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老道對陳初始是恐懼的,但紅袋子被拿出來後,他立刻瘋魔陷入癫狂,張牙舞爪朝着抓過去,嘶啞大吼起來,把地窖籠子裏的“藥引子”們吓得瑟瑟發抖。
他領教過陳初始的厲害,料定神像也要敗下陣,隻是沒想到速度這麽快,連給他逃跑的時間都沒有……
“砰!”
陳初始一腳将其踹飛,打開紅色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根白皙的手指,是尾指,根據手指粗細和長度還有紋理,他判斷出其是男性的指頭。
長生老道挨了一腳,把剛才吞咽下去的藥膏起碼吐了一半出來,左邊剛長好的身體開始腐爛,他面目猙獰,連滾帶爬過來争奪:“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能拿走……”
黑豆也來了,他看到長生老道如此瘋癫,也不廢話,跳起來就是一個貓貓電鑽腿從其天靈蓋鑽進去,把長生老道打成一灘血水。
它扭頭看到角落裏籠子中好些個孩子:“要放他們走嗎?”
陳初始點點頭,随手一點,開智神牌出現,光芒閃爍,直接把《本心真經》和《思想品德論》的内容内置到這些孩子的記憶裏面,說道:“你們往後好自爲之,離去吧。”籠子上的挂鎖自動脫落,他們手腳上的鐵鏈也自動碎裂。
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難以置信這突如其來的救援,甚至以爲這是長生老道在逗他們玩耍,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去……
陳初始沒有強求,手裏拿着紅袋子便離開了地窖。
這些孩子沒的吃,自然會慢慢試探走出這個地窖。
雛鳥想要更加茁壯的成長,就盡量要自己試着去啄破困住自己的這層殼。
陳初始下山後回到了馬山縣辛家,他坐在廂房椅子上細細打量着這根如羊脂玉一樣的手指,拿在手上細細感應,隻覺得裏面有一股邪惡的力量來回扭動着。
黑豆也察覺到了,提醒道:“小心裏面的東西爆發。”
結果下一秒,這手指便瘋狂顫抖起來,散發出兇戾的氣勢,廂房裏面的花瓶等東西嘩啦啦自動破碎,窗戶哐當哐當作響着。
指頭見風就長,沒一會兒時間化作一米多高的樣子,斷開的位置裏伸出大量血肉觸須把整根手指頂了起來,看着有些詭異滑稽,同時也像個被寄居蟹寄居的手指形狀貝殼。手指頭上慢慢睜開一雙眼睛,血腥且空洞,它死死盯着陳初始,發出怪異的聲音:“啊……好熟悉的氣味,給我……把你的血肉給我!”
作爲曾經神靈的一部分,它認出了眼前的陳初始也是個神靈,因此迫切想要把陳初始吞噬。
隻可惜陳初始這一路走來,仙神都不知道殺了多少,豈會害怕一根小小的手指頭!他輕輕吹出一口三昧真火過去,籠罩手指頭,炙熱的火焰包裹手指頭,将其燒的焦黑,大量黑氣從裏面彌漫出來。
手指頭終究隻是一個小零件,如何能跟陳初始對陣。
在三昧真火下,它慢慢收縮,眼耳口鼻被燒去,化作原來的樣子,散發着淡淡如玉脂一樣的光。
黑豆把空中彌漫的黑氣吸收。
陳初始剛要撿起這枚手指,誰知手指自動漂浮起來化作一道乳白色光暈飄過來,接觸的瞬間,便慢慢融入陳初始右手尾指裏面。
黑豆急忙湊過來,看了個真切說道:“這神明的手指居然跟你融合了,有什麽異樣的感覺嗎?”
異樣的感覺?
