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過後院時,看到一子二子他們正在那裏曬書,一個個倒是挺認真,而且全程沒有一個人說話,完全不像周曲他們幾個,一讓幹這些活就怨天怨地的。
“大人。”一子看到秦少白,恭敬地停下手中的活,“大人應該不會隻讓我們做這些事吧。”
“當然,你們都是南拳先生的好幫手,自然也會成爲我們縣衙的好幫手,現在,就有一件事讓大家做了。”
秦少白讓王成去拿錢進财的畫像來,交給了一子二子:“這是前幾天失蹤的一個孩子,剛剛你們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他的父親,他一直在等着他的孩子回來,所以,我們這幾天要地毯式地搜查,看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一子捧着那畫像,凝神注視了一會,突然道:“秦大人可相信面相之說。”
秦少白看着一子,面露迷惑之色:“願聞其詳。”
“從面相來看,這孩子天中塌陷,印堂與眉心相連,應該是一個短命相。而且他的瞳仁很是靠上,看上去三面的眼白很多,這種稱爲三白眼,而且還是比較要命的下三白。”
秦少白聽得呆了,讓一子繼續往下說。
“一般來說,有下三白的人性格極爲暴躁,尤其是對家人,所以,他很容易招家人的忌恨,故他若有事,應先查家人。”
“少胡說,人家是三代單傳,寶貝得不得了,哪有可能去害他性命?”肖山很是不滿地嚷嚷着,“再說了,這孩子也還隻是被人擄走,如你所說,倒好像這孩子已經不在這人世間一樣。”
秦少白的心裏卻是一片忐忑,他記得自己在問錢老闆小進财在家裏的情況時,錢老闆的臉上現出了一種很是奇怪的表情。
“一子說的也有他的道理,權當是個參謀就好。不過,我們總應該心存善意,心存希望的。二子,就麻煩你和王成去縣裏好好地找人詢問,一子,你就和肖捕頭一塊,到燕山,天目山還有縣郊的一些地方去看一看,尋一尋,也許,你所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家都沉默下來,誰也不願意看到一子所說的成爲現實。
“好啦,爲了讓我們想要的那種可能變成現實,現在,努力幹吧。”
将縣衙的人都派出去後,秦少白拿出一張紙來,畫起了人物關系圖。
這案子是由那個小厮開始,小厮當天帶着小進财去買菜,結果小進财就被馬上惡人擄掠而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小厮爲什麽要躲起來,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縣衙把案子說清楚的。
有沒有可能,小厮所說的都是假話?
他又爲什麽要說這樣的一個假話呢?
秦少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腦海裏卻浮現出小厮看着錢老爺那畏懼驚恐的模樣。
不行,一定要再去錢老爺那裏問個清楚。
“爹爹。”耳邊突然響起小婉那清脆可人的喊聲。
秦少白往外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不由地笑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想要看到小婉那天真可愛的笑臉了。
停下手中的筆,腦子裏不由想了想他家的那三個女人。
現在這個時候,小蘭應該是在廚房裏做飯了,小婉和月兒呢,是不是在拉着落捕頭下棋?
“爹爹。”又是一聲清脆的喊聲,随着這聲音,一個粉紅的身影飄了進來。
果然是小婉。
秦少白喜不自禁,将小婉抱起,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下:“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小婉伸手指了指門外。
秦少白看到小蘭穿着一襲紅衫正靜靜地倚在門前,她的手裏拿着一件狐皮的裘衣。
“小蘭。”秦少白将小婉放下,向小蘭走去,眼睛卻是向小蘭身後掃了掃。
“秦大哥,剛剛王成從我們那裏過,說你今天晚上可能很晚才會回來,我想着晚上寒氣重,就帶着小蘭月兒兩個丫頭來送這件裘衣給你。”
秦少白聽到月兒兩字,剛剛的失落感立時消失。
他倒真是感覺到有一絲寒風從門裏鑽了進來,于是接過小蘭手中的裘衣,套在了身上。
“月兒呢?她去哪了?”
“月兒在縣衙的廚房去放置食盒了,秦大哥,你要是累了,就去那裏拿一些糕點吃。”
正說着,趙月兒走了進來。
趙月兒完全不像小婉,看到秦少白,雖然眼中也滿是歡喜,卻是極安靜地站在小蘭的身旁。
“月兒,小婉,你們去後院,将院子裏曬的書都一本本地幫爹爹收起來可好?”
兩個孩子一聽,開心地往後院奔。
小蘭也想跟過去,卻被秦少白喚住。
秦少白簡單地将錢老爺失子案跟小蘭說了下,然後問小蘭對這案子有什麽看法。
小蘭一直在靜靜地聽着,看秦少白問她意思,她先是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倒是覺得一子說的很有道理,你想,一個孩子被擄走,對方總得爲點什麽吧。錢老爺可沒說有綁匪向他們索要什麽贖金。”
“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查一查錢家?”
小蘭笑了起來:“秦大人,這查案的事情可不是我這小女子能明白的,不過,我們緣樓三年前來這南陽縣時對南陽縣各大商家都幫過一次調查。”
小蘭沉吟了一會:又道:“我記得那錢老爺的确是很疼進财的,不過那時候,錢老爺的原配妻子還在,也就是進财的媽媽。後來錢夫人竟然發生意外,失足掉進了河裏,死了。錢老爺頹廢了許久,終日去怡紅院尋找安慰,好像他的如夫人就是怡紅院的。”
小蘭說這些話時,眼睛一直沒看秦少白,倒像是在随口扯着家常一般。
可秦少白的心裏卻像一道亮光閃過,将他那困頓的思路一下子給打開了。
一切皆有可能,隻有把握住每一種可能性的發生,才能夠更好地掌控住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