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雖然又大又紅,卻已經失去了刺眼的光芒,像是一個溫柔的母親,正用柔軟的手撫摸着整個新家村。
整個村子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感覺。
要不是趙大哥家時不時會傳來幾聲哭喊聲,小蘭真覺得自己是到了個世外桃源休養身心來了。
小蘭微微有些悲意,她記起趙大哥臨死前看她的那眼神,她知道趙大哥的意思,是讓她守住對他的承諾,盡自己所能保護好全村的人。
隻是,在這一刻,在這一微風乍起的這一刻,小蘭抱緊了自己,突然間沒有了信心。
平複了一下情緒,小蘭擡腿往辛白家走,沒走幾步,就看到趙恬迎面而來。
“六王爺,你在……”
“噢,本王覺得這裏風景真是好,空氣也特别地新鮮,所以就四處逛逛,怎麽,小蘭姑娘也有閑情到處逛啊。”
“六王爺說笑了,小蘭剛剛在家裏準備各位大人的晚餐,發現沒有鹽了,所以就來二嫂子家借一包。”小蘭舉起手中的鹽,“本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就夠委屈六王爺的,這要再讓六王爺吃淡而無味的小菜,那小蘭真是罪該萬死了。”
“呵呵,小蘭姑娘,若不是宋大人早跟本王說,你是秦大人的女人,我還真是想把你帶到我的王爺府去呢。”趙恬笑道,突然又露出那不解之色,“小蘭姑娘,你說這村上爲什麽一個孩子也沒有啊?”
“噢,六王爺,你有所不知,村裏有了血光之災,村中的老人認爲這無妄之災對孩子們不好,所以,事情發生後,就讓各家各戶都将孩子們送到山上的寺廟去了,一來可以讓孩子們避開這血腥之氣,二來也讓孩子們能爲村人祈福。”
“噢。”趙恬的這一聲噢歎得很長,但他臉上的笑卻依然溫溫和和,完全看不出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小蘭姑娘要是願意,我還想讓小蘭姑娘帶着我也去那山上祈福呢?”
小蘭笑了起來:“王爺,你以爲鄉下人上山祈福是那麽容易的事嗎?這附近哪有山啊,他們可是要走大半天才能到山上去的。”
“噢,那我們就這村子的後山轉轉吧。”六王爺輕道,“對了,聽說少白也沒有去那後山轉過,我們去把他叫來一起轉轉,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的收獲呢。”
小蘭心中暗自叫苦,後山的那個衣冠冢,清楚明白地寫着戰神趙白之墓,如果讓六王爺發現,這新家村可能又要迎來一波暗潮湧動了。
她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麽沒想到這一點,沒有将那墓穴給掩藏起來呢。
“王爺找我啊。”
聞聲,說話的兩人都回過頭。
秦少白笑盈盈地站在不遠處的池塘邊,手中拿着一根釣竿,很明顯,他已經在這裏釣魚釣了一段時間。
“少白,你好雅興。”六王爺說着,已經走到秦少白面前,“可有魚上你這秦太公之鈎?”
“本來是有的,你看,都是些饞嘴的魚,看到我的魚餌是飛一樣跑過來了,誰知道他們聽到了六王爺的聲音,被王爺你那霸氣給吓到了,全都沉到水底去了。”
秦少白說着,把那空蕩蕩的魚鈎給拉了起來,委委屈屈地給六王爺看。
趙恬哈哈笑了起來,對着不遠不近跟着他的飛羽喚道:“飛羽啊,去找一根好魚竿給我,我來陪秦大人釣幾條大魚。”
飛羽很快就拿了一根魚竿,幫趙恬裝好了魚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趙恬将魚線抛進池塘裏。
小蘭對着兩人微微欠身道:“兩位大人,我就不在這裏礙兩位大人的眼了,我去準備晚餐,等着兩位大人的魚來做美食噢。”
秦少白揮揮手,示意小蘭快走。
“飛羽啊。”趙恬淡淡說道,“你不是一直都說小蘭姑娘的廚藝了得,想跟她學上幾招嗎?今天可是個好機會,你還不去?”
“王爺,您……”
“怎麽?你還怕秦大人會趁你不在傷害你家王爺我啊。”
秦少白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王爺,你放心,我現在的心裏隻想收拾這池塘裏的魚,讓他們都變成小蘭手中的原料,變成我們餐桌上的美食。”
“那不就是了。”趙恬拉過秦少白,“正好我們也好好聊聊天,這些日子,我在自備營裏呆着,你呢,整天粘着你的小蘭姑娘,我們竟是很久沒有聊天了,甚是想你啊。”
飛羽已經走到小蘭面前,将小蘭手中的籃子給拎了過去:“小蘭姑娘,那飛羽就去幫小蘭姑娘一起做晚飯吧。”
小蘭不情不願地讓飛羽在後面跟着。
原本她是想快速走到那後山,想個辦法把那戰神的衣冠冢給掩藏起來的。
但現在,一個飛羽跟在她身後,讓她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莫不是那六王爺早就猜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刻意讓飛羽跟着的吧。
“唉,這魚,今天看來是很不給面子啊。”秦少白說着,伸了個懶腰,“王爺,要不,您在這裏釣着,我去把那宋慈叫來,我現在還真是越釣越沒心情了。
“少白,這小蘭姑娘還沒走遠呢,你就失魂落魄了?”
