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一個月便是平穩度過了。自重生以來,徐蒼仿佛從未得到過安歇,不過在這過去的一個月時間裏,徐蒼卻是享受到了久違的安甯。
在此期間,公司大部分人員已經搬到了新基地的宿舍樓,食堂也已經啓用了,不過行政主樓還需要等一等,内部一些細小的裝修還沒有完全搞定,而且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通風。
不過,大部分員工從老基地搬出來後,之前那小院子就可以騰出很多地方來了,即便是新的行政主樓還沒有啓用,至少在工作空間上,春夏航空已經比較遊刃有餘了。
依着徐蒼的想法,等新基地完全啓用了,老基地也要留着,後續當庫房使用。新基地那地兒可是寸土寸金,在裏面放個航材庫着實是浪費了。
歡天喜地地搬了新家,這個月又是沒什麽煩心事,徐蒼那是神清氣爽。不過,要是完全沒有糟心事也不盡然,至少季東的父親季開明就好像故意躲着徐蒼似的,明明前期說幾天就能回來,後面卻是一拖再拖,都過去一個月了,兩人都還沒有見過面。
當然了,徐蒼對這種事并不強求。或許人家季開明真有事兒呢?如果沒事兒,那人家就是可以躲着自己,他可不喜歡硬往上蹭,要是季開明不願意,他就算了。
給自己的貨運事業開個好頭也不用一定是西北的水果空運,還是有很多其他切入點的。比如劍川這邊盛産鮮花,後續國内尤其是東部沿海對于鮮花需求也很大,徐蒼完全可以進行鮮花空運。
不過,鮮花這玩意兒呢,說實在的需求大是大,可總歸比不上水果。如果有選擇,自然還是水果空運比較好。
相較于讓徐蒼看不懂的季開明,他兒子季東倒是熱絡得很。三天兩頭過來洱海基地這邊玩,還不死心地磨着徐蒼收他爲徒。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徐蒼差不多是理解爲什麽畢臨不願意讓季東學習飛行了。
這人實在是太跳脫了,就跟個小兔子似的,一刻安定不下來。看起來,兩年的測繪隊外勤并沒有将季東的性子給磨下去。從個人情感上來說,徐蒼還是比較喜歡跟季東相處的。
季東腦子活絡,又沒有富二代的臭毛病,跟公司員工很容易地就打成了一片,誰會不喜歡?不過,當朋友可以,當師父還是算了。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大韓航空跟韓亞航空打得那是不可開交,兩家航司瘋狂地打價格戰。這原本不算什麽,結果老大老二死磕,後面那邊小航司被波及,也隻能被動地參與價格戰,導緻排名靠後的航空公司都開始出現嚴重的财務危機了。
後面被殃及的小航司無奈之下向官方求助,要求政府介入,讓兩家停止商業競争。可是,大韓航空和韓亞航空的市場部和法務部那都是一群成了精的人,搞商業競争全都是在法律允許範圍内,官方根本找不到兩家惡性競争的證據,以緻于根本沒有介入的理由。
不過,事情越來越大,都已經不止一次上報紙了。徐蒼預計後續即便沒有充足的理由,韓國官方還是會介入進來。
徐蒼隔着千裏之外看韓國民航的老大老二打得天昏地暗的,他算是知道了韓亞航空還真不是他以爲的那麽不堪。不過,這樣正好,要是韓亞航空太弱,大韓航空一發力就趴下了,那還怎麽給大韓航空放血呢!
