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航空戰略部主管辦公室,馬誠望着辦公桌上的一份正式函件陷入了深思,足足在考慮了三四分鍾後,馬誠的目光終于從這份标志有春夏航空的函件上移開了,擡眼注視向辦公室對面的秘書:“這真是春夏航空的正式函件?不是在開玩笑?”
“我打電話跟春夏航空确認過來,是真的。”秘書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很奇異,看起來也不相信函件上的内容:“馬總,這上面的内容會不會太不可思議了?”
“還用你說?”馬誠眉頭緊鎖,都快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真的很想将這份函件給扔進垃圾桶,可是上面的内容着實戳到了他的心裏。
春夏航空竟然說要售賣一條自選的英國國際航線,降落機場任選,時刻任選,這換到任何一家航空公司都是天底下最爲誘人的美味,馬誠便是被這美味給吸引住了。
馬誠揉了揉了太陽穴:“這樣,你去跟另外兩家核實一下,看他們是否也收到了類似的函件。”
按着上面的意思,會是三大航聯合競争這條史無前例的優質航線,如果國大航空和天東航空也受到了類似的函件,那春夏航空怕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要搞個大的了。
“好的,馬總!不過,咱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資金啊?”
秘書這話直接把馬誠給問住了,秘書這話是建立在函件真實的前提上的。如果要與另外兩家競争這條國際航線,那勢必要付出不少,千萬級别都是保守的。
作爲馬誠的秘書,她可是明明白白知道這條航線的價值的。
不過,即便是木華航空,倒也不是拿不出數千萬的資金,隻不過數千萬也不是小數目,當然是提前準備爲好,倉促籌集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問題,
就在馬誠猶豫之際,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先以兩千萬的目标進行準備,去吧。”
馬誠和秘書不約而同地将目光移到了辦公室門口,待到看清來人,馬誠立馬站了起來:“董事長。”
來人正是木華航空的董事長司衛民。
司衛民拄着拐杖進入辦公室裏,瞥了秘書一樣:“準備資金去吧,我跟馬誠有話要單獨說說。”
秘書趕緊應下來了,出去之後還将辦公室的門給帶上了。
司衛民走到沙發處,将拐杖放到一邊,坐了下來,朝着還在站着的馬誠揮手意思:“坐吧,就是閑聊幾句,不用這麽緊張。”
馬誠也是木華的絕對高層了,但是在面對司衛民的時候,天生就有些畏懼,還是司衛民開口了,他才是敢坐下來。
“春夏航空售賣國際航線的事情不用查證了,确有其事。”司衛民沉聲道:“你現在就琢磨着怎麽把航線拿到吧!”
聽到司衛民的話,馬誠眼皮抽動起來:“董事長,我想不通啊,春夏航空那種貨色的航空公司憑什麽能得到這種優質的國際航線資源?”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怎麽賺錢,根本不管外面發生什麽的。”司衛民重重地哼了一聲:“春夏航空的确不值一提,可是他們有一個徐蒼,他一個人的價值比整個春夏航空還要重要。”
“怎麽可能,徐蒼一個人能掀起什麽風浪?”馬誠說完,或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太絕對了,馬上更改了一下:“董事長,我承認以前有些看輕他了。春夏航空或許真的能發展成一家不錯的航空公司,但是,徐蒼一個人還能隻手遮天不成,一條自選的英國國際航線是徐蒼弄來的?”
司衛民歎了一口氣:“沒錯,你是看輕他了。不過,就算是我也沒有想到他這麽厲害。一個民航飛行員在我們眼裏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而已,可做到他這個份上,當真是前無古人了。不久前,英國羅羅和空客總部向總局分别傳達了一份正式的感謝,對象就是徐蒼。”
“英國羅羅,空客總部?”馬誠思考了下:“董事長,你的意思是指英航1009航班?不是,難道說那個心算下滑道,空中開反推的瘋子就是徐蒼,他怎麽在上面?”
“所以我說你就顧着低頭賺錢,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管。”對此,司衛民頗爲不滿:“還有,今年度的一類特級航線已經有主了,你知道不?”
