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雪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紅袖自己關上了房門?”
這下白如雪有些懵,求救的目光投向歐陽紫。
歐陽紫微微一欠身,很是有禮地答道:“回宋大人,我們倆走的時候,并沒有往後看,不過,卻是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宋慈将身旁的一張椅子往一旁挪了一下,手中用了一些力道,那椅子便發出聲音來。
“對,就是這聲音。”
白如雪先嚷了出來。
“也就是說,雪兒和紫兒走後,紅袖她還沒來得及關門,就有人沖進了她的房裏,那人還觸碰到了這椅子?”
宋慈贊許地看着秦少白。
“宋大人,你是如何知道這門沒關,而那賊人又是碰到了這椅子呢?”
“剛剛那小丫鬟不是說這門大開着嗎?當時我就想,兇手爲什麽要大開其門,這麽明目張膽,後來,我發現了這個。”
宋慈舉起手中的一粒小石子:“紅袖姑娘的房間裏整理得十分幹淨,我相信,這粒小石子應該不會是原來的屋中之物。”
小蘭接過了那石頭,微微皺眉,她蹲在了那張椅子旁,仔細起來,果然在那椅子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洞。
那洞應該就是被石子砸出來的。
小蘭的目光又轉向地上的紅袖。
“小蘭姑娘果然是冰雪聰明。”宋慈贊道,将那地上的紅袖給搬開,那地上果然也有一個石子。
“你們倆在說什麽?”
秦少白是越聽越迷糊。
“她被擊中的應該是玉枕穴,所以,她就産生的暈眩,甚至于還産生了迷幻反應。”小蘭說着,将那石子往鼻翼下放着,輕嗅了一下,“果然,這石子上有迷幻藥的成分。”
“你們是說,根本就沒有人來到紅袖的房間,也根本沒有人來殺紅袖,這一切都是因爲這一粒小石子?”
宋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宋大人,你這模棱兩口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少白,你來看。”宋慈指着紅袖身上那些傷痕:“這些傷痕都比較淺,而且很多是不規則的,相信是撞擊所緻。但是,你看這把匕首,它幾乎是穿透了紅袖姑娘的胸口,這種力道,絕不是自己所造成的。”
秦少白恍然大悟。
“你們是說,殺死紅袖姑娘的是一個暗器高手,他先是用石子擊中了紅袖的玉枕穴,對了,還是塗了迷幻藥的石頭,然後站在一旁看戲,看着紅袖姑娘陷進那幻覺中,自己毆打自己,最後才用飛刀将紅袖姑娘一刀斃命?”
宋慈和小蘭都在點頭。
“如果真是如你們所說,這人的心該是有多麽地狠,這人又和紅袖姑娘有多大的恩怨啊。”秦少白嘟囔着,“站在一旁做壁上觀,看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那裏撞着南牆北牆,如何能做得出來。”
宋慈和小蘭相視一笑,他們對秦少白這種普發似的善良早已經習以爲常,而且,他們真心覺得就是這一點,才讓秦少白顯得格外可貴。
“秦大哥,那人未必與紅袖有仇,你忘記了,這紅袖也是某些人安插在我們這裏的一個眼線罷了。也許,那人也知道了紅袖已經被我識破。”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爲什麽人與人之間可以這麽冷酷。”
宋慈不說話,目光落在已經漸漸僵硬的紅袖的屍體上,有一絲的痛憐。
小蘭輕輕走到秦少白面前,握住了他的手:“秦大哥,我們要把殺害紅袖姑娘的兇手找到,我們要爲她伸冤,無論如何,她都是一條生命。”
“對,宋大人,小蘭,你們倆有什麽看法?”
