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怡,我想回家了。”趙白睜開眼,看着眼前那溫暖如玉的女孩,突然間笑了笑,然後抓住了她的手臂,氣如遊絲地吐出這幾個字。
梅清怡的心突然一動,趙白剛剛的眼神裏完全沒有一絲煞氣,有的竟全是溫柔。
“扶他進船艙。”李太妃着急地喊,“雪兒,紫兒,你們倆去把法場準備好,趁這個機會,我要将他體内的那個靈魂給逼出來,讓他徹徹底底地成爲我的白兒。”
“主子,公子,公子會願意嗎?”白如雪怯怯地問。
李太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倒是願意看到那個無能的秦少白占據你家公子的身體嗎?”
“太妃。”梅清怡突然開口,“雪兒說得也未必全無道理,現在這個時候就讓秦少白消失,也許并不是好時機。”
李太妃的目光落在梅清怡身上:“清怡,你是姑娘們中最聰明的一個,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太妃,你也知道,現在知道公子情況的人并不多,朝陽公主和六王爺隻是以爲公子是慢慢地拾回了他的記憶,隻有小蘭姑娘和他娘段智蘭才知道那個秦少白的存在。”
“所以呢?”
梅清怡微微一笑:“我隻見過小蘭姑娘一回,但是,我能保證小蘭姑娘比我們任何人都在乎那個秦少白,或者可以說,是在乎秦少白和公子兩個人。”
“對,小蘭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關鍵,畢竟她也算得上是大理皇族,說不定,日後對白兒成就大業有很大的幫助,我是不能讓小蘭離開白兒的。”
“所以,我們得讓小蘭姑娘心甘情願地接受公子,而不是強行讓公子驅趕掉那秦少白的靈魂。要知道,到現在爲止,小蘭喜歡的,願意爲之付出生命的那個人還是秦少白。”
李太妃沉吟了一會:“你是說,繼續引導秦少白去做白兒,有朝一日,秦少白完全可以做白兒的傀儡了,再用移魂大法将秦少白的靈魂移出這身體内。”
梅清怡點了點頭,目光卻是輕飄飄地瞥過趙白。
剛剛,趙白軟軟地和她說要回家的時候,她有一絲恍惚,覺得那人不是趙白,而是秦少白。
讓她不解的是,她的心裏竟然因爲那短短的幾個字顫動起來。
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好像就懵在那裏。
太妃說,她和他家鄉愛着那個女子有幾分相似,也正因爲這個原因,太妃才将她從峨眉山叫回來,讓她可以近距離地去影響秦少白。
她見他的第一眼,并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反而是現在,他無比虛弱地朝着她說了一句回家,竟讓她感覺到心底有一處地方被輕輕地觸碰着。
秦少白醒來的時候,天色已大亮,感覺到頭很疼,好像心也很疼,似乎心裏有什麽東西被剜掉了一般。
他打開門,看到白如雪和歐陽紫正趴在門外的石桌上睡着。
兩個女孩,好像剛剛才睡着,他的腳步聲都沒有能将她們吵醒。
看到白如雪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肩,秦少白搖了搖頭,這丫頭什麽時候能照顧好自己啊。
走進屋裏,捧出兩床薄被,往兩個姑娘身上披去。
白如雪是立馬就扯過了那被子,換了個方向,用手壓着被子,頭枕在手上,繼續睡去。
歐陽紫卻是醒了過來。
看到秦少白,歐陽紫的目光首先盯了他的眼睛一下。
“公子,你醒了。”歐陽紫說着,站起身來,“我這就叫醒雪兒,我們倆伺候公子洗漱用餐。”
秦少白攔住了她:“雪兒正睡得香甜呢,不用叫醒她。”
轉身,又看了一下歐陽紫,竟用雙手捂住了歐陽紫的臉:“現在這天氣,挺冷的,你們倆幹嘛不睡到屋子裏去,你看,這臉都凍僵了。”
歐陽紫哪裏想到秦少白會有這麽暖的舉動,竟是伸手抓住了秦少白的手,将自己的臉貼在了秦少白那大大的手掌裏。
“你們……”
秦少白連忙轉身,看到小蘭正端着一盆熱水走過來。
“小蘭,你也醒了啊。”秦少白覺得必須解釋一下,“你看,這兩個傻丫頭,竟然就睡在門外,凍得臉都僵了,所以,我剛剛用我的熱手爲她捂一捂。”
“小蘭姑娘,我來幫你。”歐陽紫也上前,想要接過小蘭手中的熱水。
小蘭微微一閃身,竟是避了過去。
“紫兒姑娘,上次你們倆來,我就和你們說得很清楚了,這秦府不缺丫鬟,爲何你們倆還賴在這裏?”
