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衛民的意願,他是在漢京火花的,其後骨灰會被帶回老家。原計劃徐蒼是打算後面跟羅羅的首席工程師喬納森一起去英國的,可臨了發生了這件事,他肯定要将時間往後推了。
司衛民是商都人,第二天晚上,骨灰盒就随着車隊送回去了商都老家。其實,如果坐飛機的話,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但是,骨灰這種東西在空運的時候有些限制。
當然了,以司衛民的身份,木華航空有的是飛機願意飛,但是司玲珑沒有接受,還是堅持走陸路回了老家。
好在漢京回商都走陸路也不算太遠,路上一衆人輪流開車,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剛過十二點就到了目的地。
商都老家那邊已經提前得到消息了,靈堂什麽的都已經布置好了,徐蒼随着車隊到的時候,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就圍攏過來,各個痛哭不已,受到周圍氣氛的感染,徐蒼也是鼻子酸酸的,前不久還看着好好的人一下子就走了,的确是難以接受的。
徐蒼還有一些其他人員隻是作爲賓客,是不用披麻戴孝的。依着商都當地的習俗,明天中午要吃一席,晚上吃一席,每隔一個小時去附近的小廟上香,流程還挺複雜。
徐蒼自然不用去跟着送葬隊伍去小廟,他就負責吃席,然後偶爾幫幫小忙。不過,讓徐蒼感覺到驚異的是,這邊在有人過世的時候竟然也有剪頭發的習俗。
在徐蒼老家維揚,如果有人過世了會讓直系親屬剪頭發,如果有蓄發的要求,稍微剪個一绺就行,沒有的話,直接剃成寸頭。
不過,對于賓客或者血緣較遠的親戚是沒有這個規定的。然而,在商都這邊,徐蒼竟然也被要求剪了一小绺頭發。
徐蒼倒是不介意這種事情,隻是覺着有些奇怪而已。
說實話,司衛民的年紀也大了,就算沒有這出,估計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了。所以,大多數人隻是對司衛民走得如此匆匆感覺到詫異與震驚,但是對司衛民的離開實際上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于是,在第二天中午吃席的時候,氣氛就沒有昨天晚上那般悲傷了。
司衛民的老家是在村子裏,可沒有什麽大酒店,所以直接找了個空地,架起大棚,然後直接就在下面擺桌子,張羅飯菜的也不太用廚房,拉着個煤氣罐就直接在旁邊露天做起來了。
徐蒼老家也是個小鎮子,對這種農村風俗沒啥反感,甚至還感覺一點兒親切。
司衛民的直系親屬從昨晚就沒有合過眼,早上六點就開始去上香,一直持續到晚上六點太陽下山,整整十二趟。不過,徐蒼看過去的那個小廟,走路三四分鍾,卻是不算遠。
民航界的一些大人物都陸陸續續過來吊唁,有的忙的當天就回去了,等司老下葬的時候再過來。不忙的則是留在這邊幫幫小忙,沒什麽忙的坐着也行。
按着農村的習俗,喪禮也是要大操大辦的,越熱鬧越好,人多了,自然就熱鬧了。
司家在當地是大家族,根本就不缺人手的。徐蒼象征性地幫了些忙後便是無事可做了。徐蒼又不願意去村裏的小旅館躺着,于是就搬了個小闆凳,随便找了個地方往那兒一坐發呆。
喧鬧的鑼鼓聲響起,徐蒼知道這是上香的隊伍又回來了。此刻,已經臨近下午,去廟裏上香的次數剩不了幾回了。
就在徐蒼無所事事之際,一個中年婦女突然湊過來,她頭上戴了個包巾,身上着了厚厚的襖子,胖胖的,看起來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徐蒼:“你是.”
徐蒼忙是說道:“我是司老的晚輩,過來幫幫忙的。”
“哎哎,你會說話啊,活的!”中年婦女趕緊往着一個方向呼喊:“過來,過來!”
