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
“大人,錢某雖然是一介草民,卻也知道不可随意踐踏他們的生命,更何況,那是我的兒子啊。”
錢老爺着急地嚷了起來。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
錢老爺的眼神迷離起來,繼而那黑色的眼眸裏全都是驚恐。
“那天,我從染料店回家,就聽到芙蓉的哭聲。我跑了過去,竟看到芙蓉衣衫不整,而進财竟然坐一旁,屋子裏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正在那裏慌張地穿着衣服。”
“看見我進來,那男人連忙跑了。進财也想走,我讓錢洪将他攔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想到進财竟然玩着手指笑,然後用手指着芙蓉說,她原本就是怡紅院的一個BIAO子罷了,現在隻是在做自己原來一直做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我氣得想要去抽那逆子,卻被芙蓉拉住了。芙蓉說,算了,隻要能讓那人不爲難進财,她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我便更不明白了,把進财的小厮喊過來,才清楚,原來進财他與人打架,打傷了那人的小厮,那人不要進财賠錢,說一直想見一見芙蓉,讓進财帶他來見芙蓉。”
“誰知道那人根本不是想和芙蓉禮貌相待,他竟然将芙蓉灌醉,然後侵犯了芙蓉。”
“芙蓉讓人去找進财,讓進财将這人送到官府,進财卻說,他原本的意思就是讓芙蓉用身體來爲他償債的。”
“秦大人,你不知道,那小畜生,說這些話時,那臉上完全沒有愧疚的感覺,他甚至還鄙夷地向芙蓉吐了一口水,他竟然還說,他自己娘爲了他連命都沒有了,你這樣的女人爲了我再做一次JINV又如何啊。”
“我當時就傻在那裏,我感覺到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的兒子,真的就是一隻豺狼,所以,我抓起了桌上的茶壺,就扔了過去。”
“那茶壺,正好砸中了錢進财?”
錢老爺臉上的肌膚鬥了一下,良久,才道:“那茶壺裏有着丫鬟剛剛泡來的熱水,那水完全地灑在了進财的臉上。”
“他在慘叫,他喊着爹,我好疼,可是,我那時隻聽得到一隻豺狼的嘶吼,我讓自己不去管他,我也不準 錢洪和芙蓉去管他,我把他們全都趕出了房間,然後我就看着進财在那裏嚎叫。”
“他在叫着,他在喊着,可是他不承認他錯了。他一邊喊一邊笑,說芙蓉就是一個changfu,說這樣非常低賤的女人還想要管他,真是異想他親娘管他都被他給推進河裏去了,他總有一天,要讓芙蓉受萬人折磨而死……”
錢老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站了起來,一邊說着,一邊在屋子裏不停地轉着:“我可以容忍他這畜生亂花我的錢,甚至我也不會在意他一直在給我惹事,可是,我沒想到,他親娘,我最愛的那個女人,竟然是被他推進河裏的。”
“弑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也會死在他的手上,我們錢家都會毀在他的手上。我想到了那和尚說的話,要想解了這厄運,就一定要讓他消失。”
錢老爺的臉變得猙獰起來:“我必須得讓他消失,我不能讓他再來傷害芙蓉,傷害錢家的任何人。我看到了芙蓉放在床前的那個簪子,我想都沒想,就将那簪子拿到了手中,我沖了上去,對着進财還在不斷吐着髒字的看嘴紮了進去。”
錢老爺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讓秦少白感覺到錢老兇的世界已經完全地崩潰了,他無限同情地看着錢老爺,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麽話來安慰他。
“秦大人,你知道不知道,進财臨死的時候,他拉着我的手,他那張起滿了水泡的臉,竟然變得柔和起來,他拉着我的手,他看着我,用他那幾乎看不見的眼睛看着我,然後我聽到他說,對不起,爹,對不起,老爹。”
錢老爺的眼淚決堤一樣奔流出來。
他俯在地上,拼命地捶打着那地。
很快,他的手就被撞擊得血肉模糊。
“小蘭,小蘭。”秦少白喚着,“快點拿金倉藥來。”
小蘭聞聲趕來,連忙扶起了錢老爺,在他已經爛了的手上灑上藥,又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錢老爺靜靜地坐在那裏,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他的眼神空洞着,好像這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不再與他有關一樣。
秦少白很想結束這次談話,他甚至想過,要把自己記下的這些拿到錢老爺面前,讓他簽字畫押就好。
他看得出來,錢老闆現在一心隻求快點定案,這樣他的心也會安甯許多。
可是,秦少白知道現在還不到爲這案子結案的時候,他還得查出那黑衣人是誰,那黑衣人爲什麽會這樣做?
“秦大人。”錢老爺突然開口,“我知道,你不讓我去縣衙,一定是想知道爲什麽我明明已經殺死了進财,還要來報進财失蹤的案?”
秦少白點了點頭:“錢老爺,錢洪告訴我,一直有一個黑衣人在要挾着你,用你們錢家三十幾口人的性命。”
錢老爺突然就跪了下來:“秦大人,請你一定要救出我們錢家三十幾口人,他們都是無辜的,這裏真正該死的人隻有我一個。”
“錢老爺,你不要激動,你且将那黑衣人爲何會要挾到你,說來我聽聽?”
錢老爺并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但他的眼裏充滿了驚恐。
“我眼睜睜地看着進财在我的面前咽下最後一口氣,我就呆坐在那裏,很久很久。後來,芙蓉和錢洪推門進來,他們看到這一幕都吓呆了。芙蓉就說,不可以讓人知道進财死了,一定要想辦法處理好進财的屍體。所以,她就讓我和錢洪兩人等到夜晚将進财的屍體給擡到了燕山,想埋掉他。”
“我們把進财埋在他娘落水的岸上,這樣他們娘倆可以相互照顧一下。我們以爲這件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誰知道我和錢洪剛想離開時,就聽到一陣瘆人的笑聲,然後一個黑色的影子就無聲無息地飄落到了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