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艙中,随着機長将燃油控制電門切斷,飛機的四号發動機很快便是熄火下來,周遭那嘈雜的發動機運轉聲音也是小了一些。
“你查一下一台發動機不工作的改平高度。”機長倒是沒有立刻開始下降。因爲空速不可靠的原因存在,他是不能進行常規的方法下降的。跟上升和巡航都隻能按照飛行圖表中列出的姿态和推力進行操縱一樣,如果需要下降,那機長也隻能按照某些特定的設置,其反應在動力設置上,那就是穩定在慢車推力,而姿态則是需要根據飛機的高度和重量重新進行計算。
在慢車推力下,按照圖表所示,飛機在三萬五千英尺以上的高度下将産生兩千五百英尺每分鍾的下降率。這是一個相當誇張的數值,因而機長必須要首先了解自己在一台發動機不工作的情況下,最高能維持多少的高度,及時跟管制提出新的高度要求。
雖然說現在他們宣布了緊急狀态,獲得了極大的優先權,但是不代表現在周圍空域就隻有他們一架飛機,他們在緊急狀态下就可以忽視一切空中交通沖突的可能性,就可以爲所欲爲。
“這個我知道,機長!”好像是終于發現了自身的價值,副駕駛當即說下,情緒終于略略有些亢奮了,而非此前那副懷疑自身的狀态。
機長聽到這話,瞧着副駕駛這振奮的模樣,大概是沒有撒謊,終于是有些作用了。于是,機長當即将檢查單甩給了副駕駛,囑咐道:“快些!”
副駕駛狠狠地點了點頭,接住了檢查單,便是快速往後翻,動作與此前找尋不可靠空速的飛行圖表完全不一樣,充滿了自信。
看起來,當真是正好撞上了副駕駛僅有的知識點了。
不得不說,副駕駛的表現是超出機長的預料的。差不多二十秒後,副駕駛咦了一聲,機長偏過頭看了一眼,瞄了下副駕駛打開的頁面标題,正是一台發動機不工作下的飄降/改平高度。
“還好,還好!”剛才機長還提了一口氣,這副駕駛前面的表現着實是過于離譜了,如果他連一台發動機不工作的改平高度都找不到,最後還不是得讓他分心親自找?
光是想想這種可能性,機長都覺得心神俱疲。
“高度三萬五千英尺,全重七十五萬英鎊!”副駕駛嘴裏念叨着,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數據了:“最高可以保持在三萬英尺的高度。”
“好!”機長倒是沒有去驗證副駕駛所說的話,這跟他估算的兩萬九千英尺的高度相差無幾,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既然沒有兩萬九千英尺的目标高度是沒有問題的,那按着規定的狀态設置達到兩萬九千英尺即可。
不過,即便這一切看起來順順利利的,可實際上機長心底裏還是有一絲憂慮的,其中最爲嚴重的就是飛機外面那不明的物質。
那些東西是指存在于某個高度層,還是越往下越濃密?如果是後者,這些東西會不會對飛機産生什麽其他影響?到目前爲止,飛機出現的一系列問題是不是這些東西造成的?
就在機長短暫的恍神之際,他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嘈雜的動靜。副駕駛一怔,往駕駛艙門看了一眼,随手打開了中央控制台上的監視探頭旋鈕。
很快,在中央控制台上的一塊小屏幕上就産生了圖像,那是從一個側面角度呈現出來的前艙工作間的畫面,在其中,乘務長身邊還有兩個男人,正是奔走到前艙工作間的徐蒼和Leo。
由于這個畫面是黑白的,副駕駛稍稍分辨了一下,認出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份,他指着監視器上的Leo問機長:“這個不是公司說的那個空客高管嗎?”
沒錯,身爲空客總部的首席财務官,Leo在待遇上那自然是不一樣的。雖然他僅僅是私下聯系了在英航的朋友,可是他的那位朋友直接因其空客總部高級管理人員的身份将其升爲了VIP,同時透過英航公司的渠道通知了執行航班的機組人員。
這待遇着實是相當高規格了!
