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又回來了?”金昭甯滿臉的不耐煩,“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已經弄清楚秦大哥的心意,所以我不會再和你這小丫頭計較了。”
小蘭卻是微微一笑,目光在秦少白的身上溫柔的輕掃着,掏出一顆雪花養命丸:“秦大哥,快吃下這顆藥丸,剛剛你可能中了毒了。”
“不準胡說,誰會讓秦大哥中毒?”金昭甯說着,就要拍掉小蘭手上的藥丸。
“金姑娘,我可不是你山下的那些侍從,更不是你們金國的老百姓,對你這金國公主可不感冒。”
小蘭一閃而過,将藥丸塞進秦少白嘴裏,怒喝道。
小蘭這話一出,倒是讓金昭甯吓了一跳。
她的身份,來南陽縣市,她家師傅金貴真已經千叮囑萬囑咐,甚至給身邊的人下了死命令,誰也不能洩露,否則立斬不饒。
莫非是剛剛她自己情緒太過激動,向秦少白嚷嚷時,話裏話外的破綻,被小蘭給聽到了。
“小蘭,不要瞎說,金姑娘就是一個普通的丫頭,怎麽會是什麽公主殿下?”
秦少白見金昭甯面色有點發白,知道她不方便将自己的身份洩露,連忙打起圓場。
“其實,她是不是公主殿下,跟我們有什麽關系。金國現在可不是幾年前的金國,聽說金章宗連自己的接班人都搞不定了整個金國拱手送給了外人。”
小蘭回轉身,悠悠的說着,看向金昭甯目光裏含着一絲冷漠,
“我隻知道,秦大哥,你是不會愛上異域的女子的,更何況,還是欺我大宋的金國女子。”
金昭甯哪裏能受如此羞辱,已經一把寶劍在手,對着小蘭就刺了過去。
小蘭靈巧的一轉身,那劍帶着金昭甯的重量直往前沖。
秦少白連忙去拉,完全忘記了自己那點功力,根本不可能拉住金昭甯這竭盡全力的一招。
“秦大哥。”小蘭驚叫道,腳底已是步伐一轉,整個人都沖向了秦少白。
但她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秦少白将金昭甯拉住,自己卻被那慣性的力量,一下甩了出去。
眼看着,他就要撞到一旁的一顆大石頭,兩個女人都尖叫的沖了過來。
秦少白看着這兩道身影,突然間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要是今天就這樣死去,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吧。
“逆子。”腦海裏突然吼出一句話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這力量,竟然像刹車片一樣,讓他穩穩的立在了巨石前。
“秦大哥。”兩個女人全都花容失色,金昭甯早已經撲進他的懷裏,抱着他竟是淚如雨下。
小蘭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看着面前擁抱着的一對男女,突然擡起頭,仰天大笑起來。
秦少白一邊抱着金昭甯,一邊心疼的看着小蘭。
他很想去把小蘭也摟過來,可他知道,懷裏的這個女人,才是他應該用一生來呵護的。
小蘭的笑聲越來越大,她身旁的幾棵小樹,竟被那笑聲震得直顫,緊接着,樹旁的小石頭竟然開始滾動,哧溜溜地在疾奔而來的衆人腳下翻滾。
金昭甯完全被吓住了,摟緊了秦少白,驚詫地看着狂笑中的小蘭。
“小主子,你沒事吧?”墨清本想沖上來,見金昭甯摟着秦少白,便退了幾步,卻還是很不放心的問着。
“墨大哥,你幫我,幫我殺了這女人。”金昭甯手指着小蘭,歇斯底裏。
墨清轉過身,手中一把軟劍在握,指向了小蘭。
“金昭甯,你真是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小蘭完全沒有在意那一柄軟劍,怒視着金昭甯,
“我本想看在秦大哥的份上饒了你,你卻如此這般,你真以爲你個金國公主就可以任意妄爲了嗎?”
“墨大哥,爲何你還不動手?”金昭甯大喝道,“她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她必須得死。”
“小蘭姑娘,得罪了。”墨清已是軟劍提起,那劍立即變得堅硬,如一道銀光朝小蘭刺去。
“不要。”秦少白眼看着那柄劍就要刺中小蘭的脖子,他驚呼一聲,放開金昭甯,整個身體都迎了上去。
卻聽哐當一聲,墨清呆呆的立在了那裏,他手中的軟劍,已經軟綿綿的躺在地上,斷成兩半。
“一劍封喉墨三少原來也不過如此。”
小蘭隻是說了這一句話,然後,走到爲他擋劍的秦少白面前,
“秦大哥,你怎麽這麽傻,他們,怎麽可能傷得到我。”
轉身,指向了金昭甯:“你看到了,秦大哥在乎我比在乎你更多一點,知道爲什麽嗎?想想,秦大哥剛剛說了什麽?”
