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話時,神态自然,一副大有把握的樣子。
李小林一見,連忙問他到底有什麽辦法能讓那些人自取滅亡。
“不管是什麽人,貪髒枉法已經是大罪,爲了掩遮自己的罪行殺害無辜百姓就是罪上加罪了,這樣的人的,我臨安府是絕對不會輕饒的。但求趙将軍拿出良策來,臨安府上下定将竭盡全力将罪犯繩之以法。”
趙白沒有回答,目光卻炯炯地落在了李小林的臉上,那目光裏竟全是欽佩之色。
“老将軍,若是朝廷衆官都能如你一樣,清正廉潔,将百姓的幸福當成自己的使命,那大宋真可謂一未來可期啊。”
李小林被趙白如此突然地表揚了一番,竟是老臉微紅,連忙抱拳再次表達自己的心願。
趙白的眼神卻是冷了下來。
這突然變得冰冷的眼神讓李小林心頭一緊,連忙又上前一步道:“趙将軍,是否有什麽事情需要後堂一叙。”
趙白搖了搖頭,卻用手指着了秦少白道。
“這位公子應該就是現在抵當鋪的老闆吧。”
李小林還沒來得有回答,秦少白就拱手道:
“回趙将軍,抵當鋪的新老闆是在下的長兄。兇殺案發生前,家兄就出去辦事了。但家兄是知道秦老闆遇害的,所以我一想到胭脂姑娘和肖老闆的關系,馬上就聯系了李大人,希望能協助官府早日破案。”
秦少白現在還不明白趙白到底想以什麽樣的身份存在,但從趙白問他身份來看,趙白現在還不想讓他洩露身份。
趙白聽了,沉吟了一下,對着李小林道。
“李大人,兇手殺害肖老闆是認爲肖老闆手中有他們的把柄。現在,這趙老闆當了抵當鋪的新老闆,就怕兇手還會對這新老闆不利啊。”
李小林一聽馬上着急起來:
“那我馬上就叫人去找回那趙老闆,好生保護起來。”
趙白擺了擺手:“這倒不用,官府隻要出個告示,說抵當鋪的賬本已經落在官府手中,與新任抵當鋪老闆沒有任何關系,相信那幫賊人就不會再對趙老闆一家下毒手。”
他停了一停,迎着李小林期待的眼神道:“李大人,這事我已經和皇上仔細商議過,朝廷仁善,實行舉報制,隻要有人在規定的期限裏舉報出賬本上的人,不管是舉報他人還是舉報自己,都可以免去一半的罪責。”
這就是趙白引君入甕的計策?
衆人不由面面相觑。
“李大人,既然趙将軍有此良策,我們不如試上一試。反正我們手中也有那賬本,到時若沒有人主動承認,我們再一一抓獲歸案也好。”
宋慈及時補上了一句。
“宋大人所言極是。”趙白微微一笑,“皇上原本是想立即捉拿這賬本上的人的,但又覺得該給大家一個機會,所以,才會給這些人三天的機會。三天後,朝廷會對那些犯了法卻不願意主動出來認責的人嚴懲。”
“皇上英明。”
李小林嘴上說着皇上英明,臉上卻是一臉的無所适從。
“那就勞煩李大人拟下告示,我現在先回皇宮向皇上複命。”
趙白說着,就往外走。
走到秦少白面前,似是無意地觸碰了一下秦少白。
秦少白自然明白趙白的意思,也向李小林告辭而去。
回到别院,秦少白還沒在自己的房間坐下,就被趙白給叫了過去、
“趙将軍真的認爲會有人向朝廷舉報嗎?”
秦少白的意思是,趙白爲何不直接按名單抓人。
“少白,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我早就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蛀蟲在吞噬着我大宋原本就很赢弱的國力。”
“那趙将軍……”
趙白輕歎了一聲,從懷裏拿出那本賬本。
“可惜,我和皇上拿着賬本研究了半天,還請來了皇上認爲可靠的幾個大臣一起研究,結果什麽破綻也沒有。”
“趙将軍是說,這抵當鋪根本沒有什麽問題?”