大韓航空跟韓亞航空争得你死我活,徐蒼看戲可是看爽了。除了這麽一件喜事,春夏航空在招飛上的進展也相當不錯。
木華航空的劉敏學入職這邊後就開始着手組建招飛辦了。由于春夏航空現在體量還不大,所以招的學員也不會很多,這就有了讓劉敏學親自條件的操作空間,不然人太多,劉敏學這身子骨可是力不從心了。
劉敏學在木華航空幹了很久的招飛辦主任,本來就有一些人脈,一進公司就搞得風風火火,幾場社招下來,還是物色了一些不錯的苗子的,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成熟飛行員。
在招飛辦辦公室裏,劉敏學給徐蒼攤開了足足十幾本薄薄的招飛檔案。這裏面的都是劉敏學看中的,其中三個是其他航空公司的成熟飛行員,兩個副駕駛,一個機長。
“今年社招我們還是慢了些,人都給三大航搶去了,剩下的也被其他小一些的公司給分了,咱們隻能挑挑揀揀最後那撥人了。”
說到這個,徐蒼就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兒怪我,從别的航司挖人挖習慣了,就沒有想着招飛的事情,把事兒給耽誤了。”
以往國内航空公司社招其實并不激烈的,畢竟前些年國内民航市場發展得不算特别快。可自從民航管制放開,但凡是業内人員都曉得後面肯定是缺人的,所以今年開始以三大航爲首的各大航司開始大量招人,以緻于慢了一拍的春夏航空隻能吃點兒殘羹冷炙。
劉敏學就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分配給劉敏學的辦公室比他以前在木華的辦公室相比無疑是寒酸太多了,可是他的臉上卻始終洋溢着那種久違的工作的熱情。
“社招方面吃點兒虧還行,關鍵是航校那邊。社招如果能招到不錯的成熟飛行員,那自然是極好的,可這種情況畢竟是少數。社招來的人年紀都.偏大了。我知道這麽說有些殘酷,但是從公司效益層面上來說,肯定還是航校出來的學員是最好的。”
航司喜歡剛畢業的航校學員,其理由有點兒類似于勞動力市場偏愛于應屆生,其中包含了相當現實的因素。劉敏學不太喜歡這些東西,但是他卻不得不做這些東西。
徐蒼點點頭,對此表示同意:“航校那邊的确是要溝通的。劉主任,你在航校那邊有人脈嗎,咱們後邊是不是也要跟飛行學院那邊展開合作?”
劉敏學歎了一口氣:“如果放在以前,以我跟飛行學院那邊的關系,截流下部分學員,想來是沒有問題的。可你也知道,現在全國航司到處搶人,社招市場上在搶,航校那邊不更得搶?前兩年,一個拿了私商儀,完成高性能訓練的畢業學員是六十萬左右,現在已經漲到八十萬了,後面肯定還要漲,至于漲多少就不曉得了。但是,我聽說最近一批已經談到一人一百萬了,隻是這個談的價格最終有沒有成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航校培養學員一般有兩個方式,一個是公司定向委培,也就是航空公司自己招人,然後跟航校簽訂培訓協議,支付相應的培訓費用,航校将公司委培的學員給培養出來,這流程就算是完了。
另外一種就是航校自己招人,先自己貼錢進去培養學員,等學員畢業了,航校出面跟航空公司談。航空公司要多少學員,隻要支付一定的費用即可,這算是現買現賣,比較适合那些出現了預計以外人員缺口的航空公司。
一般來說,航校會對國内飛行員需求市場有一些評估,肯定不會無腦自己培養學員,不然太多了,那不得砸手裏了?可随着民航管制突然放開,幾乎所有的國内航司都出現了人員缺口,那一下子原本不溫不火的飛行學員就成了香饽饽了,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
隻是這價格漲幅着實讓徐蒼感覺到不可思議。
“一百萬,航校在搶錢呢!”徐蒼直呼肉痛,這可是兩千年出頭啊,這個時候的一百萬可值錢了。雖說他預料到由于民航市場爆發式的發展,飛行學員的價格會漲,但是漲到一百萬也太離譜了。
劉敏學也是頗爲無語:“現在是有航線沒人飛,一百萬算什麽,隻要能把飛機飛起來,随随便便就能把這錢給掙回來。徐蒼,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狼多肉少。不對,這個表述不太準确,是狼非常多,肉非常少。”
飛行員這個行業很特殊,準入門檻太高。首先就是身體這一關就刷了很多人,而且不是一次性的,是年檢隻要不過就完蛋,後續在航校裏還會因爲技術原因刷人,淘汰率還是相當可怕的。
門檻高,培養周期長,這就造成就算航校想,但是航校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培養學員的數目拉上去,這其中具有非常大的滞後性。
“我看現在這情勢,即便是我最保守的估計,未來十年國内民航都會處于飛行員緊缺的情況。”劉敏學語重心長道:“現在去别的航空公司挖人的價格可能還算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以後挖人的價格會越來越高,除非是急缺,否則從别的航空公司挖人的效益已經不太高了。航校學員才是相對而言成本又低,長遠收益更高的選擇。”
徐蒼沉默不語,實際上劉敏學還是估計得太保守了,至少據徐蒼所知,未來十五年國内飛行員都會很緊張,一直到二十年後情勢也扭轉過來。
而且,劉敏學确實說得在理。徐蒼記得後面挖機長的價格越來越誇張,甚至後面達到了千萬級别。另外,從别家航司挖人總歸是不太光彩的事情,容易被别家記恨上。
雖說同爲航空公司,隻要體量差距不是很大,倒也奈何不了誰。但誰會皮癢覺得自己樹敵太少?
