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門口,徐蒼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這種反應落到那些莊園員工的親屬眼裏已經可以表明一些态度了。
在徐蒼跟前的中年婦女嘴巴張了張:“不不行嗎?”
說實話,眼前的中年婦女說話帶有極重的口音,但是語氣之中所流露出來的情感卻是真實的,那是可以超越語言的表達方式。
在徐蒼身後的龐巴迪的代表看徐蒼遲遲不表态,于是走上前,代替徐蒼對婦人進行解釋:“你好,我是本次營救行動的飛機提供商。關于本次營救行動所遭遇的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
龐巴迪代表稍微組織了下語言:“現在的情況是,風雪已經完全封鎖了陸上的上山通道,隻能經由空運。但是,山上莊園本身是提供給小型固定翼飛機以及直升機服務的。但是,如今的氣象條件下,不管是小型固定翼飛機還是直升機都無法抗擊強烈的風雪,隻能将飛機體型提升到某個足夠的标準。不過,由于山上機場跑道太短,飛機落地後刹停的距離跟飛機重量是正相關的,所以飛機也不能太大。經過認真篩選,我司的CS300飛機就被選定爲執飛機型。”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長的句子,稍微緩了一下,繼續道:“但是,即便嚴格控制飛機機型大小,但是根據我們的計算。如果想要在跑道上停下來,飛機上就隻能裝載一百二十人左右四到五天的物資。再多,飛機将無法停在跑道上。如果帶上莊園内全部接近三百人的物資供給,飛機落地所需要的跑道長度将會達到兩千五百米左右,而山上機場的跑道長度就隻有一千六百米,兩者差距很大。”
說完,龐巴迪代表耐心地詢問道:“不知道我是否表達清楚了。”
跟那些富人親屬各懷鬼胎不一樣,龐巴迪的代表那是真心誠意希望徐蒼能完成此次營救飛行的,畢竟這是直接關系到龐巴迪能否翻身。所以,龐巴迪代表從本心上是極端希望徐蒼能舍棄那些莊園員工而執行原計劃的。
别看龐巴迪代表說了很多,但實際意思還是很好理解的。
中年婦女似懂非懂地消化了着龐巴迪代表說的話。龐巴迪代表看婦人還有些不懂的樣子,于是還想跟她解釋一下,哪裏知道婦人突然問道:“那如果換一種方式呢?”
“什麽?”不僅僅是龐巴迪代表,大廳内其他的人也将目光投射過來了。
“我大約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是飛機帶一百多人的物資是可以落下去的,但是帶全部三百人的物資就落不下去了。”
龐巴迪代表松了一口氣:“是這樣的。”
“那可以先帶一百多人的物資啊。”婦人忽地說道。
龐巴迪代表一愣:“那你們是同意了?”
“不是。”婦人搖搖頭:“你說的一百多人的物資是可以撐四五天的。那就帶上這些物資過去,卸下之後,再讓飛機盡可能帶一部分人回來,之後再組織飛機過去邊帶物資,邊救人回來,這樣不就行了?”
婦人的意思也很簡單,一次性帶不過去全部物資,那就自帶一部分。
等物資卸下,飛機就可以運載部分人回來了。而那部分物資是支撐不了剩下人使用四五天的,但是一兩天肯定是夠的。那就在一兩天内再組織第二場營救,去程帶部分物資,回程帶人回來,如此往返,隻要次數夠多,那就可以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了。
“嗯?”龐巴迪代表一愣,不由僵在當場,腦子轉了下,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啊。
在大廳中的那些富人親屬聽到中年婦女提出的方案,臉色各異,其中尤以沃頓夫人的表情最爲陰狠。不過,不少富人親屬還是恍然大悟,暗歎這婦人還真是知曉變通,乍聽之下,似乎是個解決的路子。
并不是所有富人都爲富不仁的,如果能在安全範圍内将人都救出來也未嘗不可。
龐巴迪代表認真思考了下,還是不太認可婦人的方案:“你這麽做的話,那就需要多次往返阿爾卑斯山。不管怎麽說,那裏都太危險了。次數多了,也就意味着危險性上升,不行。”
雖說徐蒼技術很強,能夠保證比較大的成功率。但是,次數一多,成功率就得一直往下降,畢竟命就隻有一條,龐巴迪也容不下失敗。
“可是.”婦人還想說些什麽,卻是被大廳中傳來的一道慵懶的男聲給打斷了。
“所以說你們龐巴迪跟徐蒼合作之後,連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嗎?”随着聲音的響起,衆人的目光落于廳内一個颀長的身影,正是空客的COO羅尼·柯維因。
隻見羅尼緩步來到大廳門前,戲谑着看向龐巴迪代表:“這就是你們龐巴迪的水平嗎?連能否往返飛行的事情都沒有搞明白?你隻關心跑道長度,難道忘記了另外一個緻命的因素?”
