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靜一還是很尊敬豐老的，察覺他的表情，蹙眉道：“豐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豐老苦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靜一挑眉：“關于他的？”
豐老點了點頭。
“豐老說吧。”靜一道。
“其實陛下很親和，師太隻需要不那麽冷着臉就好。”豐老道。
靜一聞言美眸微微閃爍，搖頭道：“豐老，你誤會了，我隻是随口一說而已，加上之前确實是因爲我的疏忽，導緻了那一刀。”
“滋補療傷，還輪不到我。”
聞言，豐老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戰車行進，雖十幾萬人，車馬皆轟鳴，但卻又異常安靜。
……
當秦雲睡飽醒來，已是臨近夜裏，他眉頭一擰，揉了揉發酸的手，和微微瘙癢的傷口。
“嘶……”
“湘兒！”他下意識喊了一句，想要人來揉揉，雖然出門在外，征戰異族，但有些習慣已經養成，很難改變。
在帝都時，往往喊上這麽一句，蕭雨湘便會丢下手上的任何事情，跑過來關心，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那種。
但此刻，秦雲的戰車中空無一人，隻有夜幕降臨的黑暗和冰冷的車馬聲，他坐了起來，吐出一口濁氣。
“呼……”
“這該死的出征日子還有多久結束，還是帝都有人照顧的日子好。”
話音一落，砰的一聲，一個鐵瓶子被扔了進來，砸在他的腳邊。
靜一師太的聲音在戰車外響起：“野鹿血，已經烹煮過，可以直接食用。”
秦雲撿起，愣了一下：“你打的？”
外面沒有回應。
秦雲掀開珠簾，走出戰車，長長的軍隊火把四起，宛如一條長龍，望不到盡頭，四處盡是蒼茫陡峭的山壁，給人以無限的震懾。
腳步和鐵甲聲回蕩，讓那些野獸都不敢冒頭。
而靜一長發微束，紮的有些高，氣質超群，正騎着馬閉目養神。
他的眼神不自覺就看向了靜一的大腿，心中嘀咕，好家夥，肯定白，适合并攏。
砰。
他拔出瓶塞，裏面是熱氣騰騰的野鹿血，珍稀無比，大補之物，除了皇帝估計沒多少人可以享受到了。
“咦，居然沒腥臭，師太倒是有心了。”他主動搭話。
靜一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的意思。
“咕噜！！”
秦雲也很給面子，當場一飲而盡，補一補也是好的，畢竟前幾次負傷流了不少血，唯一弊端可能就是火氣很大。
“聽說……”靜一忽然開口。
“嗝！”秦雲直接一個飽嗝，打的她停住了說話，露出一抹無語的表情，天子就這儀态？
四周的錦衣衛等心腹衛隊，皆是見怪不怪了。
“那啥，師太，繼續說。”他擦了擦嘴，直接用黑色龍袍擦。
看的靜一都有些愕然，緩緩道：“陛下剛才醒來是在呼喊當今皇後吧？”
秦雲點點頭。
“有時候我會想，究竟什麽樣的女人能做好一國之後，也爲幼薇擔心，她那麽單純，如何能在殺氣四伏的後宮平安幸福一輩子。”靜一說道，美眸看着遠方的星空怔怔出神。
秦雲笑了：“朕的後宮從不殺機四伏，從來都是很和藹的，你不必擔心，這是多餘的。”
靜一嘴角上揚，美麗臉蛋罕見浮現一抹揶揄，王敏的事現在鬧的沸沸揚揚，她可也聽說了。
“那西涼女帝呢？”
頓時，秦雲的笑容戛然而止：“那是個意外。”
靜一又笑：“那孩子也是吧？”
秦雲更僵，滿頭黑線：“你想說什麽？”
靜一揚起長長的脖頸，淡淡道：“沒什麽，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你，我隻是想要提醒你，或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麽好。”
秦雲沉默，無可反駁，而今王敏的确成了一個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娘倆何去何從，尚且撲朔迷離。
靜一看出他的焦頭爛額，也沒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那皇後呢，你還沒回答，她一定很優秀吧？”
秦雲的臉色這才緩和，比起王敏，毫無疑問，蕭雨湘完全就是另一個極端。
“她溫柔善良賢惠，不争不搶，隻要朕開口，她就百依百順，無止境的遷就，就是這麽簡單，但每逢關鍵時刻，她總是最強硬的那個女人，當初叛軍幾乎要攻破皇宮，她曾下令，朕若敗，集體投入火海，不可讓朕蒙羞！”
“她永遠活在朕的心尖上，無人可代替。”
說到最後，他面露一絲愧疚，前些日子他就知道了蕭雨湘懷二胎的事，因爲自己出征，她怕自己擔心，就沒說。
懷睿兒的時候，他幾乎也不在身邊。
靜一的美眸凝視，她看到了真誠，不知爲何，她有些羨慕蕭雨湘，單純的羨慕。
一國之後，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有一個大夏軍方第一人的大哥，還有一個太子兒子，最重要的是，連秦雲這個帝國之主也對其寵溺有加。
她一想到自己坎坷的身世，就一陣黯然。
二人安靜，隻有軍隊行進的聲音，伴随着蟲鳴。
忽然，豐老閃身而來，眼神嚴肅：“陛下，下面傳來消息，說是情況不對，幾個小時前曾有不明小股軍隊向咱們靠近過，大概率是一支斥候。”
聞言，秦雲臉色微變：“幹夫的人？！”
豐老搖頭：“這個暫且不知。”
“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朕本以爲至少要過了莽關，他們才會來。”秦雲嘀咕，而後肅然：“讓全軍加強戒備，準備随時迎敵！”
“隻要幹夫敢來攔路，讓他灰飛煙滅！！”他的雙眸透着一股血液的光芒。
“是！”豐老迅速離開，向前軍後軍傳達消息。
靜一此刻也恢複了原本的沉默寡言，不再感性，反倒有些後悔說這麽多，忽然道：“陛下，我先告退。”
秦雲蹙眉：“你去哪？”
“随便走走，現在豐大人回歸，其實我也很多餘了，或許什麽時候，我會離開，回歸清平庵。”
秦雲霸道，根本不商量：“現在不準走，女真局勢混亂，幹夫的軍隊還不知道在哪，上次他被砍那一刀，有你的份兒，你肯定也被盯上了。”
“跟着十八萬大軍，大羅金仙都不敢對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