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隻能告訴你,我的存在于你根本就是蒼海一栗,你的偉業是誰也無法阻擋的。”
成吉思汗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小兄弟,若是在遇到你之前,你說這樣的話,我真的可以挺起胸膛來承受,但,遇到你後,我發現……”
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冰寒的目光似乎将這傍晚的空氣都給凝結了起來,這目光直射着秦少白,似乎要用這樣的目光去丈量一下秦少白到底有幾斤幾兩。
要是在從前,秦少白一定是避開了這樣尖銳的目光,但現在,他昂着頭,正視着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突然間大笑起來,這笑聲将他們呆着的帳篷的頂都幾乎掀開來,帳内的那些瓶瓶罐罐也都被這笑聲給震得顫動起來,啪嗒一聲,其中一隻奶灌竟然破裂,雪白的羊奶頓時流了一地,帳篷裏一股濃濃的奶香味。
成吉思汗不笑了,他盯着秦少白。
秦少白的臉色完全沒變,好像成吉思汗剛剛的笑就隻是平常人平常笑聲。
“小夥子,你看到你自己的可怕沒有?”成吉思汗朝外喚了一聲,已經有人進來将破了的奶罐拿走,又飛快地換了一張地毯進來。
“大汗剛剛的笑聲能震碎這奶罐,那才叫可怕,少白我又有什麽可怕可言?”
“我剛剛這笑聲,就是中原有名的獅子吼,能承受這獅子吼的人隻有兩種,第一種,就是有幾十年内力之人,小夥子,不是我看不起你,看你的年齡,你應該沒有那麽雄渾的内力,所以,你隻可能是第二種人。”
秦少白靜靜地看着成吉思汗,他也很想知道爲什麽他能承受得住這獅子吼,如果他是趙白,那還好說,畢竟趙白的玉箫曲有的也如這獅子吼一般是能要人命的。
“另一種人,就是從小就被使用了一種特制的蠱術之人,這種人,百毒不侵,甚至于刀槍不入,自然也就能敵得了這獅子吼了。”
成吉思汗說得越認真,秦少白就越覺得不解。
成吉思汗的這些描述跟他有什麽關系,這些描述到是很像北掌的。
腦海裏突然間浮現出北掌說的那個神秘的主人來。
不,怎麽可能?北掌的主人怎麽可能是這具身體,怎麽可能會是趙白?
“怎麽樣,想通了嗎?”成吉思汗淡淡說着,好像他要說的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我不知道大汗想讓我想什麽?大汗對這具身體好像比我還了解,還要麻煩大汗告訴我,爲什麽?”
成吉思汗看着秦少白,悠悠道:“那年,我的部落來了一對母子,母親姓李,她說,她的孩子姓趙。她說她們在躲避仇家的追殺,不得已才來到這草原,希望我能給一碗飯給他們吃。”
“我看那女子眉清目秀,雖然衣衫褴褛,眉宇間卻有着一股冷淩之色,再看那小孩,五歲不到的模樣,卻有一雙亮得出奇的眼睛,他沒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畏懼地躲在他母親的身後,而是十分大膽地站到他母親的面前,張開雙臂,對我說,他可以做任何事,他能夠保護他的母親。”
成吉思汗停了一下,目光在秦少白的臉上停留了一會,見秦少白的臉上沒有一絲驚異之色,便又繼續說道:“我将那男孩抱起,趁機爲他摸了一下骨,不由大吃一驚,他的脊梁骨是斷龍之骨,也就是說,他是天子之選,但做了天子之後,必将死于非命。”
秦少白終于聽明白了,成吉思汗不是在講故事給他聽,成吉思汗在講故事給他體内的趙白聽。
但,趙白竟像沉沉睡去了一般,竟然沒有任何一絲要出來的痕迹。
“這樣的一個孩子,我自然不敢留他在身邊,所以,我讓族人将他們母子趕走,又叫上本部落最有名的巫師在一個月圓之夜爲那孩子下了蠱。”
“你是說,你們讓這孩子成了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之人?”秦少白越來越聽不明白了,“你們明知道這孩子日後能稱王,爲何還要如此助他?”
