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一見到三人走進酒樓,立即站了起來,竟像逃也似的奔到秦少白的身旁。
他的話還沒出口,華美公主已經輕盈地飛了過來,拉住了趙白的手。
“趙公子,你們來啦,真是太好了,有人陪我喝酒了。”說着她嫌棄地瞥了一眼白敏,“這個老夫子實在無聊得很,讓他跟我一起喝酒,他卻和我說了一大串女經女誡。”
“公主,你可不能冤枉我,我隻是說你這麽小的孩子,實在不适合每日縱酒,學一點唐詩,背一些宋詞不好嗎?”
華美公主從鼻子裏哼出了鄙夷的一聲。
“你們中原的文化酸不垃圾的,一點豪邁之氣都沒有,我才不要去學呢。”
華美公主說這話時,一張秀美的臉上充滿了孩子般的純真,尤其是那一撇嘴一皺眉的樣着實可愛的很。
三個男人都包容地輕笑起來。
連樂可是聽不下去了,直接就怼了上來。
“中原文化可是博大精深,就說喝的這酒吧,你們這蒙古人喝的隻是酒,而我們中原人卻是喝出一個酒文化,這就是你們和我們的區别所在。”
她一會兒你們一會兒我們的,把聽話的人都給饒暈了。
誰料那華美公主也不示弱,兩個丫頭完全忘記了身旁的這幾個男人,唇槍舌劍起來。
三個男人急了,想要去勸解一番,卻聽得樓上有人清喝了一聲。
“華美,你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怎麽可以和貴客如此争論?”
這聲音着實熟悉。
衆人擡起頭。
二樓的走廊上,窩闊台正站在那裏,拖雷站在他的身後。
在他們的身旁,還有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人竟是六王爺趙恬。
連樂首先驚出聲來。
她記得非常清楚。
當日在那藏着寶藏的洞裏,六王爺帶着皇城司的一幫人馬幫着木清怡想要圍困住趙白他們,後來山洞裏的蝙蝠飛來,衆人在慌亂之際自相殘殺,幾乎都死在了同僚的手下。
别的人她或許沒有看清楚,這六王爺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死在他的面前的。
當時六王爺的臉已經被蝙蝠給抓得遍體鱗傷,一雙眼睛還很不甘心地看着她。
趙白和秦少白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六王爺的屍體,卻也從連樂那裏得知了六王爺已死的消息。
現在,他們卻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六王爺,心中竟生出無數的忐忑。
他們怎麽就忘記了,木清怡這個金國的王妃原本也是窩闊台的手下,她手下的那些人最終臣服的也是窩闊台。
那些人全都戴上了假面具滲透在整個宋朝朝廷。
他們能制造出一張面具,就一定能制造出更多的面具。
所以,那些人,那些他們故意放置在最高位置上的人,根本就不會死去。
兩人如此細想了一番,隻覺得全身都在發抖,這實在是一件極爲一恐懼的事情。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現在這個時候,還不能讓窩闊台起一點疑心。
必須要在窩闊台以爲他的人還沒有被發現之前将這些人全都給消除掉。
“樂兒,我看你吵架也是吵得飽了,我們也回去吧。”
秦少白故意闆起了臉,對着連樂說道。
連樂本來就很委屈,現在又無辜被秦少白罵了一頓,哪裏肯罷休。
隻見她喊了一聲别走,就一縱身如一隻離了枝頭的燕子朝着華美公主就撲了過去。
華美公主正委委屈屈地往二樓走。
哪裏提防到連樂這一招。
眼看着連樂的寶劍就要刺到華美的咽喉,一粒石子從天而降,正好打在了連樂的寶劍上。
與此同時,樓上已飛下一個身影,将華美公主一下給掠到了樓上。
連樂隻覺得臂膀一陣酸痛,右手竟是連劍也無法提起,胖當一下,那劍就摔在了地上。
而被提掠上樓的華美公主更是驚得花容失色,從拖雷的手中掙開,投進窩闊台的懷裏,久久不敢把頭給擡起來。
“來人,把公主送到房間裏休息,沒有我和三王子的命令,不準她走出房門一步。”
拖雷的聲音冰冷冰冷,眼神也完全沒有上一次那樣的寵溺。
“三哥,我不要。”
華美公主說着,緊緊抱住了窩闊台。
“華美乖,三哥和四哥有貴客要招待,你先回房,等事情辦完了,三哥再去找你。”
華美見窩闊台也這樣說,知道自己這次是掙不過兩位兄長了,隻能委屈地走了出來。
立即就有兩個嬷嬷奔過來,攙扶着華美公主往房間走去。
華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着樓下的連樂低喝了一句:“臭丫頭,我們倆的事還沒完呢,你可不要輕易地死了。”
連樂正在揉着她被震得發麻的手臂,她到現在還沒看清楚,到底是誰用石子打掉了她手中的寶劍。
聽到華美這無禮的一喝,她本能想要再沖上去和華美理論,手卻被秦少白給按住了。
“怎麽,還想另一隻手也痛得握不住筷子?”