徐蒼啧啧嘴:“可劉主任,我聽伱的意思,你的話現在在航校也不好使啊。”
劉敏學臉上掠過一絲尴尬:“沒辦法,搶人搶太兇了。尤其是三大航,我聽說那三家的高層都過問了,有的甚至親自去了航校,這面子我們可比不了。”
徐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頓時也開始爲難起來了。這飛行學院的人全給三大航搶完了,剩下來的數量本來就不多了,還都是些資質平庸的。就這些,春夏航空還得繼續跟除三大航之外的别的航空公司搶,這難度實在是有些太高了。
“我們跟航校合作,定向委培呢?”徐蒼問道。
“不行,航校受限于飛行教官和教練機的數量,能夠培養的學員數目大緻是不變的。現在是學員的賣方市場,定向委培的利潤不高,航校不可能擴充定向委培的數量的。定向委培的名額都已經訂到三年後了,哪裏還有我們的事情?”
航空公司定向委培對于航校來說算是旱澇保收,那航校收取的費用自然要低上一些。而航校自己培養,雖說有市場評估,大概率不會出岔子,但天有不測風雲,萬一出了問題,航校是要賠錢的。如此一來,在第二種航校自培上,航校由于承擔了一定量的風險,那後期賣給航司後收取的費用就要高一些。
以前航司定向委培和航校自培是保持着一個相同的數量比,以便分擔風險。可現在飛行學員不愁賣了,航校肯定更願意自己培養,然後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去。
如此一來,航校此後擴充飛行教官隊伍和教練機數量下所增加的學員培養人數都會加到自培範圍内,而非分部分給航空公司的定向委培。
這麽一看,價格更低的定向委培肯定是香饽饽了。而且,航校跟航空公司簽定向委培合同經常是好幾年一簽。航校又不願意擴展定向委培的數目,已經簽了合同的航空公司肯定也不願意放手,那春夏航空根本就沒有機會。
基本上,定向委培的市場比航校自培的市場還要固定,基本就不用考慮了。
“現在公司内的飛行員儲備還算足夠,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期望穩紮穩打的類型吧。想要公司快速發展,這後備力量跟不上,将會是一大制約。”
此前徐蒼主要從木華航空挖了不少,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成熟飛行員,比如關家兄弟,另外最多的就是跟随那二十架ARJ21而來的機組了。
但是,ARJ21這個飛機太特殊了,那些機組人員基本就定死在ARJ21了,不能平移到别的機型上,除非公司願意付出巨大的改裝費用。
現在春夏航空有二十架ARJ21,三架737-800,還有兩架737-900,另外波音還欠着徐蒼一架737-900。
可能是鑒于徐蒼交出1566飛行數據記錄器上的行爲,波音公司除了按着協議要求出讓部分航材的正版授權外,還将此前允諾的另外兩架737-900的其中一架提前交付了,最後一架聽說也在近期内交付。
實際上,如果有兩架737-900飛機,隻要稍微調整一下航班時刻,可以在一天内完成解決劍川-漢京,漢京-羊城,羊城-劍川三套航班。
以徐蒼的想法是,兩架737-900同時從劍川起飛,一架沿着劍川-漢京-羊城-劍川飛,另一架是沿着劍川-羊城-漢京-劍川飛。理論上來說,漢京-羊城的來回航程會在近乎相同的時間内進行。隻不過,其他航段的時刻要稍作調整,以便能對上時間。
