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外,許如行的助手跟醫生一起出來後就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助手身材很是健碩,加上許如行身體垮得太厲害,以緻于心情非常不好,闆着個臉,醫生在旁邊看了幾眼都不敢說話了。
不過,助手這種狀态也沒有持續太久,最終還是彙成一聲沉重的歎息。
“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助手問道。
醫生愣了一下:“許醫生就是研究胰腺癌起家的,要說我的水平在許醫生面前那是不夠看的。這種情況下,許醫生并沒有跟我提及任何治療思路,而是隻讓我進行臨終關懷了。”
“臨終關懷。”助手半邊臉都抽搐了起來,他跟在許如行身邊很多年了,還是有些醫學知識的。
臨終關懷其實是一個醫學詞彙,是指在患者生命的最後時刻,通過一些手段盡量降低患者的痛苦,以達到讓患者平靜祥和地離世的方式。
也就是說,許如行實際上已經放棄了治療了。
“說實話,我做了這麽多年醫生,還是頭一次見到發展速度這麽快的胰腺癌。”醫生到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我看過許醫生兩個月前的體檢報告,項目很細緻,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就兩個月時間,許醫生從身體健康發展爲胰腺癌晚期,這速度”
醫生撓了下頭:“胰腺癌的惡化程度很高,五年生存率隻有百分之五左右,算是癌症之中最爲棘手的,很多患者從确診胰腺癌到死亡隻會經曆半年,但是兩個月,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
助手臉色相當不好看,兩個月前的體檢是他跟許如行一起去做的,一項一項陪着做的,最後結果也是他拿的,絕對做不來假的。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次體檢讓許如行在經曆一些早期症狀時,并沒有太注意。
許如行别看面容上保養得還行,實際上,他有不少小毛病都是年輕時落下的,經常身上這邊或者那邊疼一疼,這也是混淆許如行的一個重要因素。
不過,即便是這樣,一切也還是太快了。
實際上,許如行也沒有耽誤太久,最終他還是意識到自己身體似乎出現問題了。大約就在體檢後不到一個月的時候,許如行再去做了一次體檢,然後就确診胰腺癌了。
那時候,胰腺癌還處在早期末尾,往中期發展的階段。
一确診後,許如行倒是正常接受治療。
許如行什麽人,自然是接受最好的醫學治療的。可這即便是放在全世界都頂尖的治療水平并沒有阻止胰腺癌的發展,甚至就跟沒有似的,一個月的時間不但沒有任何緩解,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在急劇惡化,最後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說起胰腺癌,有件事我比較好奇。”醫生突然問道。
助手回頭看了醫生一眼:“什麽?”
醫生斟酌了一下語言:“就是關于許醫生的愛人的”
醫生聲音逐漸壓了下來:“我聽說許醫生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堅持切除了部分他愛人的胰腺,有這事兒嗎?”