“不過,這個人是誰啊?”副駕駛指向了Leo身邊的徐蒼,顯然他是不知道徐蒼的身份的。這也是不奇怪,作爲具有全世界最爲成熟的民航體系的EASA的成員,他們不關心CAAC片區的情況也是正常。
而且,看Leo和徐蒼跟乘務長還有一些言語上的沖突似的,副駕駛更是有些不解了。不過,由于提前知道了Leo的身份,副駕駛即便能感受到前艙工作間的氣氛不太對,可還是沒有什麽特别的表示。
然而,相較于一無所知的副駕駛,這個機長就不一樣了,他是知道徐蒼是誰的!沒錯,這個英航的機長不但認識徐蒼,還知道徐蒼近些時間所做的那些事情。
雖說駕駛艙艙門很牢固,但是其隔音性其實也就那樣。至少在駕駛艙中,機長和副駕駛都是可以比較清楚地聽到徐蒼的聲音的。隻不過,因爲徐蒼說的是中文,副駕駛根本不明白徐蒼在說什麽。可是,機長不一樣,他懂中文。
雖然不曉得爲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到徐蒼很迫切,非常迫切地想要進去駕駛艙。而且,從他聽到的徐蒼的言語中,徐蒼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十分可怕的事情。
“到底什麽事情呢?”機長恍惚了片刻。
徐蒼很年輕,年輕到在這個年紀下在民航圈子裏是沒什麽話語權的。可徐蒼不一樣,他是處置過很多重大飛行事故的,單從飛機技術上已經不能僅僅以他的年齡來推斷其能力了。
如果說能有事情讓徐蒼感覺到恐懼的,那他有理由也該有此感覺。他自問在此前徐蒼遇到的事故中能做到比徐蒼還要好。
就在機長遲滞的短暫時間内,旁邊的副駕駛看機長久未有下降的操作,不免心中起疑:“機長,咱們下.”
這話還沒有說完,副駕駛的眼角視域之中陡然閃過一點兒微弱的藍光,就好像幽靈一般。副駕駛的魂兒就像是被勾了去,下意識地朝着外界機頭方向看去了。
隻是這看了一眼,頓覺一股子涼意充斥在全身,隻見在飛機機頭外界的雨刷尖端悠悠蕩蕩地漂着一朵藍色火焰。
這火焰仿佛無根而生,就靜靜地頂立于雨刷尖端,在這萬米高空之上出現如此情景,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随着這憑空而現的火焰的躍動,機長終于是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在看到這火焰的第一瞬間隻是愣了一下,旋即蹦出來一個名詞:“Sant'Erasmo!”
這個名詞落入副駕駛耳朵裏,隻是引得副駕駛一頭霧水。然而,就在此時,飛機由于在三台引擎的動力下無法維持超過三萬五千英尺的高度平飛巡航,即便機長沒有下降的操作,飛機也開始緩緩機頭下俯,減小姿态以進入下降狀态。
飛機如此反應下,機長這才是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們現在動力不足,就算不想下降,那也得下降了。
于是,機長當即微微頂了下杆,動作極爲輕微。要是不這麽做,飛機的速度很可能就要保持不住了。
不過,具體要将飛機推到什麽姿态,那還是要看飛行圖表上是怎麽标注的。
“你翻到前面不可靠空速的飛行圖表,然後把檢查單給我!”機長快速說了一句,然後就打算将油門全部收到慢車。
在不可靠空速的下降中,油門是默認慢車推力的,而非機長本身就願意選擇如此粗暴的下降方式。
副駕駛是看不懂不可靠空速的飛行圖表,但是有了此前的經驗,将圖表找出來還是很快的。
但是,副駕駛剛打算翻回去,隻聽駕駛艙艙門猛地受到一股子重擊,接着傳進來一個男人的咆哮聲:“别TM下降,找死啊!”
機長聽聞此句之下,那都已經打算收光油門的右手猛然間頓在半空。而旁邊的副駕駛則是快速轉身望向駕駛艙艙門的方向,埋怨道:“前面到底在幹什麽?”
然而,副駕駛很快注意到機長的右手在遲鈍片刻後竟然徑直往後放了,直到落到了駕駛艙艙門鎖閉系統的開關旋鈕上。
“機機長!?”副駕駛還沒有搞清楚什麽情況,便是見着機長竟然手動打開了駕駛艙艙門的鎖!
副駕駛腦子一空,他萬萬沒想到機長會在這個時候打開駕駛艙艙門。
然而,随着駕駛艙艙門門鎖的開啓,艙門被人從外面狠狠拉開,映入副駕駛眼簾的是一個年輕的身影,正是徐蒼。
在徐蒼的視野之中,四号發動機的燃油控制電門已經處于斷開狀态。這個開關有點兒類似于737上面的發動機起動手柄,當然了,僅僅是類似而非完全一緻。
徐蒼不擔心機組将油門收光,收光了,那重新加上去便是了。可要是燃油控制電門關閉,那就是代表一台發動機實實在在熄火了,想要讓其産生作用就必須進行重新點火。
然而,在火山灰圍繞的環境中,基本上就杜絕了空中起動成功的可能性,所以徐蒼才極度擔心機組将發動機給關車了。
“你剛才說什麽?我們不能下降,爲什麽不能下降?”令徐蒼沒有想到的是坐在左座的機長竟然操着一口還算是流利的中文。
徐蒼一步跨入駕駛艙中,機長能懂中文那便是最好的。徐蒼不是不會英文,他能看明白英文的材料和書籍,但是想讓他口語表達出來就比較麻煩了。
“你覺得咱們在哪裏?”徐蒼反問起來,他進入駕駛艙後,快速地在掃視駕駛艙中的一切,以便能盡快了解狀況。
這個時候,想要沖上來鎖住徐蒼的男乘務員突然聽見徐蒼竟然在跟機長用他聽不懂的語言溝通,一下子愣在了當場,看看乘務長不知道該如此行動。
還好這乘務長倒是機靈得緊,馬上朝着男乘務員搖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動徐蒼,然後指了指前艙工作間的入口,讓他守着入口,同時拉上簾子。
機長不是很能明白徐蒼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麽?”