一時間,一大群農村婦女圍攏過來。她們的打扮大同小異,而且很多都是手裏攥着把瓜子花生,圍在徐蒼身邊,一邊磕,一邊跟看什麽新奇事物一樣打量着徐蒼。
徐蒼知道農村娛樂生活少,遇見外人就喜歡刨根問底,他老家的人也是這樣的,但是,跟現在十幾個人圍住的陣仗還是比不了的。
“哎哎,小夥子,剛才我看你跟玲珑一直在說話,你們兩個是不是”
“你這小夥子怎麽比玲珑還白,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麽漂亮的小夥子。”
“不是說司家要招女婿嗎,就是你嗎?”
徐蒼被問得頭大如鬥,哪裏招架得住?
“姨娘,你們幹什麽嘛。”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還是司玲珑出來解圍了。
隻見司玲珑一身素裝,左手提着油燈,這個燈一直到下葬前都是不能熄的。原本,這個長明燈應該是長子或者長孫提的,但是司玲珑的父親已經走了,又是沒有孫子,所以還是得讓司玲珑來。
看得出來,司玲珑在司家的地位很高。一開口,一衆農村婦女便是讪讪地散開了,但是看徐蒼跟司玲珑兩人的目光卻是更加玩味了。
“不好意思,她們看到外人就比較.好奇。”司玲珑在徐蒼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将長明燈放到一邊,歪着頭,看起來甚是疲憊。
從司衛民病危到去世到現在送葬,司玲珑也就是車裏眯了一個多小時,其餘時間是半點兒沒有合眼。
“你要不眯一下?還是能眯半個小時的。”
司玲珑搖了搖頭:“一會兒還會有過來吊唁的人,我要去回禮的,還是算了吧。”
司玲珑說着,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徐蒼,之前爺爺跟你說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答應的。”
“不用答應什麽?”徐蒼啧啧嘴:“事情都這樣了,那就接受它呗。”
司玲珑認真地看向徐蒼:“鹹池分公司很麻煩,我不關心木華航空的事情,我都知道鹹池分公司的事情。爺爺将這麽大的麻煩丢給你.”
“沒事!”徐蒼擺擺手:“如果能好好處理,未嘗不能因禍得福。對了,你後面怎麽說,應該要回木華了吧?”
“是啊。”司玲珑低着頭:“爺爺留給我木華的股份了,我後面還是得回木華的。”
突然,司玲珑臉轉了過來:“徐蒼,你想要木華的股份嗎?”
“啊?”徐蒼一愣:“不是留給你的嗎?”
“我什麽也不懂,那些股份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爺爺留給我的錢足夠我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生了,與其讓那些股份毫無意義地閑置着,還不如給你。”
“這”對于這種情況,徐蒼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了。
自木華航空成立以來,司衛民就是董事長了,這麽多年下來,司衛民在木華航空肯定有私人的股份,而且絕對不少。
這些股份不是公家的,而是徹底私人的,對任何一個人的誘惑都非常大。
看得出來,司衛民原本是打算将這些股份留給司玲珑的丈夫的,他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孫女對從商沒有什麽興趣,就想過着普通人的生活。
奈何,司衛民走得太快太急,臨終前想将司玲珑托付給徐蒼,最後也被拒絕了。
不過,這些股份兜兜轉轉似乎還是要回到徐蒼手裏。
徐蒼組織了下語言:“玲珑,司老的意思應該是我們在一塊的話,才能把股份給我吧。那現在的情況跟司老預想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一想到自己爺爺臨終前将自己托付給徐蒼的場景,司玲珑也不免覺得臉上發燙:“爺爺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現在那些股份是由我繼承的,怎麽處置也是我的自由。不好意思,在這件事上,爺爺他做得是有些理虧的。”
司衛民想要用木華航空的繼任權将徐蒼拴住,再以自己在木華航空的私人股份作爲籌碼讓徐蒼跟司玲珑強行在一起,這當然是有些自私的做法。
講道理,以司衛民的品性是不太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但是在覺察到死亡臨近,時間不夠時,他隻能出此下策。
“也沒有什麽理虧不理虧的。”徐蒼倒是看得開,并沒有太過糾結此事。對于自己所認可的人,徐蒼還是會保持比較大的寬容度的。