助手的眼角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因爲這件事他正好是全程經曆過的。
許如行前三十多年都是默默無聞的,可是過了而立之年後,那便是如同彗星一般快速崛起,以不可思議地速度成爲了業内的擎天巨柱。而正如此前醫生所言,許如行一開始的研究方向就是胰腺癌,然後再拓展到了其他研究方向的。
可是大約在五年之前,許如行卻做了一件震動醫學界的事情。
這件事無關專業,準确來說是許如行的私事。
許如行的妻子韓靜笙在身體各項數據完全正常的情況下,由許如行主刀,切除了一部分胰腺。
這個手術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很多人,甚至業内的人質疑許如行是研究胰腺癌魔怔了,幻想自己的妻子韓靜笙會患上胰腺癌,所以提前切除部分胰腺。不然,沒有理由可以解釋許如行要切除自己妻子部分胰腺的舉動。
爲了預防癌症而提前切除某些器官并不算什麽特别罕見的新聞,那是因爲某些癌症是跟基因變異存在強相關聯系的。
比如BRCA1基因突變就會導緻乳腺癌的患病概率呈現爆炸式的增長。這個時候,爲了防止患上乳腺癌,提前切除部分乳房組織是正常的。
但是,這是建立在乳房切除不會太過影響生活質量,且可以通過一些修複手術或者假體植入來恢複乳房外觀的前提下。
胰腺相較于心肺等器官,其重要性自然是要次一等的,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随意切除了。
胰腺一旦切除,病人的消化系統就會受到比較明顯的影響。胰腺不是消化系統的主要器官,但是卻起到比較重要的輔助作用。尤其是在胰腺切除後,患者是不能過多攝入脂肪的,否則極易導緻脂肪瀉的情況。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後果,那就是血糖容易變高。隻要胰腺被切除了,後期就要人工注射胰島素來控制自身血糖了。
因此,胰腺的切除雖說不會影響生命安全,但是對生活質量還是有比較顯著的影響的。還有就是胰腺癌并沒有強相關的變異基因對應,胰腺癌雖說惡化程度極高,号稱癌症之王,但是發病率并不高,爲了預防胰腺癌而切除部分胰腺,這種做法在醫學界是無法被接受的。
正是因爲這個匪夷所思的舉動在那段時間造成了不小的争議,隻不過許如行的光環太過耀眼,這件事并沒有發酵,最後隻作爲了一個關于許如行的轶事而存在了。
不過,身爲醫學界泰山北鬥一般存在的許如行的一些秘事還是會被很多人,尤其是同行好奇的。
助手猶豫了下,他是知道什麽情況的,但是不曉得該不該說。說實在的,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麽隐秘,許如行也沒說要嚴守秘密之類的,一些稍微跟許如行親近的朋友都知道韓靜笙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助手還是諱莫如深。
最終助手隻是說了一句:“這事是真的。”
就這麽短短一句,後面就沒有任何話了。
醫生聽到這話:“許醫生到底是怎麽考慮的,真是爲了預防胰腺癌?他愛人後來怎麽了?”
助手嘴唇抿了抿,早知道這樣,他剛才索性就不回答了。
醫生看助手不說話了,追問了一下:“不方便說嗎?”
“死了!”不遠處,忽地走過來一個筆挺的中年人,正是律師莫輝:“他的愛人在兩年前去世了,肺癌去世的。”
助手一看莫輝出來,趕緊迎上去:“莫律師,老闆呢?”
“在裏面,他想一個人呆一呆。”莫輝倚着走廊的牆壁,看向助手:“你跟了他很多年了,那個徐蒼是誰?”
助手一怔:“莫律師,你問這個幹什麽?”
“他要将他百分之八十的遺産贈予那個徐蒼,我總得知道這個徐蒼的身份吧。”
準确來說,莫輝是很早就知道徐蒼這個名字的,但是也僅限于名字,現在徐蒼什麽情況他完全不了解。
“徐蒼啊,他是一個.飛行員,民航飛行員。”助手很簡短地說道。
“就這樣了?”莫輝蹙眉不已:“他們怎麽認識的,許哥爲什麽要将大部分遺産都給他?”
“這個.據我所知,此前他們并不認識,至少我跟老闆這麽多年以來,他跟徐蒼接觸也就是在近期,時間很短。好像是徐蒼的母親要做一個手術,找到了老闆,然後兩個人就結識了。”
“許哥還會給人做手術?”莫輝直接愣住了。
不是說許如行不會做手術,而是自從給他妻子韓靜笙切除部分胰腺後,許如行就再也沒有主刀過了。這麽多年下來,沒想到給徐蒼破例了。
“莫律師,還有一份關于遺産贈予的補充協議,後面也需要你”
許如行的财産大到無法計量,如此天文數字的财産豈會因爲短短一句話的視頻遺囑就能分配明白的,因爲還會有一份補充的遺産分配協議。
“我知道,我知道。”莫輝擺擺手,顯然對于許如行的遺産的事情不太上心。他有自己的事業,功利心也不強,大半輩子受了許如行的幫助,因此對許如行的财産沒什麽想法,但是他得搞清楚徐蒼是什麽樣一個人。
許如行這麽多年的龐大遺産可不能稀裏糊塗地給了一個并不了解的人。
但是,許如行這個人說一不二,連遺囑都立好了,想要更改的話,難度還挺大的。
“許哥英明了一輩子,怎麽臨要走了,開始說胡話了。”一想到剛才在房間裏,許如行說的那些聽不懂的話,莫輝就一怔歎息。
助手聽着有些擔心:“老闆說什麽了?”