不過,一旦這麽幹的話,公司内部的運力就有些捉襟見肘了,所以現在還是劍川-漢京,劍川-羊城單獨飛,漢京-羊城的航線依舊由國大航空代爲經營。
或許是前面挖人挖得太過順利,以緻于徐蒼的确在後備人才培養上略顯忽視,今天被劉敏學一提醒,這危機感一下子就來了。
“你覺得每年招納多少飛行學員比較合适?”徐蒼問道。
“這就要看你希望的公司發展速度是什麽樣了。”劉敏學想了下:“如果你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的話,像現在公司的體量,每年最好招收二十名左右的飛行學員。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民航要大爆發,但是爆發到什麽程度,那暫時還是一個未知數,後續招飛的數量還要根據現實狀況要進行調整。”
實際上,徐蒼也不清楚後續民航市場會膨脹到怎樣一個地步,他隻有一個比較大概的印象,畢竟重生前他是總飛行師,而不在運輸司或者機場司。
“二十名嗎?”徐蒼思考了下:“我感覺這個數量還是少了。”
劉敏學:“這是最低的數目要求,但是我覺得即便是想要達到這個目标也會非常艱難。總局那邊放開管制太突然了,飛行學院那邊似乎都沒有準備,徐蒼.那個”
“嗯,怎麽了?”
“現在飛行學院那邊是拿捏航空公司的,咱們人微言輕,想要在飛行學院獲得足夠的學員,得走一些硬一點兒的路子。比如,你師父?”
對于劉敏學的提議,徐蒼其實并不意外,甚至說在劉敏學提及當前飛行學員市場之際,他就想到了自己那位前飛行學院院長的師父陳向東。
陳向東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民航飛行學院院長,即便現在離開了,其影響力依舊是相當巨大的。如果讓陳向東出面,春夏航空的尴尬處境或許會有轉機。
隻是現在陳向東的位置比較敏感,要是徐蒼通過陳向東來辦事,總感覺有那麽點不太好,畢竟從觀感上有些以權謀私的意思。陳向東現在隻差一步,徐蒼不太願意在這個節點給陳向東惹麻煩。
劉敏學看徐蒼遲遲不說話,大概也能明白徐蒼的顧慮。講道理,如果陳向東動用自己留在民航飛行學院的關系給徐蒼謀利益,這的确會成爲一個别人攻擊他的把柄。
既然徐蒼沉默以對,那劉敏學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畢竟是關系到陳向東前途的。
“飛行學院的事情我會盡力斡旋,如果真到了人員緊缺的地步,可以适當雇傭外籍”
劉敏學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辦公室門口闖進來一人,正是飛行部總經理陸景華。
徐蒼見陸景華行色匆匆,似乎有什麽急事:“怎麽了?”
“徐蒼,剛景洪機場的程序試飛結束了.”
“嗯,沒什麽問題吧?”徐蒼很是随意道。
此前徐蒼花了足足四千萬讓國家設計院給景洪機場定制了一套飛行程序,就在不久前,程序已經弄好了。準确來說,景洪機場那不叫試飛,應該叫做試運行。
比起奇台機場那種用命相博的試飛,景洪機場的程序試運行是正常雙發飛行,按着程序飛幾遍就行了,沒什麽危險性。
然而,就是這麽個順理成章的事情,陸景華的臉色卻相當難看:“徐蒼,設計院下發的程序好像錯了!”
最近過春節,更新少一些,節後恢複更新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