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林、六王爺他們是完完全全的驚訝,宋慈驚訝裏還有一份喜歡,畢竟他已經很久沒看到朝陽公主了。
秦少白心裏更多的卻是擔憂。
他不止一次的聽小蘭說過,朝陽公主發過毒誓,絕對不會再踏入望鄉樓半步,除非…
那是不是意味着,能讓朝陽公主踏入望鄉樓事情要發生了。
秦少白的目光飛快的瞥向金昭甯。
金昭甯已經按他的吩咐,微微的做了一些改裝。
額頭上貼了一個玫瑰花钿,嘴角貼了一個小小的黑痣。
秦少白這樣做,是爲了以防萬一。
萬一有人知道金花公主的模樣,至少不會那麽快将金花公主和金昭甯聯系在一起。
金昭甯見大家突然間安靜起來,便和大家一樣靜靜的看着越來越近的朝陽公主,她的眼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朝陽公主也在笑,笑得很輕松,好像她真的是來趕這場元宵宴會的。
秦少白倒是沒在意朝陽公主的笑,他的目光落在朝陽公主身後的小蘭身上。
他有些不解,爲什麽朝陽公主此次來望鄉樓,要拉上小蘭呢,難道有什麽事情是非要小蘭去做的嗎?
可是問題就在于,這小蘭應該已經不算是緣樓的人了,朝陽公主也不至于身邊無人,直接将送出去的丫頭又撿回來啊。
除非,有些事情,必須小蘭去做。
從秦少白身邊走過,小蘭竟微笑了一下,還偷偷地給了秦少白一個手勢,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
那笑容竟像暴雨後的陽光,竟讓秦少白的心突然間安甯下來。
“李老先生,畢大将軍,朝陽拜見兩位老人家,朝陽給兩位老人家拜年了。”
說完,朝陽公主微微欠身。
兩位老将哪最受公主大禮,連忙回禮。
“小蘭,将我送給兩位老先生的禮單奉上,請兩位老先生回府查點一下那群丫頭有沒有漏送。”
兩位老先生一聽這話,立即明白了,朝陽公主是在讓他們立刻離開。
兩位老先生看了一眼秦少白,又看了一眼金昭甯,抱拳離席。
朝陽公主的目光又落在六王爺的身上,六王爺倒也幹脆,直接就說,他最寵愛的小妾今天晚上已經準備了元宵,他若再不回去,一定會被狠狠的教訓一頓了。
很快,屋子裏就隻剩下五個人。
朝陽公主的手一揮,小蘭應了一聲是,也退了下去。
在座的三個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朝陽公主,期待着他揭開葫蘆的蓋子,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不管是瓊漿玉液,還是毒液惡蟲,總是要和人見面的。
“金姑娘,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
朝陽公主坐了下來,目光像一把劍盯着了金昭甯,嘴角卻依然叼着一縷不屑的笑。
“我想,您應該就是緣樓的主人,那位聞名遐迩的朝陽公主。”
金昭甯也緩緩的坐在了朝陽公主的對面。
她的臉上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甚至于因爲那淡雅的笑,更使她顯得端莊迷人。
“對,你敢跟我平起平坐,說明你認爲你的身份和我是等同的,這麽說來,你就是她了。”
朝陽公主的手一拍,小蘭匆匆趕了進來,将一幅畫像遞給了朝陽公主。
宋慈和秦少白對望了一眼。
宋慈曾經跟秦少白說過,朝廷請畫師将金國現在的皇族成員都一一的畫了像,也傳給了大宋的官員,就是擔心金國的皇族成員會來到大宋惹事生非,伺機做一些不利于大宋的事情。
宋慈也曾安慰過秦少白,說金花公主的畫像并不在範圍之中。
秦少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朝陽公主一點一點的展開那幅畫像。
先是碧綠的繡花鞋,接着是雪白的羅裙,再往上,就是粉色的胸衣。
秦少白忍住自己内心的沖動,不去看金昭甯。
他很清楚,這套衣服是金昭甯最喜歡穿的那套。
朝陽公主突然間停住了手,擡頭,挑釁似的看着金昭甯:“你不想知道,這畫像是從何來嗎?”