小蘭的聲音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如泉水一般清靈,可是,每一句都戳中了金昭甯的痛處。
“胡說,秦大哥怎麽會在乎你,你隻不過是他們家的一個丫鬟。”
金昭甯大喊着,不顧一切的沖過來,已經完全忘記了她那高貴的身份。
小蘭隻是輕輕的揚了一下左手,她的懷裏不知道掏出了什麽,将金昭甯的劍一下子擊落。
又是一下,金昭甯竟傻傻的站在了那裏,一動也不動。
“大理的一陽指點穴。”墨清叫出聲來,用驚懼的目光看着小蘭,“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沒關系,你們是誰才重要。”小蘭悠悠說道,“誰都知道,墨家是金國皇族的禦用護将,墨家三少都出現在金昭甯身旁,任一**湖都會知道金昭甯身份。”
金昭甯這才明白,爲什麽小蘭會知道他的身份。
“對,墨家的确是禦用護将,但是,墨家的人,幾乎不以真面目示人,姑娘如何知道,我就是墨家三少墨清?”
“三少,這很重要嗎?”小蘭竟是嫣然一笑。
墨清竟被問得啞口無言。
“金宋兩國雖然還有和平協議,但金國公主帶這麽多武力來到大宋境内,如若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解釋,一定會引起兩國之間的紛争。”
小蘭說的不無道理,這也是秦少白一直擔心的事情,所以他才會盡力的爲金昭甯掩遮身份。
“那是我們大金國的事,與你一個小丫鬟有何關系?”
小蘭又笑起來,隻是這一次,眼裏竟滿是奚落。
“金昭甯,你們大金國已經不是你金家的了。當年你六個哥哥全都死去,你家父皇把你藏起來這麽多年,他一定是沒想到他想要的未來大金國君會是如此的不堪,會爲了兒女私情,而不顧大金國民的安危,做出如此任性妄爲之事。”
小蘭的話一出,大夥的臉色都變了。
金章宗還沒去世時,完顔永濟已經大權在握,去年年底已經稱帝,金昭甯一家的确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你,你好大膽,金國皇族之事,豈容你出言評論。”
金昭甯吼着,她看向秦少白,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尊嚴都讓小蘭踐踏得血肉模糊,還是在她最在乎的男人面前。
此種恥辱,如何能忍。
“小主子,這位姑娘說的極對,我們,不可以再在這裏久留,還請小主子,回中都才是。”
墨清說着,竟已單膝跪下。
他這一跪,身後的人全都跪下來。
“你們…”金昭甯求救地看着秦少白。
“昭甯,小蘭說的很對,你要撐起屬于你的職責。”
金昭甯完全沒有想到秦少白會說這樣的話,她的眼淚滾了下來。
看着依然跪着的衆将士,金昭甯長歎的一聲:“也罷,我總算是見到了秦大哥,也該心滿意足了。墨大哥,你先帶衆人下去準備一下,我想和秦大哥再說幾句話,我們今晚就回中都。”
墨清剛要下山,就見那山腰上湧來一群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寶劍,昂首挺胸,排成了幾列,極爲整齊的踏步而來。
爲首的那位老者,白發須眉,卻是精神抖擻,眼神銳利。
“保護好小主子。”墨清将金昭甯護在了身後,隻可惜,他手中那軟劍已被小蘭指力折斷,現在,他隻能用自己的身軀來做金昭甯的保護盔甲。
“那是你們金國人看着最爲頭疼的一個人,畢再遇畢将軍。”小蘭幽幽說道,竟開始玩她的指甲。
“小蘭姑娘,剛剛多有得罪。我家小主子現在實在不方便被畢将軍看到,還請小蘭姑娘指一條明路。”
墨清如此誠懇,倒是讓小蘭吃了一驚。
嗤嗤一笑後,小蘭走到了秦少白的面前:“秦大哥,上次,你帶小蘭來爬山,不是看到那邊,有一條可以通往山後的小道的嗎?”
小蘭的手一指,另一隻手卻是挽住了秦少白的手臂,一臉的嬌羞:“秦大哥,我們過幾天再帶兩個丫頭來,我們一家人好好地爬山啊。”
金昭甯的眼中在冒火,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她真想沖上前,将小蘭的手給一刀砍下來。
可是,她發現自己正被墨清扯着往那條小道上走,完全沒有一點動彈的機會。
“小蘭,謝謝你。”
等金昭甯他們離去後,秦少白轉身拉住了小蘭的手,“謝謝你願意幫她。”
“秦大人,小蘭姑娘,原來,你們倆在這裏享受南陽的新年啊。”
畢再遇朗聲說道,手一揮,身後的黑鷹已帶着衆手下,向四面散去。
畢再遇的眼神從兩人身上滑過,落在那條并不明顯的山道上,又落在了地上那兩根斷了的軟劍上。
秦少白心中不由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