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端起一壇酒,一口氣喝了。
抹嘴笑道:“雖然這宴會有過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很開心。”
“但這回,是最後一次了。”
“放心,最多一萬年,我就離去。”
妙寒握住他的手,沈樂陵茫然道:“我也去,能不能帶上我?”
炎奴搖頭:“對不起,姐姐。”
“我與雪兒,本來自于那裏,乃是回歸,帶不了别人。”
“其實若非我一個人去不了,我都隻想一個人去了。”
他與妙寒乃是一體,他突破到夢想适應後,可以不用吞噬妙寒,隻要兩人貼近,就可以回歸信息本息。
但是帶人就不行了,那裏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青帝說道:“那可是絕對虛無未知之地,乃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海,你去等于送死。”
“實際上,就算是炎帝回歸,也未必都還能回來。”
沈樂陵大急:“什麽?回不來?”
青帝說道:“炎帝從那誕生下來是個奇異點,那麽他的回歸也是個奇異點。”
“進出都是奇異點,可想而知那是怎樣的地方,實際上那裏,就代表着真正的死亡。”
“畢竟從沒有誰進去,和回來過。”
沈樂陵聽了這話,想起那無盡漫長的歲月都沒有一個奇異點降臨,頓時臉色一白。
這時羅閻說道:“别的不好說,但炎奴應該回得來。”
“首先他有絕對命中,可以直接射回來。”
“其次他的絕對适應,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
隻見羅閻将對絕對适應的諸多猜測,以及跟魔球的交鋒情況說了。
惹得衆人,一陣驚呼。
信息本息的基因?
血脈感染同化?
專門針對真絕對特性的,簡直是絕對适應的本體在信息本息層面上擴張的體現。
在這裏都能呼應,那炎奴要是本尊回歸了信息本息,豈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那裏全是真絕對特性,絕對适應如若有了他這個意識催動……
說是遲早成長爲【真·全能】也絲毫不誇張。
“我看炎奴此去,都不用急着回來。在那裏多撈點好處,啊哈哈。”衆人哄笑。
沈樂陵卻是擔心道:“那裏有沒有時間都不知道,沒看到奇異點嗎?”
“等了無數年,都等不來一個。”
她很擔心,炎奴這一去,她要跟等奇異點一樣的等他。
炎奴拉着沈樂陵的手:“對不起姐姐,我也不知道這一去,什麽時候能回來。”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還有你們。”
他看向衆人,忽然伸手,在腦袋上鑽了鑽,竟将自己的腦洞給摘了出來。
如今夢想适應,他可以讓環境适應他,而不是他适應環境。還能直接讓适應,滿足需求。
像之前轉移絕對命中,以及現在取出自己的腦洞,都是輕而易舉。
“我有絕對基因,這腦洞于我沒什麽用,便留下來吧。”
“你們想的話,可以住在裏面,我的蟲族也都在裏面。”
衆人看着腦洞,倒是興趣缺缺。
是的,雖然這是腦洞啊,無限深度的存在。
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龐大的太平記憶,讓他們感覺,腦洞也就那麽回事,無非就是個住處罷了。
見大家沒人接腦洞,炎奴一揮手,将其打入了虛無中。
“我此行,第一大目的,是讓【真·全知】去開太平。”
“第二大目的,便是要令世界可以自然成長出無限永恒的器量。”
衆人皆笑,都是炎帝的執念啊。
當年但凡這倆有一個,也許都能開太平。
炎奴繼續道:“腦洞我就留在無盡叙事層了,分成了無數份,以後誰擁有無限永恒器量,就會自動擁有腦洞。”
“你們還有什麽需要,一并說來,我提前安排了,或去了無盡未知再做。”
林夕秋弱弱舉手:“那個啥,一切恢複到太平之前,咋沒把我界面始源掌控者能力恢複?”
衆人無語,有些人直接笑出聲。
“你想什麽呢?雖然炎帝結束了太平,但也不可能讓你還能繼續幻想叙事。”
林夕秋點頭道:“好吧,有觀察能力也夠了,我就是個寫小說的,以後就寫寫這個界面的故事,不冒犯吧?”
