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山航在乘務員的制服設計上非常具有眼光,天藍色的柔滑面料上潑灑着零落碎雲的質感,給人一種靈動輕盈的氣息,尤其是在腰身上的線條,更是能體現出乘務員曼妙的身段。
徐蒼的目光躍動,從起初的驚訝很快就轉爲驚歎起來。在這個時代,乘務員的制服都還是比較闆正的,着實算不上好看。山航這種既大氣,又豔光四射的制服造型的确能吸引不少注意力。
或許是徐蒼在乘務準備室駐足太久,很快一名身材極爲高挑的乘務員緩步而來,臨到近處,徐蒼才是發現對方跟自己竟是差不多高了,這樣的身高在女性圈子裏已經是相當少見了。
若是鄧文佳在此,一定能分辨出來,這名乘務員正是他的妻子李菲菲。
李菲菲走到徐蒼前面不遠處,略微分辨了下徐蒼的樣貌,似乎跟航班信息中徐蒼的證件照有些相似。不過,她倒是沒有直接詢問,而是輕笑道:“是有什麽事情嗎?”
“哦,沒有。”徐蒼看了眼李菲菲,很快又是将目光投射到了其他乘務員身上。
李菲菲發現徐蒼還在看别的乘務員,不由笑了起來:“你還是頭一個這麽放肆地在這邊看人的副駕駛啊。”
山航的乘務制服的确顯身材,引得飛行員多看上兩眼倒是正常之事。隻是像徐蒼這般過來乘務員準備室,當着一衆乘務員的面,肆無忌憚地看,還是相當少見的。
不過,李菲菲發現徐蒼的眼神之中倒是沒什麽淫邪之光,頓時有些好奇了。
“請問一下,你知道乘務制服是誰負責設計的嗎?”徐蒼收回目光,認真詢問道:“還是說服裝設計是由别家公司外包的?”
徐蒼記得藍天航空的制服,包括飛行和乘務的,全是外包給别家的。飛行員制服倒是沒什麽,反正各家航司大同小異,隻是那乘務制服着實是難看了些。
藍天航空的乘務制服采用的是酒紅色的主色調,是真真正正的主色調,從上面的小馬甲到下面的職業短裙盡是酒紅色的,樣式又極爲死闆,别說給人加分了,倒是平添了着裝人幾分老氣。
李菲菲一怔,卻是沒想到徐蒼會問起乘務制服的事情,這倒是頭一遭了。合着徐蒼不是在看美女,而是在看衣服啊。
“我們制服是由外廠負責生産的,但是樣式和花色則是我們自家設計的。”李菲菲說道。
徐蒼眼睛一亮:“客艙部還負責設計制服?”
制服生産外包倒是可以理解,這設計卻是由山航自己完成,這山航客艙部當真是多才多藝啊。
“差不多吧,準确來說,是我提交的最初設計。”李菲菲笑靥如花,顯得有些驕傲:“我進公司前就是做服裝設計的,公司在征求關于乘務員制服的意見時,我直接提交了一份設計初稿,然後公司就是按照我的稿子改的。”
徐蒼頗爲驚訝地打量着李菲菲,心想着山航怎麽這麽多人才,藍天航空跟山航一比那真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兒活力。
突然,徐蒼有些激動地向前一步,逼近李菲菲,此舉着實吓了李菲菲一跳,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徐蒼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馬上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是說你有沒有想法換個工作環境?”
李菲菲秀眉挑動:“伱是說跳槽嗎?”
“對啊!你們乘務員更換公司應該限制很少吧。”徐蒼點點頭:“在薪酬上肯定是往上提的。”
李菲菲有些腦子發懵,這徐蒼的腦回路實在是過于跳躍了。過來這邊不看美女,看制服,見着自己問完制服設計,接着就問跳槽的事情,李菲菲完全跟不上徐蒼的想法。
其實,徐蒼的想法也很簡單。他發現山航這邊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且不說吳泰明那幾個未來的民航骨幹,像是鮮通這樣的老資曆的地面教員也是難得一見的。
徐蒼覺着就算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那好歹也得給洱海基地輸送些人才。前些天,鮮通已經向他保證後面願意去别家公司支援,那以後洱海基地發展後的地面理論就有負責人了。現在瞧見李菲菲這樣的好手,那未來客艙部的領導似乎也有着落了。
李菲菲那靈動的眸子在徐蒼臉上打量一番,發現徐蒼似乎是認真的,這讓她着實苦惱:“我應該是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沒事,沒事,你現在不用急着下決定,再考慮一下。”徐蒼當即打斷了李菲菲的話,然後拿出手機:“你看方便的話,我留個你的電話,你要是有些想法,跟我聯系就好。”
然而,此言一出,李菲菲杏眼圓睜:“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啊?”徐蒼捧着個手機,有些茫然地看着隐含嗔怒的李菲菲:“什麽意思?”
