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解決他了。”
公子羽死後,棋盤從天墜下。
張辟疆和野人一個閃身,近乎同時将其抓在手中。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都是擔心這棋盤跑掉而已。
野人一笑,主動松開了棋盤,說道:“大帝,速取祖龍炁。”
炎奴降落下來,張辟疆則擺弄此物,奇怪道:“這玩意兒要怎麽用?”
通常奇物這東西人人都可以用,如果有認主體系,那麽原先的宿主死後,又誰都能認主。
“野人,是不是你先碰到它,而認主了?”張辟疆又把棋盤遞給野人。
野人擺弄片刻,搖搖頭,看向炎奴掌中公子羽的真靈。
隻見那真靈渾渾噩噩,頭頂上還有勺子在敲擊。
“會不會這棋盤對死亡的判定極爲寬廣,令他依舊掌握着棋盤?”
“你們看,勺子就認爲他還沒死透,默默敲打。”
野人的話不無道理,死亡有很多種,不同的奇物理解不同。
像對天道而言,形神俱滅就是死了。而此刻公子羽隻剩最後一縷意識被炎奴捕獲,勺子都還要追殺到意境空間裏去錘他,簡直是不把它徹底從世界上抹掉決不罷休。
“别說它沒死透,我死了都還在敲我呢。”炎奴也很驚奇,他頭頂的勺子依舊在敲自己。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絕對死亡狀态!
說不定勺子是根據還能思考來判定的,而棋盤也是這樣。
炎奴卻又淡淡道:“不過無所謂,我直接煉化棋盤!”
他抓着棋盤,朱雀火燃起。
劉文帝默默如喽啰般立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十分無奈。
因爲,他現在是棋盤的主人。
公子羽在臨死前,将棋盤指定傳給了他。
可這番操作,沒有任何意義,刑天太強大了,管它誰認了主,直接煉化奇物!
克星,真是大克星!
不過劉文帝不敢輕舉妄動,能怎麽滴?公子羽都涼了,他隻能幹瞪眼,希望刑天一夥,事後能把他當做一個該解救的小角色給放掉。
“哈哈,搞定了。”
炎奴真的成功煉化了棋盤,如同神農鼎一樣,現在那玩意兒已經和炎奴融爲一體了。
這下子是真的逆天,他直接并存了棋盤的諸多特性,奴役就不必談了。
棋盤有堅不可摧特性,還能破盡一切玄學,擁有真上破妄之力!
雖然全都有支付代價,需要國運、龍氣之類的東西,但公子羽已經證明,這和炎奴的死亡狀态,堪稱絕配!
死體炎奴身體無消耗,但不是和什麽能力都能配合的。
這不是真無窮,需要不斷地同化更多物質來增加能量上限,例如炎奴能打出五星破壞力,那麽死體狀态下,他也最多打出五星破壞力,隻是無消耗而已。
但棋盤不同,它似乎有一種強制支付。它的任何功能都會開價,能強制抽取報酬。
也就是說,國運、龍氣這類東西,隻要有一兩點,而這一兩點又消耗不掉,那麽就能強制支付棋盤開價高昂的任何功能。
炎奴心滿意足,反複查看棋盤空間内的情況。
可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嗯?祖龍炁呐?”
他震驚地發現,棋盤裏空空如也,什麽國運、龍氣統統爲零。
“快說,祖龍炁呐?”他捏着公子羽的真靈怒吼。
公子羽頓時慘叫起來:“嗚哇啊啊,停下……停下!”
他太痛苦了,但炎奴不管,瘋狂傳輸苦楚,質問連連:“我問你話呢!伱奪走的那一縷祖龍炁給弄哪去了!”
公子羽忙不疊道:“沒……沒了。”
“我已經用掉了……”
“什麽!”所有人嘩然。
炎奴惱火:“你用掉了?你不是剛才還用它爲引子,限時免費代價,來奴役我嗎?”
