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巷子,他早就研究過,幾乎沒有人來,可稱得上是一條死巷子。
他琢磨着現在應該挺安全的,正想扯下臉上的黑布,卻聽到一記清脆的笑聲。
擡眼看,那個叫小蘭的姑娘正站在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
小蘭的臉上全是笑,兩隻手上各拿了兩把飛刀,眼角裏卻全都是蔑視。
“閣下那一手好刀法,展示完了就走,是不是太不給大家面子了。”
小蘭幽幽道,竟還輕歎了一聲,又道:“怎麽樣也要讓大家看一眼你的廬山真面目啊。”
黑衣人的目光盯着小蘭的手,确切地說,是盯着小蘭手中的那四把飛刀。
小蘭雖然來臨安不久,可是她的身份,她在南陽做的事情,臨安府的捕快們可都是傳得神乎其神。
尤其是對小蘭的那一手飛刀技藝,更是贊不絕口。
一把飛刀已經足以要了人命,不要說現在的四把飛刀了。
黑衣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小蘭一眨不眨地看着黑衣人,生怕他有什麽突然的舉動。
從剛剛那把飛刀的快準狠可以看出來,這人的功力絕對不差,甚至于比她還要強上一些。
這也是她爲什麽要使出她的奪命連環殺的原因所在。
她家秦大哥可是說了,狹路相逢勇者勝,不管怎麽樣得先用氣勢壓倒對方。
“小蘭姑娘,在下對你,對秦大人,并無惡意。在下刺殺那趙汝述也是想爲順昌縣的百姓除害,所以,還請小蘭姑娘不要苦苦相逼。”
說着,那黑衣人竟是兩手往那牆上一搭,借勢就躍到了牆上,然後如一隻黑色的夜貓一般,在那狹窄的牆上疾奔而去。
“小蘭姑娘,這把寶劍削鐵如泥,就當在下的一份禮物,贈與姑娘,以表達姑娘放過在下之恩情。”
說話間,黑影已經消失在蒼穹之下,而在他離去的那牆頭卻是挂着一把锃亮的寶劍。
小蘭躍上牆,将那把寶劍剛拿到手中,就看到白如雪飛奔而來。
“小蘭姑娘,那賊人呢?”
白如雪手中的劍竟是一揮,直指向了小蘭,
“剛剛我聽他說,要謝你不殺之恩,小蘭啊小蘭,枉我把你當成公子最得意的幫手,你竟私自放走了刺殺朝廷命官之人,你這是要陷公子于不義啊。”
小蘭恍然大悟。
他們還是太大意了,太過小看那趙汝述。
要知道趙汝述的背後是那大奸臣史彌遠,他應該早就識破了秦少白這引君入甕的把戲,所以,幹脆來一個将計就計。
怪不得,這黑衣人早不出飛刀,晚不出飛刀,就在趙汝述低頭彎腰的時候發刀。
還有,以那黑衣人剛剛飛檐走壁的輕功,自己這幾把飛刀可能也隻是擺設而已,應該是一把也追不上那黑衣人的速度。
他又爲何要将身上那劍留下,還如此大聲地嚷嚷,說是表達不殺之恩。
不偏不倚,這樣的話又被一向看不順眼小蘭,想着法子想找小蘭茬兒的白如雪給聽到了。
真是絲絲相扣,一環接着一環。
小蘭想着,禁不住都想要爲那史彌遠喝起彩來。
迎着白如雪那閃着寒光的劍,小蘭的目光柔媚,聲音輕盈得好像灑下了一片銀紗。
白如雪剛剛心中還滿是喜悅。
她早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怎麽做。
她要怒斥這個女人,然後把她拉到她家公子面前,剝開這個女人僞善的外表,讓公子從此遠離于她。
可是,她看着小蘭的眼睛,竟是有一絲恍惚,眼神迷離之際,聽到小蘭在問她:“白如雪,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我看到你沒有把你手中的飛刀擲出,于是,那黑衣人便跳上牆走了。他還把佩戴的寶劍扔給了你,還說這劍削鐵如泥,是把曠古好劍,要送給小蘭你當不殺之恩的禮物。”
小蘭苦笑了一下,這姑娘的耳朵真是靈,記憶力也真是很好。
她伸出手來,在白如雪的面前輕輕揮了一下,“不對,白如雪,你說錯了。你再好好想想,剛剛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了?”
白如雪似乎打了一寒戰,重新擡頭時,聲音就變得更加迷茫起來。
“我看到小蘭姐姐你和那黑衣人對打起來,黑衣人很明顯不敵你,所以,你将他手中的劍給擊落在地,但是,黑衣人的輕功很好,趁你一個不注意,跑掉了。”
小蘭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又打了一個響指。
白如雪如夢初醒一般睜大了眼睛。
“小蘭姐姐,你沒受傷吧。”她竟擔心起小蘭來。
“沒事,那人武藝雖高,但還傷不了我,隻是可惜,最終還是被他給跑了。”
“沒事,他不是也受傷了嗎?到時我們出一個通緝令,去尋找一個右臂受傷的男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白如雪是一臉的自信。
小蘭開始有些後悔,爲什麽把個情節給設計得那麽仔細。
要是這姑娘真讓秦少白去追捕一個右臂受傷的男子,豈不又要鬧一個滿城風雨了。
“小蘭姑娘,這把劍,真漂亮。”
白如雪的目光裏充滿着羨慕,甚至還有一絲貪婪。
小蘭是又好氣又好笑,她還真不明白這白如雪是如何做到這麽快就轉變目标的。
“好啦,人我是找不來給你了,這把劍,當成戰利品,送給你吧。”
小蘭将劍扔給了白如雪。
那是一把純鋼制作的寶劍,小蘭握在手中不覺得有多重,但白如雪卻是被那劍給砸得往後就退。
“你啊,有空多多練功才是。”小蘭拍了拍白如雪,“走吧,記住等會怎麽和秦大哥說了嗎?”
白如雪擡眼,看着小蘭,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