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蒼的目光注視下,那兩名男子的表情漸漸從錯愕轉爲了尴尬,其中一個看上去更加年輕的似乎還有一些慌張。
這兩人徐蒼都認識,正是關山關河兩兄弟。
徐蒼重生後第一次特情便是在飛羽航空之上,當時由于機票超售,徐蒼被安排進了駕駛艙,那時候的責任機長就是關山。
正是和關山一起,徐蒼經曆了鳥擊和雙發失效的驚魂。不過,最終當然是化險爲夷。當然,那場特情雖然着實驚險了些,但也開啓了徐蒼後來開挂般的人生。
至于關河,那回憶就不是很好了。在與從木華那邊租借而來的飛機一起去往漢京之時,由于關河操作失誤,導緻拖車牽杆崩斷,其碎片崩裂出來,正好砸到了在機坪上等車的徐蒼。
幸好當時徐蒼反應夠快,用背包擋了下,卸去了一些力道,否則還是有些危險的。當時雖說沒什麽大礙,徐蒼也放關河離開了,可想着出了事,飛羽航空應該回來主動找自己吧。結果到現在,這事兒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完全沒有消息了。
随着關山關河兩兄弟落座下來,在略顯擁擠的桌子旁是三個愁眉不展的男人以及笑容滿臉的徐蒼還有一個不太清楚狀況的秦心。
“當初我讓你走,是想着你們先商量出來一個賠償結果。到現在,也有段時間了,怎麽說?”徐蒼首先注視向關河:“飛羽航空也真是沉得住氣啊,我确實沒什麽大礙,你們真就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了?”
關河臉漲得通紅:“那次回去公司後,我就把具體情況給飛行部彙報了,可後面飛行部一直沒有消息了。”
徐蒼沒有再跟關河說話了,而是轉向了關山:“關機長,咱們也算是同過生死了,伱總得給我一個準信吧,你們公司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你們公司不管,我可就要自己上報局方了,當時目擊者衆多,這事兒可賴不掉。”
雖說這事兒關河是第一責任人,但是是發生在飛羽航空的航班執行期間,那就與飛羽航空脫不了幹系。
關山将一口茶水一飲而盡:“徐蒼,關河做錯事我們不賴着,可現在看起來,公司層面想要把這事兒給賴掉。”
“哦?”徐蒼倒是來了些興趣:“怎麽說?”
關山看起來那是一臉義憤填膺:“關河不是我們公司委培的,所以簽的合同跟我們不一樣,要寬松很多。之前關河犯了錯,也上報上去了。講道理,過了這麽久,總該是有個結論了。可我們打聽下來還是沒個說法,倒是聽到了另外的消息。”
徐蒼眉毛一挑:“看起來不是什麽好消息。”
關山牙關緊咬:“今天我跟關河去公司打聽情況,結果飛行部傳出來消息說是可能近期終止與關河的勞動合同。”
“啊?”
不但是徐蒼,就連旁邊的王瑄都震驚于飛羽航空這秀翻人的操作。不想解決賠償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引起賠償義務的人。
隻要關河不是我的員工,那他犯得錯誤跟我有什麽關系?
“關河是自費學飛的,飛羽在他們身上投入相對較少,終止合同的代價并不大,看起來終止合同就是飛羽的想出來的解決辦法,真是可笑。”關山冷笑道。
他是飛羽航空的老員工了,學飛時就是飛羽航空的委培生。可現在看到自家航司的行爲,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們公司做事還真是有特點啊。”徐蒼也是被飛羽航空的操作秀得眼花缭亂的。不過,從短期利益上,飛羽航空的這種做法無疑是将損失降到最低的,尤其是在關河的學飛階段是自費支出的,那損失就更小了。
但是,這種做法很容易引起自家員工寒心,對公司士氣不利。當然了,有些公司也不會真的在意員工的感受,寒不寒心的,在公司層面不予考慮。
關山自嘲道:“我以前是真的沒有發現。”
“終止合同沒有任何附帶條款吧?”徐蒼突然問道。
關河一哼:“還能有什麽附帶條款,難道還讓我賠他們錢不成?”
