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幾個月前,秦少白發現了這樣一個秘密,一定會大喜過望。
可是現在,他根本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
他現在隻有兩個目的。
第一,找回趙白。
他認定了趙白沒有死,他和金昭甯一定在中都某一個安全的地方。
也許趙白已經在回臨安的路上了。
更可能,他已經回到了臨安。
隻是木清怡一心想要将趙白攔在外面,想要成就他沙場捐軀,一定也會想方設法将趙白困住。
木清怡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秦少白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
他有一種感覺,這是一盤大棋,卻是他怎麽看也看不明白的大棋。
第二件事,應該就是打開寶藏,讓趙白有财力去購買軍需物質,扯起北伐的旗幟。
要想切切實實地讓南宋強大起來,就必須讓南宋放棄對蒙古的依附。
也就是說,金國得讓南宋自己去滅,而不是宋蒙聯合滅金。
引狼入室,飲鸩止渴,隻會讓南宋更加地軟弱無力。
“秦大人……”
連歡喚了一聲秦少白。
“連公子,你能否畫一張清怡小姐的畫像,也許我能從清怡小姐的相貌裏看出一些端倪。”
連歡對秦少白竟然會相面之術大爲驚訝,但還是走進屋裏拿出一張畫像來。
秦少白果然沒有猜錯,這畫像上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梅清怡。
“連公子,這就是梅姑娘?”
連歡點了點頭,眼睛都沒有離開畫像。
“連公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連歡連忙道:“秦大人所說之事一定是和清怡有關,是嗎?那無論好壞,無論吉兇,我都願意一聽。”
秦少白看着連歡那殷切的眼神,終于輕聲道:“清怡姑娘我認識。”
連歡猛地擡起頭來,目光裏閃出一種耀眼的光芒。
他的兩隻手緊緊地握住了秦少白:“秦大你,你,你真的認識清怡。”
連歡實在是太激動了,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着。
“連公子,我認識的這個清怡姑娘可能和你想找人那個姑娘不是一樣的。”
連歡被秦少白的話給說糊塗了。
“連公子,你确定要我将清怡姑娘的事情都說給你聽嗎?”
連歡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秦少白歎了一口氣,示意連歡坐下。
連歡見秦少白神情嚴肅,連忙讓人又泡上一壺好茶。
秦少白從自己第一次見到梅清怡開始講起,把自己知道的梅清怡的一切都告訴了連歡。
“你是說,清怡她是鎮南王的一名死士?她來蘇州是爲了完成她的任務?她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都是一種僞裝?”
秦少白看着連歡。
連歡的眼裏亮光閃爍,他的嘴唇在使勁地哆嗦着,嗓子也在不停地滾動。
秦少白知道連歡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正欲悄無聲息地離開,讓連歡自己好好消化一下。
誰知道連歡卻是擡起了頭,同時抓住了秦少白手:“少白兄,你說清怡去了大理,是嗎?”
秦少白想說,事實上他也不是很确定。
不過他實在不忍心看連歡那悲傷的眼神,隻得點了點頭。
“好,我現在就去大理,我要把她找回來,我要告訴她,我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份,她在我心裏永遠隻是那個将我拉上戰馬,陪我馳騁山路的清怡。”
秦少白差一點就感動了,他看着連歡道:“連公子若是真要去找清怡姑娘,少白願爲連公子修書一封,連公子可以拿給清怡的主母看,也許能起到一點作用。”
連歡欣喜地沖了過去,将秦少白緊緊地抱住了。
連歡拿着秦少白的書信,正要離開。
秦少白卻叫住了他。
“連公子,少白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連歡現在對秦少白那是十分地敬佩,所以,他立馬就謙恭地問道:“秦大人有什麽需要連歡幫忙的,連歡一定盡力而爲。”
“其實也沒什麽,我就覺得連公子背上這圖案十分有趣,想要将他畫下來。”
連歡雖然覺得秦少白這請求有些奇怪,卻還是很配合的脫掉了外衫,讓秦少白用紙将他背上的圖案畫下來。
将畫畫下來後,秦少白很是認真地看着連歡道:“連公子,若你相信我,就将這背上圖案洗去,因爲,它給你帶來的可能隻是災難。”
連歡哪裏肯将這信物消掉,秦少白隻好無奈地掏出一皇城司的腰牌,遞給了連歡。
“這腰牌在大宋境内可能會有一點作用,到了大理,要是遇到強人攔截,你就說你要找百花洞的公主小蘭姑娘。連公子,一切珍重。”
秦少白将畫塞進懷裏,抱着嬰兒就出了連府。
他剛剛來到渡口,就聽得一陣馬蹄聲。
回頭一看,連樂一身捕頭的裝束正疾馳而來。
“秦少白,你這人可真不夠義氣怎麽說也是我帶着你找到這個孩子的,怎麽你走都不說一聲呢?”
“連捕頭,實在是少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少白将事情做完,一定回來和連捕頭一起痛飲紹興美酒。”
“等你回來,可能這紹興都不産美酒了。”連歡下了馬毫不客氣地攔住了秦少白,“我怎麽說也算你孩子的救命恩人,這謝恩酒喝完再走,也不算難爲你吧。”
說着,連歡竟然從懷裏拿出兩個古色古香的酒瓶,一瓶遞給了秦少白自己将另一瓶的蓋子擰開,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喝完酒,連樂排了排身邊那馬:“去和老連說一聲,就說我去臨安辦案子去了,應該要去個十天半個月吧。”
那馬竟然像聽懂了一樣,扭轉馬頭就往回奔。
連樂也在同時跳上了客船。
她見秦少白還待在岸上,便大聲喚道:“秦公子,你還不上船?”
秦少白知道和眼前這個小姑娘說,什麽道理都沒用,他隻能苦笑一下,也走上了客船。
“秦公子,都說臨安富貴繁華,是否爲實?”
秦少白的嘴角抖動了一下,他去臨安這麽久了,看到的可真沒什麽繁華熱鬧。
如果可以,他願意從來沒去過臨安,隻在他的南陽縣安靜地活着。
但,這世界哪裏會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