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恬說的那公務,竟然是那三個金國娃兒被殺的案子。
趙恬說,宋慈将三個孩子是幾年前失蹤的金國貴族的事情上報給朝廷後,朝廷很是重視,專門派人去金國将此事告之。
誰知金國皇上金章宗早已不管國事,國中一切事務都交由叔父完顔永濟手中。
金章宗這次聽到失蹤多年的幾個孩子終是慘死,讓他不由地又想起自己夭折的六個兒子,悲憤交加,病情再次加重,金國上下陷入一片國君将薨的恐懼之中。
宋朝使者回來說,那金章宗倒是此事已久,算了罷了的意思。
但那完顔永濟和死去孩子的親人們卻是義憤填膺,嚷嚷着要大宋給一個說法。
皇上擔心新君執政,會以這件事爲借口,再次發動戰争,所以,派了六王爺趙恬來問訊這件事的始末,好應付金國新君的無禮挑釁,以免戰亂再起。
秦少白簡單地将三個孩子的情況說了說,特意指出了這三個孩子可能都是被北掌所掠,然後蓄養成毒人。
趙恬對三個孩子的案子竟然沒有多言,将案卷合起後,微微皺眉問道:
“聽說,你們南陽縣有個村子裏也有孩子失蹤,那些孩子也是身子被喂毒,孩子們失蹤十日後,就有部分孩子還被殺人滅口了?”
秦少白點了點頭,一方面對趙恬如此了解案情心生詫異,另一方面卻是被趙恬的話點亮了一絲希望。
爲什麽他從沒有想過,那八個孩子有可能是被滅口的呢?如果是被滅口,那是不是孩子們認識綁匪中的人?
看來,得把這個新想法和宋慈再好好地談一談,也許這個即将變成死案的案子又會有一線破案的生機了呢!
“那我們現在能不能去一下那永和村,我想再看看,那些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恬已經站起身來,看起來竟很是着急的樣子。
秦少白本想說,這些日子永和村一切正常,村民們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現實,此時再去打擾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選擇。
但一想,那八個孩子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消息,可是卻依然很是危險,早日抓到那幫賊人,才是最好的結案方式。
他還真的害怕,随時都有可能收到八個孩子被抛屍荒野的消息。
一路上,秦少白又将永和村孩子的情況和趙恬說了說。
趙恬聽着聽着,那雙腿就開始用力,白雪感受到他的力度,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永和村此時安靜得很。
沒有該有的臘八蒜香,也沒有該有的慶祝活動。
一切都顯得格外靜寂,恍如整個村子都沒有人一般。
秦少白想起陳老太爺說過他們村子隻要是節日就會大搞特搞活動,對比此時的靜寂,心頭竟是酸澀難當。
“秦大人。”村子口,幾個男人正站在那裏,手中各拿着一把劍。
“你們……”
“太爺說,那幫賊人有可能再來村子,所以,将村子的出口封了隻留下這裏,讓我們五人一組,每天都來站崗,遇到外人,也可通知村人。”
說着,那五人的目光全都移到了趙恬身上。
“這個方法很好。”
秦少白由衷贊道,又看了看趙恬,一時卻不知道如何介紹。
“這位兄弟,我是臨安府的人。”趙恬卻是極爲自然地笑着,“秦大人将村子裏的事情上報給了臨安府,府尹大人特意派我來幫助秦大人,以早日破案,捉拿真兇。”
一聽是比秦大人還大的的官,五個人立馬跪了下來,眼淚鼻涕一起滾了下來。
很快,陳老太爺就将村上的人集中起來。
又一次重複那傷心之事,村民們個個面色凄切。
趙恬很有耐心地聽着大家的發言,眉頭微微蹙起,還時不時地安慰衆人幾句。
“那八個孩子是否已經安葬?”
趙恬這一問,剛剛止住淚的人又都擦起淚來。
“回趙大人,孩子們送到義莊,宋大人爲孩子們檢查後,已經送回村子,我們将這些可憐的孩子埋在村後了。”
趙恬嗯了一聲,站起身來,看了秦少白一眼。
秦少白心中一懼,他是真的擔心趙恬會提出開墳再驗屍的要求。
悲痛不已的村民會因爲這個合理卻不合情的要求而崩潰而産生不良情緒嗎?
“既然宋大人已經爲孩子們仔細檢查過,那我回去翻看一下屍檢報告就行了。”
趙恬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張交子,遞給了陳老太爺。
老太爺一看那交子上的巨額數字,吓得連忙跪下,卻被趙恬一下子扶住。
“老人家,永和村的村民是南陽縣的村民,也是我臨安府的村民,更是我大宋的村民。”
輕輕歎了一口氣,趙恬又将老人的手握住。
“我們理應好好地保護你們,不讓任何人受到歹人的傷害。”
“趙大人,秦大人,這,這都是命啊,是孩子們的命不好,不能怪官府,不能怪兩位大人啊。”
又是一片嗚咽聲。
秦少白感覺到身子發熱,他不知道他是被趙恬那一份大義給感動了,還是因村民們的通情達理而激動。
紅着眼,他将那交子塞進了陳老太爺的懷裏:“你們想到守護村子的方法很好,但大哥他們手中的劍實在不能起什麽作用,這些銀子,就去買一些好的裝備吧。”
兩人從永和村出來,趙恬竟沒有要回縣裏的意思。
他說想去周邊的村子看看,和村裏的老人們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将永和村的保護模式給推廣出去。
“趙大人,你是說每個村子都建一個自衛隊?”
趙恬點頭。
“這些年村民的收成并不是很好,如果再建什麽自衛隊,可能……”
秦少白的話還沒說完,趙恬已經接住了話:“秦大人不必擔心,這自衛隊我想過了,人可以由各村選出,但費用卻是可以官府來承擔。”
秦少白的腦子快速計算起來。
雖然他不怎麽過問錢财之事,但是以他的了解,這南陽縣可稱不上什麽富庶之鄉,縣衙的收入實在也是少得可憐。
雖然南拳資助了小林學院的開支,但最近新招捕快的培訓,武器配制什麽的,已經讓縣衙有點入不敷出,哪裏還有能力去承擔這南陽縣下所有村子的自衛隊開銷。
“秦大人有何難處可以說來聽聽。”
趙恬停住白雪,示意秦少白往那長亭坐坐。
一坐到長亭,秦少白就想到今晨長亭送别金昭甯。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回到老家。
那金貴真隻說是老家,卻不願意告之老家是哪裏,是近是遠,是水路還是山路,這一路上,還會不會有人去攔截他們。
雖然小蘭說金貴真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讓秦少白的心放回肚子裏去。
可是秦少白如何能放心。
“秦大人可是想起了送别之人?”
秦少白沒想到趙恬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一愣,臉卻已經紅了。
“我聽說秦大人在這南陽縣有一個十分要好的紅顔知己,長得清麗可人,更是琴棋書畫無所不會,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爲小王引薦一下呢?”
“王爺,下官長得如此不堪,武功更無分毫,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大的縣官,哪有什麽福氣得什麽清麗可人的紅顔知已啊。”
“秦大人,這一點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趙恬站了起來,目光投向遙遠的南陽縣所在,“朝陽所選之女必是上等極品,清麗可人這詞恐怕都要辱沒她了。”
原來趙恬所說的是小蘭啊。
秦少白立時籲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