公子羽哭喊道:“唔唔唔啊……就……就是剛才……那個操作給用掉了,它是要消耗掉棋盤裏的祖龍炁的。”
“我……我吸走的那部分,你并沒有共生啊……”
衆人聽了,頓時麻了。
炎奴呆滞片刻,也想明白了。
棋盤的确可以被無消耗特性卡住而免費,但能消耗的部分,還是會消耗的。
祖龍炁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在他體内共生,這個是永遠用不掉的,所以承受了無窮大的代價。
但還有一部分沒有共生,在棋盤裏作爲引子,這隻是最正常的祖龍炁,哪裏承受得住?棋盤瞬間就給它燒沒了。
合着不是什麽限時免費,公子羽隻有一次性免費機會而已。
什麽奴役蒼生,他并不能做到,或許再讓他暗中苟存一段時間,他還能等待良機想辦法擴展操作。
但炎奴直接殺到臉上,公子羽窮途末路,隻能立刻将唯一的機會用在炎奴身上。
也難怪他沒有奴役張辟疆等人,因爲他沒得選,必須梭哈炎奴。
“該死!該死!你就這麽用掉了?祖龍炁永久殘缺一角!”
“可惡啊!難怪天道放棄了你!”
“因爲天道知道你一定會這麽做,一定會在臨死前孤注一擲,妄圖奴役大帝。”
“而隻要這麽做,棋盤就能銷毀掉那部分祖龍炁,天道也就達到了目的。”
“你的使命結束了,祂也救不了你,當然就收了功德下班了!”
衆人七嘴八舌,終于明白了一切。
天道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明牌的,那就是要銷毀祖龍炁。
可惜炎奴太強,又有共生這種特性,好不容易也隻能奪走一點,讓祖龍炁殘缺。
這應該是天道的底線,讓自己有插手的餘地。
但是公子羽,并不是個完全聽話的棋子,甚至于他也是另一種逆天者,掌握奇物,以爲自己是執棋者、弄潮兒。
這家夥得到部分祖龍炁後,他沒有立刻去銷毀,還在暗中潛伏,等待良機,寄希望于炎奴能夠壯大另一份來獲益,擴展他白嫖棋盤的操作。
可這對天道來說,根本就不保險。
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奪來的這部分還在,就存在被炎奴又奪回去的隐患。
炎奴太強了,不能心存僥幸,想着以後竊取勝利果實什麽的,那都是虛妄,否則很可能兜兜轉轉一圈,最後都白搶了。
因此必須銷毀,徹底銷毀,這是底線。
天道甯可不賺,也要永遠不虧。
然而公子羽卻很貪,還想着留着祖龍炁,就是找死,天道都得要他死。
最好這個棋子,死前孤注一擲,把祖龍炁銷毀,那就完美了。
天道太了解公子羽了,一切形成閉環,所以當其飛向陷阱時,天道果斷收了功德下班了,反正底線必然達成。
“唉,這就是天道的底層之理,永遠不虧。”
張辟疆頭疼,不愧是覆蓋整個宇宙的可怕奇物,古往今來功能性第一的存在。
宇宙中那麽多奇物,而宇宙竟然還在,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說不定真的是天道在兜底啊。
所有人都麻了。
然而炎奴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大帝你何故發笑?”衆人看他,祖龍炁永久殘缺了,炎奴竟然樂了?
炎奴不以爲意道:“我笑天道不過如此,祂要真有本事,有種把祖龍炁全毀了!”
說着,他直接取出了祖龍炁。
衆人一驚,此言不祥啊。
他們警惕四周,卻沒有任何波瀾。
“怎麽,做不到嗎?”
炎奴信手一捏,鳳皇虛影綻放,轟然一下,他竟然把祖龍炁徹底湮滅了。
大家都木然,隻見炎奴反手又掏出一團祖龍炁。
“來啊,有本事直接弄死我,永遠不虧算什麽本事?”
“殘缺又怎樣,不就是能插手嗎?天道插手的還少了?”
“廢了這麽大力氣,就隻是在維持自己的底線?天道怎麽不敢多要一點呢?”
“我感覺天道咋跟那幫世家似的,今日退一步,明日退兩步,隻求一夕安寝?”
“被攆得衣冠南遷,還要說是積蓄力量,以圖北伐啊?”
炎奴撇嘴說着,充滿鄙夷。
張辟疆等人全愣了,他們确實很忌憚天道,三千年來縱然赢一時,可待一切交給時間,最後會發現還是天道赢了。
這幾乎形成了一種陰影,讓他們每每揣摩出天道的深不可測。
天道沒操作,他們都要忌憚警惕,有操作,事後還要吹一下。
可是炎奴的意志是絕對的,是非人的,是赤子的。
他永遠不會氣餒,不會消沉,不會動搖。
别說他沒輸,就算炎奴輸了,輸了百次千次萬次,他也照樣會堅定卓絕地前進、燃燒、升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心态不會有一點影響。
如此心思單純,此刻反而直視本質,用一種非常粗暴的比喻,将天道的遮羞布給撕開。
什麽玩意兒,這不是跟那幫世家一樣嗎?
