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心在屋裏喊着。
梅飛再一次握住了小蘭的手:“小蘭姑娘,你既然知曉心兒得的是什麽病,你也一定有辦法能救她的是嗎?”
小蘭看着眼前垂淚的老人,心中很是難過。
可是她也沒辦法,這世界上唯一能救梅清心的人,梅家山莊甯可滅門也不願意去求,她還能說什麽呢?
“小女子,屋中是誰在要死要活的?”
這一聲小女子,倒是把小蘭給吓了一跳。
這個世界,喚她小女子的除了趙白還能是誰?
那不安的情緒立即湧了上來,還沒回頭,肩膀就被人輕輕的摟了過去。
梅武德原本是坐在一棵樹上休息,見此情景,冷冷哼了一聲,話沒說,目光卻是冰冷的看着秦少白。
“那屋裏有一個病人,痛得死去活來。”小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這個男人,幹脆什麽也不喊。
趙白輕輕揉了一下小蘭的頭發,附在她的耳邊,“小女子不痛就好。”
這話一說,梅家二老的臉色是一變,小蘭卻莫名地感覺到一股甜蜜。
那梅武德可是看不下去了,從樹上摘了一個果子,啪得一下就砸了過去。
小蘭見那果子往趙白那直飛,心下暗叫一聲,完了。
果不其然,趙白的臉都沒轉,隻是輕輕一伸手,就在耳朵邊夾住了那果子。
梅武德完全是傻在了那裏,他是根本沒想到趙白會接住那果子。
果子雖小,卻蘊了他的五分内力,不要說平常人,就是梅家二老硬生生地接住,也會被迫着往後退上幾步。
這個男人,竟是紋絲不動。
趙白根本沒看那梅武德,将手中的果子朝那樹上一擲,那樹上急劇地顫抖起來,将樹上的梅武德直接給晃了下去。
梅武德站穩身子,擡頭一看,眼睛都直了。
那棵樹竟然穿了一個洞,一個光滑的好像被鑽子鑽出來一般的圓洞。
再往後看,那粒果子依然完好無損地在地上直打轉,竟是将地面上的泥土撣起幾寸高。
梅武德隻覺得腦門子那汗一個勁地往下流。
“爹爹。”屋内梅清心叫得痛徹心扉。
梅心梅飛已經沒功夫去想秦大人會如何對付梅武德,兩人沖進了屋子裏。
趙白看了一眼小蘭。
小蘭也已經往屋子裏沖,不忘對趙白嚷了一句,“救人要緊。”
“好,小女子說救人要緊就救人吧。”
趙白趕進房間裏,看到梅清心正痛得在床上打滾。
梅家二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慌張而期待地看着小蘭。
小蘭的手在梅清心的睡穴上點了幾下,梅清心終于不再鬧騰,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小女子,讓我看看。”
趙白說着,走了過去。
小蘭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出了位置。
梅家二老經過那果子一事,早就對秦少白的所作所爲沒有了任何的驚異之感,也都主動将地方讓了出來。
站在了不遠處,眼巴巴地看着。
趙白的手放在梅清心的手腕上一搭,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小女子,去外面折一根竹管過來。”
小蘭猶豫了一下,那梅家二老卻已是奔了出去。
轉瞬,一根大竹子就拿了進來。
趙白微皺眉頭,左手拿着竹子,右手竟變成了刀一般,刷刷刷,沒一會兒就削出了一個細長的竹管。
“拿盆熱水來,一定要将這竹管洗幹淨。”趙白吩咐着。
立即就有小丫鬟端來熱水,将管子裏裏外外洗了個幹淨,又按趙白的吩咐換了一盆水,将竹管泡在裏面。
“你想幹什麽?”小蘭蹲下來,輕聲問,“梅大小姐的病可是不輕,你……”
“噓。”趙白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同時,朝小蘭伸出了手:“把你頭上的簪子拿下來。”
又吩咐垂立着的梅家二老:“拿火來。”
簪子在火上烤了一會,趙白竟直接将梅家大小姐腹部的衣服給撕掉,露出雪白肌膚。
他眼睛眨都沒眨,那簪子就往腹部紮了下去。
血流了出來,同時流出來的竟是濃濃的汁水。
“拿管子來。”
小蘭現在隻有順從的份,将竹管遞了過去。
趙白拿着那竹管,猛地一紮,就紮進了剛剛被簪子紮破的地方。
立即濃濃的汁水順着那竹管流了出來。