“關河,你飛過高高原吧,在飛羽的時候?”
此言一出,旁邊的王瑄便是臉色驟變。然而,關河就沒想這麽多了,很是自然地點點頭:“飛過啊,不過不多,怎麽了?”
“終止合同後來我這邊吧。”徐蒼的指節叩擊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動靜:“來我們這裏,我們之間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你還能得到一份新工作。當然了,安家費之類的就别想了,就當你對我的賠償了。”
“啊?”關河明顯是沒想到事情會想着這種方向發展,他略有些疑惑地問徐蒼:“最近聽說在洱海有駐站的飛機了。不過,那不是藍天航空的分基地嗎?”
說話期間,關河還是瞟了一眼王瑄,畢竟這位藍天航空飛行部的領導還是有些知名度的,關河便是認識。
徐蒼笑道:“以前是分基地,馬上就不是了。不對,應該說已經不是了,局方已經下批文了。春夏航空,我們的名字叫春夏航空。關河,過來嗎?”
“春夏航空?”關河輕聲念叨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偏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哥哥關山,很顯然是要征求關山的意見。
徐蒼瞧見關河的小動作,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還未等關山說話,自己先發制人:“關山,要不你也一起過來吧?”
“嗯?”關山不僅身子略略後仰,顯得相當震驚。而王瑄則是左手扶着自己的腦袋,咬牙切齒的。
關河是個新機長,雖然飛過高高原,但是礙于本身的飛行經曆少,底子還不夠雄厚。所以,培養起來還是有一些些的漫長的。可關山不一樣,關山是一個成熟的機長,帶其飛上幾次邏些機場,基本就能摸清楚脈絡了,此後再熟悉一小段時間,基本就可以獨自帶隊了,這才是真的可以用的即時戰力。
徐蒼這家夥,當真是到處挖人,連飛羽航空都不放過。
“其實我去你那邊也行,跟關河一起也好照應他,隻是.我的情況跟關河不一樣,我怕公司漫天要價。”關山擔心道:“我雖說有些積蓄,可如果公司狠心,我會很麻煩的。”
關河那是飛羽航空想要把自己給摘幹淨,自然是向送瘟神一樣把關河送走,哪裏還會要什麽錢?而且,關河本身就是自費學飛,雙方的經濟糾葛沒那麽大。
然而,關山是公司委培,從一開始就花了公司一大筆錢,那糾葛就大多了。正是這種情況,如果飛行員想要強行離職,航空公司要起錢來就得看航空公司剩多少良心了。
和平分手或者航空公司還算是品德高尚的話,通常是在兩百萬到三百萬之間。所以,此前徐蒼從木華航空那邊挖機長,木華航空的價格是一名機長兩百萬就算是相當良心的了。
有良心,但是不多的,大部分是控制在五百萬這個區間。
要是良心被狗吃了的那種就是上不封頂了,動辄千萬的都有可能。
當然,也不是說航空公司要多少,飛行員就要給多少。可飛行員想要以一個正常的價格離職,那就需要去打官司。
一打官司,那就是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很多人拖不起。關山就是有這個憂慮,他是有貸款的,而且還不少,打官司時間一長,首先撐不下去的一定是他。
“徐蒼,或者說你們願意給我花多少錢贖身啊?”
