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始終盯着離去的兩人,那目光先是有一些不舍,既然變得猶豫不定,很快就顯露出一絲堅定。
“主子,明天你真的會見小蘭嗎?你不是答應了小蘭,不再讓她管江湖上的這些事情了嗎?”
朝陽公主緩緩的回過頭,看着像小紅的目光犀利如劍:“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全都無可奈何,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婢女。當初我讓她留在秦少白的身邊,是讓她爲我試探秦少白的真實身份,但這丫頭,卻是一心一意做起秦家的人來了。”
朝陽公主說着,接過小紅遞來的一杯熱茶,卻沒有往嘴裏送。
“主子說的是,小蘭是該好好地責罰,竟然是忘記了自己是誰。小紅向主子保證,小紅這條命都是主子的,不管主子想讓小紅幹什麽,小紅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絕無二心。”
朝陽公主的兩腮的肌肉微微抖動一下,然後她就笑起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現在我的身邊,你是最能幫得上忙的丫頭了。不過,小紅啊,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一個人值得你去絕對的相信。”
小紅一聽這話,臉色大變,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緊接着,就跪了下來。
“好了,起來吧,讓人來伺候我就寝吧,誰知道明天會是怎樣的一天呢?”朝陽公主說着,正在離開,卻突然又回過頭來,“望鄉樓最近有什麽動靜?”
“回主子,那望鄉樓易主以後,好像一直沒有什麽大動靜。”
“噢,那望鄉樓的新主人究竟是什麽人,你們到底有沒有查出來?”
小紅又一次将頭低垂下來,不敢言語。
“唉,這麽點小事,你們都辦不好,我還真是白養了你們了。”
“不是,主子,那兩人真的就像極了普通的生意人,金貴真現在已經成了縣裏有名的鐵算盤了,這望鄉樓在他手上,已經成了南陽最好的酒樓,至于那金昭甯,倒是任性的很,不過,我聽秦大人和宋大人誇過她,說她的廚藝了得。”
“宋大人也這樣說過?”
小紅本想幹脆地說一聲是,但看她家主子面露愠色,頓時吓得把那嗯字給活生生地吞進了肚子裏,隻是低聲說道:“主要是秦大人說的多,秦大人這人比宋大人要嘴饞得多。”
朝陽公主竟是微微笑了起來。
小紅一見她主子笑了,知道說了主子的心坎上,連忙又加了一句:“小紅覺得宋大人的心中,最喜歡吃的還是主子爲他做的那道家鄉菜,我還記得宋大人把那盤冬筍燒底給吃得幹幹淨淨,就算沒有伸出舌頭來舔盤子了。”
“你這死妮子,哪來的膽子敢這樣颠唇簸舌地說四品大官的壞話,小心我告到秦大人那裏去,治你個不尊之罪。”
“主子饒了小紅吧,小紅隻是實話實說嘛,說明宋大人是真的喜歡主子……做的菜哇。”
“好了,你也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告訴那幾個監視望鄉樓的人,一定要看好望鄉樓的一舉一動。我就不信,那金家師徒買下這家樓隻是爲了做生意。”
秦少白回到家,看到小蘭帶着兩個小婉還在院子裏練青竹劍。
小蘭應該是在給小婉示範,動作極爲緩慢,手中的一根竹枝随着她的身姿輕擺,忽而前刺,忽而高舉,忽而又是一個飛旋……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出一份說不出的溫婉。
秦少白暗暗道了一聲好,已經鼓起掌來。
“爹爹。”小婉笑着叫着沖了過來,一下子就摟住了秦少白的脖子,“爹爹,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這小丫頭真是招人愛,這才多久沒見啊,就說出這麽粘人的話來了。
秦少白抱着小婉原地轉了一圈,又舉起她輕輕抛了幾下,惹得小婉咯咯笑着,把身旁原來鐵闆着臉的小蘭也給逗笑了。
“好了,婉兒,你去一旁練你小蘭姐姐教的招術去,等會爹爹要來和你過招噢。”
秦少白将小蘭拉到了一邊:“怎麽你隻教小婉劍法啊,月兒呢?”
“我讓月兒和落捕頭去接你了,你沒遇到他們嗎?”
“這麽黑的路,你怎麽就讓一老一少去接我啊。”秦少白急着,正想要跑回去将兩人找回來,卻聽得小蘭輕飄飄地扔了一句話,“我就是特意讓他們出去的,落捕頭也同意我的做法,而且我已經不止一天這樣做了。”
秦少白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女孩在想什麽,這明擺着就是在排擠趙月兒啊。
難不成,你還以爲你這青竹劍是蓋世奇功啊,人家趙月兒也是有武功根底的,可能根本就看不上你這破劍法呢。
“秦大哥,我不管你對趙月兒是什麽看法,反正我保留我的看法。生活上我會好好地照顧她,小婉該有的,她都會有,學文明理上我也會對她一視同仁,讓她和小婉一樣懂得仁義之道,但是,這武功,我是不會教她的。”
秦少白還想再辯解幾句,小蘭卻又說道:“當然,這是我把趙月兒支走的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我想再試試趙月兒,我要看看她的膽量。”
把個孩子趕到外面走夜路就是在試她的膽量啊。
秦少白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要是趙月兒知道你每天讓她出去是爲了避開她給另一個孩子加餐,她小小的心靈一定會受傷的,說不定還會有什麽童年陰影呢。
他突然間覺得面前這清秀端莊的女子變得陰森可怖起來,實在不想再和小蘭說什麽,就往外跑去。
“爹爹。”正在練劍的小婉見她爹爹氣沖沖地跑出去,擔心地喚了一聲。
秦少白怔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停下腳步。
此時應該已到了亥初,又是月末,天空暗淡的很,空氣裏都是濕冷的氣息。
雖然宋朝的夜市一直很是繁盛,但由于這幾天南陽縣接連出了幾起案子,尤其是那三具童屍案,讓南陽縣的大人們都十分擔心自家孩子的安危,都不讓孩子們出來。
孩子們不出來,大人們也就不太好意思自己出來,街上也就冷冷清清了,隻有幾個簡單的鋪子在有氣無力地吆喝着生意。
秦少白沿着往緣樓的路直奔,秋日的風吹拂着,使得他的腦袋變得越來越清醒。
突然間,他停了下來,沉思片刻後,轉身就往望鄉樓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