說也奇怪,梅清心那大大的肚子竟然一點點地癟了下去。
“你,你在爲她放腹水?”小蘭的眼珠子都快瞪圓了。
她看過無數次宋慈解剖屍體,也看過她娘爲洞裏的兄弟們的刀劍傷做手術,卻從沒像現在這樣,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白根本就沒有理她。
等到那盆裏的汁水滿了盆底,管子裏再沒有汁水流出後,他飛快地拔掉了那管子,然後接過梅飛早就準備好的金創藥在傷口外灑了一些,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右手食指在梅清心身上一點。
梅清心啊地一聲醒了過來。
身子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小女子,你再給她喂一顆你的雪花養命丸。跟他們的廚子說,多給這女人吃一些雞蛋,牛奶,這一一段時間不要吃什麽油膩的東西。”
趙白根本沒有擡頭看面前的女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已是準備出去。
“秦大人,多謝秦大人救了小女啊。”梅飛沖過來,想要拉住趙白。
誰料趙白卻是靈巧地一躲,避開了。
等梅飛站穩了身子,發現趙白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家女兒這病已是不治,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必夭之。”
趙白說得極爲幹脆,一點委婉的語氣都不存在。
那梅飛心口一痛,竟是噴出一口血來。
趙白冷冷地看着衆人忙着去安慰梅飛,突然,他又加了一句:“這世間能救你女兒的藥隻有一丸,不過,我聽說,你是甯死也不願意去求那藥的主人的,所以,你家女兒也就隻能死了。”
“好啦,你不要再說了。”
小蘭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聽下去。
趙白啊趙白,你就不可以說得含蓄一點嗎?
這樣絕情的話,你竟然就當着剛剛醒來的梅大小姐,還有這兩位剛剛有點希望的老人面前毫無顧忌地吐出來,你不知道被絕望包裹的滋味嗎?
“小女子,難道我說錯了嗎?他剛剛不是說了,絕對不會去求那花妖段智蘭嗎?”
小蘭,真希望自己的手中能多一塊封條,可以将趙白的嘴封住。
卻聽得梅飛撲通一下跪在了趙白的面前,梅心一見,也跪了下來:“秦大人,你今天既然能救清心,就一定還有辦法将清心徹底地治好,秦大人,求你,求你施一施援手啊。”
“梅老莊主,你們快請起。”小蘭攔在了趙白的面前,她已經從趙白那迷惑的眼睛裏讀出了一絲危險,她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把趙白帶走,不然,她擔心她是控不住這個場面了。
不就是幾顆萬能牡丹丸嗎?那梅家大小姐不是能撐個三月半載的嗎?她就不信這麽長的時間,她不能向她娘要來一瓶牡丹丸。
“梅老莊主,這幾個月,你們就按秦大人的吩咐好好地照顧大小姐,至于那牡丹丸,我一定想辦法爲大小姐尋來。”
兩位老人一聽,都激動地想要磕頭緻謝,卻被小蘭給拉了起來。
“我們走吧。”趙白冷冷說道,“我累了,小女子。”
這後面的一句,卻是變得溫柔無比。
小蘭見趙白竟然連連打起哈欠,真是哭笑不得,隻能朝着二老告辭。
“梅心,梅飛,你們的女兒不是叫梅清怡嗎?”一隻腳剛踏出屋門,又折了回來,趙白盯着已經失色的兩位老人。
“對,清心是我們的大女兒,清怡是我們的小女兒,清怡現在正在峨眉山上跟着她師父學武藝呢。”
趙白噢了一聲,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來:“那就這樣吧。”
兩人一走,梅家二老立即癱軟在地上。
他們相視而望,兩人的額頭上全都是汗水。
“哥,我們怎麽辦?”梅飛問道。
“還能怎麽辦?”梅心答道,目光落在了依然在叫疼的梅清心身上,手一揚,那梅清心竟是往後一倒,重又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