“漢京-羊城?前兩天,我向總局詢問時,這條航線還是無主的啊,怎麽一下子就有主了?”馬誠一下子給愣住了,這條國内的黃金航線也是他争奪的重點,怎麽一下子就從手頭邊溜走了?
“給誰了?天東?不對啊,天東已經有一條漢京-羊城航線了,短期内不會再給了。國大嗎?可依着國大的性子,真要是拿到這條航線,早就到處嘚瑟了,不可能完全沒消息啊。”
對于航空公司來說,能拿下一條黃金航線,那也是公司實力的象征之一,肯定是拿出來宣傳的。在馬誠眼裏,國大航空就屬于藏不住事兒,但凡有點兒好東西就要滿世界展示的類型,更别說漢京-羊城這種級别的航線了。
隻要國大航空有些動靜,他手下的人肯定會通知他的。
司衛民似笑非笑道:“看起來,你還是有些認知的。的确,不是另外兩家拿下的,是被春夏航空拿下了。”
“什麽?”聞聽此言,馬誠霍得站了起來:“那種破公司也配拿下漢京-羊城?總局在想什麽?”
“對,那種破公司拿下了漢京-羊城,而我們卻不行。”
司衛民的不滿幾乎已經到了明示的地步了,這讓馬誠又急又氣。
“先是漢京-羊城航線,又是英國的自選國際航線,這兩者肯定有些聯系吧?”馬誠眼睛轉動,腦中已經開始思量有哪些可能性了。
“不用琢磨了。雅加達火山灰事件裏,徐蒼與CAA打了個賭,徐蒼赢了。這兩條航線就是他的戰利品。”
“這兩條航線就是一個賭局的彩頭?”馬誠驚住了:“他跟CAA賭什麽了,彩頭這麽大?”
“算了,不是你能理解的。”司衛民喝道:“這次公司給你兩千萬的預算,如果要超過這個數,那就不用搶了。”
這下馬誠給愣住了:“爲什麽不搶?這種優質航線,一年多的利潤就能達到三千萬,我感覺頂點應該能到四千萬。”
要知道,木華航空國内兩百多條航線的利潤才堪堪超過七十條不到的國際航線的利潤,由此可見,國際航線的利潤有多高。
而且,由于木華基地羊城的地理原因,他們的國際航線構成還不太好,那種優質的國際航線并不多。
要是像飛英國這種極爲優質的航線,其利潤率誇張點可以達到國内航線的十倍。而且,近來國内出境人數逐年上升,歐美航線的上座率前景相當不錯,這時候不押寶上去,以後得是要花更多錢去博。
馬誠有信心在一年半的時間内回本四千萬,這都不用做市場評估的。國際航線隻要夠好,那就是躺着賺大錢。
其實,馬誠大約也想得明白,要不是春夏航空短時間内無法經營這種高端航線,徐蒼會拿出來售賣。這波其實是三大航賺了,隻不過區别是在賺多賺少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司衛民竟然還束手束腳。兩千萬?說實話,如果真就是兩千萬封了頂,那馬誠感覺還不如不去。
對這種航線,讓自己在其他兩家面前報價兩千萬,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司衛民卻心意已決:“這麽多年下來了,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咱們的基地羊城就不适合歐美的國際航線,羊城的緯度太低了,走大圓航線根本就比不上漢京,連滬上都比不過。”
要知道,飛機飛那種長途的洲際航線從視覺來看并不是那種直線,而是有點兒類似于一個圓弧。比如說國内飛美國西海岸,起飛之後并非橫跨太平洋,而是先往北飛,然後再慢慢往南下來,這就是所謂大圓航線。
從視覺上,大圓航線好像是比直飛要路途更長,實際上是要更短的。而歐美的優質航線大多目的地是緯度比較高的,這就導緻從羊城起飛跟從漢京起飛的同一個目的地的航班,羊城起飛的要飛得更久,這就是一個比較緻命的問題了。
所以,漢京一個機場承接了國内接近六成的國際航線不是沒有道理的。
三大樞紐中,漢京國際航線最多,滬上和羊城屬于差不多的層次,但是滬上的國際航線利潤率要比羊城高。
這是木華航空多年投資國際航線所得出的殘酷事實。
“三大航中,國大航空的國際航線營收以每年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高速增長,而天東航空由于戰略方向的問題,國際航線的業務增長緩慢,去年隻有百分之三的增長。我們好一些,去年是百分之十一。但是,這百分之十一的增長率是建立在我們的投入是三大航最多的基礎上的。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投入和産出不成比例的情況,客觀現實就是不以人力爲轉移的。”司衛民說話斬釘截鐵:“至少在歐美航線上,我們羊城的競争力就是三大樞紐裏最差的。”
馬誠臉色鐵青,但是他不敢直接反駁司衛民,可不代表他心裏沒火氣。羊城緯度很低,所以去南半球的國家相對來說就更有競争力了。可世界上的大城市很多都聚集在北半球,而且還是緯度較高的北半球,羊城機場的劣勢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當真就是天命啊!