而且,有些事情徐蒼并非全是在安慰司玲珑而是實話實說。鹹池分公司那事兒的确是有利有弊,收下這麽個大麻煩的确會讓他頭疼不已,但是相應的,要是能将之鎮壓下來,那對整個春夏航空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補益。
要知道,即便是在相對貧瘠的西北市場,即便是在被總部持續抽血的情況下,鹹池分公司的業績依舊非常好看,這就說明這間公司以及龔躍這個人的商業價值還是很高的。
在國内民航市場上,最富庶的北方,東方和南方都已經被三大航占據,東北也是在國大航空的轄區内,徐蒼想要發展隻能向西。
等在西方站穩腳跟後,再徐徐圖之。
而且,跟世人對西北貧瘠的固有印象不同,龔躍用事實證明了西北民航市場依舊有着不錯的前景。而且,一旦徐蒼将西南西北全部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那就意味着在像邏些這類的航線上,徐蒼将會擁有極大的優先權,而非像現在一樣,一天隻能開一班。
要知道,邏些航線的單條航線收益已經冠絕整個春夏航空,簡直就跟聚寶盆似的。
其實,西南或者西北還是有很多未被發掘的寶藏地的。像是邏些,像是景洪,這些地方的經濟在國内不算矚目,但是航線就是賺錢。
依靠着重生的優勢,徐蒼可以先手開發這些地方,搶占市場,所得到的利益不會比三大航的區域少多少。
隻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徐蒼有辦法壓服住龔躍,否則一切都是免談。
司玲珑頓了一下:“徐蒼,我可以将木華航空的股份的投票權委托給你。以後,你可以在木華航空的董事會占有一個董事席位。但是,股份分紅的一半你需要給我。爺爺留給我的錢,我一個人生活沒問題,但是他還資助了不少學生,我需要那些股份分紅填補資助的費用。”
“我不要你的分紅”徐蒼擺擺手:“玲珑,你想好了,投票權可是比分紅要珍貴很多的。”
像木華航空這樣的巨型企業的某些具有投票權的股份并非有錢就能買的,就像是之前徐蒼跟長野英樹交易,僅僅想要日航百分之一的A類股份的認購資格。
這些股份是具有投票權的,而一旦有了投票權,那就可以參與決策了。依照司玲珑的說法,司衛民留給她的股份還不少,其投票權甚至可以支撐徐蒼直接獲得木華航空董事會的一個席位。
但是,徐蒼老是感覺這樣做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
有時候,徐蒼也會苦惱于自己過高的道德水平,如果自己能無恥一些,應該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煩惱。
正當徐蒼猶豫之際,在他身後突地響起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還在猶豫什麽?”
徐蒼一怔,回過頭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馬誠已經站在了他後面。
馬誠走到兩人前面:“董事長留下來的股份可以支撐你直接成爲木華的第四大股東,隻要你接受了,你既可以參與木華的決策,又不用受到多少束縛。”
如果當木華航空的董事長,那就需要遵守很多規矩,包括無法兼任其他民企的職務。但是,如果僅僅是股東,那相關限制就少很多了。
隻不過,如果不是董事長,那受限于權力大小,有些決策是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的。
這就是權力與義務的共通性。
“第四大股東?”徐蒼一愣,他真的沒想到司衛民留下來的股份有這麽多:“國企可以允許個人持有這麽多股份?”
馬誠面無表情地說道:“按理說是不行的。像國大航空和天東航空就不存在這種情況,但是木華航空不一樣,自木華成立以來就隻有司老一個董事長。可以說,木華航空就是司老靠着個人威望強行黏合在一起的松散聯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司老才會在退休年齡到了後還吃吃不卸任,因爲他無法卸任,他一走,木華就要散了。這麽多年,董事長爲木華鞠躬盡瘁,可能是爲了表彰他對木華的貢獻,破例允許他可以增持木華的股份。”
“徐蒼,小姐他從未參與過企業管理,沒有相關經驗。而且,在木華那種地方,全是勾心鬥角,小姐也不适合參與進去。既然小姐不喜歡,也不适合,與其讓董事的位子空懸,還不如換個人給予它應有的價值。”
徐蒼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了:“可以!”