青帝冷冷道:“你還想回去?”
“啊?”林夕秋錯愕。
青帝漠然道:“炎帝,讓魔性滄月替他回家吧,讓這家夥留下來。”
林夕秋懵逼道:“什麽啊?我才是作者啊。”
“少廢話,伱再說我把你融合的神性滄月也給廢了。”青帝冷冽道。
青帝與作者是仇深似海,雖然經曆了這麽多,大家共享了太平,很多東西放下,但青帝沒把他殺了就不錯了。
林夕秋澀然,雖然他身體是神性滄月的,但他就是個廢物啊,以後在界面内,不是在界面外,青帝這等人還不是随意蹂躏他?
羅閻看向炎奴:“你在無盡未知中,能讓大自然擁有成長出無限永恒器量的可能。”
“那能不能,再加一條?”
炎奴一笑道:“你說。”
羅閻感慨道:“我希望,團結起來的人們永遠不會被擊潰,成爲信息本息級自然真理。”
炎奴歪頭:“爲啥啊?”
羅閻低頭一笑:“當然是爲了終結收容時代啊,你走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那什麽全知太平,就更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我還是希望,終有一天,會有一位墨者,一位真正無敵的凡人,終結收容時代。”
“可到底什麽叫無敵的凡人?也許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人,亦或者,其實是一群人。”
“所以我希望團結起來的人們,永遠不會被擊潰。”
炎奴沉吟:“知道了,我會用心的。”
接下來衆人推杯助盞,盡情狂歡。
孔雀山前所未有的熱鬧,足足一萬年。
最終,炎帝跟所有人一一道别,太平軍、古帝們、群仙們、銀河領袖們、飛升體們,都在相送。
炎奴與妙寒手牽着手:“我按照諸位的心願,将一切回到了太平之前,至于諸位記憶要不要留,留多少,随大家的便。”
“我不想留記憶,感覺人生都沒有意義了。”逆光說道。
緊接着一幫人應和。
炎奴有些失落,他的太平終是一場空麽。
青帝說道:“我也不想留,都删了吧,在太平中,我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我最讨厭的一切也得到了。”
“現如今,我隻有一個理想,還沒有實現了。”
炎奴撓頭:“什麽?”
“成全師尊的道。”青帝一臉從容道。
炎奴一眼洞悉一切,挑了挑眉。
“這樣啊,行吧,反正一切都會被那完美太平所挽回。”
沈樂陵緊緊盯着炎奴,十分不舍。
她忽然問道:“炎奴,你說找那真全知者,讓他替你實現夢想。”
“可你憑什麽相信一個陌生人會幫你呢?而且他是全知者,他想躲着你,你根本找不到他……”
“你這一去,到底要多久回來啊。萬一你們起沖突怎麽辦?”
見她連珠炮般,羅閻說道:“你就别瞎操心了,炎奴回歸信息本息,大概率是龍歸大海,走向信息本息級全能。”
炎奴也飒然一笑:“姐姐,隻要祂真的存在,就一定得幫我。因爲我的夢想,已經變成讓真全知者實現完美太平了。”
“我到了信息本息層面,夢想适應,可以直接同化他。”
沈樂陵低聲道:“隻要祂真的存在?祂有可能壓根不存在嗎?”
青帝沉吟道:“有可能呢,【真信息全知者】,應該知曉所有的事。”
“理論上,當炎奴突破到夢想适應,明确要祂去創造太平時,祂就理應知曉,并且現在應該都站在我們面前了。”
“除非祂能抗拒你的侵染,或者祂,壓根不存在。”
衆人一想對啊,全知者嘛。
沈樂陵急道:“如果這什麽全知者不存在怎麽辦?難道你就一直等祂誕生才回來?”
“萬一你回來會跟奇異點一樣,這到底會有多久啊。”
炎奴擡頭看天道:“姐姐,如果祂存在,我就同化它。”
“如果祂不存在……那我就适應成祂。”
“……”聽了這話,衆人呆滞。
随後全體嘩然:“什麽?”
“你适應成祂?”
