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津門9113航班航前準備,飛行準備室中。
這段時間,雖說暫時還不能搬到新的基地大樓,但是秦心還是貼心地找人将臨時基地的小院給裝修了一下,至少不要在觀感上感覺他們過得很艱辛。
如今的飛行準備室被安排在了一個獨立的房間裏。當然了,那是字面意義上房間,而非想藍天航空飛行準備室足足可以擺下足足十二張桌子的巨型房間。
在準備室中隻有兩張桌子,平時一張給飛行的用,一張給乘務的用。看似分配得不錯,可實際上如果有兩套航班的組一齊進來了,這房間就不太夠用了。
不過,現在春夏航空的航班還是比較少的,航前準備的時間都是錯開的,所以倒是暫時不用擔心兩套組擠一間屋子的尴尬情況。
但是,後續等國大航空的二十架ARJ21到了,那這間屋子肯定就不夠用了。因爲不出意外的話,國大航空不但會送來飛機,而是連帶着機組也會一起送過來,春夏航空将會迎來一波人員的爆炸增長期。
按着秦心的意思,她會想辦法再騰出一間屋子來做準備室。不過,這基地小院的房間本來就比較緊張,具體怎麽調整還沒個定數。
準備室裏,徐蒼在百無聊賴地看着放行資料。在屋子角落擺着一張長桌,分别坐着三個人,也就是航醫席,簽派席以及資料席。
得益于木華航空的慷慨,春夏航空總算是組織起來了一套還算是像樣的班子。隻是,相較于正規的航空公司,這些配置還是顯得寒酸了些。
津門機場倒是沒什麽需要特别注意的,比較正常的平原機場,單跑道運行。徐蒼隻是看了一遍,便是将放行資料丢到一遍,開始打瞌睡了。
果然一到上班的時刻,就跟吃了安眠藥似的。
在另外一個桌子,乘務組還在熱熱鬧鬧地開着會,她們人數比較多,需要提前将工作分配下來,所以要比飛行的麻煩一些。而在這次乘務組裏,夏疏月赫然在列。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徐蒼都沒有見着夏疏月了。此刻再見着了,夏疏月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初入行業的新人,也是有了些沉穩的氣質。
隻不過,徐蒼發覺夏疏月老是往自己這邊看,看得徐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來就犯困,看完了資料,幹完了正事,陸景華又在外面打電話,徐蒼一個人更是孤單,索性往桌子上一趴,腦子裏還在琢磨引進飛機的事情。
真要是有錢,去國外飛機租賃公司租飛機或者直接買飛機都是可以的,問題是現在公司财政吃緊,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塊錢來用,能便宜些那肯定還是便宜些好的。
不過,波音和木華那邊都讓自己占過便宜了,怕是不好再從這兩邊撈油水了。
“早知道當初撈得狠一些了。”徐蒼很是憂傷地歎了一口氣,自己果然還是太善良了。
當然了,要是後期省内航線發展得好,花些錢去國外租飛機估計是可以認真考慮的,畢竟如果買飛機,一來前期資金投入大,二來還需要等到貨,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徐蒼下巴抵着桌面,雙臂垂落下來,身子跟随着轉椅像毛毛蟲似的左右扭動,肉眼可見的無聊。
正當時,在外面打了好一會兒電話的陸景華終于進來了,臉上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是在高興個什麽勁。
隻見陸景華将手機放到一邊,坐下後神秘兮兮地跟徐蒼說道:“一會兒到進門後,我去一趟貨運大樓取個東西,好東西。”
“你有東西在貨運大樓?怎麽到那兒了?”徐蒼有些奇怪。
“哎呀,我朋友從國外給我寄過來的東西,從津門入關,剛到貨運大樓那邊。反正咱們過站時間長,就不用再從津門寄到洱海了,過站期間,我自己過去拿。”陸景華解釋道。
徐蒼笑道:“什麽東西啊。”
“我都說好東西了,到時候給你開開眼。”陸景華看起來還有些小興奮,搞得徐蒼也是起了興趣了。
陸景華倒是沒有在吹噓那個從國外寄過來的東西,而是專心看資料去了。雖說這次飛津門的航線平平無奇,但是畢竟是首航,還是得給予一定的尊重的。
這次不管是飛行機組還是乘務組來得都比較早,結果等陸景華看完放行資料,還剩下一段時間。乘務組那邊還在協調,陸景華也不急,将放行資料丢到一邊,聊起來此後國大航空向自己這邊輸送二十架ARJ21的事情。
“國大航空的那二十架ARJ21定下來了?”陸景華靠着椅背,看起來很是悠閑。
徐蒼嗯了一聲:“是啊,怎麽了?”