“既然這樣,不要就不要了,我也不去了。”這已經是馬誠敢在司衛民面前說的最嚴重的反抗之語了。
确實,兩千萬去争那條航線,簡直就是給别人看笑話的。
“不,你還是要去一趟。”
馬誠一愣,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一塊,很是無奈道:“董事長,你不能讓去自取其辱啊。兩千萬封頂,我去那兒不就是讓人看笑話的嗎?”
“你去那兒不是去競争航線的。國大航空希望通過那條航線再上一層樓,天東航空有意加大對國際航線的投入,那條航線可能被他們當作扭轉乾坤,一掃頹勢的出路。不過,那條航線也的确有這樣的份量。這兩家肯定會把價格擡得很高,沒必要去競争。”
“我知道了。”雖說言語上服軟了,可在語氣上,馬誠怎麽看都覺得不甘心:“那我去那兒不是爲了航線,還能幹什麽?”
“那兩千萬要是沒機會花出去,那就順勢給徐蒼。我們不投資國際航線,我們投資徐蒼。”司衛民堅定道:“我有感覺,未來他會給我們帶來遠超這兩千萬的利益。”
“董事長,你就這麽看好徐蒼?他一個毫無背景的老百姓,的确有些能力,但是想要一飛沖天很難吧?你說他有多厲害,可他現在必定财政極爲緊張,不然也不至于售賣如此優質的航線資源。另外,此前他租借我們的飛機還欠着錢呢。沒錯,他飛行很厲害,可不代表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在這個社會上,很多時候背景是比能力更重要的。有句玩笑話,人家這輩子的KPI在阿瑪入關時就給完成了。
像徐蒼這種人,馬誠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也承認将來估計成就不小。但是,真要成爲那種攪動風雲的人可不就是僅僅能力相關了。
高位是固定的,想要擠進去,那就要占去别人的,拉别人下去。可很多時候,上面的人更傾向于抱團來阻止下面的人上來。
這是天性!
其實,此前司衛民就有意跟徐蒼搞好關系。比如即便知曉徐蒼欠着租金,司衛民也沒有太過逼迫。不過,那也僅僅是不交惡而已。現在司衛民的态度已經從不交惡升級到了主動交好的地步,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我真的那麽看好他,那就不止投資兩千萬了。”司衛民道:“先靜觀其變吧,要不了多久,徐蒼到底是不是騰飛的神龍,一切就有明示了。”
馬誠眼皮一跳:“董事長,你是收到什麽消息了嗎?”