“不過,你這麽積極想要我進去木華的董事會,想來也不全是爲了玲珑着想吧。”徐蒼淡漠道:“不說分公司了,就算是在羊城總部怕是都有很多人并不服從你吧。你想要我進入董事會成爲你的助力?”
對此,馬誠沒有絲毫的隐瞞,很是爽快地就承認下來了:“沒錯!我在木華的根基不穩,即便是沒了鹹池分公司這麽個心腹大患,我想要完全掌控木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董事會上,必須要有一個足夠份量的人跟我遙相呼應,否則我就會有被架空的風險。”
對于馬誠的坦白,徐蒼倒是有些始料未及:“看起來,你對在木華的未來很是沒有信心。”
以馬誠那陰郁的性格,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那說明他自己的确是沒什麽底。
“可是,我想知道在這場合作中,我究竟能得到什麽。”
馬誠眼睛眯起:“你想要什麽?”
“第四大股東的話語權還是不夠,我需要第三甚至第二大股東的位置。你讓董事會同意我增持股份嗎?”
結果馬誠這邊想都沒想:“不可能的。以個人名義增持股票到第四大股東已經是極限了,難不成你還能做出比司老更大的貢獻?徐蒼,你要明白,木華不會單獨屬于一個人,這是根本,是不可動搖的。”
“我知道,所以我隻要第二或者第三大股東的位置,我也沒說是第一大股東啊。當然了,我也沒有這麽多錢。”
馬誠哼了一聲:“就算你把春夏航空都賣了,即便董事會同意你增持股票,你都買不齊能超過現在第三大股東的股票。木華航空的體量是你無法想像的。”
董事會就算同意,那也是同意購買的資格,又不是白送。
“那我可以讓木華航空的A380進入漢京機場也不行嗎?”徐蒼問道。
“那不是作爲開除劍川基地M2級别以上管理層的條件嗎?”
徐蒼笑道:“那你怕是想太多了,兩者的價值能夠等同嗎?現在掣肘你的最大的威脅鹹池分公司已經沒了,就算我不提那個條件,作爲新上位者的常規操作,你不得清洗一下,之前一直跟你作對的劍川基地你不下手?所以,就算我不提,你還是會對劍川基地動刀子的,我隻不過是順道讓你狠下心,下手更利落一點兒而已。這種順手幫忙的事情,能當做條件?”
馬誠嘴角抽了抽,都說他锱铢必較,可跟徐蒼比起來,自己其實也可以算作一個實誠人。
不過,馬誠思量了一下:“我感覺怕是不夠,光是讓A380進駐漢京機場的話,還不足以說服董事長同意讓你增持股票。”
對于大股東的變動,不是有錢買股票就行的。一旦涉及股東位置的變化,那就需要董事會同意的,這是硬性規定,繞不開的。
“你們想要A380進駐漢京是爲了什麽?”徐蒼突然說道:“一方面是漢京機場飛歐美航線在成本上的确比羊城的優勢大很多,另外一個更重要的,應該是要增加木華的影響力吧?”
馬誠警惕地看了一眼徐蒼:“你想說什麽?”
“A380的确是一個非常好的話題集中點,但是,光是這個還不足以形成真正的爆點,所以在A380上必須附加一些别的東西。”徐蒼笑道:“比如你們之前說的大運會和奧運會。”
馬誠歎了一口氣:“大運會已經确定了,但是奧運會到底能不能申辦成功,還是未知之數。就算成功了,後續該怎麽操作才能達到最完美的宣傳效應,市場部和宣發部也沒有一個合适的方案。”
提到這個,馬誠又是滿臉憂慮。這件事估計就是他接手木華航空後的第一件大事,這事兒要是做不好,怕是他本就不穩的位子又是要動搖幾分了。
“如果你覺得爲難,那就讓我來做。”
馬誠一愣:“你要做?A380的案子?”