陳初始輕輕活動着右手,打量着尾指說道:“并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非要說的話,似乎法力在這根手指上更加通暢無阻……”
黑豆眼睛一亮說道:“那太好了,你想要清理這個世界,我們現在有更好的方式啦!咱們打敗神軀後,我負責吸收黑暗不祥氣息,而你負責吸收幹淨的身軀,就跟撿材料強化我們自己一樣,簡直一舉兩得……”
陳初始不是什麽迂腐的人,神明在這個世界死亡,神性和軀體殘留,被黑暗侵蝕和扭曲,倒不如自己融合了它們。
休息了幾天。
陳初始要離開馬山縣了……
在這之前,他确認了一下馬山縣修煉《本心真經》的人數比例,截止到目前爲止,有十分之二的百姓成功領悟真經内容,踏入第一層的“識心”境界。
這第一層不算難,隻是要他們能夠直視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就行。《本心真經》第二層境界,叫“識惡”,正确認識惡的本質以及生成原因。
而進入第三層“識善”的時候,了解什麽是善,便能用心念的力量,化虛爲實,能使用一些小小的法術保護自己……
辛明本來是要跟陳初始一起走的,但卻被陳初始留在了馬山縣。
他給辛明灌輸了一些法力用來自保,他需要辛明在這馬山縣督促百姓們修煉,如果有成的話,就把真經傳播出去。
馬山縣外,黃沙滾滾。
陳初始看着灰色的天空說道:“黑豆,看來我們需要稍微加快步伐了。”
黑豆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肉墊,回過神來,笑說道:“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步伐。”
陳初始掐了個訣,地面黃沙翻滾彙聚出一輛馬車出來,馬兒和車廂先是黃沙的顔色,随着時間慢慢變成真馬真車顔色。
車輪在黃沙裏留下淺淺的痕迹,帶走了一人一貓……
馬車離開了馬山縣的範圍,往東面大黑王朝京都的方向而去,這個世界的人口偏少,哪怕馬山縣也隻有八九千人而已。
黑豆拿着一張地圖看着說道:“前面就是相州了,過了相州再經過四洲,便能直達京城,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估計最快也要一個月。”陳初始并非不想快速移動,隻是這個世界猶如泥漿一樣裹着他,前進都伴随着巨大阻力,他需要保存部分力量用來應對皇宮的國師和皇帝。
相州有一座相州城。
相當大的一座城池,遠不是馬山縣這種小縣能比較的。陳初始進城門的時候,守衛隻問了他從哪裏來,居然意外的沒有收好處……
城裏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口挂着紅燈籠,人人臉上洋溢着笑容,熱鬧非凡。
如果不是灰蒙蒙的天空,陳初始還以爲自己無意間穿越錯了世界。
他把馬車停在一個胡同裏面,走出來,随手拉住一個過路的男人,問道:“這位朋友,這相州城裏爲何這麽熱鬧?”
男人猛地甩開陳初始的手,眼神不善道:“去你娘的,外面來的吧,老子沒空回答你的狗屁問題,再多說一句,我就……”
陳初始往他手裏放上一錠十兩重的銀子。
在這個世界對于普通人來說,金銀還是挺有用的,就連那公秋道人都在道觀裏藏了大量金錢,可見其重要性所在……
男人後面的話在喉嚨裏卡了半天,額頭冒汗,說道:“即使你給我銀子也沒用,區區十兩……”
陳初始又放了一錠銀子。
男人:“你當老子……”
陳初始笑了一下,直接上一個超大個的一百兩銀錠,實際裏十兩銀錠已經是極限,太大了也不方便,但這個百兩銀錠是陳初始随手彙聚出來的。銀乃五行之金所屬,彙聚銀氣凝聚銀錠就是随手的事情……
男人一下子跪下來,慌忙脫下外套把百兩的銀錠包起來,臉上已經沒有剛才桀骜不馴的神色,換上笑臉說道:“這位爺,想問什麽,随便問,哪怕你問我老婆今天穿什麽顔色的亵衣也可以……”
陳初始問道:“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男人說道:“哦這個呀,今日我們相州城的道爺們還有神靈出遊的日子,張燈結彩迎謝天恩,血肉鋪路迎接神明嘛。”
陳初始點頭:“這神明和道爺是什麽來頭?”
男人說道:“道爺能有什麽來頭,就是我們相州城的道爺嘛,他們住在城中道宮裏面,平時很少出來抛頭露面,就算神明出遊,也是一年一次,不知道爲什麽,今年才過一半就又要出遊,若不是前幾日官差張貼紅紙,我還以爲是假的呢……”
陳初始還要問兩句。
男人指着前面說道:“爺,您看,神明來了……”
陳初始順着手指看去,隻見大街的街頭處來了一大群人,頓時神情一怔,這個形式……怎麽那麽像第一次《馗降》世界時的官将首出巡?