六王爺取笑着,目光卻是不經意地瞥向小蘭。
小蘭正在和飛羽不知道說些什麽,飛羽往這邊看了幾眼,似乎想要跑過來問詢一般。
果然,沒一會,飛羽就奔了過來,對着六王爺耳語了幾聲。
六王爺的臉上雖然沒露出一點聲色,可是,他的魚竿動了動。
“王爺,魚上來了。”秦少白大叫,奔到了六王爺面前,就幫着扯魚竿。
他這魯莽的一沖,正好撞到了飛羽,撲通一聲,飛羽掉進了池塘裏。
小蘭掩着嘴想笑。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秦少白忙着去攙扶從池塘裏爬上來的飛羽,“飛羽兄弟啊,我真的隻是想把那魚給拉上來啊。”
渾身濕透了的飛羽,身子上還纏繞着那魚線,手背更是被魚鈎給鈎破了,看起來十分狼狽。
秦少白在那裏不停地道歉,還不停地用自己的手去幫飛羽擦衣服。
他這完全就是越幫越忙,搞得趙恬都看不下去了,大喝了一聲:“别動。”
秦少白和飛羽立即都停了下來。
“飛羽,你現在就去房間裏給我洗澡換衣服去。”趙恬命令道,“至于你,秦少白,秦大人,我麻煩你慢慢地往後退,然後站在那裏不動,直到飛羽走開。”
飛羽哪裏還敢回什麽話,濕漉着身子給趙恬行了個禮,然後退了下去。
“六王爺,這魚……”秦少白指了指池塘,“這魚看來是要上鈎了,我們繼續釣吧。”
“釣什麽釣啊,不釣了。”趙恬把個魚竿往地上一扔,“走,陪你家小蘭去燒飯去。”
兩人回頭一看,哪裏還有小蘭的蹤迹。
趙恬冷笑了一聲,一隻手已經搭在了秦少白的肩上:“少白,你說,到底有什麽事情讓小蘭走得這麽急,都不擔心你會和飛羽糾纏着掉進水裏呢?”
“六王爺,你這又是胡思亂想了,小蘭,一定是看到飛羽掉進水裏,想要快點回去,給飛羽煮碗熱茶熱熱身子呢。”
“呵呵呵。”趙恬大聲笑了起來,“走吧,我們去看看小蘭姑娘都在煮什麽茶,熬什麽湯了。”
秦少白回到辛白家(這裏已經是他和小蘭臨時居住的地方了。)找了個理由溜進了廚房。
看到小蘭果然在廚房做飯,連忙奔了進去,又将門掩了起來。
“去了嗎?”
小蘭假裝沒聽懂:“秦大哥,你讓我去哪啊?”
“你這個小蘭,你和六王爺的對話,我可是聽得很清楚。六王爺說要去那後山看看時,你的臉色都變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擔心六王爺發現戰神和這個村子的關系,所以,你一定會想辦法把那衣冠冢給藏起了嗎?到底去沒有啊,我給你争取的時間夠不夠啊?”
小蘭微微一笑,朝一旁的柴火堆努了努嘴:“原來你搞那麽多,是在替我打掩護呢,看,在那呢。”
秦少白尋了半天,終于在最裏面找到了那刻字的木牌。
他有些感動。
小蘭,竟然将這木牌用個盒子裝好着,所以,雖然這木牌雖然要委屈地呆在這些廢柴的中間,卻依然保持着它應有的尊嚴。
“戰神,對不住了,等他們走後,我一定給你換一塊上好的楠木。”
小蘭見秦少白抱着那木牌,像抱着一個娃娃一樣,看木牌的眼神裏充滿了愛,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又害怕秦少白與木牌接觸的時間太長,會引發體内那戰神的魂靈迸發,連忙搶過了木牌,重又放進了匣子裏。
“秦大哥,你是故意把飛羽撞到水裏去的嗎?”
小蘭一邊翻炒着青椒,一邊問。
“是啊,那六王爺真是太狡猾了,他一定也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所以才讓飛羽跟着你,我總得想辦法讓擺脫掉飛羽吧。”
小蘭直向秦少白打贊。
誰知道秦少白又道:“小蘭,爲什麽不能讓六王爺知道這裏有戰神的衣冠冢啊?”
好像是被那辣椒嗆到了一樣,小蘭劇烈地咳了起來。
“秦大哥,要是六王爺知道辛老爹是在苦等戰神歸來,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妖蛾子呢。而且,萬一,這裏的鄉親再把辛老爹對你的誤會告訴六王爺,說不定又多出許多事要你煩了。”
秦少白聽小蘭這樣一解釋,頓覺是應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将這木牌拿來,那衣冠冢前又放置了什麽?”
“什麽也沒放。”小蘭回答得很是幹脆,“後山原本就是亂墳崗,胡亂葬在那裏的人很多。”
說完,小蘭竟悠悠歎了一口氣,用無比凄涼的眼神盯着秦少白:“秦大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