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襟翼的不斷放出,飛機還是有着持續性的上仰力矩,飛機逐漸加快的下沉速率被及時制止住了,甚至開始逐漸轉爲正常的下降率了。
按照徐蒼的計算,在飛機臨近接地的時候襟翼會正好完全放出來,二者會配合得很好。
高度五十英尺,飛機堪堪進入跑道上空,這算是一個标準的進場高度了。然而,都已經快接地了,本場的側風還是強硬無比,飛機機頭的方向跟跑道之間的夾角超過了四十度。
在秦心的視野中,一架龐然大物帶着明顯的傾斜機身緩緩而下,頗有些泰山壓頂的感覺。
“這樣是正常的嗎?”身側,秘書帶着絲絲的疑惑看着偏流角驚人的飛羽6321飛機。在她的認知裏,飛機都已經快落地了,還沒有對齊跑道,跟她想像的不是很一緻。
“要看他的技術了,大側風落地的空中順舵,他隻有一次機會。”秦心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可不知道爲什麽,她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白玉般的五指緊緊地攥在一起。
大側風落地的技術關鍵就在于接地瞬間将偏離的機頭蹬正了。這一腳非常考驗技巧,但凡是蹬多了還是蹬少了都是足以緻命的。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飛行員發現沒有順好舵,實在不行,大不了就複飛,他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可飛羽6321航班就是一錘子買賣,是完美落地,還是沖出跑道,隻有一次機會。
不止秦心的秘書由此疑問,即便是駕駛艙中的機長的心裏也沒底。這麽大的偏流角給他來,能不能一腳蹬正真的是不敢打包票的。
“能搞定嗎?”雖說機長的語氣還算是正常,但是在這個關頭問出這樣的問題足見機長的心裏其實相當沒有底氣。
飛機都快拉平了,突然來這麽一句不是在幹擾徐蒼的操作嗎?
然而,徐蒼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事!”
機長不曉得徐蒼爲什麽會如此淡定,仿佛這種大側風落地也不過爾爾。可或許是受到徐蒼的情緒影響,機長瘋狂跳動的心髒總歸是平複了些。
沒有再瞻前顧後,機長後面倒是盡心盡責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五十英尺已經是拉平的起始高度了,遵照此前徐蒼的要求,機長很快将所有的燃油泵關閉。反正兩台發動機已經全部熄火了,管不管燃油泵已經沒有關系了,純粹就是防止出現接地問題時出現燃油洩漏上的危險。
然而,就在機長關閉最後一個燃油泵開關,徐蒼已經開始進行拉平工作的瞬間。原本機頭偏于右側的飛機突然産生了一個詭異的往左滾轉,幅度之大,以緻于飛機左側大翼翼尖幾乎要率先接地了。
“怎麽回事?”如此劇變驚得機長本能地屏住呼吸。
這般明顯的狀态變化着實讓他始料未及,即便是塔台報了有十幾米的陣風,但是通常來說,這種超低空下,氣流受到地形影響不說風速小一些,總歸是穩定點的,不會出現如此強烈的亂流的。
此刻,飛機是機頭往右斜着,但是機翼卻在往左滾轉,整架飛機呈現出一個極度詭異的狀态。要是左邊大翼翼尖率先接地,那翼尖勢必會插入土壤之中,然後将整架飛機帶得甩出跑道。
可要是往右壓盤,在本來就帶着巨大偏流角的前提下,這樣很可能會帶得機頭更加偏右以緻于無法修正。
如此一來,飛機一旦接地不是對着跑道中線的,而是直接往跑道右側沖出去。
沒有動力,機組不能通過強加油門來制止飛機下沉,以給飛行員增加反應時間。或者,放棄一切,一把油門推上去,直接放棄一切,重來一次。
可惜,徐蒼他們都選擇不了。
一秒!不對,一秒都不到!機長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換做是他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如何能力挽狂瀾?
于是,徐蒼便是給他展現了什麽叫做神乎其神的手法!
在正常情況下,大側風的順舵會在一個起落架主輪接地的時候再蹬正,這是一個比較保險的做法。因爲一個起落架主輪接地之下,地面摩擦力起了作用,蹬方向舵的時候會有着力點和參考點的,總歸是輕松些的。如果是完全在空中順舵,一腳下去很可能不知道是蹬多了還是蹬少了。
可是,這時候的徐蒼沒有時間等發動機主輪接地了,他需要在空中就把飛機順過來,而且他不僅僅要順正飛機,還需要将飛機滾轉給制止住!
什麽叫杆舵配合?沒有試探,沒有嘗試,就是一錘子買賣!
沒有任何猶豫,徐蒼一腳蹬在左方向舵上,力道之大,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将偏離的機頭給蹬正回來了,而且不偏不倚,直挺挺地蹬回了跑道中線上。
而在腳部動作的同時,徐蒼直接往右壓盤壓到底,飛機的駕駛盤幾乎是垂直于地面。這一下不但制止住了異常滾轉所帶來的危險,還抵消了猛蹬左舵而引起的飛機左移,而是将飛機死死地釘在跑道中線上。
在秦心的視野中,在短短的一兩秒的時間裏,呈現出了她永生難忘的畫面。原本機頭右偏,左大翼下沉的飛機在頃刻之間機頭在空中漂移修正,大翼霎時間就變爲水平。
其修正幅度之大,讓秦心有種眼前之物并非六十多噸的龐然大物,而是随意操控的小小玩具。這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不免給她夢幻之感。
“竟然能這樣,怎麽可能?”秦心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看到了天底下最爲違反常理之事,眼前所見,當真是猶如天塌地陷,直刺心靈。
在她身邊,秘書瞪圓了眼睛,喃喃自語:“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而在那駕駛艙中,機長幾乎要忍不住長嘯起來。這一蹬舵,這一壓盤凝聚了徐蒼未來二十年的實力,任誰見了都是高山仰止,宛見天人。
然而,這一下的修正直接消耗了飛機最後一絲能量。在最後的二十英尺,飛機幾乎是直接墜落下來。飛機的左起落架率先接地,龐大到幾乎難以計量的下墜能量全部集中在左起落架的輪胎上。
嘭!
輪胎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道,在接地的一刻,當場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