底線一次比一次低,從一開始誰也不能插手,天道威嚴至高無上,到現在祂自己能插上手,就算不虧。底線要不要再低一點?
所有人都在忌憚天道,感覺這次又輸了,可炎奴卻充滿鄙夷,看出天道呈現一種末代氣象。
爲了銷毀這麽點祖龍炁,各種把自己的棋子棄掉,來達成目的。天道要不也衣冠南遷算了,直接滾到宇宙角落,然後顯得祂非常明智。
衆人對視一眼,心說還真是,天道不知不覺,已經在各種棄子了。
修行界全部放棄,隐藏許久的奇物棋子,說丢就丢。
當一盤棋,在各種棄卒保車,棄車保帥時,說明已經要完蛋了。
好似六國賂秦,總有一天退無可退,割無可割,将祖上的留下底蘊全部賣掉,最終踏入末路。
炎奴斬釘截鐵道:“怕什麽?你們是不是太高看天道了?如果怕天道插手,那還逆個屁的天!”
“無論祂有什麽阻撓,我就是要天下太平,待我最後将祂消滅,我看祂還怎麽不虧!”
“不要命的來擋我!”
他的話震耳欲聾,根本無所謂天道的插手。
從一開始追殺公子羽,他就沒有多忌憚,隻是想得解決隐患,不希望有竊取勝利果實的可能。
至于什麽天道能插手人皇路,這算個屁,炎奴這個新天帝,也還要插手呢。
甚至他還要以化身親自下場呢,天道敢嘛?
結果殺完公子羽,竟然發現天道隻是想插個手,可憐兮兮想參與到人皇一統的戰争中,炎奴當然要笑了。
“大帝說的是,我們想太多了……”張辟疆苦澀。
感慨确實是時代不一樣了,文明三千年的憋屈,其實已經進入了揚眉吐氣的時代。
現在是天道在不停地退,而刑天勢力在不斷地變強,攻勢一波接一波,天道隻是在疲于應付,牌越來越少。
并不是永遠不虧,而是每一次都在損失最小化而已。
可按照這個節奏下去,窮途末路,已是可見的未來。
“走,我們回家!一統天下!”
炎奴等人,解決了眼前事,準備離開。
而鎮星是個很重要的據點,也不能随意地就放棄。
修羊公提議,這裏必須駐紮多個仙人戰力,他願意自己帶着妖族鎮守此地,順便留下來重建他的妖國。
“我也留下吧。”張辟疆說道:“太虛萬仙歸來,基本一定先到這裏,乃是太陽系前哨站,不能不留人。”
炎奴見狀提議:“那要不把這裏鎖死?如此他們抵達,正好再次關門打狗。”
張辟疆點頭:“可以嘗試,但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鎮星說是前哨站,但這并不是太陽系最外圍的天體,它隻是神洲上肉眼可見最遠的行星而已。”
“天路十分漫長,六百萬座仙殿連綿。群仙抵達遠處那片星雲區域時,就基本能窺知太陽系内的情況。”
“這裏要是做的太明顯,人家就不來鎮星了。”
野人笑道:“那就不封鎖,直接把徐州鼎留下,讓非雌者死的百裏領域,鋪設在鎮星仙殿内部。”
張辟疆皺眉道:“呃……歸來的萬仙中,有咱們自己人……而且很多。”
炎奴擺手道:“那就不用麻煩了,堂堂正正一戰吧。”
“我會把逆天的修士全都派來助你,你盡快幫助咱們的人把實力都提一提,盯着太虛,有動靜就通知我。”
“反正有螺旋舟,太陽系内任何天體,我都能一下子抵達。”
他們很快安排好一切,有的是人善後,炎奴不用管,将一堆事都丢給張辟疆,自己拉着沈樂陵,準備返回神洲。
沈樂陵這裏,庇護着一群解救下來的采補侍女、童子。
劉文帝,也在其中。
炎奴非常和善,手掌盤着公子羽,告訴衆人他會把大家送回家。
“沒關注我嗎?太好了,要把我送回神洲,我還能回家……”
劉文帝膽戰心驚,低眉順目,乖乖得任人指揮,跟在人群裏。
耳邊傳來公子羽的哀嚎,他心裏戚戚充滿仇恨與自責。
仇恨自不必說,自責在于炎奴頭頂的勺子。
那是他最先發現的奇物,後來傳到石寵身上,本意是打算找到機會,釘頭七箭抹殺石寵,而傳給妙寒的。
結果炎奴将其複制,反手用在了公子羽頭上。
當然,公子羽敗亡,勺子并不是關鍵,隻是一層保險而已。就算沒有勺子,公子羽這一波,也是在劫難逃。
他自責的是,勺子讓公子羽平白增添了痛苦。
真靈被炎奴拿捏,頭頂勺子梆梆梆,每一下都是真實傷害。
偏偏炎奴不要他死,把玩在手不停修複,再加上精神鏈接炎奴後的超界限痛苦放大。
此刻炎奴并沒有刻意折磨,隻是在不斷救治,公子羽照樣拼命哀嚎,痛不欲生。
“師父,我終有一日,會入地獄,将你解救出來……”
劉文帝非常孝順,心中堅毅暗暗發誓。
怎料下一秒,公子羽似乎終于繃不住了,突然哭喊道:“痛!太痛了!我說,我什麽都說!”