青帝眉頭一皺:“對呀,你的夢想已經明确是要真全知者太平。如果信息本息裏,祂還沒生,那麽你的絕對适應,就會把你自己衍化成真全知者!”
羅閻也激動道:“是啊,如果說絕對适應是信息本息的基因,那麽真全知,不就是信息本息的本能,或者意識嗎?”
“有可能,信息根本沒有自知意識,正是需要你這個适應者,去衍化出智慧來。”
沈樂陵越聽越不對:“那炎奴……不就死了嗎?”
“……”所有人頓時僵住。
是啊,炎奴的夢想爲何從‘我要太平’,變成‘真全知者開太平’?
不就是因爲,他的原初本我無法開創完美的太平,而需要一個能做到這一點的,擁有圓滿智慧,完美同理心的人格麽……
這個存在,可以擁有真全知的智慧,真全能的身體,簡直完美。
可是,沒有赤子之心的炎奴,還是炎奴嗎?變成那種真全知者,炎奴不就死了嗎?
也許他的身體,還會永存,但是意識,卻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青帝低聲道:“更可怕的是,未來即便開太平,也可能挽回不了炎奴了。”
“因爲這是兩個真絕對特性者的意識,都是同一個原初本我,所轉變的,炎奴相當于是熔鑄成了祂。”
“如同把炎奴這個神性炎帝,變成了人性炎帝。”
炎奴嘿嘿笑道:“這有什麽關系?能太平就好了,功成不必在我。”
“而且你也太小瞧真全知者了,祂可以是所有人。”
沈樂陵直接暴起,抓住炎奴:“不可以,我不要你去了!”
炎奴無奈道:“姐姐,我會回來的。”
沈樂陵直接淚崩:“我不信你了,你之前就在瞞着我,你學壞了。”
“你不要去好不好,嗚嗚嗚,我不要你死。”
她心中的炎奴,永遠是那個憨憨到不怕妖怪,要把自己煉成丹的少年。
炎奴咧嘴微笑:“如果祂存在,我就帶着祂回來。如果祂不在,我就變成祂回來。”
“祂也是我,祂是比我更會哄你的我。”
沈樂陵哭成淚人:“嗚嗚嗚我隻想和你在一起,讓我跟着你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該沉睡那麽多次的,你不要走。”
她幾次抽噎,渾身都在滴水。
當在太平中,她踏入炎奴心中成爲副人格時,就已經擁有了要永恒跟着炎奴的器量,此刻相别,或爲永遠,自當痛徹心扉。
炎奴抹去她的眼淚,斬釘截鐵道:“姐姐。”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哪怕你化爲烏有,哪怕你轉世投胎。”
“無論你在哪裏,無論相隔多遠,當我歸來時,一定會找到你,永遠把你帶在身邊。”
“你相信我嗎?”
沈樂陵嗚咽道:“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
“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這麽相信你!”
“你一定要來找我,你千萬不要騙我。”
炎奴堅定道:“我從不撒謊,就算我有一天變得會撒謊,我也永遠不會騙你。”
“嗚嗚嗚……”沈樂陵哭得快瘋了。
炎奴默默退後,牽着妙寒飛到高處。
太平軍再一次響起昔日的戰歌:
何以生民,帝曰灼灼!鳳皇于飛,其羽翙翙!
何以罰天,帝曰昭昭!生當燎原,其命炎炎!
何爲大道,帝曰煌煌!火在天上,大麗四方!
何爲究竟,帝曰烈烈!背負無盡,燭照永恒!
炎奴閃着光遠去,越遠越明亮,最後如一輪耀陽。
他回首望了望,信息的未來,依舊是一眼看盡,但這樣的未來,必然是不會成真的。
因爲當他踏入無盡的未知,便是一奇異點事件,全新的信息紀元就會來臨,未來将翻天覆地。
隻不過這一切,他看不見了。
“我走了。”
烈火将他與妙寒籠罩,如洞照永恒的燭光,兩人手牽着螺旋交纏上升。
沈樂陵在下面追着跑,撕心裂肺地大吼:“不要生得太晚了!”
“我會回來。”
他留下這句話,兩道螺旋身影消失不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