“不,這抵當鋪是一定有問題的,隻不過我們手中的這本賬本不是我們要找的那一本。”
秦少白被趙白說得有些迷糊,拿起趙白放在桌上的賬本,仔細端詳了一番。
不過,他自小就不喜歡數學,對這些數字更是無感,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名堂,隻得怏怏地放下。
“趙将軍的意思是說,真正能定那些貪官罪名的賬本我們還沒有找到?”
趙白點了點頭,眉頭卻是鎖得像一川被犁過的荒田。
秦少白卻沒有在意趙白此時那困惑的表情,依然自顧自地說着。
“那賬本會在哪裏?”
趙白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
突然他停了下來,眸子裏竟湧出一絲喜色。
“不過我打聽到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許和抵當鋪的賬本有關。”
一聽和賬本有關,秦少白和連樂都來了勁了。
“肖老闆當初是由史彌遠推薦才拿得下朝廷各部門的生意,而且這個肖老闆和楊皇後的關系也很了得。”
“難不成肖老闆會把賬本放在楊皇後那裏?”
秦少白這無意間的一句話,倒是讓趙白茅塞頓開。
“對,你一定不會相信,那胭脂姑娘原本就是楊皇後宮裏的一個宮女。與其說她是來陪伴肖老闆,倒不如說是讓她來監視肖老闆。”
“所以,胭脂姑娘這一死,不是爲了給肖老闆平冤,而是要讓賬本的線索徹底地被掐斷?”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兩人便都沉默不語起來。
當今世上,楊皇後和史彌遠的勢力最大。
賬本如真的在楊皇後手上,那就會成爲楊皇後要挾衆官的一個把柄。
衆官也一定會在這要挾下臣服于楊皇後。
這對于宋甯宗想要把皇權奪回,無異是一個更大的打擊。
伴君如伴虎,做朝廷的生意又何嘗不是在懸崖上踩着鋼絲呢。
“這事還有得煩的,我們暫且不要去想它了。且看看有沒有人會因爲懼怕而選擇舉報。”
秦少白聽得出趙白的話語裏也有着許多的不确定。
确切地說,是有着許多的不容樂觀。
“對了,趙将軍,你既然已經以真面目示人,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搬離這個别院。”
連樂突然間插了一句。
“說實話,我一走進這院子,就想到胭脂姑娘,就感覺到渾身都不舒服了。”
“如果樂兒覺得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将軍府吧。說實話,我還真的有些擔心你那個白敏白老師的。隻不過,這告示一出,衆人就都知道了抵當鋪換了新老闆,要是他們找不到新老闆,也是不行。所以,還請樂兒姑娘再堅持幾天。三天後,我一定讓樂兒姑娘回到将軍府去。”
趙白說着,轉向秦少白。
“這幾日可有白老師的消息?”
“自那天望鄉樓一别,就再沒見過他。我還在遺憾着沒有好好地問一下他的現況呢。”
“其實皇上早已經赦免了我們倆的罪,城裏關于我們倆的通緝告示也全都揭下來了,我們的确可以用原來的面目見人了。”
趙白說着,神情竟變得嚴肅起來。
“而且,我還真的想去會一會史彌遠。”
“趙将軍,現在的史彌遠應該是蒙古族人,我們要不要揭穿他。”
趙白看了一眼秦少白:“清怡姑娘已死,我們還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這史公不是那史公呢?除非……”
除非什麽,他沒有說出來,眼神卻變得驚恐不安起來。
“好了,這幾天大家也累了,現在先好好休息一會,養足精神再說吧。”
連樂連忙說自己去找幾個大廚子來别院做一頓好吃的。
“那還不如直接就去望鄉樓呢,那裏有好酒好菜,也許我們還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