“他說那個徐蒼是二十年前救他的人,所以要将大部分遺産給他。”
“救命的人?”助手明顯不知道這檔子事:“什麽意思?”
莫輝看起來也是有些惱火:“他說以前遭遇過一次車禍,然後那個叫徐蒼的人去救了他,就這事。”
“出車禍?沒有吧,我跟了老闆十二年了,從來沒有出過車禍啊。”
“什麽十二年,是二十年前。”莫輝皺着眉:“他說二十年前徐蒼救了他。”
“二二十年前?”助手呆住了:“可徐蒼似乎也就二十多歲啊,意思是徐蒼很小的時候就救過老闆,他們這麽早就認識了?”
“認識個屁!二十年前,我們去找過徐蒼,那時候他才四五歲的樣子,連車子是什麽都不知道,還從車禍裏救人?那小胳膊小腿能救什麽人?”莫輝抽出一根煙點上:“不過,從那之後,許哥整個人就變了。以前他都是得過且過,可那次之後,他就沒日沒夜地工作,跟換了個人似的。都說人在生死之間會大徹大悟,雖說我從未見過那場車禍,但是許哥真的好像是經曆了似的。”
“你剛才說,那個徐蒼現在是飛行員?”
助手點點頭:“是啊,好像還挺厲害的。”
“那他父母還真是聽了許哥的話啊?”
助手一怔:“什麽?”
“沒什麽。”莫輝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門,并沒有解釋多少。
在那長時間的沉寂之中,助手蓦地問出了一個問題:“莫律師,你跟老闆是很多年的朋友的,有件事我其實一直不明白。”
莫輝擡了擡眼皮:“你說。”
“夫人明明是兩年前去世的,爲什麽牌位上的去世日期卻是兩年後的,這是什麽意思?”
莫輝低下頭:“這個.”
在卧室之中,許如行僅僅是想坐直一些,額頭上已經密布了一層冷汗。即便是在止痛藥的幫助下,依舊不能完全緩解胰腺癌帶來的巨大痛苦。不過,許如行在背靠在軟墊上後,依舊強行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期望以一個盡量看上去正常的狀态錄制下面的視頻。
“真的是很諷刺,不是嗎?”許如行長出一口氣:“爲了預防我妻子的胰腺癌,我切除了她的部分胰腺。然而,她後面卻是因爲胃癌去世,而胰腺癌卻落到了我的身上。”
許如行終于找到了一個似乎相對舒服些的坐姿:“徐蒼啊,似乎并不喜歡飛行啊。但願你不要怪我,二十年前,是我說服了你的父母,爲你選定了這條路。不過,等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以你的品格,似乎不會對一個逝者抱有什麽惡意吧?”
說到這裏,許如行微微歎了一口氣:“你應該會有很多疑問,就如同二十年前重生的我一樣。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麽我的重生時間比你提前了二十年,現在我好像明白了我花了二十年爲了鋪好了康莊大道,而你要做的僅僅是踏上去,然後一直走下去就行了。上一世,在我妻子去世後,我就已經失去了對這個世界最後一絲留戀。原本我以爲自己就該在孤獨與冷漠中追随我的妻子而去,可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能遇見你。”
“是你讓我明白這個世界還有人性的光輝。徐蒼,徐蒼我對不起你.不對,不對.”許如行越說越激動,甚至眼中已經濕潤起來:“徐蒼,你是那麽善良,可是爲什麽要遭受這一切呢?”