“準确來說,是A380聯動奧運會的案子。”徐蒼道:“如果這件事做得好了,想必就能在說服董事會上加上重重的砝碼。”
“話是沒錯。可問題是,現在連奧運會能不能成行都不知道,你就開始搞A380跟奧運會的聯動方案了?這萬一搞砸了,不是贻笑大方?”
“沒有風險那就意味着沒有價值,馬總,這個道理應該很明白的。”徐蒼徐徐說道:“我雖然有把握讓國大航空同意你們的A380進駐漢京,但是在這件事上,你們應該還需要做出一些妥協,畢竟你們在國大的家門口擴大影響力是犯了人家的忌諱的。”
馬誠點了點頭:“對于這個,我們都是有心理準備的,國大不談條件那反倒是不正常了。他們願意談,那就是好事。”
“願意談的前提是你能在英國獲得你所承諾的東西。”就在這時,遠處嶽笙緩緩而來:“你要是英國之行空手而歸,那後面的事情就不要談了。另外,什麽時候去日本?”
“日本?”馬誠不解地望向徐蒼。他聽得出來,國大航空之所以同意木華航空将A380放到漢京,徐蒼是付出了一些東西的,而且這些東西還沒有兌現。
這也就意味着A380入京的事情還有變數。
面對嶽笙的問題,徐蒼倒是氣定神閑的:“菜還沒擺好,現在去日本,豈不是要空着肚子?等菜上齊了,我會通知你的。”
“你至少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嶽笙哼了一聲。
“不管如何,那也是要在英國回來後。我的人已經在日本行動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而且,相較于動力方面的合作,日本那事兒不就是一道甜點嗎?嶽總看得這麽重啊?”
嶽笙翻了個白眼:“雖然是甜點,但聽你描述的還是可以期待的。算了,去英國是重中之重,我且等着吧。不過,馬誠啊,你這人我是一萬個瞧不上你,但是你這站隊的本事還可以,知道該依靠誰。”
聽嶽笙的評價,馬誠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要繼任木華航空了,理論上跟嶽笙平起平坐,但聽嶽笙的口氣,還是完全不把馬誠放在眼裏啊。
“如果徐蒼這小子答應我的東西兌現了,我自然也會遵守約定,不過在A380的航線利潤分成上還需要談一談。”
“這個沒問題,我們木華做出讓步都可以。”在這個問題上,馬誠反倒是不怎麽在乎的。
“但願後面談判時,你還記得自己的話。”嶽笙看向徐蒼:“你小子什麽時候也幹起來宣發的工作了?木華的市場部和宣發部也算可以了,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弄,你攙和什麽?有這心思,趕緊給我弄日本的事情。”
“嶽……”徐蒼這邊剛是一開口,手機突然響起來了,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陳天揚的号碼。
前段時間,陳天揚已經處理好了在韓國的事情,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日本,去完成徐蒼交代的事情。這幾天下來,難不成是有了眉目了?
徐看了下嶽笙等人,略帶歉意道:“我去接個電話。”
說完,直接走到了十幾步以外。
嶽笙看徐蒼避着他們,不滿地哼了一聲:“神神秘秘的。”
等到走遠了,徐蒼接了電話:“怎麽了?”
對面立刻響起來陳天揚的聲音:“我剛從JCAB回來。”
徐蒼心頭一緊,音調稍稍提高了一些:“找到了?”
“沒錯。”陳天揚語氣之中也蘊含着些許激動:“我一到東京就依照你的指示,每天去檢查JCAB丢棄出來的垃圾,今天終于有了收獲。”
在電話另一頭,東京某酒店房間裏,陳天揚邊是打着電話,邊是将目光放到了前面不遠處一堆碎紙條上。這些碎紙條的寬度都是一緻的,看起來是用專門的碎紙機進行銷毀的。
“我剛才确認了一下,這應該就是此前黑田隆司上報JCAB的航空安全辦公室的電話紀要。不過,這些東西都經過碎紙機處理了,想要複原起來,工作量很大。”
“需要什麽幫助嗎?”徐蒼當即問道。
“我日文水平一般,光靠我一個人複原需要太多時間了。而且,日本這邊我沒有熟人,也信不過其他人,要不我還是寄回國吧,你找人複原?”