龐巴迪代表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你什麽意思?”
“積冰!”羅尼冷笑道:“莊園機場有除防冰服務嗎?”
這個問題直接把龐巴迪代表給問住了,支吾半天也給不出一個答案。
隻見羅尼·柯維因輕笑道:“我來告訴你吧,沒有!除防冰服務需要專門的大型車輛,而且需要額外的除防冰液保管設施,對于莊園機場這種袖珍機場來說過于奢侈,所以莊園機場并不配備除防冰服務。”
别說莊園那種隻有一千六百米跑道的修正機場了,即便是一些稍大一些的支線機場也都養不起除防冰的專用設備,那玩意兒可得耗上不少錢,卻很少能用到。
“當然了,就算莊園機場配備國際上主流的除防冰服務,那也是無濟于事的。”羅尼聳聳肩:“現在國際上普遍使用的除防冰液是由美國機動車工程學會SAE發布的标準來界定的,分爲四個等級,通常即便是大機場也隻會儲備二級除防冰液。除冰液就不說了,就說這防冰液。”
羅尼笑道:“現在阿爾卑斯山地區大部分氣溫接近零下四十度,你知道SAE二型防冰液的效果能支撐多久嗎?”
說到這裏,龐巴迪代表已經有些明白羅尼想要表達的意思了,而且湊巧的是,他還真知道這個:“六分鍾!”
“沒錯!隻有六分鍾!”羅尼一攤手:“也就是說飛機落地後想要起飛,在莊園機場噴塗除防冰液,其效果隻能維持六分鍾。你覺得六分鍾能完成所有流程,還要起飛,還要飛出阿爾卑斯山空域?當然了,這僅僅是一個設想,現實就是莊園機場連這能維持六分鍾防冰效果的服務都沒有。”
“那其他型号的除防冰液呢,在慕尼黑這裏噴塗呢?”中年婦女突然問道。
“你還有些腦子。”羅尼面無表情道:“慕尼黑本場也隻有二型防冰液。不過,慕尼黑附近氣溫隻有零下十度,防冰液效果可以持續半個小時左右。但是,阿爾卑斯山空域的風雪太強,機載的發動機防冰和機翼防冰根本無法抑制飛機機身積冰,隻能依靠防冰液的輔助。我們可以從其他地方調來四型防冰液,它的持續時間可以達到一個小時。隻是,随着深入阿爾卑斯山空域,這個防護時間會降低,但是應該可以支撐一個單程的時間。”
慕尼黑機場距離莊園機場的航程時間隻有半個多小時,如果是四型防冰液的話,其效用可以勉強覆蓋一個去程。至于回程,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羅尼輕蔑地看着龐巴迪的代表:“我們都是做飛機生意的,應該明白嚴重積冰對于一架飛機來說意味着什麽吧?”