隻見李菲菲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蒼:“現在你們要手機号碼都已經能繞這麽大一個圈子了,我差點兒都信了你的。”
徐蒼這才明白李菲菲是誤會自己變着花樣搭讪要号碼了,馬上辯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你沒興趣,我就對制服有興趣。不是,也不是對你沒興趣,就是.不是那種興趣”
說到最後,徐蒼自己舌頭都快打結了。
李菲菲翻了個白眼,看了下手表:“徐蒼是吧,你跟我在這邊耍嘴皮子不要緊,你可别忘了簽到的事情。”
“嗯?”徐蒼一愣,下意識地瞄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他竟是完全将酒測簽到的事兒給忘了,已經隻剩下兩分鍾。這還顧得上跟李菲菲說話,那是拉着飛行箱,一路狂奔向飛行準備室。
讓徐蒼陷入腦血栓的是,他忙慌慌地來到準備室,分辨了下航醫席,卻是發現有人已經在弄手持酒測儀了。
沒錯,山航這邊是沒有大型酒測儀的,隻能使用手持酒測儀,可手持酒測儀卻是比大型酒測儀要麻煩。徐蒼過來時,前面那人還在擺弄手持酒測儀,徐蒼在後面記得直冒汗。
這可是自己在山航的第一班,雖然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可上來第一班就遲到,這着實是過分了些?
徐蒼瞟了眼航醫,瞧見航醫正在悶頭辦事兒,也沒瞧着自己這邊。于是,徐蒼“惡向膽邊生”,趁着航醫沒注意,在還沒有吹酒精的情況下就在酒測記錄本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這動靜被前面的飛行員給注意到了,他也意識到了徐蒼的小動作。一轉頭,正好跟後面的徐蒼打了個對眼,四目相對下,兩人皆是一愣。
“老吳?”徐蒼低聲驚叫道,沒想到前面的飛行員竟然是吳泰明。
吳泰明那大濃眉狠狠地挑動一下,他對于“老吳”的稱謂相當不爽。不過,已然注意到徐蒼小動作後,吳泰明倒是沒有驚動航醫,而是沒有再看徐蒼,而是默默地做完了酒測,然後在徐蒼名字後面簽了字。
徐蒼趕緊跟着吳泰明把酒測給吹了,然後裝模作樣地簽了字,緊接着跟上吳泰明的步伐。隻是這一跟上,立時發現自己竟然跟吳泰明是一起的,可是他明明記得此前的一副不是吳泰明才對。
莫不是出了些臨時的事情,換了人?
不過,這倒不算是什麽關鍵問題,換了人正好。然而,徐蒼卻是發現當班機長李鴻明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略微回憶下,不就是前些天自己跟鮮通在培訓教室“辯論”時,門口圍觀的人員之一?
待到徐蒼走近,李鴻明一隻胳膊撐在桌子上,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徐蒼,搞得徐蒼很是不舒服?
李鴻明身材并不高大,估計一米七都沒有,跟個小老頭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他的眉毛上挑,臉頰凹陷,顴骨高聳,光是從面相上來看就是那種相當有心機的陰厲之人。
相較于吳泰明骨架奇大所帶來的壓迫性的兇惡感,李鴻明讓徐蒼感覺到些許排斥性,他很不喜歡這種面相的人。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兒來知道那麽多别的機型的理論的?”李鴻明笑問道。隻是這副笑臉落到徐蒼眼裏,總覺得有些陰恻恻的感覺。
吳泰明的目光頗爲訝異地在李鴻明和徐蒼之間來回變動,他這人并不喜歡打聽公司裏的新聞,因而确實不太了解徐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對徐蒼的認知還停留在漢京那次比較尴尬的初見見面上,怎麽看上去李鴻明教員是認識徐蒼的,而且似乎有些故事啊?