“好!”徐蒼當即同意了陳天揚的方案:“你在日本再待一會兒,可以的話,接觸一下黑田隆司。”
“不行!”陳天揚道:“黑田隆司現在探視受限。後續等他恢複了,估計要直接送到拘留所等待公訴,我沒有機會見他。”
徐蒼沉吟了一下:“那就去找他的朋友。黑田隆司這人有非常強的表現欲,他有什麽事情會偏于向朋友傾訴的。”
“明白了,我會找機會接觸一下他身邊的人的。”
徐蒼思索片刻:“後續與他周邊的人接觸不需要強求刻意,以隐藏自己爲主。如果電話紀要可以順利複原,其實證據也足夠了。那些周邊人的口供隻是錦上添花。”
陳天揚就跟一個機器人似的,不假思索便是應承了下來:“我明白了。”
“好了,你忙吧,盡快把東西寄回國。”徐蒼說完還補了一句:“辛苦你了。”
“倒是不怎麽辛苦。”之前還比較嚴肅的陳天揚突然笑了起來:“日本這邊垃圾分類比較嚴格,所以紙質垃圾會固定在某個垃圾桶,找起來倒是不麻煩。”
這話聽得徐蒼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來:“我确實沒想到垃圾分類還有這樣的效果。這件事做完,咱們見一面,該是要談談你今後的規劃了。”
“我也很期待與您的見面,徐先生。”陳天揚鄭重道。
挂了電話,徐蒼深吸一口氣,強行按壓住胸膛中狂跳的心髒。
機會真的來了!
别的人不知道,但徐蒼是知曉的,那就是黑田隆司肯定是聯系過JCAB的,而且這種事情JCAB是會跟機場方面溝通的。隻要是這種認爲需要進一步處理的情況,JCAB就會根據電話錄音進行紙質方面的記錄,也就是所謂的電話紀要。
這種東西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不過,很顯然的是JCAB的人對于紙質文件的銷毀并不小心,僅僅過了碎紙機就随意丢棄了,這就給了徐蒼機會,一個天大的機會。
想了下,徐蒼從通訊錄裏找到了一個号碼,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并且響起來長野英樹的聲音:“徐先生,沒想到你還能主動找我,讓我很意外啊。”
“你回日本了?”
“大會結束了就回來了,有什麽問題嗎?”
“長野社長,我們做場交易吧。”徐蒼突然提議道。
“國内航線代言的事情嗎?這事兒怕是不好辦了。徐先生,你現在在日本的名聲不是很好啊,你知道這件事吧?”
徐蒼别有所指地說道:“之前你讓我小心的就是這件事?”
此前在國大航空模拟機訓練中心時,長野英樹曾經跟徐蒼提過有人要針對他,讓徐蒼小心。可能是場合所限,可能是長野英樹本來就沒打算把話說得太明白,反正這次提醒相當隐晦。
現在看來,長野英樹的提醒估計隻得就是徐蒼在全日空45号航班艙音洩漏的事情。
“沒錯,不過現在也沒什麽意義了。”
“這倒是未必。”徐蒼笑道:“長野社長,你這麽做,就不怕JCAB知道嗎?”
這件事其實很清楚,國内能讓長野英樹如此忌憚的除了JCAB還能有誰?
“嘿嘿,我做什麽了,我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長野英樹顯然不會承認:“想來你電話給我不是爲了這件事吧?”
“那确實不是。”徐蒼道:“國際航線不談,在國内航線,你們日航的壓力很大吧?”
長野英樹有些品出味兒了:“徐先生,你這是有什麽好辦法。”
“對于你們日航本身的頑疾,那是神仙難救。不過,如果是打壓全日空的國内市場,我這裏倒是有一個法子。”
聽見這話,長野英樹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什麽法子?”
