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燒焦的味道,讓秦少白忍不住咳了幾聲。
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來,昨天晚上趙白是呆在這裏一直到天明的。
秦少白一邊往回走,一邊搖頭。
他發現趙白最近很是不對勁,首先那交接本上的内容寫得越來越簡單,好像不願意把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看法告訴秦少白一樣,再有,就是這醒來的地方也是越來越奇怪。
這一次,能在鳳凰山腳下,下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到了鳳凰山山頂。
這日,已是三月初八,正是春意盎然的好日子,鳳凰山下就更是桃紅柳綠,草長莺飛。
往前走了沒一會,那瓷窯的頹廢感便被這春意濃濃給替代了。
秦少白心中竟也漾起一縷喜悅之色,他看了看天日,陽光正好,溫溫和和,再加上那吹面不寒的楊柳風,竟讓秦少白回憶起和木清怡假日裏春遊的感覺來。
面前,就顯出一張同樣青春靓麗的臉。
不知道爲什麽,腦海裏顯出梅清怡的臉時,秦少白感覺到心口一疼。
繼續往前走,就到了一片竹林,竹葉很是青翠,竹地裏那些落地的黃葉下面開始有小小的竹筍在蠢蠢欲動,就等着清明時節那一場雨來,可以破士而出,一飛沖天。
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圍着竹林繞上一圈,另一條,就是穿過這竹林。
秦少白想了想,決定穿過這片竹林。
他必須得在小蘭找他吃早飯之前回到秦府。
這些日子,他明顯地感覺到小蘭的心情不好,他不能再讓小蘭因爲找不到他而着急萬分。
進入竹林後,秦少白開始有些後悔。
這竹林裏的竹子根本不能用茂盛來形容,前面加上N個無比都不爲過。
竹子和竹子之間幾乎沒有空隙,完全就像一道道竹子築成的綠牆,一層又一層。
秦少白小心翼翼地尋找着落腳的地方,一步又一步,感覺花的時間比那繞圈還要長久。
突然,他的腳下被什麽絆倒了一下,人整個兒的往前沖,将一片竹枝全都壓彎。
而那被壓彎的竹子竟變成了一把弓弩,借用那巨大的反彈力将秦少白給彈了起來,直往前送。
秦少白哪裏想到會有這麽一招,一時竟忘記了提氣,整個人隻知道啊啊大叫着,便飛了出去。
眼看着自己飛過了那竹林,才發現竹林外竟是一條湖,一條足足有十米寬的湖。
哪裏還來得及收住身形,隻聽得撲通一聲,他整個人便被射進了那湖裏。
湖水立時被那巨大的沖力刺激着,露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然後,那水下似乎有什麽東西似的,竟是将秦少白頂了上來。
秦少白低頭一看,天啊,是大個,是他很久沒有去看一看的大個。
大個,大個,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大個哪裏能答他,隻是飛躍起了身子,朝着湖岸飛去,那巨大的身子輕盈地落在了湖邊的一塊草地上,然後像匹馬一般将蛇尾給壓了下來。
秦少白感覺自己像坐了滑滑梯一般,從大個的尾巴那滑了下來。
他正想要去撫摸一下大個,誰知道大個的身子卻已經躍起,然後竟是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湖裏。
偌大的原野,隻剩下秦少白一個人,站在那湖邊發着呆。
“年輕人,湖裏有什麽東西嗎?”
秦少白轉過身,看到一個神采奕奕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看他的樣子,應該四十開外,但那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是比一般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更有神采。
“大叔。”秦少白極有禮貌地拱手施禮,“剛剛我好像産生了一個幻覺,我正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呢。”
“幻覺?”男人笑了起來,“你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有趣,這青天白日的,如何就會有幻覺了。”
說話間,那男人的手竟已握住了秦少白手腕:“脈搏平穩而有力,跳動的幅度甚至比一般人更強大,說明你的身體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說完,他竟又将秦少白的眼皮給拎了起來,細細地看了一下秦少白的眼睛:“眼珠烏黑,眼神幹淨,這顆心好像也挺正常的。”
秦少白的心口被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後那中年男人就站在了一旁,也看起那湖水來。
“既然你這身體靈魂都沒有問題,那有問題的應該是這面湖了。要不,我們把這湖裏的水給抽幹了,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好嗎?”
秦少白莫名其妙地被當成病人被人從身體到靈魂都檢查了一遍,本來已經夠吃驚的了,現在又聽這人一句要将這湖水給抽幹,更是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們幾個,去那臨安城找個十幾二十個民工來,就說每人十兩銀子,将這湖水今天給我抽幹了。我倒是想看看,這湖裏到底有什麽怪物。”
中年人的話剛說完,那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五個人來,應了一聲是,就要轉身去那臨安城找人。
“等會等會。”秦少白連忙阻攔。
中年人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小夥子,你還有什麽更妙的想法?”
更妙的想法?你這想法已經夠奇葩的了,我還敢有什麽更妙的想法。
你這樣的價錢,不要說一天,就是幹個十天,都許多人搶着來幹的吧,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因爲搶這份工打得頭破血流。
第二點,當然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沒有水了,那藏在湖水裏的大個何處去容身?
“沒,沒有什麽好想法,我隻是想跟大叔你說,我那幻覺跟這湖,跟這湖水一點關系也沒有。你看,我這全身都幹幹的,哪裏沾到一點湖水了啊。”
沒想到那中年人竟真的來摸秦少白的衣服,然後點了點頭。
手一揮,恭敬垂立的五人便又消失不見了。
秦少白自然知道,他們不是消失了,他們是隐藏在某一個地方,隻要這中年人手一揮,或者輕聲一喝,就會立即出來,然後幹一些讓他秦少白呲牙咧嘴的事來。
比如說,看他秦少白不順眼,把他給扔到這湖裏去陪他的幻覺。
此時此刻,秦少白是再沒心情去尋找大個,自然也沒心情去欣賞這湖光山色。
他隻求快點離開。
“你,長得很是不一樣。”
誰料秦少白剛想移動一下腳步,又聽得那中年人若有所思地說.
然後沒等秦少白有什麽反應,就又被那中年人給拉了過去。
而且這一次更加離譜,那中年人竟是命他将外面衫袍給脫下來,說要給他摸一下骨頭。
“大叔,不用了吧。”秦少白發覺自己是遇到瘋子了,這人是比梅武德還要瘋狂啊。
“怎麽?我幫你摸骨,你也有意見?要知道,經我摸過骨的人個個都飛黃騰達,無一不鴻運當頭,全都是……”
秦少白哪有心情聽這中年人自賣自誇,他緊緊地抱住雙肩,可憐兮兮地護着自己衫袍。
“難道你喜歡我那五個徒兒來幫你脫?”
中年人問得一本正經。
秦少白差點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
他指着那還沒有出來的太陽,做着最後一點掙紮:“大叔,現在,很冷啊。”
“噢,原來如此。”
中年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啊,把我的那個牛皮夾襖拿來。”
牛皮夾襖?這三月的天,你在想什麽啊,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