徐蒼随口說道:“教員,我就是平時随便看看,記憶力又比較好而已。”
“呵呵。”李鴻明也不答話,就是不明所以地笑了兩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徐蒼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他最是煩這種脾氣古怪的人。其實脾氣古怪無所謂,徐蒼自己思維方式就比較跳躍,所以很多人其實跟不上徐蒼的想法。但是,徐蒼在正常時候不會因爲他人跟不上自己的想法而産生不悅的情感同時表露出來。
可某些脾氣古怪的人不僅僅思維跳躍,還要逼迫他人順從自己奇異的思維方式,若是他人不符合,還會因此而惱怒或者産生一些讓他人感覺到不适的表達,這就非常不好了,也是徐蒼倍感無語的。
不過,他也沒興趣在這種事情糾結,生活中太常見了,要是個個都動氣,那自己的肝可受不了。
徐蒼一邊弄航前資本,一邊偷看吳泰明。吳泰明一開始在看航行通告,結果徐蒼的小動作實在是過于明顯了,以緻于吳泰明本來就黑黑的國字臉徹底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大約五分鍾後,吳泰明默默地将筆放下,然後跟李鴻明說要去上衛生間。等吳泰明一走,徐蒼馬上也找了個理由跟了上去。
徐蒼剛出來飛行準備室,迎頭就撞上了等在外面守株待兔的吳泰明。
吳泰明身子本來就很壯,徐蒼猝不及防下被他狠狠一捏後頸,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縮,然後吳泰明直接将徐蒼給提到了走廊盡頭。
一直到周圍無人,吳泰明才是将徐蒼放開。
徐蒼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生氣:“能不能不要碰我的脖子?”
全身上下,徐蒼就脖子部位最爲敏感。即便是最親密的人,後世身爲枕邊人的秦心都曉得不要亂碰徐蒼的脖子。
“那你倒是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有毛病吧?”吳泰明還窩着一肚子火呢。剛才過去的那幾分鍾,徐蒼每隔十秒就要偷瞄他一眼。一個大男人偷瞄另外一個男的,光是想想這個畫面,身爲鋼鐵直男的吳泰明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徐蒼扭了圈脖子:“我什麽眼神,我就是分析一下你的情況而已。”
吳泰明一皺眉:“分析什麽?”
“老.吳老闆。”徐蒼差點兒又是脫口而出老吳的稱呼,不過感受到吳泰明幾欲殺人的目光,最終還是生生吞了回去,改了吳老闆的稱呼。其實,吳老闆的稱呼也是比較奇怪的,至少用在此刻吳泰明身上是這樣的。不過,相較于跟隔壁老王極爲相似的老吳,吳老闆勉強還是可以接受的。
徐蒼清了清嗓子:“吳老闆,你現在還是單身吧?”
“嗯!?”聽到這話,吳泰明就跟被踩着了尾巴的貓,頃刻間都快炸毛了:“你什麽意思?”
徐蒼撓撓脖子,在吳泰明一臉嫌棄的目光中湊近過來:“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要介紹你認識嗎?”
吳泰明這個人别看他面相比較兇,可實際上内心極爲溫柔。又是因爲從小是單親家庭長大,所以心底裏極度渴望關愛。
遇到這種情況,有的人可能就會放縱自己。可吳泰明不一樣,他雖然外貌上不算出色,可至少憑着飛行員的工作還是比較容易能找到女朋友的。但是,吳泰明并不會因爲自己缺愛就胡亂找個女朋友了事,他認爲這是對别人,也是對自己不負責。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吳泰明似乎還沒有找到另外一半。剛才徐蒼看吳泰明那刮得粗糙不已的胡渣以及皺得不成樣子的襯衫,無不散發着單身狗的清香。
果不其然,現在的吳泰明還沒有找到他未來的妻子。
然而,徐蒼這般突兀的提議直接讓吳泰明倒吸一口涼氣,接着吳泰明口齒清晰地吐出來三個字:“神經病。”
說完,吳泰明揚長而去,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麽會有徐蒼這種奇葩。然而,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徐蒼的聲音:“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在晚上去建業廣場,時間最好在九點以後,那邊有可能會有個賣肖像畫的女孩子,你可以試着了解一下。”
建業廣場是齊州北市區的一處巨型廣場,一到晚上,那邊就會支起大量的小攤,算是齊州最大的夜市所在。
在後世徐蒼跟吳泰明熟絡後,吳泰明曾經提及他跟自己妻子的相識往事。按照時間來算,這個時候吳泰明的妻子應該是大學畢業沒多久。因爲是美術專業,在未找到合适的工作前,有時候晚上會去建業廣場去給别人畫肖像,以此稍稍補貼家用。
未來吳泰明夫婦相識便是在建業廣場,隻是徐蒼有意将之提前了一些。作爲自己後世最好的朋友,就算吳泰明最後不願意跟自己一起去洱海基地,徐蒼還是期望吳泰明能提早獲得本該屬于他的幸福的。
吳泰明的頭都沒回,但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徐蒼知道他是聽進去了,這就足夠,至于後面會不會因此成爲自己跟吳泰明關系親密的開始,那就得看天意了。
不過,在走廊中間的樓梯間裏突然傳出來一道歡快的女聲:“建業廣場,那邊怎麽了?”