别看司衛民年老體衰,可他眼不瞎,耳不聾,相反,司衛民的消息渠道比馬誠多很多。剛才那番話明顯是意有所指,可馬誠搜腸刮肚也想不明白司衛民的意思到底是什麽。
司衛民笑了起來:“很快就知道了。如果徐蒼跨過了這道坎,那他的價值将會無限拔高,前途不可限量。”
正當馬誠還在糾結徐蒼售賣國際航線之時,徐蒼已經身處在老家維揚某醫院。雖說徐蒼事務纏身,但是母親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舟車勞頓,徐蒼還是得跑一趟維揚。
而且,徐蒼這次過來可不僅僅是看望自己母親的,許如行醫生此前已經從漢京到了維揚,徐蒼過去正好跟許如行醫生商量一下不久後手術的事宜。
此刻,徐蒼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許如行醫生在裏面給他母親做檢查。不得不說,許如行這人在醫學界當真是名聲顯赫。
徐蒼跟母親的主治醫生提及自己另請了一個醫生時,主治醫生還有些不高興。結果,徐蒼說請的人是許如行,那主治醫生态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徐蒼客客氣氣的。不僅不生氣徐蒼另尋醫生,還很是恭敬地希望徐蒼能在許如行醫生那邊說個好話,以便讓他在許如行醫生診斷時從旁觀摩學習。
沒錯,漢京維揚相隔千裏,光是一個名頭就能讓主治醫生恭恭敬敬的,可見許如行的名頭有多大。
其實,徐蒼也想進去看着。可他母親抵死不願意讓徐蒼進來,徐蒼也沒辦法,後面隻能等着許如行醫生出來再說了。
不過,在檢查之前,許如行看了下他母親的病曆,初步判斷爲未來手術還是比較樂觀的。所以,徐蒼在外面等着,焦急是肯定的,但情緒還算是穩定。
就在徐蒼在外面等着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了,看了下号碼還是個不認識的。不過,最近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人聯系徐蒼,他也是習慣了,沒有多想,徐蒼便是接了電話。
結果電話一接通,還算是個熟人,正是景洪機場集團的經理孟子皓。
“徐蒼,現在方便說話嗎?”
徐蒼嗯了一聲:“你們那邊有決定了。”
之前他跟孟子皓在劍川談話時就把想法坦白了,那就是私有化,隻有這樣徐蒼才能毫無顧忌地建設景洪機場。
當時,孟子皓聽到徐蒼的想法後大爲震撼。明面上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說是要回去向上面請示,看起來是商量得有結果了。
“徐蒼,我跟你再次确認。如果我們同意景洪機場的私有化,你不僅僅願意解決掉飛行程序的問題,還能附帶解決機場設施與人員培訓的問題?”
“沒錯!如果私有化了,那我就是我自己的資産,自然會盡力建設。”徐蒼說道:“孟總,洱海那邊已經開始發力了,難不成你就甘心落後于人?”
這句話宛如一柄利刃插入孟子皓的心窩子裏,他當即喝道:“好,就随你說的。不過,你最多隻能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能再多了。而且,如果你要售出自己的股份,我們機場集團有優先購買權。”
看得出來,機場集團那邊還是對徐蒼有些防範的。不過,在徐蒼看來,這些都屬于正常的操作,他是可以接受的。
“好的,那便是說好了。”徐蒼心中一喜:“不過,對于你們景洪機場的投資數目太大,我們可能要周轉一下。”
這點兒孟子皓表示理解,畢竟相當于翻修了整個景洪機場,從硬件到軟件都是的。
“大約要周轉多久?”孟子皓問道。
“最多半年!”
“半年.可以。”孟子皓倒是一口答應下來,半年的資金周轉期的确是比較合理的:“徐先生,如果方便的話,可以來景洪一趟,咱們細談。”
實地考察這事兒徐蒼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定一定.”
徐蒼這邊還想着客套兩句,的确陡然注意到母親病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了,許如行醫生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原先他母親的主治醫生。
“孟總,我這兒有要緊事,後面聯系。”徐蒼趕緊挂了電話,迎上許如行醫生:“許醫生,我媽怎麽說?”
許醫生笑道:“令堂情況不錯,稍加調養一下就能手術了,到時候我來主刀。”
“這樣啊,太好了,麻煩許醫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手術算不得很難,你也可以稍稍放心。其實,令堂最大的問題是術後器官排斥的問題。原先令堂腎功能不全,用不了以前副作用很大的免疫抑制劑。不過,你跟進昕合力搗鼓出來的新藥還不錯,應該可以解決術後器官排斥的問題。”
聽許如行這麽說,徐蒼那是大松了一口氣。
“徐蒼,你母親睡下了,你要進去探望的話,還是等上一等吧。”原先的主治醫生說着轉頭看向了許如行:“許醫生,我們院長希望能見你一面,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賞臉去一趟?”