龐巴迪代表嘴角抽了抽,沒有再說話了。在這次交鋒中,他的确是處于完敗的境地了。
“那是否可以攜帶一部分除防冰液到山上?”中年婦女突然怯生生地問道。
“你很聰明。”羅尼笑道:“可惜除防冰液的噴灑都需要專門的設備,我說過,莊園機場本身并沒有這個設備。而且,除了積冰,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
“在民航規定中,根據各國法規不同,一般在積雪超過十三或者十五毫米後,飛機就禁止起落了。”羅尼道:“其原因當然是考慮到過厚的積雪會極大影響到飛機的刹車效應,但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如果積雪過厚,積雪會被大量吸入發動機中,對發動機造成損傷。十幾毫米的積雪尚且有這樣的擔心,而據我所知,即便是阿爾卑斯山外圍區域,積雪厚度都已經達到三十多毫米了吧。位于中心地區的莊園機場道面積雪估計能達到五十毫米,這對飛機發動機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當然,這也并非無解。如果能在接地一瞬間直接切斷發動機,或許能免于對發動機的傷害。”羅尼笑道:“但是,這也會衍生出另外一個問題。一旦切斷發動機,那就喪失了複飛的機會。如果發動機沒有切,在接地點不佳的情況下,還有複飛的可能性,可要是切了發動機,那就隻能祈禱飛機能在跑道上停住了。”
“不過呢,就算順利落下去了。積雪積聚到發動機進氣口會在短時間内将低壓風扇葉片凍實,這樣後續發動機就無法起動了,就算沒有除防冰液的問題,飛機還是回不來。”
這裏,羅尼說的比較粗淺。實際上,其中理論遠遠不像是他說的那麽簡單,至少不是因爲低壓風扇葉片被凍住了就無法起動了。
羅尼之所以這麽說,因爲其中牽扯到航空發動機的起動原理。
雖說航空發動機是價值千萬美元的高價值物品,但是在起動環節,在某些部分跟農用柴油機是有些相似的。
若是使用過老式柴油機的都知道,在起動的時候需要用一個搖把先行将柴油機給搖着轉起來,這就是給柴油機一個起始的旋轉力矩。航空發動機也是一樣,也是需要這個起始的力矩輸入的。
在航空發動機中通常存在起動機這個部件,這個部件的作用就是類似于柴油機的搖把。其本質是一個小型的電機,受到駕駛艙中的發動機起動電門控制。在起動過程中,這個起動機會先行旋轉,從而帶動發動機低壓轉子和高壓轉子一同旋轉,就跟人拿搖把轉柴油機一樣。
在轉速達到某個值後,飛行員才會對發動機進行點火,之後如果沒有意外,發動機起動成功。
但是,這個起動機的功率并不大,在某些時候它是無法帶動發動機轉子運轉的,這個時候,發動機就會起動失敗。
所謂的某些時候,比如順風。
沒錯,不但飛機在起落時要避開順風,在起動發動機的時候也需要盡量避開順風。
因爲發動機低壓風扇本質上有點兒像是風車,如果順風的話,在風力作用下,低壓風扇容易反向旋轉。這個時候,小功率的起動機就無法停住因風力影響而旋轉的低壓風扇,表現在數據上就是發動機的N1和N2不上升。
這就是一個比較典型的起動失敗的表現。
而羅尼所言的風季低壓風扇被凍住其實也差不多。風扇葉片被凍牢實了,起動機根本帶動不了風扇葉片,自然也就無法起動發動機了。
“不管是從可能的風險,潛在的風險還是現實性的一定會遭遇的風險,這都注定了這次飛行隻能是單程的。所以,隻有盡可能多的帶上物資,這是唯一的途徑。”羅尼淡淡道。
就在這時,徐蒼略帶冷漠地問道:“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
“徐蒼,取舍并不是令人感到愧疚的。”羅尼頗爲好奇地看向徐蒼:“或者,你可以選擇不救,讓他們全部平等地死去。但是,隻要去救人了,那一百一十二人就該享有優先的權利。”
要麽全不救,要救就隻能救那麽富人,這就是擺在徐蒼面前的兩條路。
“意思是,你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救莊園的普通員工?”突然間,門外漆黑的人群中走出來一位身材筆挺,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的優雅男子,他默默地看向羅尼·柯維因:“柯維因先生,不久前,這位徐先生宣布要去營救阿爾卑斯山的人。可現在,事情卻又陷入了兩難境地。如果按照柯維因先生的話,是不是這位徐先生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要救這麽多人,他宣布要救人時僅僅認爲需要救一百多人?”