一聽到這聲音,徐蒼頭皮都發麻了,而原本要離開的吳泰明則是止住了腳步,略帶詫異地回頭看了眼從樓梯間走出來的女孩子:“曉曉?”
果然,走廊上跳進來一位宛若精靈的年輕女子,正是此前同吳泰明一起醉酒的人力資源部的陸曉曉,未來的民航總局審計中心主任。
陸曉曉先是看了眼吳泰明,接着一轉頭,發現了走廊盡頭站着的徐蒼,頓時眼睛裏就泛起了光芒。
這光芒落到徐蒼眼裏,就好似那餓狼瞧見食物時眼睛裏閃着的綠油油的光。這下,徐蒼直接一個哆嗦。
陸曉曉這個人管賬那絕對是一把好手。原本她應該是要擔任總局内設的财務司司長的,可是這人性子過于活潑了,财務司又設立在總局辦公樓内,這讓她很放不開。
于是,她索性選擇了直屬機構審計中心,這審計中心可是不在總局大樓裏了,那就自在很多了。
其實,活潑點的女孩子很多時候還是惹人憐愛的。當然,徐蒼個人比較喜歡安靜的女孩子,但并不意味反感女生活潑。可關鍵是,陸曉曉這人實在是過于活潑了,而且她對徐蒼有着一些太過熱情的表現,這讓徐蒼就有些受不了了。
隻見陸曉曉在看見徐蒼後,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在被鄧文佳逮到時就見過徐蒼。不過,當時她也是處于醉酒狀态,都沒有好好瞧徐蒼。這下在清醒狀态下仔細分辨徐蒼的相貌,那頓時驚爲天人。
徐蒼的模樣過于陰柔了,他本身是不喜歡這樣的,可架不住有些女孩子就吃這一套。這個時間段正好是某些國外審美侵入國内的時候,而徐蒼的樣子就是完美符合那種“美男子”的人設。
“之前都沒注意到你這麽好看啊。”陸曉曉竟是微微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徐蒼可是準确地捕捉到了這個小動作,頓時頭大如鬥。陸曉曉就是過于熱情似火了,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喜惡。在後世,即便徐蒼已經結婚了,陸曉曉還是始終表達着超乎朋友的關切,讓得徐蒼着實吃不消。
其實光論外貌的話,陸曉曉絕對算得上是美女。可徐蒼又不是海王,來者不拒的。然而,陸曉曉的管賬能力太強了,強到徐蒼真的是難以放下,他也不會去招惹這麽個大麻煩。
若是能給陸曉曉找個讓其能靜下心的男人,那才是兩全其美的,隻是這男人去哪兒找呢?要論陰柔樣貌的男性,自己認識的圈子裏好像還真沒有啊。
正當徐蒼頭疼之際,陸曉曉竟是朝着自己走了過來,那樣子使得徐蒼不禁打了個寒顫。突地,徐蒼發現李菲菲領着一大群乘務員過來了,便是知道救星到了。
裝作正色地朝着李菲菲那邊喊道:“乘務長來了,走!趕緊去協調了!”