機長說話之間,通過艙門出入口瞧見了跟在徐蒼後面的空客首席财務官Leo。他是認識Leo的,正是基于這個原因,機長願意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給予了徐蒼一些額外的耐心。
“剛才沒有聖艾爾摩之火吧?”不過是短短一句話的時間,徐蒼就已經将此刻飛機的狀況了解得差不多:“你就沒有想過咱們下面是什麽嗎?”
“聖艾爾摩之火?”機長一怔,旋即腦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是說外面這些東西是冰晶?不對,現在外面也沒有觀察到雷電區域啊。”
當飛機遭遇嚴重的冰晶時,那的确有可能會引起聖艾爾摩之火。這種火焰實際上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一種冷光的冠狀放電現象,是一團相對溫度并不高的等離子。
在某些天氣環境下,比如雷雨環境下,空氣中巨大的電位差直接超過了空氣介電質的阈值,從而擊穿空氣,使得空氣能夠導電了。而聖艾爾摩之火就是在空氣導電過程中釋放出來的強光。
由于聖艾爾摩之火常發生在雷雨環境下的尖銳物體處,在古代航海時,船員就會偶爾在雷雨天氣下的桅杆頂端觀察到這種現象。
而聖艾爾摩得名與一個三世紀的意大利聖人,傳聞此人是守護海員的聖人。因此,海員們在看見此種現象後認爲其是聖艾爾摩顯靈,故稱爲聖艾爾摩之火。
機長回想了下,剛才觀察導航頁面上的天氣信息時的确是沒有雷雨方面的現象的。
“那你是覺得隻有雷雨天氣才能累計足夠的電荷嗎?”徐蒼冷聲道。
聖艾爾摩之火的形成條件之一就是空氣被電離擊穿,而出現此情況的基本條件就是空氣中聚集有大量的電荷。而雷雨天氣正好符合這個條件,所以聖艾爾摩之火多發生在雷雨天氣中。
然而,這不代表雷雨天氣是形成聖艾爾摩之火的唯一條件。
這個機長還算是反應迅速,在徐蒼的點撥之下,腦子赫然閃過一絲靈光。他迅速重新打開了着陸燈,在外面那飛馳而過的未知的黑色物質在他的眼裏已經不再神秘了。
“火火山灰!”機長顫巍巍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正是火山灰!
火山灰本身的确不帶電,但是火山灰在與機身劇烈的摩擦下會積累大量的電荷。因而,一旦飛機誤入火山灰的區域,就容易在機身的突出部位形成聖艾爾摩之火。
比如發動機的整流罩,比如機頭方位!
副駕駛聽不懂中文,但是看機長的表情,他大略是知曉這個進入駕駛艙的年輕人好像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副駕駛不免有疑問:“機長,怎麽了?”
“不對,不對!怎麽會是火山灰呢?如果是航線會被火山灰區域覆蓋,公司簽派絕對我提前通知我們的。”機長不可思議道。
即便現在血淋淋的現實已經在昭示着火山灰這個慘痛的結果,可機長還是不願意相信,因爲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夢幻了。
那可是火山灰啊!現在他們是在一萬米以上的,這都能遭遇到火山灰,那就說明造成此等火山灰噴發的火山是一座巨型火山。
這種規模的火山噴發所産生的火山灰是會對飛機産生巨大影響的,如此重大的事宜,英航簽派能忽視掉?
“我覺得你與其關心自家簽派爲什麽會忽略到這麽大的事情,還不如想想飛機到底能不能下降?”
此言一出,機長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在思量少許後,頓覺得脊背冷汗直流。
出大問題了!他的決策出天大的問題了!
要知道即便是巨型火山的大規模噴發,那火山灰能觸及到一萬米以上的都是比較少見的。那麽,在這種事實面前,很有理由可以推斷,現在他們并非實際在火山灰團中,而是火山灰團的上沿,也就是說他們很大幾率實際還沒有真正進入火山灰團中,真正濃烈的火山灰就在他們的正下方。
如此說來,現在飛機下降不是求生,而是徹徹底底地進入火山灰的中心,那便是實實在在的尋死!
