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爲了救我們,老爺也不會向那群惡魔屈服的。”錢夫人一邊哭,一邊說着。
“我上次聽錢老爺說,那人将你們全家都禁锢了起來,如何又将你們給放了出來,而錢老爺又去燕山幹些什麽呢?”
“秦大人,老爺在你們那說的,都不是真的,那些全都是那些人讓他照着說,照着做的。”
芙蓉夫人擦了一下眼淚,緩緩說道。
果然如兩人所想,那錢老爺真是有隐瞞,但他們倒沒想到錢老爺看到錢洪的屍體後所說的話竟然還是謊話。
他對錢洪的那一份歉疚是否是真的?
現在兩人的腦子裏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輪廓。
錢進财的确是被錢老爺誤殺,錢老爺和錢洪埋屍時也的确是被那黑衣人所見,他們才會聽命于那黑衣人。
隻不過,什麽還鄉被抓,錢洪被打卻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也就是說,那群人早就看中了錢進财的忤逆不孝,飛揚跋扈,才會找他來做棋子,布一步精彩的棋局來。
這樣想來錢進财惹得那些事情,都是有人故意來引導,才會發生那麽多的惡性事件。
“錢夫人,我且問你,錢老爺之所以會殺死錢進财全是因爲進财叫人侵犯了你,那人,是否也是特意的安排?”
宋慈這一問,錢夫人隻知道掩面而泣,但那表情已經将一切都袒露給了衆人。
“他們做出這麽肮髒的事情就是爲了逼錢老爺氣極殺子?”
肖山忍不住憤怒地吼一聲,他實在不相信這世間還有如此惡毒的人,那錢老爺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能讓對方步下這麽一局又一局的棋,要讓錢家家破人亡。
“你們,不要再多言,一切都是那錢進财的錯,若他謙恭孝順,又如何會被人利用,直至全家人都一起受苦受罪呢?”
衆人都凄然,錢夫人的哭聲越發大了。
“錢夫人,還請你不要憂傷,将你所知道的情況全都一一告訴我們。”
錢夫人用衣袖抹了一下眼淚,繼續說道。
“事實上,老爺不是因爲埋屍才被那些人要挾,要不是因爲我們全家都被那人給抓了去,老爺說,就算他埋屍被發現了,他也不會昧着良心去幫那人,可是錢家三十幾口人的性命在那人手中啊。”
“後來的事情,秦大人你都知道了。”
“這幾日,老爺一個人呆在家中,他真的是寝食難安,直到我今天早上回去。”
“那人将你放回去了?”
芙蓉夫人點了點頭。
“他們爲何會放你回去,他們有什麽條件?”宋慈突然問了一句。
“宋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那些人,如何肯将我平白放回,他們押我回來,是逼着老爺今天早上就去燕山将進财的屍體挖出來。”
“老爺自然不肯,說進财雖然做了許多錯事,但畢竟是一個孩子,死都死了,就不要再打擾他了。”
“那人冷笑了一聲,然後揪住了我的頭發,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老爺隻能答應,那人又說,将屍體挖出來後,一定要來通知秦大人你。”
秦少白用手指了指自己。
芙蓉夫人睜着淚蒙蒙的眼睛,點着頭。
“那爲什麽錢老爺會死在燕山河裏?”
“我想,老爺一定是被那人殺死的。秦大人,老爺說,他死不足惜,但錢家那老少三十幾口的命還要請秦大人一定救回啊。”
撲通一聲,芙蓉夫人跪倒在秦少白的面前,良久,才抑制住哭泣,指着秦少白手中的那信:“大人,這封信,是老爺的認罪書,大人,還請你看在老爺已經認了罪的份上,救出錢家的人吧。”
“錢夫人,就算沒有錢老爺的這封認罪書,身爲南陽縣的父母官,我秦少白也是一定會将錢家老老少少給找回來了。”
“錢夫人,你再想一想,你是被禁锢在哪裏的?”宋慈上前,輕聲問道。
“這個,我真的想不起來。我們一家人都沒有呆在一起,我呆的地方是一個山洞,洞不是很大,也很暗,我被那人送回來時,被蒙了眼睛,也沒有看清楚到底在哪裏?”
“那你是走着回來,還是騎馬,還是坐了其他什麽?你是否記得你大約走了多少時辰?”
秦少白想從這出行工具和時間上來算出那藏匿地點究竟在哪裏。
“秦大人,我是被人拎着往前疾奔的,應該是到了縣城才讓我自己下來走路,從山洞被拉起來,到聽到老爺驚喜的喊聲,大約過了一個時辰。”
被人拎着疾奔,那就不能用平常的速度來推算了。
秦少白頓覺自己的對手狡猾得像一隻狐狸。
大堂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正在這時,門外的申冤鼓大響。
秦少白連忙帶着衆人沖了出來。
門外竟然有幾十口人,一個個衣着破爛,神情疲憊,看起來倒像是逃難而來。
那敲鼓的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回頭間,看到秦少白身後的芙蓉夫人,竟然哭喊起來:“夫人,夫人,原來你在這裏啊,老夫人,太老爺,夫人,沒有死,夫人還在呢。”
聽到這喊聲,原本坐在一旁的兩位老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相互扶持着走過來。
芙蓉夫人奔上前去,拉住了兩位,她的眼淚嘩的一下滾了下來:“太老爺,老夫人,是芙蓉沒用,芙蓉讓你們受苦了。”
頓時,哭聲一片。
秦少白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拼命控制着眼中的淚水。
“少白,你怎麽看。”宋慈也擦了一下眼睛,輕聲問着秦少白。
“宋大人,你也看到了,這一群人又哭又笑的,我這腦子實在是不夠用,亂成一鍋粥了。”秦少白突然笑了起來,“不管怎麽說,錢家一家老少回來了,也是值得慶幸的事。”
“少白說得極是,不管以前錢老爺到底做了什麽,他都是爲了保護這老老少少。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親人團聚了,我們去那燕山看看錢進财和錢老爺啊。”
秦少白點點頭,将肖山喚過來,對他說等門前的這些人情緒穩定了,就讓他們先回錢府,有什麽事情等他們從燕山回來再說。
“大人,要不要告訴他們錢老爺已經被害了?”
秦少白白了肖山一眼,見肖山往後一縮,語氣又軟了下來:“這事,先不要由我們衙門來說,芙蓉夫人自會有分寸的。”
兩人從一旁悄悄離開,跨上各自的駿馬,直往燕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