“嗯?”炎奴并沒有什麽東西要問他,準備帶他去地府了。
哪曾想公子羽來了這麽一句,讓他一頭霧水:說啥啊?
“我的徒弟……剛才那俊俏少年是我徒兒,我将棋盤傳給了他,我錯了,快饒了我吧!”
“……”劉文帝一臉木然,大腦一片空白。
公子羽失了智,他從小錦衣玉食,又天資卓絕,天生特性,又得奇物,撿到洞天,加入仙宗,還直接拜了蓬萊大仙爲師,參悟神通也是個個天罡。
從未遇到大挫折的他,遭遇超界限痛苦,直接崩了。
炎奴啥也沒問,都不想管他了,他自己煎熬到迷糊,全部抖落而出。
同樣是蓬萊奇才,崇光子可是兩個月來,在地獄眉頭都不皺一下,死守心中之愛。
“哈?你徒弟?誰啊?”炎奴撓頭。
這時張辟疆反應過來,一揮手将劉文帝從人群裏提出。
“師父啊……”劉文帝哭喪着臉,欲哭無淚。
野人等面色古怪:“你是他徒弟?你們剛才不是在……”
“别說了,殺了我!快殺了我!”劉文帝呼喊道,已經認命了。
這時投降的更新期裏,有個從神洲逃過來的道人,突然想起了什麽。
“诶?這不是猃狁氏那誰嗎?我想起來啦,胡蠻劉淵,生平最崇拜漢高祖,不僅自己改姓劉,重建大漢國,還給自己兒子取名文帝。”
“他是劉文帝,是劉氏皇子啊!啧,真是有辱漢文帝谥号。”
這種避劫的修士,對各大天命勢力的譜系爛熟于心,畢竟曾想過去投奔,所以認出了劉文帝。
霎時間劉文帝表情徹底崩潰,道心破碎。
噗得一下,他吐出一口血:“不,我不是,我沒有,你們不要亂說!”
“劉文帝是誰?跟我沒關系,我不認識他!”
“他堂堂皇子,豈會行此龌龊?”
炎奴凝視着他:“你是這家夥的徒弟?”
“我……是。”劉文帝終究不會否定這一點,低頭道:“他做的事我大多參與,殺了我吧,刑天,我願入地獄受刑。”
“但我不是劉文帝,絕對不是!我與劉氏沒有任何關系!”
他竭力地否認自己,咚,天道有感,應誓,斬斷了他與猃狁氏的關系。
從此無論如何,皇氣都不會繼承到他這裏來,他也再不能對劉氏的天命,有任何影響力。
嗤,劉文帝頭頂有天命羁絆被斬斷,在場高深修士都有感應,就連炎奴都體會到了,乃至于所有劫運期以上修士,都能感覺到這一點,有雛鷹失了天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異常的醒目,如同公示天下。
“嗯?”
一時間無數的目光都轉過來,面色古怪地盯着這個家夥。
“……”劉文帝瞳孔一縮,深吸一口氣,當場自爆了。
一縷真靈遁入炎奴意境,與公子羽做了一對伴。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