贖身這個詞用得算是相當精妙了。沒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航空公司就是禁锢在飛行員身上的枷鎖,想要從航司裏出來,那就得贖身。
一些豪氣點的下家爲了免除打官司的環節,在即便知曉飛行員所離職的航空公司給出的價格虛高的情況下,依舊願意給錢。關山不知道徐蒼願不願意也替他這麽做。
從内心裏來說,關山已經對飛羽航空産生反感了,能跟弟弟關河一起走,其實也挺好的。
“兩百萬啊,标準的價格啊。我們公司現在錢可不多,接受不了飛羽航空漫天要價。”徐蒼笑道。
關山略微有些失望:“兩百萬啊,那估計有些不好辦了。”
“有什麽不好辦的?”徐蒼指了下關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李辰星還是你們的總師嗎?給他打個電話,我跟他說一說。”
“你要親自跟總師說?”關山有些狐疑,但是略略思考之下還是撥通了李辰星的電話,之後将還未接通的手機遞給了徐蒼。
徐蒼剛接過手機,電話恰好接通。将手機貼近耳朵,徐蒼便是能聽見李辰星的聲音了:“關山,不是跟你說了,關河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你打電話給我也沒用啊。”
結果,說到最後,李辰星開始覺察到一些氣氛上的問題:“關山.是你嗎?”
“是我,徐蒼!”徐蒼冷喝道:“李總師,我當真是沒看出來你們飛羽航空耍賴皮的本事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徐徐蒼!”電話裏,徐蒼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李辰星的吃驚的聲音。李辰星等了一小會兒,估計是在捋清情緒,才是解釋道:“徐蒼,這事兒跟我沒關系,你拿我是問,沒用啊。”
徐蒼笑道:“你一個總飛行師位卑言輕,當然沒什麽用,我也沒想拿你是問,我隻是想讓你給我往上傳個話。”
“什麽話?”
“你們想把關河開了,然後把自己摘幹淨,那的确是想多了。如果我想追究,你覺得能不能摘幹淨啊?”徐蒼冷笑道:“把做錯事的員工給開了,就不用負責任了,哪有這麽簡單?”
李辰星心裏一咯噔,暗想果然還是來興師問罪的。其實,他也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太想當然了,奈何上層就是這麽想當然,他也沒招。
“徐蒼,這是上面的意思,我沒立場評論的。”李辰星道:“不過,我聽說你在洱海組建新的航司了。以後大家都在同一省混飯吃,沒必要鬧得太僵。”
“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勉爲其難替你們找了個解決的法子。”徐蒼道:“跟關河終止勞動合同,可以!但是,關山也要一起走,并且不能爲難他,賠償金就按着标準價格來。多加一塊錢,那我第二天就去局方申訴,如何?”
“關山想走?”李辰星肯定是聽明白了徐蒼的意思的,隻是他不曉得爲什麽徐蒼要在乎關山的去留。
不過,一想到徐蒼新建的航空公司,李辰星立時了然起來了。
“徐蒼,你是借着這次機會挖人來着?”
徐蒼倒也不掩飾:“你們同意,那這次就是一場和平的人員流動。不同意,那就準備好去局方解釋解釋我的申訴吧。”
說完,徐蒼的語氣轉而緩和:“兩個飛行員而已,對你們飛羽不過是九牛一毛,我們這邊草創,缺人缺錢,想來你們是可以理解的。”
這一進一退的,搞得李辰星剛剛起來的火氣又是給滅了下去。徐蒼後面态度放得比較低,李辰星也不好發作。
他雖說是總飛行師,但絕對算不得公司高層,沒必要這麽賣命。
“我會把你的話轉達上去的,能不能成,我也不确定。”
“感激不盡!”
随即徐蒼挂斷電話,将手機交還給關山,一拍手:“搞定!”
關山是聽着徐蒼說話的,接過手機後還是有些憂慮:“萬一公司不答應呢?”