人群慢慢往兩邊退開。
有個老頭手裏提着銅鑼站在人群裏,另一隻手握着銅錘用力敲擊在銅鑼上面,随着清脆響聲,他扯着嗓子尖聲喊起來:“開血路,迎神明!”
讓陳初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周圍的人在腰間摸出各種利刃,有小刀、砍刀甚至還有剪刀!他們看向遠處慢慢而來的“神明”,眼神裏充滿狂熱,伸出手腕,利刃在上面用力一抹,頓時血流如注,緊接着往街道地面甩過去的……
啪……
原本灰褐色的地面,多出一道又一道暗紅的血迹,橫七豎八,猶如一張缭亂的大網扣着。
血液把路面染紅就是開血路。
陳初始沉默。
緊接着,那提着銅鑼的老頭又喊道:“送血肉,祭神明!”
這些人毫不猶豫從胳膊上割下一塊肉扔到街道上去,空氣中的血腥味頓時濃重了幾分,他們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樣,高舉着流血的手臂,呼喊着:“開血路,送血肉,祭神明!”不斷重複話語,機械人一般。
陳初始眉頭緊皺。
這個世界所謂的神明,就是一群身穿神袍的人左搖右晃的走過來,在他們後面擡着一個轎子,裏面坐着一個滿臉漆黑的神像,整個隊伍散發着陰森的邪氣。
他右手五指慢慢握拳。
官将首出巡的時候,自帶威勢,以驅逐邪氣趕走惡鬼爲目的。
而眼前世界這些玩意兒居然以血肉鋪路,這不就是邪神嗎?
黑豆感受到陳初始的情緒,壓低聲音問道:“你生氣了?”
陳初始沒有否認,點頭說道:“這些人的出巡方式,讓我想起了以前世界遇到的神靈!他們的行爲亵渎了真正的神靈。”
官将首可以說是陳初始踏上修行道路的啓蒙老師,也是出場多次,拯救他于危難之中的恩人!
陳初始修煉有成千上萬年,算時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官将首了,但沒見面不代表就會忘記!
黑貓呵呵笑道:“既然這樣,那就鬧一鬧吧!”
神明隊伍越來越近,隊伍中央的是各種神袍披在身上的人,周邊是各種道士,那坐在轎子裏的神明眼眸散發着微弱紅光。
陳初始發現,這轎子經過的路面,那些來自人群的血液和肉塊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下去,顯然裏面的血肉氣被吸走了……
隊伍行進中。
帶頭的雙手高高舉起來:“停!”
隻因前方突然走出一個肩膀帶黑貓的青年攔路。
帶頭的身穿一件白色大褲衩,身上簡單披着一件雕龍刻鳳的披肩,冷冷看着攔路人,朝着左右同樣身披神袍的人說道:“此人對神明大不敬,将他的腦袋砍下來,掏空五髒,砍成肉泥,以祭神明!”
話音落下。
左邊走出一個身穿綠色法袍,手持三叉戟的花臉漢子。
右邊走出一個身穿紅色法袍,雙手持鐵鏈的花臉漢子。
攔路者正是陳初始,他看到這兩個漢子的造型和武器,心中一沉,冷冷道:“貧道乃外地而來,不知二位扮的是什麽神?”
綠袍漢子舉起叉子:“吾乃損将軍!”
紅袍漢子舉起鐵鏈:“吾乃增将軍!”
轟!
強烈的氣勢在陳初始身上爆發,身形虛幻,瞬間到了兩個漢子面前,左右手各掐住他們的脖頸,眼眸裏冒着紅光說道:“亵渎神靈者,當萬劫不複!”
咔嚓一聲。
他直接扭斷了這兩個自稱增損将軍扮演者的脖頸。
陳初始目光透過隊伍落在轎子裏的黑臉“神明”身上,問道:“你又是誰!”
周圍百姓見有人居然敢沖撞隊伍,頓時亂成一團,有的驚恐萬分,有的怒火沖天,都想上來把陳初始撕成碎片以平神明的怒火……
轎子裏的黑臉“神明”淡淡說道:“吾乃掌控地獄的地藏王,跟他們僞裝者不同……乃是,真神!”
陳初始右手慢慢抽出終焉劍,道:“那麽今日我便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