“所謂的蠱,有讓你豔羨的好處,卻也有着能要人命的壞處,而且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後遺症,我想這個孩子的後遺症就是很容易一蹶不振,灰心厭世,這也是我想要這孩子去做的事,因爲他若是足夠強大,那一定會成爲我最大的敵人。”
秦少白這一下是恍然大悟了。
原來趙白如此頹廢,不是趙白所想,而是趙白體内的蠱毒在作怪。
也就是說,自己的穿越陰差陽錯地解掉了趙白體内的毒,讓趙白一點點地振作了起來。
“我想,你應該是聽明白了,這也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原因。因爲我們的巫師說過,他這種蠱毒,就算是百花洞四妖聯手也未必能解得了。”
秦少白正想回答,門簾卻被掀開,五将之一走了進來:“大汗,那小姑娘的毒發了。”
秦少白哪裏還顧得上去回答成吉思汗的問題,連忙往外沖。
成吉思汗手中竟已捧出一把金刀,他攔住了秦少白,“我說過,隻有我才能救你的女兒,但是,你要爲我做一件事。”
“我也說過,隻要你讓我做的事不傷天害理,不違背良心,能對得起祖宗,我秦少白什麽都願意。”
“好,幹脆。”成吉思汗說道,輕輕拍了幾下手掌,那五員大将一起走了進來。
“你們,現在就去請巫師過來,我要讓他爲這位秦公子做移魂大法。”說完,成吉思汗轉過身,靜靜地看着秦少白,“我知道,趙白已經在你的體内蠢蠢欲動,我不可以讓他出來,所以,我要用這移魂大法壓制住他的靈魂,讓他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秦少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樣陰毒的話怎麽可能出自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之口,他一定是聽錯了。
“大汗,你說什麽,你說你要讓趙白永遠消失。”
成吉思汗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間就有了笑容:“我想,這也是秦公子你和和小蘭姑娘想要的結果吧。”
秦少白立即爲自己曾經有過這樣自私的想法感覺到了羞慚,他冷笑了一聲,對着成吉思汗抱拳道:“大汗,我剛剛說了,違背良心的事,我秦少白做不出來,所以,還請大汗諒解,我是不可能讓你在我身上實施那狗娘養的稱魂大法的,如果真的要有人的靈魂被移走,那也一定不是趙白的靈魂,而是,我的靈魂。”
秦少白竟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熱,分不清這是他在感動,還是體内的趙白在感動,但這又有什麽不同呢?
小蘭說的對,他就是趙白,趙白就是他。
如果兩個靈魂真的不能共存,那就一定要移走一個無用的靈魂,讓另一個神勇偉大的靈魂可以爲這風雨飄搖的大宋做一點貢獻。
“小兄弟,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主宰的。”
“對,這不是他能主宰的,不過,這也不是你能主宰的。”
帳篷再一次被打開,秦少白看到了兩張絕美的臉。
他就像瀕死的人突然看到了萬能解藥一般,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花妖前輩,小蘭,你們,你們快去救小婉。”
花妖沒有走,走到了秦少白的面前,托起了他的下馬:“你真的願意用那移魂大法将趙白的靈魂逼出來嗎?你就不怕到時候你的靈魂會灰飛煙滅嗎?”
秦少白苦笑了一下:“花妖前輩,這一年來,秦少白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有了小婉這樣好女兒,有了了宋慈這樣的好上司,有了李小林,畢再遇兩位往年之交,還有……”
他的目光落在小蘭的身上,目光立即變得柔和起來:“還有小蘭這樣一位紅顔知己,已經是毫無遺憾了。”
他的目光透過帳蓬那小小的窗戶,投向了無垠的天際,終于喃喃說道:“是該把一切都還給趙白了。”
“好,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準備一切,我今天就爲這具屍體施展移魂大法。”
秦少白又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對了,應該耳朵也有點問題了——
剛剛,段智蘭竟是朝着成吉思汗在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