“他們會答應的,隻要他們一切往錢看。”徐蒼心情不錯,瞧着臉色鐵青的王瑄笑道:“今天倒是要謝謝王總了,爲了指了條明路。吃過飯沒,我可以請你吃面條。”
王瑄氣得快爆炸了,卻又不敢發作,隻是冷哼一聲,不答話。
而秦心這時候插了進來:“王總,我收到波音的反饋了。近期,他們就會将1566的賠償款打過來。我們一收到波音的賠償款,就可以跟你們談濕租協議的事情了。”
徐蒼他們這邊拿到波音的錢後,首先要按照濕租協議賠償1566報廢的錢給藍天航空,然後藍天航空在賠償徐蒼這邊違約的錢,一環扣一環,得慢慢走流程。
“嗯。”王瑄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站起了身:“徐蒼,今天就到止爲止吧,感謝你抽出的時間。”
說完,王瑄便是打算離開。可剛轉身,徐蒼突然問了一句:“王總,你們A380的訂單已經下了吧?”
“嗯?”王瑄一愣,不過想着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後面公司還要以此作爲噱頭宣發倒是沒什麽保密的必要,便是随口道:“是下了訂單了。”
“有說什麽時候到嗎?”
“預計是明天下半年。”王瑄皺着眉:“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能有什麽問題?”徐蒼暢快一笑:“A380嘛,多大的飛機啊,新鮮嘛。明年飛機到了,方便的話,我去參觀一下,長長見識?”
王瑄不疑有他,隻是随意地回了一句:“這倒不是什麽大事。”
旋即,便是扭頭就走,這裏他是一秒鍾都不想待了。
“藍天要買A380?好大的魄力,養得起嗎?”關山顯然也是因爲這個消息而感覺到震驚。藍天航空可不是什麽巨型公司,就算是一架A380,那供養起來都是相當吃力的。
不過,關山轉念一想:“現在民航圈子裏A380都炒瘋了,一架飛機坐一千人,那場面得多壯觀啊。說不得,A380會成爲藍天航空一飛沖天的契機呢。”
“契機?”徐蒼冷笑一聲,茶杯重重地拍在桌面之上,猶如縣老爺斷案的驚木:“自尋死路的契機而已。”
徐蒼心情很好,昨晚見一趟王瑄,直接以兩百萬的價格挖來兩名有高高原經驗的機長,這算是相當相當劃算了。
有莫尚雲教員,關山關河兩兄弟,大概是可以應付邏些航線了,後續隻需要進行申請即可。正如徐蒼所說,邏些航線申請并不麻煩,徐蒼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第二天下午,徐蒼等人連同胡明主任一起乘坐調機返回了洱海。在飛機上,胡明主任跟徐蒼講解了一下政府的補貼政策。
此前,洱海政府爲上座率超過七成的洱海-羊城航班進行燃油補貼,而徐蒼在提出低價省内航線後,劍川政府對此表示相當的興趣。
現在劍川正處在急速上升期,需要大量務工人員。但是,劍川市不像漢京,羊城和滬上那樣可以産生巨大的虹吸效應,劍川隻能吸引自己省内的勞動力,而省内其他城市的勞動力也需要到劍川賺錢,屬于是兩方都有需求。
可是,礙于雲山省内糟糕的路上交通,省内其餘地區的勞動力想要彙集到劍川還是有些阻礙的。因而,劍川市政府的想法就是對省内其他城市與劍川的來回航班進行補貼。
“我将方案提交給省扶貧辦,再由省扶貧辦精修後轉給劍川市政府審核,現在定下來的方案是隻劍川與省内其他城市來往的航班實行單段補貼,每段兩萬元,這個補貼是不限上座率的。如果上座率能超過七成,會有相應的燃油補貼。同時,市政府與劍川機場集團達成了協議,省内航班在劍川機場的靠橋費,過夜費等各種費用會給予适當優惠,具體優惠多少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因爲涉及與劍川機場集團的談判,不過現在的情況來判斷,至少應該能獲得百分之二十的優惠。”
在退場的機組車裏,胡明還在跟徐蒼述說着補貼方案:“不過,根據此前計劃的那樣,機票價格必須限定在三百元以下。”
“機票價格應該會定在兩百八十,這差不多就是最終結果了。”徐蒼心中盤算着補貼方案,可以說劍川市政府給予補貼方案還是相當慷慨的。
要知道,兩百八十的機票價格基本可以默認上座率是高于七成的,因爲實在太便宜了。那就意味着燃油補貼是一定能拿到的。
