一,但茅山和龍虎山的法壇還是有略微的區别。
風叔把融了美智子血液的羅盤放在桌子上。
陳初始把剩下半管還沒使用的血液再分一半給風叔,兩人分别把血液倒在各自面前瓷盤裏躺着的稻草人身上。風叔面色凝重,學道多年,法術打過鬼,驅過邪,也對付過壞人,但下咒殺人卻是第一次。
風叔手持寶劍念念有詞,陳初始稍微聽了一下,他居然怕祖師爺責怪,特地在解釋。
好吧。
這很符合他的性格。
在開壇之前,風叔已經使用扶乩術請苗警官當乩童,以香爲筆根據羅盤指引,在港島地圖粗略圈出美智子所在的位置……
陳初始右手持桃木劍,舞了幾個漂亮的劍花,左手食中二指一并,插入裝滿糯米的塑料碗挑出三顆分别放在稻草人頭部心髒和腹部位置。
然後打開盒子,從裏面捏出一根提前打磨好猶如牙簽的桃木刺,口中施咒,針頭在朱砂墨裏攪動了幾下子。
風叔動作也不慢,陳初始準備工作結束的時候,他也差不多了,但捏的不是桃木針而是銀針。
“三二一,讓我們同時紮進去!”
“好。”
“三!二!一!”
兩人同時把銀針和桃木針紮入面前的稻草人腹部中。
修道之人法力彙聚丹田,這個地方如果被人攻破,那麽一身修爲就會流失,據說某些武俠小說裏丹田是用來存儲内力的,攻破同樣是廢武功。
港島,銅鑼灣,日料餐廳。
所謂狡兔三窟,美智子爲了防止被港島警方抓到,在港島開了很多家店面,有用她自己的,也有用九菊一派炮灰的名字,還有港島本地人的。
上次經曆陳初始的事情,她不敢去自己名下餐廳。
此刻,餐廳,包廂,她和幻幻子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邊上,上面擺滿新鮮出爐的生魚片,天婦羅還有壽司等日料。
幻幻子用筷子夾起一塊生魚片放進嘴裏,咀嚼兩下便吞入肚子,突然問道:“美智子,我們已經到了港島,爲什麽還坐在這裏?還不帶我去找那個高手?”
“這……我也不知道那人在哪裏,他攻擊我的時候,遮蔽了面貌,攝魂術對她沒有用。”
“哼,這有什麽問題?你愛煉屍,随便找個屍體到街道上胡亂殺幾個支那人,自然就能把人引出來了……”
美智子撫摸着左手三根金屬假手指,手臂和小腿的槍傷隐隐作痛,說實話,她現在并不想那麽快跟陳初始交手,幻幻子的實力很強,但精神狀态似乎有點毛病,怕交手的時候突然發瘋無差别攻擊将她一起殺掉。
她想勸說兩句。
面色突然劇變。
雙手捂着腹部,那張臉通紅無比,嗚哇一聲,噴出一口黑血在餐桌上。
幻幻子正要下筷子的手僵硬在空中,她左手戴菊花戒指的食指輕輕一劃,美智子頓時被無形的力量整個往旁邊扔過去,撞破拉門,摔在掉地上。美智子捂着腹部,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攪動,不敢問幻幻子發什麽瘋,隻得強撐着爬起來盤坐在地上,取出頭上的發钗紮入腹部,雙手結印,頭頂冒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