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出的一刻,許如行隻覺得什麽無形之物扼住了他的喉嚨,猶如一隻被提起來的待宰的雞,令他根本無法呼吸。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許如行忽地伸出左手,摸到了床頭邊上的一個針頭,那是一管腎上腺素。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許如行一把抓住腎上腺素的針管,用盡全身的力氣,直接刺入自己的心髒部位。
随着大量的腎上腺素的注入,許如行眼中爆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絲,他那幾乎都要停轉的身體機能重新運轉起來了。
猛地吸入一口空氣,許如行臉上呈現出異常的潮紅,他的心髒瘋狂地跳動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心髒炸裂了。
隻見許如行身子不斷的抽搐着,身體呈現出詭異的角弓反張的形态,他就像一台即将停轉的機器,想要在最後時刻再運轉一次。可是不管多麽澎湃的動力注入,已然破損的零件是帶不動整台機器運轉的。
甚至說,過于龐大的動力不僅無法帶動機器運行,但是崩壞那些已經損壞的零件。
許如行的心髒宛如雷鼓一般兇猛地泵動着,他的血壓不斷升高,皮膚表面已經能看見細密的紅點,那是血壓過大下,毛細血管大量出血的表現,而他的眼眶和鼻腔之中已然流淌下殷紅的血液。
許如行知道他生命的終末時刻已經來臨了。
回想起來,他是如此失敗,被那可恥的命運玩弄于股掌之間。
上一世,沒有注意到妻子身體上的變化,錯過了胰腺癌發現的黃金時期,最終于2003年離世。自己也從未兌現自己的天賦,渾渾噩噩地過完了一生。
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提前切除了妻子的部分胰腺,然而,妻子最後卻患上了胃癌,甚至沒有撐到上一世的03年,反倒提前了四年就離開了。而原本應該出現在妻子身上的胰腺癌卻毫無道理地在他身上出現了,真的是太具有諷刺意義了。
他的如此失敗,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像一個小醜一樣被命運操弄着。
如今死亡已經降臨,命運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可這次絕對不能讓他屈服。
不知道從哪裏而來的氣力,許如行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生命中最後一聲呐喊:“你爲什麽要那麽對他?徐蒼,其實”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口鮮血噴出,他那兇猛澎湃的心髒終于支撐不住巨量腎上腺素所帶來的恐怖負載,在過載運行之後,心率和血壓開始迅速降低。
許如行嘴巴動了動,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哪怕任何一個音節了。
“我果然還是這麽可笑地死去了。”許如行隻感覺眼前的視野中一切都包裹着赤紅色,在那最後一刻,一生的際遇在他的眼前跟走馬燈似的閃過。
他有過年少時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有過與妻子韓靜笙舉案齊眉的美好生活,也有過獨身一人的空寂,以及對世界那近乎灰暗的失望。
然而,那兩世的經曆彙聚起來,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重生前的那一刻。
還是在那輛紅色的小轎車裏,須發皆白,神色麻木的許如行坐在車子後排座。在他的前方,網約車司機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随意地搭在變速杆上,不過若是仔細來看,可以發現實際上司機并不是主動在操縱汽車,而是汽車在自動駕駛。
就在這時,許如行的手機響了,他機械式地拿出手機接聽下來,很快手機裏就傳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許醫生,院裏突然送過來.”