徐蒼看機長那扭曲起來的表情:“明白了?你就應該讓飛機喘振,然後盡量保持高度,返航!”
“那發動機不是要報廢了?”在徐蒼身後,Leo突然說了一句。
他不算特别專業的人員,但是還是知道一些飛機知識的,尤其是明白發動機喘振意味着什麽。
“那是爲了尋求生機而必須接受的損失!”徐蒼冷聲道:“就應該讓那台發動機保持着大推力,讓它喘振,直到它報廢!好了,現在切了發動機,你也掐滅了自己的生機。”
機長聽到徐蒼這麽一說,腦子再是一複盤,頓時感覺到又羞又愧。他過于魯莽的切斷發動機,直接斷送了一條可以在相對容易的情況下返航的捷徑。
要知道,一旦進入火山灰區域,想要重啓發動機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機長猛地轉向徐蒼,以一個極其期盼的目光望向徐蒼:“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徐蒼沒有直接回答機長的問題,而是指了下副駕駛:“可以的話,讓他挪個位置可以嗎?”
副駕駛怔住了,他是聽不懂徐蒼跟機長在說什麽,但是看到徐蒼的動作,他感覺那兩人的談話内容似乎涉及到自己了。
機長猶豫了下,目光轉向了副駕駛,切換爲了英文,說道:“你去頭等艙坐着吧!”
“啊?”副駕駛明顯沒有搞清楚狀況:“機長,我去頭等艙幹什麽?”
“給他讓位置!”機長指了指徐蒼,繼續說道:“對了,你也先别去頭等艙了,先去二層把Tom喊過來。”
剛才他們倒是早就想把第二機長喊過來了,但是一連串的事情打斷,以緻于都沒有付諸行動。
“他!?”副駕駛不可思議地看着徐蒼:“我都不知道他是誰,他是飛行員嗎?就算他是飛行員,他一個亞洲人的飛行技能能強到什麽地步?機長,你這麽做是在違反公司的規章!”
機長額頭暴起一根青筋:“他很厲害,非常厲害,你趕緊下來!”
“機長,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崗位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這副駕駛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或者從他的本心出發,他就不覺得徐蒼有能夠取代他的資格。或者,以一個更準确的說法來描述,作爲出身在民航體系最高點的歐美,他對亞洲尤其是東亞的飛行員的素質有着極強的質疑。
而恰好,徐蒼的面孔就是最典型的東亞相貌!
副駕駛瞥了徐蒼一眼,充滿了輕蔑:“他估計現在飛機什麽狀況都不知道,就把飛機交給他?”
這句話徐蒼倒是聽懂了,他冷笑一聲,直接指向了機長:“我說話,你翻譯給他聽!”
機長一怔:“你要說什麽?”
“你翻譯就好!”徐蒼喝道,轉而面向那個副駕駛:“你說我不知道飛機的狀況?不,我知道得比你多!你們PFD空速與備用儀表空速不一緻,超速警告持續性地響着,但是你們并沒有任何改出的行動,那多半是空速不可靠下的假警告。此刻,飛機還在保持着不可靠空速下的平飛姿态和推力設置,三度姿态,1.39的EPR,現在高度接近三萬五千英尺,那你們現在的全重就應該是七十五萬英鎊左右。”
“安定面切斷電門關了一個,那說明配平系統也出現過故障,隻不過現在似乎暫時控制住了。可能是因爲安定面失控,也可能是因爲非計劃的安定面配平,不過我傾向于後者。因爲隻有非計劃的安定面配平檢查單才會獨獨要求二次開啓安定面2的切斷電門。”
“CDU全部黑屏了,導航頁面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故障旗,那說明不是CDU本身的問題,而是飛行管理計算機故障而延伸下來了。兩個飛行管理計算機都沒用了是嗎?”
“同時,右側風擋的加熱電門關閉掉了。或許是風擋過熱!但是,無緣無故的風擋過熱幾率很小,大部分出現在密封不嚴下的滲水而産生的電絲短路。不過,我看你們風擋邊沿并沒有任何漏水的情況。那麽更大的可能是應該是風擋損壞!當然了,目視來看,損壞情況不嚴重,應該隻有一條裂紋吧。而且,看你們的表情,沒有那麽害怕,僅僅是外層風擋的破裂吧!”
徐蒼說着,機長在一邊翻譯着,說到最後,機長臉上無比精彩,最終冒出一句:“Holy Shit!”
徐蒼緩緩看向副駕駛:“知道我是誰了!所以,現在可以把你的位置給我了吧?”
原本來多寫些的,結果被拉去做核酸了,意外情況!大家息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