每段固定兩萬,燃油有補貼,機場支出也有優惠,那省内航班運營的成本就在人員工資上了。實際上,徐蒼算過一筆賬。
現在他打算的ARJ21都是标準的90座的,并沒有選擇加長型的ARJ21-900,那種型号如果全經濟艙的話有105座。
徐蒼有信心能做到每段航班都能達到百分之百的上座率,但是保守計算,每次就按上座八十來計算,兩百八的機票價格,總收入就是兩萬兩千四百元。
省内航線基本全是航程一個小時,ARJ21得益于全重要小很多,耗油量自然也少不少,一個小時後的耗油量能控制在四千左右。
另外,機組人員的薪酬支出按照小時費來算得話,雙人制機組一個單段估計在三千左右。這主要是因爲省内機場都是複雜機組,落地費很高。
在省内落一次地相當于省外普通機場的六倍,所以雖然實際隻飛了一個小時,但是财務時間要接近四個小時。
而乘務組以普遍的最低标準來計算,整個乘務組五名的話比兩人制的飛行機組還要少,全部加起來估計五千左右。
這麽一來,燃油加機組薪酬支出就有一萬了。除了這些錢,還要付地面人員錢以及一些機場上的雜費,當然,這些都是小項目,分攤下來,一段攏共兩千多。
那最後利潤實際上就剩下一萬了!可這還不是最終的淨利潤,因爲涉及航空器損耗,飛機需要定期維護。
不過,飛機定期維護的費用想要分攤到每段來計算是比較麻煩的。陸曉曉查過國大航空的ARJ21的财務表,發現一架ARJ21一年的維護費用是燃油支出的五分之一。
當然了,這是一個相當不負責任的推論,但是在大概的計算中也能參考一下,也就是說每段的航空損耗是在一千不到。
接着還沒有算稅費,運營費,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比如如果涉及機組過夜,那還需要計算過夜費。不過,到目前來看,省内航班應該暫時不涉及過夜。
所有費用計算下來,用ARJ21飛一段一個小時的省内航線淨利潤差不多是在五千左右。這真的不是什麽特别好的利潤率。
這還是徐蒼以低票價來進行薄利多銷的情況下,以三大航拉不下臉的情況,上座率有個四成就算謝天謝地了,有時候一個航班坐個十幾個人都是正常。
如此一來,就算單價高,但是機票錢還是賣不多多少。而且,以三大航花錢大手大腳的常态,不太會刻意控制成本,那利潤率就更低了,稍微不小心虧錢也是常事。
可不怪三大航視ARJ21爲累贅了,當真是不好賺錢。
現在就算開省内航線暫時也隻有洱海-劍川,以每天兩個來回,其實也就兩萬塊錢的淨利潤,一個月六十萬。如果刨去公司的運行支出,以及各種空勤人員的培訓費用,那麽以實際利潤來說,隻能算是雞肋,根本攢不下來多少錢。
當然了,等後面省内其他機場開始開放,後續應該能多很多,但是這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燃油錢基本可以打掉了,機場費用也是能打掉一部分,那麽平均下來一趟能賺一萬左右,再加上兩萬的補貼,一段三萬,一天十二萬,一個月三百六十萬,這個利潤就比較客觀了。
不過,這也僅僅限于整個雲山省。想要将這個模式推廣出去,至少大範圍内是不行的。
“每段兩萬,劍川還真是慷慨啊。”徐蒼笑道。原本以爲一段能有一萬的補貼就滿足了,沒想到直接翻番了。
“徐蒼,人隻有流動起來才能創造價值,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代,全國都在進行經濟建設,劍川需要城市建設的勞動力,其餘地區需要賺取比留在當地更多的工錢,以此來改善自己的生活。這兩者之間是相互成就的。而雲山省内因爲崇山峻嶺的阻隔,制約了這種交互産生的頻率。政府讓你以廉價航空的方式将整個省内的勞動力網絡聯系在一起,如果做得好,那能創造的經濟效益比補貼多太多了。”胡明看事物的角度跟徐蒼是不一樣的,他能夠從總體來出發,而且角度偏于官方:“而且,如果能将省内的民航網絡建立起來,來劍川旅遊的遊客會有部分二次分流到省内其餘地方,又是能給省内其餘地方帶去效益,正面影響頗多。要緻富,先修路,雲山省修路成本太高,反倒是民航是可以取代的。”
胡明說道:“說實在的,如果真的能達到預想的效果,那這兩萬一段的補貼其實是給少了,少很多。”
“那你官家人思考的問題。不過,這樣也好,對大家都有利。”
“可ARJ21的事情定下來了?”胡明問道:“不是說可能會有二十架嗎?”