前面半句話她的聲音還很正常,可是越到後面,聲音的音調開始變得奇怪起來,好像是因爲信号不好而産生的背景雜音。
這時候,車子停下,許如行瞄見前面正好切換爲紅燈,接着在他右手邊,一輛小轎車同樣停下,兩車挨得很近,許如行可以清楚地看到右手邊的那輛車的駕駛員。
那是一名氣質溫雅的中年男子,眉目柔和,年輕時定是一位翩翩公子。
“徐蒼!?”許如行分明認出,這位駕駛員正是徐蒼,中年的徐蒼。
便在這時,耳邊手機中繼續傳來莫名奇怪的電子噪音逐漸清晰起來,言語變得渾厚而沉重,不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起初還伴随着噪音,根本聽不真切在說些什麽,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那聲音越來越清楚,隐隐約約可以分辨出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把徐蒼帶到羅斯菲爾德·卡佩那裏。”
許如行的瞳孔猛地收縮,這個聲音猶如夢魇一般,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子裏,即便無數遍回想起來,還是有種深入骨髓的恐怖。
這句話好像一個詛咒圍繞着重生後的許如行,始終在束縛着他。
陡然間,在其他車子還在等待的情況下,許如行的車子瞬間竄出。
如果是他人在遇到這種情況下,肯定是大驚失色。可是,這是許如行重生前真實經曆過的,這段記憶常是在午夜夢回間想起,因而他是如此熟悉,并不會因爲這段記憶重現而感到絲毫驚訝。
幾乎就在許如行所在的車子竄出的同時,從左側沖出一輛巨型化學運輸車。
運輸車那龐大的陰影差不多要籠罩了整個小轎車,下一刻,這輛運輸車就會将他所在的車子生生撞翻。
這樣的場景已經重現了無數遍。
然而,這無數遍重複,無數遍沒有任何變化的記憶畫面在運輸車即将撞上,在他生命即将終結前毫無預兆地産生了一絲變化。
原本在那段莫名其妙的模糊男人電子聲音後,手機電話就該自動被挂斷了。可是這一次,電話并沒有挂斷,那道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聲音沒有模糊,沒有所謂的電子雜音,那是一段清晰無比的男聲。
“把我帶到羅斯菲爾德·卡佩那裏。”
不僅僅聲音清晰起來了,連說話的内容都變了。
随着手機中的男聲落下,運輸車撞擊到了紅色小轎車上,巨大的沖擊力直接使得小轎車大幅變形,接着車身倒翻過來。
于那翻滾之間,許如行并未因爲車禍的發生而感覺到絲毫恐懼,這隻不過是他臨死前對某段深刻回憶的重現而已。可是這次與以往不同,在他死亡前的最後一刻,這段記憶變了,或者說重新清晰起來了,以前他并未真的完全回憶起重生前那場車禍的所有細節。
幾乎就是刹那之間,許如行的全身已經被恐怖所環繞,那段新出現的男聲對他而言是那麽的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徐蒼的聲音,年輕徐蒼的聲音。
在這電光石火間,許如行的目光忽地看到依舊停在斑馬線上的那輛徐蒼所在的車。
車裏,中年徐蒼正神情錯愕地看向自己這一邊。
然而,當兩人目光于虛空中相碰撞,眼神相交之際,原本滿是震驚的徐蒼臉上蓦地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許如行隻感覺一股觸及靈魂的冰冷,他輕聲喃喃着,發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感歎:“原來是這樣。”
嘟!
在現實中的卧室裏,連接在許如行身上的心電監測儀發出了一串毫無波動的長音,心跳監測顯示中,許如行的心跳已經歸零,形成了一條平穩不動的直線。
在不遠處,那台DV還在錄制着,錄制着許如行從生到死的最後一刻。
PS~原本許如行這條線是有很多内容的,因爲其中牽扯爲什麽徐蒼父母會強制要求徐蒼學飛,爲什麽徐蒼會重生,爲什麽許如行重生的時間點會提前二十年,爲什麽徐蒼重生後一直會遇到空難特情。
不過,很顯然并不是很多人喜歡這類情節。所以,我隻将其作爲一個很隐晦的線,進行了很少量的描寫。這樣那些隻是單獨想看職業文和創業文的讀者也不會太膈應。
主要是我想要科學地解釋爲什麽重生和爲什麽主角一直會遇到危險這個設定。當然了,這個設定不解釋也是可以的,因爲很多人其實并不在乎,所以這條線本身是可以完全剔除掉的。
隻不過,畢竟是我消耗不少腦細胞想出來的,極少量地寫一下應該也不算什麽。
有盟主擔心雙穿什麽的,我當然不會這麽搞,所以許如行就死了,相當幹脆。
這本書也要到後期了,我就想将這條線收攏掉,當然了,後面即使涉及也是極微量的,不喜歡的可以完全忽略。
不管怎麽說,這本書的主體就是飛行職業文和創業文,忽略這條線也沒什麽影響。
新書也有些眉目了,會是一個完全架空的環境,後面再完善完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