許如行點了點頭:“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這主治醫生還算有些眼力見,知曉許如行怕是有話要跟徐蒼單獨說,便是自行離開了。
等那醫生走開,許如行狀似随意地問道:“徐蒼,剛才聽你電話是在談生意了?”
“對的,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
“看起來資金周轉不太好啊?”
徐蒼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遇着些小麻煩,讓許醫生見笑了。”
“哪裏,哪裏,你這個年紀就能自己創業已經很是厲害了。”許如行說完,表情略微嚴肅起來:“是這樣的,進昕開發的這個雷帕黴素啊挺不錯的。你回頭跟進昕說一下,如果在初始的市場推廣中遇到麻煩了或者效果不佳,讓他聯系我。我在圈子裏還是有幾分薄面的,應該可以給你們聯系到不少銷路。這雷帕黴素是個好東西,隻要銷路打開了,以後就不愁賣的。”
徐蒼聽完,甚是驚喜。這許如行那是醫學界響當當的人物,有他背書,那雷帕黴素前期的市場推廣就簡單很多了。
要知道,徐蒼也是往這藥裏投了錢的。這藥賣得越好,他越是能賺錢。
“不過,你也跟進昕說了。賺錢可以,但是不能隻顧着賺錢,不要忘了新藥研制的初衷。”
徐蒼重重地點點頭:“我們已經說好了,等收回成本,且留住下一款新藥的研究資金,我們就會對雷帕黴素進行降價,降到一個大多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
許如行聽完,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徐蒼和劉進昕能做到這個地步算是很不錯了。很多藥企就算收回了成本以及備足了研發資金,依舊不會降價。
藥這玩意兒不比其他,那可就是救命的,至少在救命上,所有人都願意散出家财的。
“做到這樣可以了。”許如行笑道:“我給令堂開了藥,吃上一個療程,身子應該就調理地差不多了。行,差不多也交代了,按時吃藥即可,我去見一見這家院長,順便讓他多關照關照令堂。”
“麻煩許醫生了。”
許如行揮揮手,轉身便走,端是潇灑無比。
等許如行走遠了,徐蒼将病房門開了條縫,朝裏面望了一眼。他母親果然是在休息,而父親正守在病床前。
突然,他父親徐振明有所感覺,朝着門口看了一眼,正好瞧見徐蒼。于是,他緩緩起身,避免發出動靜,接着蹑手蹑腳地出了病房,再是悄悄關上門。
“剛才聽許醫生說了,你媽情況還行。”徐振明情緒不錯,笑起來,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兒,看起來更加滄桑了。
“我聽許醫生說了,說是按着吃藥一個療程就可以準備手術了。”
“是啊!能手術就好了。你媽現在喘氣都費勁,趕緊手術,讓她能舒服些。”徐振明道:“還有,我聽說這許醫生好厲害的。你一定要謝謝你那位姓劉的朋友。”
徐蒼不想讓父親知曉太多自己的事情,于是很多東西是瞞着徐振明的。許醫生也是他托辭劉進昕幫忙找過來的,當然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徐蒼也沒有說謊。
“知道的,回頭肯定好好謝謝他。”徐蒼朝着病房努努嘴:“我媽要睡多久?”
徐振明一愣:“怎麽了?有事嗎?”
“我一會兒有航班,如果我媽隻是小憩一下,我就等着,跟個道個别。”
“這麽忙啊,去哪兒,回劍川嗎?”