“公主說笑了,公主手中的畫像,昭甯如何知道從何而來。”
金昭甯輕笑,神色十分的自然,甚至于還看了一眼秦少白,那眼神坦然得就像孩子的眼。
轉過眼,金昭甯又道,
“昭甯隻是奇怪,公主爲何突然停住了手,昭甯還有秦大人宋大人應該都很想知道公主想要讓我們認識的是誰。”
說着,金昭甯突然看一下了宋慈,然後笑得花枝亂顫起來:“宋大人,公主讓你留下來,相信這畫像一定與你有關。公主,莫非是爲你介紹一份好婚事。”
宋慈就像一個無辜的路人突然間被拉下水,搞得全身都濕淋淋的,卻還不能發怒,隻能呵呵笑了幾聲。
“昭甯,不要亂說話。宋大人的心中有他愛着的人呢。”
秦少白想,現在正是緩和氣氛的好時候,說不定那朝陽公主一想到宋慈,想到這佳節良宵,就不忍心做一些煞了風景的事呢。
宋慈沒說話,不過,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秦少白。
那眼神,秦少白明白,他并不覺得秦少白此舉此言有什麽意思。
果然,朝陽公主像沒有聽到秦少白說話一般,依然靜靜地盯着金昭甯。
半響,朝陽公主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可不那麽悅耳。
“呵,呵呵,沒想到,金花公主竟有如此的襟懷,到現在這種情況還能說出這樣的笑話來。”
朝陽公主站了起來:“這畫像,是貴國新皇上完顔永濟派人送到我的手上,他說,隻要我取了這畫中人性命,他甘願奉上大金至寶和氏璧給我。”
衆人大驚。
秦少白已經越到了金昭甯的身旁。
一直守在門外的墨清也飛了進來,手中的軟劍已然在握。
“秦大哥,墨大哥,你們這是幹什麽?”金昭甯冷冷的問道,“公主說的是要取畫中人的性命,難不成,你們認爲那畫中之人是昭甯我嗎?”
說完,金昭甯站起身來,對着朝陽公主微微欠身道:“還請公主将畫像展開,我們也好看看,那畫中人的模樣。
朝陽公主似乎沒想到金朝甯會是這樣的反應,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笑道:“好,既然金姑娘很想看到畫中人,朝陽也隻好成全了。”
說着,朝陽公主的手揚,那畫卷就展現在衆人面前。
秦少白幹脆轉過身,想要拉宋慈一起去那窗前透透氣。
宋慈已經将他的手給甩開了,然後在那裏驚呼:“原來大金國的金花公主長得得這樣子啊,這,這也太那什麽了吧。”
秦少白一聽,心頭騰起一縷希望。
他連忙回轉身,奔回到那畫像前。
笑意立即襲了上來,他的心歡快得都要唱歌了。
那畫上的女子,雖然裝飾優雅,臉龐也有幾分酷似金昭甯,但那眼神,和金昭甯根本沒法比拟。
那是一雙幾近呆滞的眼睛,再配上眼角那不太明顯的一塊紅印,将原本端正的五官扭曲了,更多了一份呆傻之氣。
“朝陽公主,還是大宋的山水養人啊,你看看,你和這畫中金花公主同爲公主,你這張吹彈可破的絕世美臉,和她那張呆傻醜陋的臉,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金昭甯笑着,竟伸出手去觸摸朝陽公主的臉。
朝陽公主正沉浸在那一份震驚之中,完全沒有防備。
小蘭一聲怒喝,手中已抓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向金朝甯的手就擲過去。
那紅豆糕變成一線通紅,直射過去。
秦少白慌忙拉過了金朝甯,将她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小蘭。”朝陽公主怒喝道。“爲何這畫像會……”
話沒說完,她竟停住,笑了起來。
大夥都被她笑得有些懵,卻見朝陽公主走向金昭甯,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聲。
“小蘭,我們走吧。”朝陽公主招呼着小蘭。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朝陽公主又回頭,對着秦少白道:“秦大人,緣樓最近有一些要緊的事,我需要小蘭來幫我,所以,先向你借小蘭一用啊。”
秦少白急了,正想追上前去,卻被金昭甯輕輕拽住。
秦少白回過頭來,他看到金昭甯的那張臉上竟然全是汗水,而她那瘦小的身子正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