說着,三步并做兩步的,急匆匆地越過陸曉曉,往着飛行準備室而去。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次航班是飛天甯機場,單段也就一個小時十幾分鍾,非常短。飛機很順利地落地天甯機場後,徐蒼悠悠閑閑地等旅客下完再下去加油。
一開始,徐蒼對于回不了藍天航空還有些擔憂。他想要回藍天航空就是爲了跟去洱海基地。不過,最近轉念一想,他自己這麽個晦氣的家夥,還是稍微在洱海基地露面吧,省得帶去些不好的東西。
徐蒼當然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可架不住自己遇到了一串接一串的問題。要是他去了洱海基地,然後出個什麽事兒,洱海基地這種連航司都算不上的組織,當真是支撐不住的。
不過,如果僅僅是正常運營,徐蒼又不是必要的。反正在山航的話,那真是坐擁一衆人才,自己施些小手段将這些人才往洱海基地輸送,未嘗不是一種另類的貢獻。
隻是,這種逮着山航薅毛的行爲讓得徐蒼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好意思的。
等旅客下完,徐蒼穿上反光背心下了機坪,吹拂着微風,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這次他隻需要做做加油填本的任務即可,很是輕松寫意。
剛下了梯子,加油師傅就拿着本子過來了。徐蒼跟師傅說了一遍油量,然後又在加油本上寫上了所要加的油量并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弄好了一切,徐蒼原打算是跟着加油師傅一起去機翼下邊的。隻是沒走兩步,手機倒是響了。拿出來看了下号碼,還是飛标的座機号,這下徐蒼就不太好挂電話了。
不過,在加油期間,油車一定範圍内是不能接聽電話的。于是徐蒼跟加油師傅說了下情況,自己跑到遠處去接了電話。
一直跑到了隔壁廊橋下面,徐蒼才是接通了電弧。對頭很快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徐蒼,這裏是飛标。”
“你好,是有什麽事嗎?”徐蒼一面說着,一面注意着加油師傅那邊的動作。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的試卷已經弄好了,你看什麽時候考?還有就是模拟機檢查也安排出來了,最快是明天”
“那就全部安排在明天,考完試,我立刻去飛模拟機。”徐蒼這人可是風風火火,能一次做完,那就絕對不分成兩次。
“可以倒是可以。”飛标的工作人員說道:“不過,你後面的波音計劃就要更改了。我們會讓計劃室給你預排一份空客的計劃,明天隻要通過了,那就給你換成空客計劃了。”
隻要通過了理論和模拟機檢查,那就可以作爲二副跟班了。因爲執照制作需要一定周期,在老執照上進行簽注後就可以暫時使用,後續等新執照下來,再用老執照更換新執照即可。
“可以,這個沒問題。”隻要進度夠快,反正飛空客還是波音都無所謂。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們看你的經曆時間已經夠轉二級了,等轉機型的事情完成後,你來飛标一趟,咱們要簽個轉升的申請書。”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來山航還是比較關心飛行員的。在藍天航空,時間到沒到,那全是飛行員自己看着,公司根本提都不提的。
“行!”徐蒼雖說對轉升并不熱衷,但是能轉還是轉,而且轉二級的流程最爲簡單,做個理論問詢即可。
說完,徐蒼挂了電話,卻是發現原本應該在監督加油的師傅卻是在将油管連接到翼上加油口後置之不顧,往着徐蒼這邊跑過來了。
徐蒼一開始倒是在關注着加油的,可中間失了會兒神,沒有注意發生了什麽。
收起手機,徐蒼指了下油車方向:“師傅,怎麽了?”
加油師傅臉上也掠過一絲局促:“機長,不好意思啊,上面不讓我們加油了。”
就跟社會上不喊副職一樣,機場的工作人員即便認得三道杠也不會喊副駕駛的,而是隻會喊機長。
“不讓加油,這是什麽意思?”徐蒼也有些搞不懂了。
加油師傅無奈道:“說是你們公司欠款太多,在沒有結清欠款之前,都不會再提供加油了。機長,要不你跟你們公司詢問一下,這個我也是沒辦法。”
徐蒼當然知道這事兒跟加油師傅沒關系,不過航司欠航油錢那确實不是什麽新鮮事。那是由于航司經常是定期跟航油公司結款,不至于加一次油結一次或者每天結清。所以,航司欠航油錢那才是正常的,甚至說在規定借款日沒有還錢也不在少數。
一般來說,隻要不是延遲得太過分,航油公司基本就捏着鼻子認了。畢竟隻要我欠錢夠多,那欠錢的人就是大爺了。
不過,能把航油公司欠得急眼而斷油,那的确是比較罕見了。
想了下,這事兒徐蒼也做不了主,急急忙忙地上了飛機。一進駕駛艙倒是讓李鴻明一愣:“加油這麽快?”