在徐振明這裏,徐蒼還在劍川藍天航空安安心心當飛行員呢。
“不是,我這次要去蛇口,有些要緊事,工作上的。”
“哦哦哦,工作上的事情要緊。不過,這蛇口在哪兒,感覺沒聽過。”
“南邊,小地方,你沒聽過也正常。”
“行嘛,行嘛。”徐振明拍拍徐蒼的肩膀:“你去嘛,有事就去忙。你媽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不要打擾她了,估計要睡一會兒,别等了。”
徐蒼想了想,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反正手術那會兒我還要回來。爸,這段時間你可看好媽啊,監督她好好吃藥。”
“去吧,去吧。”
徐蒼倒是不扭扭捏捏的,跟父親道了聲别,便是直接離開了。
望着徐蒼消失在走廊盡頭,徐振明收斂笑容,苦笑一聲:“臭小子,竟然心底裏藏事情了。”
從醫院離開後,徐蒼直接打了車去機場,在候機樓等了一會兒,便是飛到了蛇口。正如徐蒼所說,蛇口的确是一個挺小的地方。不過,準确來說,蛇口應該不算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地名,它的确切名字應該是蛇口工業區,一個經濟開發區的名字。
徐蒼之所以如此匆忙,在于今天他需要在蛇口這裏搞定保險的事情。然後明天三大航的人會齊聚蛇口這裏競争英國國際航線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國大航空應該會讓易風過來。他正好把保險相關的文件給易風做最後審核,倒是一舉兩得。
此前,徐蒼就跟易風說過他要找一家名聲不顯的保險公司解決春夏航空無保險的問題,便是那一心保險。
沒錯,一心保險正是坐落在這蛇口工業區。
徐蒼根據自身的記憶,還有在工業區裏到處打聽才是定位了那所謂的一心保險的位置。
等徐蒼來到一心保險門口,即便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心保險會過得很慘淡,但是看到這門口羅雀的模樣還是有些吃驚。
相較于周圍氣勢恢宏的多個廠房,一心保險的行政樓孤零零地矗立着,好似一座鬼樓,沒有半點兒生氣。
在樓前不大的廣場上零零散散地吹落着枯黃的葉子,廣場正中的噴泉看起來已經停用很久了,池子裏早就是枯槁無水,一片慘淡。
光是這一掃視,徐蒼心中掀起一絲擔憂,該不會曆史發生了變動,一心保險沒有撐過最難受的時刻,現在已經破産了吧?
電動伸縮大門是關着的,隻有旁邊一個小門好像可以進去。徐蒼走過去,朝着門衛崗亭裏瞧了一眼,發現亭子裏坐這個胡子拉碴的男子,一雙腳翹在桌子上,雙手怕捧着遊戲機,正在聚精會神地玩着,模樣甚是放蕩不羁。
“我去,門衛上班摸魚摸得這麽肆無忌憚嗎?”徐蒼心中暗想着,不過嘴上還是相當客氣:“你好,請問一下,這裏面還有人嗎?”
男子眼皮擡了擡,朝徐蒼瞥了一眼:“幹嘛?”
“我想找人。”
“找誰?”
“肖淩雲!”
這個名字一出來,男子擺弄遊戲機的手猛地停了下來,接着将遊戲機扔在桌子上,雙腳放下,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徐蒼:“你找我幹什麽?”
“啊?”徐蒼一下子給愣住了:“你是肖淩雲?”
男子嗯了一聲:“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這”徐蒼指着行政樓:“那是一心保險?”
“對啊!”男子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哪來這麽多廢話?”
“不是.”徐蒼撓撓頭:“我的意思是,據我所知,肖淩雲不是一心保險的老闆嗎?你是肖淩雲的話,你怎麽在保衛室裏?”
肖淩雲翻了個白眼:“誰規定老闆不能兼職門衛的?”
徐蒼被駁得啞口無言,一時當真不曉得如何回答。肖淩雲,這位曾經國内的小股神果然是脾氣古怪。
肖淩雲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說吧,到底是幹什麽?”
“額,我是開航空公司的,現在需要找一家保險公司合作.”
“談生意的啊。”肖淩雲眉毛挑了挑,突然眼睛裏迸射出一點兒光芒,看起來似乎起了點兒興趣:“公司資料帶了?”
“帶了!”這種東西肯定是帶着的,徐蒼将文件從包裏拿出來,就想要遞給肖淩雲,隻是在半路,徐蒼想起來什麽,有些不确定道:“咱們就在這裏談?”