“二哥,是你……”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秦少白一邊說着,一邊用眼斜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趙白。
趙白此時已大跨步地往前走,昂起頭,對着樓上的兩位蒙古王子大聲道。
“剛剛舍妹多有得罪,還請兩位王子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見識。”
拖雷依然闆着一張臉。
窩闊台卻是笑了起來。
“趙老闆言重了。趙老闆和樂兒姑娘來到望鄉樓,就是望鄉樓的貴客,小妹不知輕重,還請趙老闆不要見怪才是。”
窩闊台說着,竟然從樓上走了下來,拉住了趙白的手。
“窩闊台還要多謝趙老闆用一粒石子救了我小妹的命呢。”
說着,窩闊台突然很是認真地看着趙白,那目光就像要将趙白給看穿一般。
“趙老闆,曾經我有一個朋友也用一粒石子打敗了一個武林高手,而且那麽巧的是,他竟然也姓趙。”
秦少白一聽,立即明白了窩闊台說的是在梅花山莊的事情。
那時候,趙白還沒有從他的體内清醒過來。
但是當窩闊台(那時還假裝是梅家山莊的三公子梅武德)想要戲虐一番小蘭時,趙白的靈魂竟從他的體内蘇醒過來,直接就用一粒石子将梅家三公子打得嗷嗷直叫。
當然,這件事秦少白并不知道,還是小蘭事後開玩笑地告訴他的。
一想到小蘭,秦少白的心就疼了起來。
他現在根本不相信洞裏那個假六王爺說的話。
小蘭和百花山的衆人也許真的遭到了蒙古族的血洗,也極有可能被蒙古兵帶到了臨安,但他相信小蘭一定沒有死。
窩闊台怎麽會願意讓小蘭死。
“三王子說笑了,剛剛小妹對華美公主不敬,趙甲是一時着急,才要出手将小妹手中的劍給擊下。實在也是因爲小妹的功力太差,不然,就以趙甲這拿來護身的三腳貓功夫,如何能将那劍給打下。”
連樂的心裏别提多委屈了。
她自小就跟着多個師父學武,還從沒有過被人打掉寶劍呢,現在到好,被人用一粒石子就把手中的劍給打下來了。
問題是,打下她劍的那人現在還是她的冒名大哥,她是連生氣挑釁的資格也沒有。
但馬上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秦少白身上,她的心中竟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要是有一天,趙白突然間想要背叛她的秦大哥,以她秦大哥的本領隻有坐以待斃的可能了。
連樂突然覺得自己要勸秦大哥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正那裏左思右想,胡亂擔憂的時候,就聽得一直沒有開口的拖雷大聲笑了起來。
“趙公子,你這是謙虛了。不管怎麽說,這事是由我那任性的妹妹挑起的,還請三位,對,還有你,白老師,也請你一起樓上雅座入坐,讓我們兄弟倆能奉上薄酒,替三妹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