“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把條件先給談好了嗎?”徐蒼反問。
長野英樹急切道:“難不成你還是要我們的A類股?之前百分之一的認購資格,董事會還沒有批準下來呢。”
“不不不,現在是另外的價錢。”徐蒼道:“雖然程度還不得而知,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這次将會是全日空近十年來最大的輿論和信任危機,反饋到國内市場上,其負面影響将是極大的。”
長野英樹聽出了徐蒼話裏的意思,急切起來:“你掌握了全日空的把柄?”
“算是吧。”徐蒼爽快地承認了。
長野英樹聲音一下子就提起來了:“是什麽?”
“長野社長,你這樣問問題會讓我很困擾的。”
長野英樹反應過來,強壓住内心的激動:“你新的條件是什麽?”
“不多,百分之三的A類股認購資格。”
“百分之三!”長野英樹着實是被徐蒼的條件驚到了。
百分之三的A類股雖然還不足以支撐徐蒼進入董事會,在大多數時候也無法影響決策。但是,這樣的股權已經有左右逢源的資格了,甚至在某些特别的僵持時刻,百分之三的股份就能做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徐蒼低聲道:“長野社長,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了。”
徐蒼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如果說之前聘用徐蒼當國内航線的代言人是有一些翻身的機會的話,那這次按照徐蒼的意思,全日空的國内市場受到打壓,那便是闆上釘釘的。
日航太需要這個機會了。
但是,長野英樹也沒有徹底昏了頭,魯莽地答應下來,而是話鋒一轉:“我想親眼看一看你的籌碼。我要确定那個籌碼夠不夠百分之三的A類股認購資格。”
這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徐蒼當即回道:“沒問題。不過,我後面要先去一趟英國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等我回來吧。”
“可以。”長野英樹表示同意:“等你回來了,我親自去找你。”
“一言爲定。”
說完,徐蒼直接挂了電話。然而,他一刻不停,又是撥通了觀月淩的号碼。
稍等片刻,觀月淩的聲音響起來了:“徐蒼?”
“觀月社長,之前在漢京一見,你也不找我,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啊。”
聽了這話,觀月淩那邊發出來咯咯的笑聲:“徐先生事務繁忙,我還是不打擾爲好,而且你好像也不是漢京人吧,怎麽盡地主之誼?”
“如果是觀月社長相邀,其他事情自然都是可以推後的。”徐蒼笑道。
觀月淩當即道:“那我可是記住了。不過,徐先生怎麽突然對請我吃飯這麽上心了,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事兒都是邊吃邊談,我有事找你,自然也就想起來吃飯的事情了。”
“哦?”觀月社長略微正色起來:“什麽事,願聞其詳。”
“不曉得全日空的美國航線談得如何了,可有進展?”
“嗯?”觀月淩是真的沒想到徐蒼會提到美國航線的事情。不過,想到徐蒼在美國航線中也有利潤分成,觀月淩也稍稍釋然了:“徐先生,你也知道的,之前美國航線大部分是由日航壟斷的,我們現在正在跟美國航空談合作,但是進展并不樂觀。我知道此前徐先生索要的報酬就包括美國航線的利潤分成,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絕非我們願意見到的。”
以觀月淩的估計,跟美國航空合作的事情怕是沒什麽結果了。也就是說,此前徐蒼要求的美國航線的利潤分成就鏡花水月。全日空以一個無法兌現的空白支票就換取了徐蒼幫忙開辟滬上和羊城的中日航線的承諾,屬于是全日空賺大發了。其實,觀月淩也生怕徐蒼反悔,看美國航線無利可圖,想要更換條件。
可徐蒼下一句話卻直接驚住了觀月淩。
“如果說我有辦法說服美國航空與全日空合作,你們願意付出什麽?”
“徐蒼,你……你是說真的?”觀月淩的聲音已經無法保持淡定了:“你是說你有辦法說服美國航空,怎麽可能!”
“在美國辦事需要人脈,你們沒有,我有!”徐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