肖淩雲一把将徐蒼的文件搶過來,撇撇嘴:“怎麽?又是哪門子規定不能在門衛室裏談生意了。”
“可以!”徐蒼笑了起來,他倒是無所謂。隻是,上一世都是從新聞或者書籍裏了解這位肖淩雲,都說他性格古怪,今天一見總算是百聞不如一見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進去坐一下,我一直在這邊站着,好像不太好吧?”
肖淩雲翻着徐蒼給的公司文件,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随你。”
徐蒼笑着開了門,進去裏面,拉了個凳子坐在角落處,兩人看上去完全沒有談生意的樣子。
徐蒼這邊剛是坐定,還沒等他說話,肖淩雲直接合上公司文件,将之随手扔給徐蒼:“可以,什麽時候簽合同?”
“嗯?”徐蒼愣住了,這可是航空公司的大單子,就看了五分鍾不到就決定了。徐蒼接過肖淩雲丢過來的文件:“肖先生,可能你不太了解我的情況,我是.”
“徐蒼嘛。”肖淩雲伸了個懶腰,很是随意地說道:“最近老是出特情的那個飛行員,是吧?”
“你知道我?”徐蒼頓了下:“那你不用再考慮一下,還是說需要提高保費?”
徐蒼情願在簽合同之前把話給挑明了,省得以後反悔惹來一堆麻煩。
肖淩雲不屑地一笑:“爲什麽要提供保費,就是爲了什麽不可捉摸的玄學,得了吧,我不信那些。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我當然不怕!”徐蒼笑道,這肖淩雲果然有意思:“不過,我的一個合作夥伴想要看一下合同,如果方便的話,能給我你公司的證件嗎?”
肖淩雲打了個哈欠:“你莫不是擔心萬一出了問題,我沒錢賠你?”
徐蒼笑容更加燦爛了:“那怎麽會呢?當年的小股神肖淩雲會沒錢,會言而無信?不過是我那合作夥伴的一些無趣的擔心而已。”
此言一出,肖淩雲散漫的氣質陡然凜冽起來,猶如一柄刺破穹頂的利劍:“你調查我?”
“當年你結婚後,棄了股市,進軍了保險業又不是什麽隐秘之事。隻不過,這麽多年下來,氣質變化是有些大了。”
徐蒼如此解釋下,肖淩雲剛剛積聚起來的鋒銳霎時間煙消雲散,又是恢複了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原來是這樣。哎喲,保險業太安逸了,性子都給磨沒了。”
“保險業安逸?”徐蒼笑着搖搖頭:“一心保險成立已經七年了吧?怎麽經過七年發展,還是這副規模?肖總,剛剛崛起就被拍下來很難受吧?”
心中傷疤被如此赤裸裸地揭開,肖淩雲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故意來找茬的?”
肖淩雲是什麽人,國内第一代的股神。十年前,國内股市開放,短短兩年時間,肖淩雲就在股市裏叱咤風雲,積累了巨量的财富。
就在所有人以爲他要将戰場擴展到國外,大展拳腳之際。八年前,肖淩雲突然宣布結婚了。或許是婚後的男人有了牽挂,他不再繼續于股市中厮殺,而是于七年前,創辦了國内第一家股份制保險公司,即一心保險。
其實,肖淩雲這種人才就算放棄了股市,轉而經營公司也是一把好手。一心保險在他手裏很快就發展起來,在國内五座城市都成立了分公司。
然而,後面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這些分公司全部被關閉了,隻剩下蛇口這個總部。
正如徐蒼所說,剛有崛起之勢就被不可抗力給遏制住了。那種挫敗感或許令得肖淩雲寒了心,以緻于一心保險此後再也沒有擴張,成爲了一家窩在蛇口的默默無名的保險公司。
“當然不是,我都說了是來談生意的。”
肖淩雲冷笑道:“明天早上來拿合同吧,東西我會給你準備好的。行了,生意談好了,滾吧!”
“不,生意還沒有談完呢,我可還不能走。”
肖淩雲啧了下嘴:“還有什麽?”