“但是,我看洱海機場這邊的停機坪不夠放啊。這邊廊橋位是四個,遠機位是四個,這才八個啊。咱們公司後面可不止那二十架ARJ21,還有一些737呢,不管怎麽說都不夠吧?”陸景華的表情還是比較鄭重的,這的确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洱海機場太小了,小到難以支撐一個航空公司的基地機場的需求。不過,實際上很重要的原因之一也是春夏航空發展太快了。
原先計劃隻有三架737,這種機隊規模肯定是能被洱海機場所承載的。可徐蒼一下子從國大航空搞來足足二十架ARJ21,這幾乎就是一個跨越式的發展了。
ARJ21雖然比737要小一些,但并非說是一個停機位就能掰開了分給兩架ARJ21用的。陸景華當然也是驚喜于機隊規模的急速擴大,但是與機隊規模的膨脹,其他方面的内容也該要配套上來的。
徐蒼似乎早已有了對策,在陸景華提出問題後,很快就給予了回答:“這事兒我倒是想過的。首先,洱海機場肯定是要擴建的,不僅僅是跑道,停機坪和候機樓也要進行升級,不然機場規模反倒是會制約我們的發展。”
“我聽秦小姐說你有意注重資到景洪機場,甚至有私有化的念頭。怎麽,伱也想要将同樣的手段用在洱海?”
徐蒼搖了搖頭:“不是的,洱海機場的價值很大,但不及景洪機場。景洪機場的未來必須牢牢抓在我們春夏航空的手裏,所以不管是什麽困難,隻要有機會,那就要私有化景洪機場。但是,洱海機場沒這個必要,可以采取合作的手段,适當争取優先權,沒必要行極端之事。”
“既然你這麽看好景洪,怎麽不一開始就将基地定在景洪,反而來這次一等的洱海?”
徐蒼啧了下嘴:“去景洪?你也看到了景洪機場現在連個飛行程序都沒有,怎麽過去?景洪機場是一塊要溫養的寶玉,明白嗎?”
“得得得,全靠你一張嘴說。”陸景華擺擺手:“停機位的事兒,還有什麽說法?”
徐蒼翻了個白眼:“我們公司現在資金緊張,不可能向支持景洪機場那樣支持洱海機場。所以,洱海機場的擴建估計得慢慢來了。所以,我們必須将一些飛機放在外站了。别的不說,大部分ARJ21估計還是要擺在劍川機場。以後省内航線的中心點也是在劍川,飛機擺在劍川機場也省得還需要額外調度。”
“不過,如果是把飛機擺在劍川機場,那不是得需要在洱海建一個分基地了,飛機還是挺多了,不建個分基地不好管吧?”陸景華無奈道:“這樣還不如就将公司設在劍川機場。”
“反正你就是看不慣洱海這個位置呗?”徐蒼哼道:“不過,洱海這地方的确是小了點,等公司大了,這個地方是放不了公司總部的,的确是要搬遷的。”
“那你幹嘛不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怎麽一步到位?劍川光是基地公司就有七家,機場工作區現在還有剩的地皮了?地盤都給人家占完了,再往裏面擠,小心被群起而攻之。”徐蒼道:“我們不用在劍川機場建分基地,那邊隻會是一個普通的過夜點而已,省得劍川的那幾家基地航空公司胡思亂想。”
“過夜點,按過夜來算?”陸景華有些震驚于徐蒼的做法:“那調度和計劃室的工作量可是太大了。”
“沒辦法,我們沒有多餘的錢去在劍川建一個分基地,而且也的确要考慮引起劍川本土航司的反感,所以暫時隻能以過夜點的方式來定位劍川機場。調度和計劃室的工作量的确比較大,所以這兩個崗位的薪酬待遇要以業内最高點來設置,而且得要找經驗足夠豐富的。”
陸景華這算是明白了徐蒼的意思了,但這有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你擔心引起劍川本土航空的警惕,所以在劍川連分基地都不建,難不成以後都這樣,永遠不正式進軍劍川了?”
“我說過,劍川的地盤已經劃分好了,強擠進去那就會顯得非常突兀,很容易成爲被針對的目标。可如果取代一家本土原有的航司呢,那勢力格局就不會被打破,其他航司的反應也就不會很激烈了。”
陸景華一怔,旋即驚訝道:“你要取而代之?代誰?”