“這人一手好點穴法,我想和那大理段氏可能有關系。”
宋慈的話剛說完,秦少白和小蘭同時喊了出來:“那不可能。”
見兩人如此默契,宋慈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起來:“我也隻是如此一說,江湖中有如此點穴手法也是大有人在。”
“我倒是注意到這把匕首。”小蘭指着紅袖身上的那匕首,“你們看,這匕首上的花紋很是獨特,竟一是一隻飛鷹。”
秦少白的腦海裏立即翻出了曆史書,這一時段,大金正處于衰敗的前期,自己國内的事情都無法解決,應該不會想着要來中原搗亂。
那金昭甯自上次來鬧後,就銷聲匿迹,望鄉樓還轉給了别人來經營,想來也是和墨清一起回了金國,去處理金國的國事去了。
但是,這個時期,另一股力量已經在悄悄地崛起,那就是草原上的那隻雄鷹——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名字從腦海裏湧出來時,秦少白隻覺得心中一陣恐慌。
大宋最終就滅在遼國之手,自己可不要成爲推波助瀾之人,那到時候就會變成史書上的千古罪人,和那秦桧,史彌遠一樣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慢着,以成吉思汗那光明磊落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可不可能,會是其他的蒙古族人所爲?
不管怎麽樣,蒙古人來到臨安城,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秦大哥,你在想什麽?”
“宋大人,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成吉思汗這個人?”
宋慈愣了一下。
“就是鐵木真,女真族人,草原的領袖。”
“你是說前幾年剛剛建立蒙古汗國的大汗鐵木真?”
宋慈問着,眼中的驚恐之色也是顯露無遺。
“對,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可不隻是想要彎弓射大雕,他的心是四海之内,五洲之外。”
小蘭有些聽不懂秦少白的話,但是,她發現,秦少白在說這些話時,眼中的光芒使得他無比英朗。
他的目光也如趙白一樣地堅毅,但趙白的堅毅背後,是一抹讓人恐懼的殺機。
而她的秦大哥,這堅毅的目光裏全是溫善純良。
她真想撲過去,撲進眼前這男人的懷裏,告訴他,爲了他,她願意付出一切。
宋慈在仔細地咀嚼着秦少白的話,終于,他擡起眼來,一字一頓地說:“少白,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守住我們的國家。”
秦少白點頭,可是他的心中卻是無限地悲戚。
南宋的人民,應該都想要守住自己的國家,但是,這國之盛衰又豈是老百姓可以左右的。
“宋大人,也許,昨天的那一起鬼俑案會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宋慈猛地一擡頭,看着秦少白,良久,竟也點了點頭。
“大人,外面有個人送來一封信。”
秦安奔了過來,遞給秦少白一封信。
秦少白展開信,一看,目光落在了小蘭的身上。
“秦大哥,有什麽事嗎?”
小蘭被秦少白看得心裏發毛。
“沒事,隻是有人提供了一點線索給我們。”
“這起案子還是……”宋慈急切地問。
“那人讓我們不要胡思亂想,說紅袖是他殺的,因爲……”
秦少白咽了一下口水,好像很難将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他殺的?他是誰,又是爲何要殺紅袖姑娘。”
秦少白翕動了幾下嘴唇,終于道:“小蘭,要不你去看看那兩個姑娘回來沒有,這衙門裏的事也不知道她們交待得怎麽樣了?”
小蘭是何等聰明,她見秦少白有要将她打發離開的意思,馬上就猜到了秦少白手中的那封信一定是和她有關。
“秦大哥。”
秦少白擡頭看向小蘭的那一瞬,小蘭已經饒到了秦少白的身後,兩根手指一夾,就将秦少白手中的信給搶過去。
她的臉開始變冷,繼而憤怒席卷了她那俊俏的臉,最後竟變成了一種悲痛之色。
“梅武德,你這該挨千刀砍萬刀刮的混蛋,你怎麽可以這樣?你這是要讓我一輩子都活在内疚裏嗎?”
小蘭喊着,奔到了紅袖的身旁,對着那已經僵硬的屍體就磕起頭來。
“對不起,紅袖妹妹,對不起,你放心,我一定将梅武德帶到你的面前,我要用他的血來洗清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