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劇烈的炸雷聲響,在黑暗裏顯得十分短暫,但那一閃一閃如同煙花一樣綻放的金光卻非常的耀眼……
黑暗裏漂浮着大量黑暗眼球的殘骸,它們正在一點一點被黑暗消化,要不了幾年時間又會重新在黑暗裏出現彙聚成眼球。
密密麻麻殘骸的正中央位置,烏巢禅師一拳打爆眼前能見到的最後一個眼球,動作慢慢停下來。
金光逐漸熄滅。
烏巢禅師纏繞在腰間的僧衣沾滿了污漬,他眼皮低垂,眸子裏透着一股疲憊,雙手臂自然垂直,手腕上有着上百道傷口,他發現在四大部洲很多能用的神通法術在這黑暗裏統統受到了壓制,唯有将法力彙聚軀體以蠻力才能破開。
而體型如泰山般大小的眼球便很難用法力破開,需要以佛血爲引,才能撕開一個口子,再沿着口子攻進去瓦解内部化開外部分。
還是快些找到回去的道路。
烏巢禅師在四大部洲裏,自認爲修爲和境界都很高,甚至跟鎮元子也能掰手腕。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到了這個黑暗裏,隻能用最原始的手段解決問題,等離開了這裏,必須把事情告知其他人……
想到這裏,食指在眉心點了一下,立刻出現一道佛紋,其中佛光漣漪,隻要烏巢禅師看到的一切都能被記錄下來,這也是記憶記錄,比用嘴巴轉述可靠太多了。
咕噜噜。
烏巢禅師神經一緊,警惕環顧四周:“?”
他真的有點累了,體内的血液流失了很多,這個黑暗沒有邊際,若是黑暗眼球也無窮無盡般湧過來,他就隻有飲恨在此一個結果……
黑暗裏睜開一隻眼睛。
轟!
烏巢禅師跨越空間距離過去,二話沒說直接就是一拳,把這個眼球徹底打穿。
他也不管還有沒有眼球出現,雙腿彎曲,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快若閃電,隻想離開這裏,随便什麽方向都可以……就是不能死掉。
咕噜噜。
咕噜噜。
黑暗裏再次睜開眼球,這次是一個接着一個,仿佛原本就鑲嵌在這片空間裏面。
烏巢禅師下意識咬緊牙關,真是沒完沒了,恐怕再來幾個自己也不夠流血!他幹脆把心一橫,食指插入胸口心髒裏,拔出,金色帶着一絲紅色!他兩隻手掌的手腕靠在一起,左手食指指着上面,右手的食指指着下面:“有我無我,萬世爲空,佛光普照,天上地下,掃邪滅惡,唯我獨尊!”
血紅色的太陽自黑暗裏誕生!
黑暗眼球們發出凄厲的慘叫,化作黑煙散去!
烏巢禅師維持着這個狀态在眼球裏殺出一條血路,希望能用自己的本源溝通四大部洲本源,能爲自己顯現出一條路來,即使回不了四大部洲,回到混沌裏也可以。
就這樣,在黑暗裏過了三天。
血紅色的太陽急劇收縮,不如剛開始那般大小,
烏巢禅師疲憊不堪,雙手擡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隻能憑着本能在移動,用光撞開黑暗眼球,也沒有力氣擊殺它們了……
這黑暗果然不同凡響。
烏巢禅師頂着漆黑的眼圈,淡淡一笑,臨死能見到這裏也不錯,隻是沒能給四大部洲做點貢獻有些可惜……
他剛要停下來。
前方忽然傳來有什麽東西扇動的聲音。
這不是黑暗眼球睜眼時的咕噜噜聲音。
烏巢禅師非常确定!
他身體裏再次生出一絲氣力,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
黑暗裏非常神奇,無論有多麽強力的視力,終究隻能看到那麽一點範圍,仿佛自身帶着一個圈,到了這個圈範圍内的事物才能被看見,超出了就看不見了。烏巢禅師放血釋放佛光,也隻是讓這個圈擴大了幾圈而已……
聲音越來越近了。
黑暗裏猛地出現一條遮天蔽日般的怪魚,這魚渾身骨骼外露,背上魚鳍處都是鋒利的尖刺,腹部也是尖刺,腦袋長得就像一頭怪模怪樣的老虎,口中密密麻麻牙齒裏挂滿了黑暗眼球的殘渣。此刻這條魚正在瘋狂擺動身體,在掙紮着什麽……
烏巢禅師看清楚了。
怪魚身上纏繞一圈金色的絲線,不,應該是繩索,隻是對于怪魚來說太細了猶如線一樣。
他順着金色繩索往上移動,過了半個時辰,終于看到繩索的來源,在怪魚的後背上居然站着熟悉的面孔……太上老君!
往日裏的太上老君手持拂塵,身披八卦道袍,仙風道骨,見到誰都是笑呵呵,從來沒有真正生氣的時候。
但在怪魚後背上的太上老君,他的白發和胡須上沾染了大量黑色血液,結成一塊一塊的模樣,道袍支離破碎勉強挂在身上。他左手抓着金色繩索的末端,右手的拂塵絲線彙聚成一把長刀的模樣已經有半截紮入怪魚的皮膚血肉裏面。
太上老君自己也傷得不輕,皮膚上滿是深可見骨的傷口,鮮紅血液流出來又已經結痂。
他雙眼緊閉,口中誦念道經,體表浮現出無數細小的文字順着金色繩索和拂塵一點點湧入怪魚的體内……
烏巢禅師想不到太上老君也會尋到這個地方。
他鄉遇故人,兩眼淚汪汪。
他沒哭,但心情是差不多。
烏巢禅師雙手合十:“老君……”
太上老君緩緩睜開眼皮,看到烏巢禅師站在黑暗裏,整個衣衫褴褛,面無血色,狼狽模樣不下于自己,微微驚訝:“沒想到你也來了,可是看了陳初始玉牌裏的記憶嗎?”
烏巢禅師嗯了一聲:“記憶這種東西不能全信,故而親自來看看好。”
太上老君認同的點頭道:“不錯,我在混沌裏行走九千多年方到這個地方,被困于此處九十多年不得出入,終日與眼球和怪魚之類的東西争鬥,也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不知烏巢禅師在混沌裏行了多久到這裏有多久了……”
烏巢禅師聽到太上老君說在混沌裏走了九千多年,心中一驚,如此毅力不愧是太上道祖,再聽于黑暗裏困了九十多年,便覺得渾身皮膚都在顫抖!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他目光落在太上老君破碎的道袍上面,久久不能平靜,歎氣道:“我于混沌行九十九年,在此處……困了……不到七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