陸景華說到最後已然是反應過來,故意壓低聲音:“藍天航空,你的目标是藍天航空?不應該啊,藍天航空雖說近些年來發展放緩,内部問題也在積累,可總歸是沒有大問題的,你怎麽吃下藍天航空?”
陸景華可是做了很久的藍天航空的飛行部總經理,對藍天航空的内部情況了如指掌。誠然,藍天航空的問題很多,最近一段時間的發展也不盡如人意,所以公司高層才有些病急亂投醫。但是,得益于藍天航空在很久之前經曆的一段高速增長期,它的底蘊還是有的,想要吃掉藍天航空,那可是容易把自己給撐死的。
“沒錯,藍天航空有很多問題,但是哪家航空公司沒有問題呢?所以,它需要一個導火索,一個足以緻命的導火索來引爆積累下來的問題,到那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哪會有這種契機?”
“實際上,此前藍天航空與木華航空聯合運營747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過,其中涉及到了S2開關的事情,我又不好聽之任之。”徐蒼笑了起來:“不過,看起來藍天航空沒有從此前747的事情中吸取到任何教訓。而且,它是在給自己挖一個更大的坑,最早明天年末就能窺見端倪了。”
“明年年末?”陸景華腦筋轉動,搜索着明年年末會發生什麽的信息,沒有過去很久,陸景華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是說A380?”
時間飛逝,正如此前預料的一樣,洱海-津門航線的确沒有什麽值得太過注意的點,飛機很順利地就降落到了津門機場。
飛機落地下完客後,陸景華便是在翻自己的飛行箱了,跟個過冬的倉鼠在翻找自己的庫存糧食一樣。
徐蒼早已完成了回程的準備,将座椅椅背放到最低,整個人躺着,瞧見陸景華忙碌的樣子:“幹什麽,找什麽東西?”
“反光背心啊,我要從下面機坪走一段路。哎喲,在洱海起飛做繞機檢查的時候還穿着的,怎麽就找不到了?”陸景華說話之間恨不得把頭塞進飛行箱裏了。
“哎呀,别找了,先用我的吧。”徐蒼從自己的箱子裏翻出反光背心丢在中央控制台上:“喏,你是不是要去貨運大樓,去呗。這邊我看着,回來記得把背心還我。”
“啧!”陸景華彈了下舌頭,又是找了下,還是沒有找到,于是也就順理成章地放棄了,稍微整理了下因爲剛才翻找而褶皺的衣服。在自身形象的管理上,陸景華還是覺悟非常高的。
拿起徐蒼的反光背心,陸景華将座椅拉開起身要走:“弄完還你,有什麽要簽字的,你自己簽了就行了,實在拿不準就給我打電話。”
“嗯,去吧!”
徐蒼這邊話音剛落,駕駛艙門口就探出來乘務長的身影。
隻見乘務長笑嘻嘻地問道:“機長,過站時間還有不少,我們準備去機場免稅店逛一逛,要一起嗎?”
津門這種地方機場裏有免稅店也是正常,機組人員就喜歡趁着這個機會逛免稅店。陸景華也是習以爲常了,乘務員去免稅店買買化妝品什麽的都是常規操作了,他倒是開明得很,揮揮手:“去呗,注意時間就行,不要耽誤工作。”
“曉得了。”乘務長趕緊給身後的一衆乘務員打手勢,示意機長同意了,接着艙内便是響起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都說秀色可餐,乘務員們大部分還是顔值在線的,這種場景看起來還是非常養眼的。
“帶上一張任務書吧,免得登機口那邊不讓進來。”徐蒼拿出一張任務書遞給乘務長,又是指了下廊橋出口:“要是那邊沒人給你們開門,打電話給我,我在現場頻率裏叫人。”
乘務長眼睛都笑稱了月牙兒:“好呀!”
說着,徐蒼透過人群瞧見了在後面一點的夏疏月,笑着朝她招招手,示意夏疏月過來。同時,瞪了陸景華一樣,示意他趕緊滾蛋。
陸景華很是識趣,立馬抓起反光背心往外跑。
夏疏月進來,徐蒼看了下她的身後,等到其他乘務員走開了,徐蒼才是問道:“一會兒跟乘務長一起出去?”
夏疏月點了點頭:“我們全組都去的。哥,你不去嗎?”
“我不去了。機長有事情,飛機上不能沒有人,我就待在駕駛艙了。”說着,徐蒼笑道:“一會兒去免稅店那裏想好買什麽了嗎?化妝品?女孩子應該多是買這個的吧。”
“我啊,我沒什麽好買的,我都有的。”
徐蒼挑了下眉,揚起聲音:“真的?”