徐蒼點點頭:“預定是二十架,不過現在的确沒有完全定下來。真要是出了問題,我會另外想辦法的。不過,到現在能确定運行的隻有洱海,這太少了,完全供養不了二十架的飛機。胡主任,有沒有路子統計一下省内其他機場開航的想法。省内景洪機場比較特殊,那暫時不用考慮。駝峰機場,普洱機場應該是具有比較有把握的,另外還有硯山機場和花鹿坪機場。”
“硯山和花鹿坪?那裏的人流量應該不多啊,比駝峰,普洱機場附近的人少多了,有必要特意提一嘴嘛?”胡明奇怪道。
“說實話,那兩處的客流量我估摸着也不會很多。但是,那兩處有兩個很不錯的特産。”徐蒼神神秘秘地說道。
胡明一怔:“什麽啊?”
“三七和天麻。”徐蒼笑道:“這兩個地方産高品質的三七和天麻,以後這會給我們賺來不少。”
“三七,天麻?”胡明想了下:“我聽洱海那邊的人說洱海也有三七,有些藥用價值,但是不怎麽會當寶貝貨,有時候都喂豬的。”
“現在當然不是好東西,等等吧,以後可就值錢了,尤其是高品質的。”徐蒼囑咐道:“不管是哪種,得是先要把省内各機場的負責人聚攏起來好好談一談,看看有什麽困難,能幫的就幫,不能幫的想辦法。我們以後總不能就單單飛洱海-劍川吧。”
胡明這人倒是覺悟高,雖然超出了自己的職責範圍,可依舊責無旁貸,馬上點點頭:“這是好事,讓省内不再封閉,大家都有錢賺。不過,把省内機場的負責人都攏在一塊談事情,我可沒有這麽大的面子,後續我跟省扶貧辦的人再商量一下,讓他們出面組織,這是利民的好事,有的談。”
“将整個雲山省用省内航線全部連接起來,把雲山省的省内航線打造出我的基本盤。”徐蒼說着,目光已經落到車外。此時,飛機已經到了基地大門外,而在門外站着一個人,竟然是國大航空戰略部主管易風。
秦心也是瞧見了易風了,顯得頗爲訝異:“他竟然還沒有走。”
前兩天,秦心驚聞徐蒼在雅加達出事了,急匆匆地撇下易風。她原本以爲易風第二天就會離開了,卻是沒想到易風還沒有走。
徐蒼招呼司機停下,自己獨自一人下車,迎上易風:“看不出來你這麽閑啊,國大航空不催你回去的?”