往油量表一看,那分明是都還沒有加呢,怎麽徐蒼就上來了?
徐蒼将剛才加油師傅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講給了李鴻明聽,就連旁邊坐着的吳泰明都聽愣住了。
“合着債主急眼,上門催債了?”李鴻明長出一口氣:“真是晦氣。”
吳泰明小心問道:“教員,咱們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
“你打呗。”李鴻明揮揮手:“他們就算想結清欠款,那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定啊。”
這倒不是山航故意欠錢不還,而是近些時日山航發展太快了,以緻于有些扯着蛋了。在資金流上捉襟見肘的表現使得在某些地方無法做到按時還款,比如說航油。
吳泰明依言給運控打去了電話,然而運控管航班可不管欠款的事情,于是又将電話轉到了值班一号那邊。
“你跟李教員說稍等一下,我們會盡快結清。”值班一号沒法子,也隻能這麽說。最近攤子鋪得太大了,山航有些顧不過來了。不然也不至于被人搞得斷油這般如此尴尬的境地。
吳泰明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總,如果飛機延誤了?”
吳泰明倒是不懷疑公司會盡可能努力地處理此事,他隻關心要是飛機延誤了,那責任到底歸屬于誰?
果然,值班一号很快就說道:“放心,這事兒跟你們沒關系,你們等着就行。”
得到值班一号這樣的确認,吳泰明松了一口氣,挂了電話後跟李鴻明說道:“教員,公司那邊說會盡快結清,讓我們等一等。”
“等一等,等個錘子!這飛機後面還有一個大四段,要是延誤時間太長,别說後面接着的大四段了,明天早上的航班都得受影響。”李鴻明氣道:“就算他們想還錢,這麽多錢,光是審批都得花上不少的時間。”
山航的飛機利用率是非常高的,除了必要的維護時間,其餘基本都在飛,這樣才能産生足夠多的利潤。可這樣也會帶來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某個航班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延誤,那後面所有的航班也會跟着受到影響。
徐蒼倚在門口,随口道:“教員,那這也沒辦法,跟我們沒關系,就等着呗。”
“你懂什麽,我們這一延誤,公司得要損失多少錢?”李鴻明擡起頭,望向徐蒼:“咱們回去油量多少來着的?”
“兩萬兩千磅。教員,怎麽了?”
隻見李鴻明往自己飛行箱裏翻找了一頓,拿出來反光背心,穿在身上,将座椅往後一拉,便是起了身。
徐蒼一怔:“教員,你要幹嘛?”
“幹嘛?”李鴻明罵了一聲:“我要去買油,操!”
此刻,在齊州機場山航機庫,一架剛剛完成檢修的空客320正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兩名機務坐在駕駛艙裏一邊讨論一邊做些文字工作,其中一個年輕機務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手裏寫着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問左邊老一些的機務:“師父,這檢查了一圈了,也沒查出來兩邊燃油流量差異的問題,就這麽放行了,沒問題吧?”
老機務歎了一口氣:“其實這種程度的燃油流量差異還不至于要做檢修,上邊是出于謹慎而已。隻不過,這事兒也确實蹊跷,一圈測試都做完了,問題還是找不到。不過,我們放行前的項目都是合格的,那就放行。我感覺這飛機怕是上了年紀了,油管裏淤積些油垢了,堵住了部分燃油管道,這才導緻燃油油量出現差異的吧?”
“這次過來的空客320也有比這架飛機機齡更大的啊,也沒見燃油油量差異的問題啊。”年輕機務問道。
老機務被問得煩了,一揮手:“你問我,我怎麽知道。這飛機飛時間長了,某些數據上出現偏差也确實正常。我們總不能把飛機全拆了看看吧?算了,算了!後面我跟國大的機務部門再詢問一下,可以的話,讓他們派人過來瞧一瞧。”
“嗯!”年輕機務倒是也沒有别的意思:“師父,那我就簽字了?”
“簽呗,你現在也出師了,難道還一直跟在我後面不成?”老機務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這次就是你的第一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