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不正常的。經過前幾次國際救援隊的嘗試,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阿爾卑斯山之行是極度危險的。除非徐蒼是無可救藥的蠢貨,他這個時候宣布去阿爾卑斯山救人,那肯定是有所倚仗的。
但是,在臨近破曉之際,他們找過來卻發現徐蒼似乎有難言之隐,這就跟之前的猜測有出入了。
結合羅尼·柯維因和徐蒼的言語暗示,比較可能的是徐蒼從一開始得到的消息就是錯的。他估算錯了莊園員工的人,僅僅認爲員工人數不多,還在可控範圍内。可實際上,後來他才發現員工足足有不到一百八十人,已經是完全不可控了。
羅尼顯然是認識這位優雅男子的,這位正是歐洲大名鼎鼎的律師拜倫·沃裏克。
隻見羅尼略帶疑惑:“沃裏克先生,這似乎并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吧?”
拜倫一咬牙,顯得有些惱怒:“我弟弟是酒店管理專業,前段時間就在那座莊園實習!”
羅尼一愣,當即明白過來,沒想到在那一百八十名酒店員工中還有一個大人物的親屬。他馬上說道:“那是誤會,如果是沃裏克先生的弟弟的話,那自然也會得到相同的待遇的。大廳裏,即便是付出最少的也出了一百萬美金,這個規矩是不能壞的。”
“一百萬美金?”拜倫看了看徐蒼,眉頭皺了起來:“我可以給,但是之前我不知道,沒有準備,容我一些時間。”
現今的支付手段遠不及後世,拜倫也不知道徐蒼跟那些富人的協議,根本沒有一點兒準備。不過,一百萬美金對拜倫來說也不算很難,隻要寬松一些時間,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無妨,無妨,一百萬美金而已,我替沃裏克先生墊付了。”羅尼哈哈笑道。
空客的法務部可是早就對這位聞名歐洲的大律師垂涎欲滴了,這次能讓拜倫欠個人情,那這一百萬美金是相當劃算的。
拜倫不太願意欠羅尼的人情,但是牽涉到自己的親弟弟,那也不好推辭,隻是點點頭:“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羅尼擺擺手,看起來很是開心:“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徐蒼先生能夠答應。”
說着,羅尼和拜倫皆是将視線轉到了徐蒼身上。
然而,徐蒼還沒有說話,那中年婦人便是插話進來了:“一百萬美金就可以了嗎?”
她看向徐蒼:“我現在沒有一百萬美金,但是,我可以把房子,車子,還有我所有的存款都給你,或許能湊足一百萬美金,隻要你願意救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等在外面的員工親屬立時擠了過來。
“我願意!”
“我也願意!”
“我把錢都給你,隻要你願意救我的兒子。”
“請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他們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于徐蒼身上,甚至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人數太多,所要運載的物資太多,即便是給了錢,那一樣是不行的。
羅尼走到徐蒼身邊,輕聲道:“徐先生,在這個世界隻有一種原罪,那就是貧窮。這些人即便是供給所有,能及得上大廳裏人的萬一?爲何要爲了這些貧賤之人而放棄唾手可得的财富呢?遵守原先的計劃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或許是惱怒于那些員工親屬橫加阻攔,大廳内某個貴婦人直接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賤民,你們能給出什麽?就爲你們那些微不足道的付出,憑什麽就讓我的家人一同承擔危險?”
要不是這些員工親屬苦苦相逼,沿照原先的計劃,她的家人明顯有極大的生存機會。
可現在,這些員工親屬一直在鬧,搞得事情直接給僵住了。
他們是付出了十分之一的身家作爲報酬,這些平民十分之一的身家能有多少,能跟他們比?就這樣,也想得到等同的活命機會?
這要是員工親屬逼得太狠,徐蒼道德包袱太重,直接全不救了,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這貴婦人極其厭煩這些員工親屬,着實是煩透了。
在坡下的黑暗中,理查德始終不發一言,他默默地注視着徐蒼,在這個時間地點,這個選擇是無法回避的,但也是無解的。可是,突然間,他注意到徐蒼望向了這邊,頓時心頭一緊。
“理查德先生,如果我能将三百人的物資送到山上呢?”徐蒼平靜地問道。
此言一出,龐巴迪代表霍然色變:“徐蒼,你在胡說什麽?”