易風在基地這兩天估計也沒有條件太注意收拾,胡子稍稍有些長了,頭發也沒有此前見過那般一絲不苟。
“這兩天沒什麽大事,不回去也沒關系,反倒是在這邊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易風一臉嚴肅:“徐蒼,秦小姐跟我說了你七年内的打算,有這事吧。”
徐蒼點點頭:“自然是有的。”
“把握多大?”易風追問,看起來有些迫切。
“很大!七年内,那項技術不會進入實用階段,他們也不确定效果如何,所以隻要出到一個合理的價格,他們會賣的。”徐蒼笃定道:“而我可以确定,那項技術會有用的。不對,是非常有用。”
“除此之外呢?”
徐蒼笑了起來:“那就屬于跟你的交易以外的内容了,我沒必要跟你細說。易總,這兩天應該足夠你考慮了,現在告訴我結果如何?”
易風臉上古井無波,看起來這兩天的确讓他想通了所有關節,所以談論起來也是遊刃有餘。
“徐蒼,你後期會再成立一間公司吧?”易風笑道:“二十架ARJ21我可以給你,以入股的形式,但是我不要你春夏航空的股份,我要你後面那間公司的股份。”
徐蒼一愣,苦笑起來:“你看得還真是遠啊,萬一我計劃有變呢,萬一就想着賺航空公司這點兒錢呢?”
“我之前應該跟你說過,我很看不起木華航空的馬誠。你知道爲什麽嗎,因爲他沒有夢想,而我有!我相信,你也是有的。”易風深深地注視着徐蒼:“你說是嗎?”
徐蒼聳聳肩:“你還真是看得起我!不過,你這樣的入股方案能讓國大航空的高層同意嗎。至少到目前爲止,那還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計劃而已。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這是在白送。”
易風笑得更加燦爛了,隻是那眼神之中充滿了一種叫希望的東西:“如果讓我一輩子做着國大航空的高管下去,可以,但是很無聊。所以,我賭上我的一切來幫你了。”
徐蒼也跟着笑了起來,那是惺惺相惜的感覺:“沒想到,你這麽莽撞嗎?”
“你不也是嗎?你不也在賭上自己的一切嗎?”易風的笑容漸漸凝固了,轉而無比的向往:“徐蒼啊,你能讓我也把名字镌刻在民航曆史的豐碑上吧?”
第二天早上,易風便是先回了劍川,然後由劍川返回了漢京。不久之後,民航局的批文下來了,同意組建春夏航空。
自此,再也沒有藍天航空洱海基地了,獨立于外的春夏航空自此建立!
又是沒過兩天,飛羽航空那邊終于有了決定。他們同意放走關山和關河,賠償金定于兩百萬,條件是徐蒼不對局方進行任何形式的申訴。
這個結果符合徐蒼的預料,看起來後期要着手關注邏些航線了。
現在春夏航空就兩個重點,一個是省内航線,一個将會是邏些航線。鑒于邏些航線旺盛的利潤空間,徐蒼打算用此後進來的737-900來執飛這個航線。
現在開始申請邏些航線的話,再有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大約在737-900到來的時候,正好就可以執行邏些航線了。
如今,春夏航空運行的省外航線有洱海-羊城,洱海-天甯,這兩天航線用那架從木華航空租借而來的737飛勉強是夠的,飛機利用率也高。
但是,後期還是要開辟一些額外的省外航線的,不然吸納進來的飛行員是無法供養的。不過,如果再增加航線的話,那就要再買或者再租借737了,否則的話,飛機就不夠用了。
不過,幸好洱海-天甯這個航線是隔天一班的。畢竟不像是羊城這樣的大城市,旅遊需求還是低了一些,所以隔天一班攢攢客人,這樣可以充分地提高性價比。
當然了,相較于同級别的城市,天甯的上座率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而且,這條航線是胡明主任以定點幫扶的名義求來的,算是沒什麽投入的,能飛成這樣,徐蒼已經算是心滿意足了。
未來等737-900到了,在執行邏些航線以外,737-900還能再額外飛一些相對較遠的航線。對于737-900這樣的客座量比較大的飛機來說,要是飛短途的就不太容易賺錢,即便是飛長途,也應該是那種樞紐航線才行。
也不怪737-900這種機型即便是在後世都相當稀少,實在是這飛機對運營條件太苛刻了,如果沒有合适的航線,那就等着虧錢吧。
像是洱海-羊城這種每段一個半小時的航線對737-900來說就有些短了,利潤空間很小。洱海-天甯每段都能達到接近三個小時,在航程時間上,這倒是比較符合737-900定位的。
但是,天甯這個城市不是樞紐,提價空間不大,所以賺頭也不大。
如果能有洱海-漢京或者洱海-滬上,那就在航程時間上足夠,提價空間也大,如此一來就比如适合737-900了。
其實,最合适的應該就是漢京-羊城,這航線跟737-900完美适配。隻可惜,以春夏航空的實力,現在漢京-羊城隻是夢想航線,在白日夢階段想想就可以了。
不過,萬一将來真有機會飛漢京-羊城。徐蒼說不得等737-900X出來就買上一架,專門飛這航線,不必将來木華航空用A380飛這航線來得香?