夏疏月的目光有些躲閃:“真的呀。”
“疏月啊,你覺得我把你帶到洱海是爲了讓你吃苦的嗎?”徐蒼從自己的錢包裏抽出了一張銀行卡塞進了夏疏月的手裏:“密碼是181233,放心用就行。全組過去,别人都在買,你不買的話會被人看不起的。另外,主動一些,給乘務長買些東西。這個乘務長現在我們公司資曆最老的乘務長,将來很可能會是我們公司第一個乘務檢查員,跟她搞好關系,以後你升乘務長就好辦一些了。你們乘務那邊的情況我了解不多,但是想來是比我們飛行還要講究人情的,平時注意搞搞好關系,有利無害的。”
當然了,不是說飛行裏就不存在人情世故的。隻是飛行畢竟是技術工種,技術才是第一的決定性因素。
乘務員這個崗位當然也有不少技術含量,但是終歸是偏向于服務性,所以在考核中主觀性比較多,所以人情世故自然是占比更大。
而且,相較于機長的權威,乘務長如果想要刻意爲難一個乘務員,那手段可是狠辣太多了。夏疏月性子内斂,徐蒼不希望她被乘務員團體孤立,這樣對她後來的職業生涯,甚至是生活都不太有利。
夏疏月抓着徐蒼的銀行卡,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突然紅了起來。
然而,徐蒼卻是指了下廊橋的方向:“去吧,你們組的人都走了。”
夏疏月轉身一看,發覺機艙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哥,那你需要買些什麽嗎?”夏疏月沒有再說什麽拒絕的話,再說的話,那便是矯情了:“我可以幫你帶的。”
徐蒼想了下:“幫我帶個眼霜吧!”
夏疏月目光落在徐蒼眼睛周圍:“哥,你用不上吧?”
“我是用不上。”徐蒼笑了起來:“可是我認識一個小哭包,我打算送她的。”
夏疏月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徐蒼話中所指,臉上泛起一絲微紅。
“去吧,我眯會兒了。”
說完,徐蒼不再管夏疏月了,而是躺在座椅之上,閉目養神起來。
夏疏月看着小憩的徐蒼,猶豫了下,将銀行卡放入口袋之中,離開駕駛艙,快步去追其他人了。
等到夏疏月離開,徐蒼緩緩睜開眼睛透着風擋玻璃看到廊橋上夏疏月與大部分彙合才是放心地重新閉合上眼睛。
然而,徐蒼這邊剛剛醞釀起一絲睡意,隻聽見耳邊想起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已到身邊。
徐蒼睜開眼睛,腦袋一側,發現是地面貨物的裝載員,在他的手裏還攥着一張單子。
“你好,這邊有一張危險品通知單需要你簽個字。”
“危險品通知單?”徐蒼記得春夏航空是有危險品運輸的資質的,也就沒有想太多,随手結果單子,一邊簽字,一邊問道:“什麽危險品啊?”
其實這個單子應該是機長來簽的,不過,徐蒼也不是很在意這個,自己簽了就算了。
裝載員馬上回道:“甲苯二異氰酸酯!我們已經檢查過包裝了,密封都是完好的。”
“甲苯二異氰酸酯?”徐蒼簽字的動作猛地停住,皺着眉問道:“這玩意兒不是有毒嗎?符合危險品運輸規定嗎?”
裝載員趕緊點頭:“符合的,我們都确認過規定了。”
“符合規定啊!那行吧。”說完,徐蒼将簽好的單子還給裝載員。裝載員從通知單裏扯出一張底單,将另外一張交還給徐蒼。
“一式兩份!”裝載員說道:“東西已經裝進去了,那我先走了。”
徐蒼嗯了一聲,将通知單随手塞進了文件袋裏,又開始接着睡了。不過,雖說徐蒼看似在續覺了,但是,徐蒼腦子裏卻始終在盤桓着一個念頭。
甲苯二異氰酸酯他怎麽似乎在哪裏聽過?