“我想雇傭你爲我進行投資管理。”徐蒼笑容很是燦爛,也是相當真誠:“不管是你覺得保險很無趣,還是保險傷了心。爲何不做回自己擅長呢?你不想要風險,那就用我的錢投資,你幫我打理即可。”
“要我當你的投資顧問,我怕你付不起我的酬勞。”肖淩雲嘲諷道。
“不不不,我想你是誤會了。”徐蒼道:“你僅僅隻需要按着我的指示進行投資即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肖淩雲愣住了,這分明就是讓他當個工具人。旋即,肖淩雲哈哈大笑起來:“你一個開飛機的懂什麽投資?好好去玩你的民航吧,投資界不是你這種人能進來的。”
徐蒼眨巴了下眼:“我的眼光一直挺好的。”
“哈哈哈!”肖淩雲好像聽到了這輩子最大的笑話,他饒有興緻地反問道:“那你說說,如果我幫你投資,你準備投哪裏?”
徐蒼嘴角微掀,說出了兩個名字:“蘋果和谷歌。”
肖淩雲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比此前更加狂放的笑聲:“兄弟,你知道谷歌不久前才因爲跟蹤用戶上網習慣而被法院開出了兩千多萬美元的罰單,現在還是半死不活的。還有蘋果,沒錯,蘋果此前推出的iMac和Mac OS X操作系統的确是不錯的玩意兒,市場反響也不錯。可現在美國科技化泡沫即将破裂,蘋果能不能挺過去都是二話,你還要去投錢進去?”
“我相信現在的困難對他們來說都是暫時的。”徐蒼認真道:“而且,你隻需要根據我的指示投資即可。”
“呵呵!”肖淩雲冷笑道:“可我對這種無聊和愚蠢的事情沒有半點兒興趣。”
“那看起來你對自己的眼光也很自信啊。”徐蒼笑道。突然,徐蒼指了下遠處的一心保險的行政大樓:“那你覺得你自己的一心保險什麽時候才能枯木逢春?”
肖淩雲嘴角抽動,但最終還是頹然地歎了一口氣:“五年吧!五年之後才有機會東山再起。”
這句話裏充滿了無奈,一心保險的失敗并非源于他的經營能力,而是來自于上面的一些不可抗力。隻有等上面什麽時候放松管制了,他才有喘息的機會。
可是,在他的預料中,這個機會估計要等至少五年。
“不!”然而,徐蒼卻是極爲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那麽久。”
“不用那麽久,你以爲你是誰,這是你能控制的?”肖淩雲哼道:“那你說要多久?”
徐蒼笑着将公司文件收入自己的包裏:“最慢年末,最快現在!”
肖淩雲聽完,剛欲發怒,這徐蒼分明把他當成傻子耍。可他剛要發作,小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肖淩雲看了一眼,拿起來接通了電話:“怎麽了?”
就在前一刻,肖淩雲還是怒發沖冠的表情,可在接到電話後不到半分鍾,他的表情劇變,先是劇烈的震驚,接着便是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随着肖淩雲挂斷電話,徐蒼笑着說了一句:“WTO有消息了?”
此言一出,肖淩雲臉色煞白起來。沒錯,剛才那電話正是他的手下打聽到了WTO的消息。
徐蒼看到肖淩雲這副表情,将包背起,緩緩地站立起來:“明年我們會加入WTO,金融管制會放松,看起來桎梏在你身上的枷鎖馬上要消失了。肖總,看起來是被我說中了!”
肖淩雲瞳孔急劇收縮起來,全身肌肉緊繃而起,猶如一頭即将暴起的獵豹:“你到底是誰?”
這時候,徐蒼已經走到門口,隔着窗戶,徐蒼朝着肖淩雲露齒一笑:“我說過的,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随即,徐蒼背着包離開了門衛室,隻留下表情木然的肖淩雲。
他總歸是要做一些重生者該做的事情了。
突然間,徐蒼的手機響了,接通之下,對面傳過來李榮成的聲音:“徐蒼,你該準備777的測試了。五天之後,稻城亞丁,确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