而大廳中又有一名富人親屬大喝起來:“讓這些賤民去死不就行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羅尼皺了下眉:“徐蒼先生,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嗎?”
他說這句話不是出于任何其他因素,而是單純的不理解。三百人的物資不可能運送到山上,那九百米的跑道距離是人力可以彌補的?
徐蒼是什麽人,飛行專家!這點兒還在執迷不悟?
還是說徐蒼被那些員工親屬給裹挾了。
拜倫·沃裏克也是挑了挑眉:“徐先生,如果你僅僅是想逞強一次,那我勸你不要這麽做。我很想我的弟弟回來,我不想你将生命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
而大廳内地華服中年人斯蒂芬·隆司則是挺着肥大的肚子慢悠悠地走過來。跟很多人的表情不一樣,斯蒂芬·隆司的表情顯得有些像是看熱鬧:“徐先生,你可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然而,徐蒼沒有理會周遭人員的質疑,而是直視理查德:“如果我可以呢?”
理查德神情逐漸收斂,可突然又是相當輕松地笑道:“那我願稱你爲世間最強!”
徐蒼深吸一口氣,轉而看向旁邊的龐巴迪代表:“那你願意見證嗎?”
龐巴迪代表直接呆住了:“徐蒼,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怎麽想,怎麽操作,那都是不可能的。”
“不!那是可能的。”徐蒼嘴唇抿了抿:“隻有無法觸及的艱難才能匹配上偉大的奇迹。相信我吧,相信我,就是相信奇迹。”
空客的COO羅尼·柯維因不由咧開嘴角,從個人情感來說,他實在太欣賞徐蒼這樣的人了,當真是閃耀到極緻的人物啊。可惜,閃耀的光芒終究是要熄滅的。
龐巴迪代表整個人如遭雷擊,當場愣住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料,怕是這個時候去請示上級也會是同樣的情況。不過,他本身就是龐巴迪總部的最高決策者之一,能替他拿主意的人已經不多了。
“徐蒼,你.你想好了?”龐巴迪代表牙關緊咬:“這是一場驚天豪賭,要是失敗了,我們也要跟着陪葬!”
徐蒼眼中迸射出無與倫比的精光:“可那也會是你們龐巴迪重返巅峰的開始。”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龐巴迪代表簡直快瘋了,從原本徐蒼做選擇,怎麽轉換到了他來做這個世紀抉擇?
羅尼挑了挑眉,看着龐巴迪代表那糾結的模樣,剛是開口:“加裏.”
這話還沒有說完,隻見龐巴迪代表驟然大喝:“好,好,好!你去飛,我就陪你賭這一場!我龐巴迪奉陪!”
徐蒼目光落到遠處的理查德身上,理查德有所感應,甚至都不用徐蒼開口,直接笑道:“我也奉陪!”
“好!”徐蒼輕聲道:“破曉後,飛機照常起飛。”
此言落下,場中一片嘩然,尤其是大廳中那些富人親屬,其中便有人大喝:“你向我們索要十分之一的身家,爲何對他們分毫不取?”
徐蒼垂落下眉目,忽地朝向那中年婦女:“請問有一美元嗎?”
“什麽?”中年婦女明顯是不太能理解現在的狀況:“我我隻有馬克。”
然而,這個時候拜倫·沃裏克拿出一美元的紙币遞給徐蒼:“你要這個幹什麽?”
徐蒼接過那一美元的紙币,朝着拜倫·沃裏克微微颔首:“這就是我的酬勞。”
說完,徐蒼不管其他人,徑直往着酒店内部走去,隻留下一衆滿懷震驚的人員。
回到房間内,徐蒼依舊沒有開燈,他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對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徐蒼?”
這聲音正是來自于畢臨。
徐蒼頓了下,神情肅穆:“畢老,有件事我需要向你驗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