英國航空管理局,世界聯邦航空公司飛行員協會主席理查德慢悠悠地走在走廊裏,他可是聽說國際民航組織關于1009号航班的飛行數據記錄儀的譯碼工作已經完成,特意過來開開眼界,這徐蒼心算出來的下滑軌道跟實際的标準軌道到底差距多少。
而且,鑒于徐蒼跟英國航空管理局打的賭,理查德的興緻又是高了幾分。
然而,還沒有到負責此事的專員的辦公室,在路過休息大廳的時候,理查德陡然感覺到一股宛如泥淖一般凝重的氣氛,他随意地偏過頭往大廳方向瞧過去,卻是看見大廳中央有一大群人聚攏在一起,其中大部分人是在背對着他。
這些人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吸引一般,呈現扇形分布,幾乎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扇心的部分。
“嗯?”理查德心念一動,不由起了一絲好奇的感覺,于是暫時放棄了去辦公室的想法,轉而進入休息大廳之中。
随着理查德的腳步聲傳入人群之中,一些外圍的人紛紛轉頭,在看見理查德後竟是往着兩邊如海浪似的分離開來,最終露出那承載着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那是一個身穿西裝,身材極爲修長的男子,隻不過他依舊是背對着理查德,但是從那背影之中,分明顯示出他的身子在持續性的顫抖。
理查德認得這人的身形,正是負責1009号航班的調查,此前在雅加達薩希德亞酒店與徐蒼打賭的專員裏克。
理查德心中驟然升起一絲若有如無的念頭,不過,他并未深究,而是上前一步,輕輕地拍在了裏克肩膀之上:“裏克?”
在聽到理查德的聲音後,裏克緩緩地轉過身子來,在他的手中還抓着一疊文件,理查德能在上面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
那是飛行數據的譯碼文件!
然而,此前在與徐蒼的對峙中自信驕傲的裏克卻是面露無比恐懼的神色,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嘴唇嗫嚅着,好像有什麽卡在喉嚨之中阻擋了他言說的能力。
“裏克你”理查德跟裏克在生活中也是不錯關系的朋友,正是因爲這層關系,理查德才會知曉英國航空管理局有意拿徐蒼殺殺CAAC的威風的事情。
誠然,裏克此前在與徐蒼的交鋒中并沒有占到任何便宜,但畢竟那是CAAC的人直接出面保了徐蒼,也算不得落了下風。
然而,此時此刻,裏克就像是看到了令他無比驚懼的事物,理查德從未見過裏克有如此激烈的情緒反應。
很快,他的目光移動到了裏克手中抓着的譯碼文件,他轉向其他CAA的工作人員:“這是什麽文件?”
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國際民航組織剛傳真過來的1009航班的飛行數據的譯碼文件。”
其實理查德心裏已經有所猜測,可經人證實确是其物之際,他還是心中大震,一切的源頭就是出在這份文件上。
“裏克,這文件怎麽了,你在上面看到了什麽?”理查德輕喝道。
在理查德的呼喊聲中,裏克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但是他的身軀依舊不住地在輕顫着。他一把抓住理查德的肩膀,目光擡起,正好對視上理查德疑惑不解的目光。
在裏克的喉間吐露出了如同黃沙一樣的聲音
理查德的瞳孔猛地收縮,在他的耳邊回蕩着裏克驚顫的音節:“理查德,在那文件裏,我看見了.上帝!”
洱海春夏航空基地小院秦心的辦公室,她正在處理波音的賠償金的事宜。就此前1566的賠償事項,波音那邊已經給出了賠償方案,隻待秦心審核完成并簽字認同此方案,波音便會開啓賠償事宜。
此前,公司内部的财務部門已經對賠償方案進行了專業審核,發現波音那邊倒是沒有摳摳索索的,在賠償方案上還是比較慷慨的。因而,财務部門給出的意見是可以接受。
雖說專業意見是如此,但是秦心還是得要親自過目,以做最後定奪。當然了,在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發現太大的漏洞,秦心還是傾向于接受的。
如果她接受這個賠償方案了,跟此前與王瑄見面時說的那樣,她也應該開始與藍天航空談濕租協議方面的問題了。
春夏航空雖然規模不大,可事情還真不少。
不過,轉念一想,不知道爲何秦心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徐蒼的影子,不自覺地右眼皮毫無預兆地跳動起來。
秦心心中一亂,連帶着思緒都跑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了,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了。
“怎麽回事?”
秦心剛想丢掉腦海中的雜念,突地,她辦公室的門被粗暴的推開,進來的正是她的秘書。
隻見秘書表情無比凝重,連帶着辦公室裏的氣氛都有些肅殺起來。
那剛剛壓制住的雜念又是興風作浪起來,秦心此刻也顧不得什麽工作了,仿佛是有了感應似的,她竟是率先發問,語氣之中充滿了緊張和害怕:“怎麽了?”
秘書長出一口氣,隻是那呼氣聲中卻是有頗多起伏,顯示出秘書那完全不能抑制的緊張情緒:“小姐,9114航班出事了!”
秦心一怔,心頭一陣痛意:“9114?那不是徐蒼首航津門返程的航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