當然說實話,徐蒼現在是有些後悔購置737-900飛機了。當時腦子一熱,現在越想越覺得這玩意兒是虧本的貨色。
畢竟後世那麽多年,國内的737-900真是屈指可數,那是經過時間檢驗的,真的是不好用。
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徐蒼也不好放了李榮成的鴿子。或許,邏些航線就是适配737-900的最佳選擇。
然而,依着徐蒼後世對邏些不太準确的記憶,好像很多公司在飛邏些的時候會用330。航空公司能這麽用肯定是經過精密的成本核算的,這就搞得徐蒼心情比較忐忑了。
如果真要是737-900完全就是無底洞,徐蒼就得是要考慮豁出老臉把這飛機處理掉了,當然了,這些也是後話了,要看具體的情況。
但是,等後續大量開辟航線,737-800肯定是非常緊缺的,可這些飛機從哪兒來呢?
而且,如果景洪機場集團同意自己注資,那後續的錢又從哪裏來呢?
一想到這些事情,徐蒼就覺得自己當真是到處缺錢。每當到這個時候,徐蒼都會産生放棄的念頭。如果真要躺着賺錢,将全部積蓄放在滬上買房,雖然周期長了些,但保準是穩賺的,而且還賺不少呢。
可正如易風說的,徐蒼是有夢想的,可夢想從來都是昂貴的。
雖說有種種讓他感覺到煩惱的事情,但至少有一件事是讓徐蒼感覺到欣慰的,那就是他的執照終于辦下來了。
沒錯,全國少數的雙機型商業飛行執照,這代表徐蒼又可以開始執行航班了。
另外,還有一個不小的好消息,那就是鑒于洱海-天甯這條航線是隔天運行的,爲了保證飛機利用率,春夏航空申請了洱海-津門的航線,也是隔天運行,正好跟洱海-天甯錯開,這樣就不會導緻飛機空閑的情況了。
不過,由于春夏航空弱勢的原因,洱海-津門申請來的航線時刻不好,是個大過站。平常過站時間是一個小時,而洱海-天甯的航線的過站時間足足有三個小時,着實是相當難受的。
沒有飛行員會喜歡大過站的,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段能夠航線飛就不錯了,春夏航空這邊也沒有挑三揀四的,直接答應下來了。
等後續公司經費多了,說不得可以适當協調一下,将這個航線時刻給調整得緊湊一些。
當然了,這種沒人喜歡的航線,徐蒼身爲領導者肯定是要身先士卒的。而新上任的飛行部總經理陸景華也要做個表率。
而且,在恢複飛行後,徐蒼高強度地補了一段時間的經曆和落地,很快就轉升到了三級副駕駛,也就是一副,正好可以個陸景華單獨搭配了。
于是,快樂的洱海-津門首航航班就落到了陸景華和徐蒼身上!
PS——安分了一段時間的徐蒼會在首航時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