這話說得很是幹脆,歐陽紫又不似那白如雪,喜歡和人怼,她明明心裏反感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是基于自己的身份,還是很是謙卑地微微一欠身。
“小蘭姑娘,我和雪兒隻是太妃身邊的兩個丫鬟,太妃讓我們貼身保護公子,我們哪敢有絲毫懈怠。”
說着,看了一眼秦少白,“要是公子也嫌棄我們,還請公子和太妃說一下,我們兩姐妹也好回到太妃身邊去伺候她老人家,也不用……”
“也不用在這裏看人家的白眼。”
接話的自然是白如雪,她已經将身上的被子掀開,嘭得一下站了起來:
“小蘭姑娘,你對自己是不是超級沒信心啊,你看,前些日子你提防着紅袖姑娘,現在,紅袖姑娘也不知道怎麽就香消玉損了,你又開始提防我們這兩個小丫頭。”
白如雪在那裏說得開心,可把歐陽紫和秦少白給說急了。
直接阻攔,又怕小蘭看到了更誤會,使眼色,那本應該冰雪聰明的姑娘卻像傻了一般,一點也看不出他倆的意思。
秦少白當然不願意怒喝,畢竟,他也覺得小蘭的确有點小題大作了。
兩個姑娘是來保護人家公子的,跟我們倆毫無關系啊。
見小蘭并沒有什麽反應,白如雪大抵是認爲自己的話說得挺在理的,竟又加了一句:“再說了這是秦府,又不是你的公主府,要是公主府的話,我們還不願意來呢,我們還真怕像紅袖姑娘一樣死于非命呢。”
白如雪說這句話應該是沒帶什麽情緒,可是聽話的人卻是滿滿的情緒。
小蘭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什麽話也沒再說,竟是兩手一舉,手中的那盆水,便直接潑了出來。
白如雪哪裏想到小蘭會突然來這一招,竟是傻得連閃避都忘記了。
她印象裏的小蘭一直都是寬容謙忍之人。
再說了,白如雪可不覺得她現在說的話比紅袖那晚說的話更無禮。
她甚至覺得她說的話全在情理之中,應該沒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可以讓小蘭怒不可遏,直接就将熱水往她身上澆來。
她是不知道,那紅袖的事情一直像根刺一般紮在小蘭的心裏。
白如雪的這話不偏不倚地就講到了她那最疼的地方——紅袖死于非命,的确是因爲她的原因。
眼看着那一盆熱水就要潑到她那白皙的臉上,隻見一片暗色的陰影,那水竟全都潑在了秦少白的灰色長袍上。
“公子。”兩個女孩子叫着,沖上前,一個拉手一個拉胳膊,緊張得不得了。
“沒事沒事,”秦少白安慰着兩個女孩,“幸好我這袍子還沒系上去,不然可能就要慢一拍了。雪兒,你也是頑皮,怎麽好這樣跟小蘭姑娘說話,還不快向她道歉去。”
轉身一看,哪裏還有小蘭的影子,隻有那銀盤在地上無可奈何地轉着,發出無奈的聲響。
銀盆兄,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了是吧。
這三個女人一台戲,要是天天都來這麽一出,我,終有一天要被那熱水燙,熱油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