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子知曉天道這是要逼他成仙,但他堅持己見,此刻甯可落在敵手,也不願妥協。
但是那所謂的師兄弟們,不管不顧,妙術神通不休,強行要将他救出。
妙寒、羅閻、修羊公等人協力與衆仙激戰,規模越來越大,一路戰到了天穹之上。
蓋天法界已經沒有了,被亞克一擊轟碎,此刻去往天外再無隔絕。
随着距離地表越來越遠,高處不勝寒,低壓、寒冷盡皆襲來。
起初妙寒還占據上風,可随着順天修士一方,成仙者越來越多,她不禁有些力不從心。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各種陰招不可能防禦得面面俱到。
終于在仙人數量達到四千時,有一仙人五行大遁貼身,又以神通搬運,把崇光子救出妙寒掌控。
“師兄!快成仙!”
崇光子反手一擊,震開隊友:“讓開!這萬仙大陣,爾等自己布去,莫要搭上我!”
“師兄,此陣若無你持棋坐鎮中樞,威能定然大打折扣!”
蓬萊真仙們由不得他,仙力與功德揮灑,要助他踏入登仙境。
崇光子極力反抗,竟與師兄弟大打出手。
雖然此刻重傷虛弱,可卻用極爲精妙的手法,把對方助他強行成仙的力量,轉化過來,隻用來恢複傷勢與實力。
一時間,他的實力恢複了個七八成,以一敵衆仙,竟絲毫不落下風。
“嘿!他們自己打起來了!”馮君遊大笑。
他在這次的戰役中,可吃了個飽,此刻的鬼體,異常壯大,古往今來難有第二個。
本來就有炎奴給的磅礴本源,而鬼修可從戰場殺伐之地,吸收破碎逸散的魂魄力量,壯大己身。
尋常的戰場哪有修士戰場厲害?這裏隕落的每一名強者,魂飛魄散時逸散的靈力,都是豐潤難言。
最差的都是離塵期,而還有不少更新期,這等存在隕落一個,都是鬼修的饕餮盛宴,更别說幾十上百的隕落了。
妙寒朗聲笑道:“哦?崇光子,你這是要棄暗投明啊?終于看透天道,寒心了嗎?”
崇光子霸道地阻撓自己人,同時斜她一眼:“寒心?哈哈哈哈!”
“本座的心從來不在天道,何來被寒一說?”
“莫要想多,本座隻是不欲成仙,但這萬仙大陣,确實是鎮壓刑天的一大關鍵。”
說着,他對師兄弟呵斥:“還不住手?無非就是要我的珍藏,都拿去吧!”
他灑出無數珍寶,又将自身功德耗盡。
終于,一萬名仙人全部湊齊。
順天修士一方,強大的基本全部成仙,弱小的也基本早已隕落。
場上還剩下的修士,隻有峨眉仙宗的高人們。
峨眉群修原本也要接受饋贈,成就登仙境。
畢竟不趕緊增加實力,他們也得隕落在逆天一方的手中。
倒不如和其他人,構成那傳說中的萬仙大陣。
但是卻被玄玲阻止了,方才的一番戰鬥中,玄玲一直在緩和峨眉與逆天一方的戰鬥,并且苦苦勸說,希望自家宗門能回心轉意。
有她居中回旋,峨眉仙宗的修士,并未參與大戰,逆天一方也沒攻擊他們,繼而讓他們得以待在場中觀戰,保護他們的麒麟。
“這傳說中的萬仙大陣,真的要成了……”
“原來這才是天意,此時成仙,盡爲炮灰啊。”
峨眉宗主苦着臉呢喃,地位如他當然也看得清天道之意。
這一手,是把修行界的血徹底榨幹啊。
“那萬仙陣,到底什麽效果?”妙寒眼見一個個仙人融合符印,構成巨大陣勢,頓感不妙。
峨眉宗主說道:“還能是什麽效果?陣内自成一派天地,群仙共享所有神通、秘術,且所有境界修爲造詣,都與陣中最高者等同。”
“所以就算強行将人拔升至登仙境,哪怕弱如蝼蟻一般,也沒關系,是仙就行了。”
“若是崇光子成仙,再作爲主陣者,你們就相當于面對一萬個崇光子。”
妙寒一聽沒有什麽特殊特性,便放下心來,說道:“不過如此。”
“莫要小觑!”羅閻凝重道:“忘記天痕戰陣了嗎?”
“一旦有陣法成爲天陣,就不是人力可以中止或取消的了,将會成爲自然而然,渾然天成,永遠存在的陣勢!”
“不出所料,此陣将由天道親自運轉,成爲不可破解之陣。”
“沒錯,萬仙陣自成天地,不是一個儲物空間,而是那就是入陣者的‘全世界’。”峨眉宗主見多識廣,道出此陣可怕之處。
“原來如此……”妙寒蹙眉,不可破解、不可逃脫本身,就是此陣的神通效果。
當初的天痕陣,可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炎奴困在裏面,最終還是靠完成陣法的出陣要求,才得以離開。
而如今的萬仙陣,是沒有出陣法的。
“陣成萬古!而且是天道親自主持。”
“明白了,萬不可讓炎奴入陣,走,我們撤遠點!”
妙寒用龐大的仙術,推動黑球,打算将其送出天外。
可就在這時,黑球嗤啦一下,竟然開了!
頓時所有人頭皮發麻,側目震驚。
出來了!刑天出來了!
“啥呀?什麽陣我不能進?”
隻見炎奴大步走出,他目光從容淡定,清澈如晨星,扛着長槍,黑發飛揚。
沒有任何可怕波動沿着開口噴出,好像黑球裏沒有經曆過戰鬥一樣。
在他身後,張辟疆與魚秧子等散仙,也都一同走出。
沒了,廬山七仙,外加太行、峨眉的仙人,全都沒了。
“我宗仙人何在?”峨眉衆人驚駭。
炎奴環顧四方,掌托一縷真靈,赫然是峨眉的仙人。
已經被他打得形神俱滅,并用太平道斬掉人仙期對人族的寄托。
“本宮無礙!”峨眉仙人雖然死得隻剩一律意識,但卻反而異常的坦然與從容。
他脫離了天道的掌控,劫數已了,接下來便是去地府一遭。
可他無所謂,還有未來可言,便是極好的結局了。
“本宮一敗塗地,爾等劫數不重,罷手吧。”峨眉仙人見自己師門晚輩還在,頗爲欣慰,讓他們直接束手就擒。
“謹遵師叔祖法旨。”本來就被玄玲勸說動搖的峨眉修士,見自家仙人發話,當即都聽話俯首。
蓬萊真仙們眉頭緊皺,峨眉就這麽直接投降了?
“可惡,刑天這麽快出來了,還折服了仙人。”
“萬仙陣還需要一點時間,他若出手,太平道下,我等萬仙若隕落一兩成,數目就不夠了!”
他們在那焦急,與此同時炎奴也從妙寒那得知情況。
“亞克回來了?回家?呃……他家都被我滅了啊。”
“哎呀糟糕,他不會發狂把青州毀掉吧?”
炎奴眉頭一挑,想起了青州高密、安丘等地,常家驅逐胡蠻,雄踞一方,想必發展的不錯了。
亞克回去,找不到家人,稍微一打聽,得知滅秃發氏的一戰,天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不行,我得回人間一趟!”
他擡頭看向群仙:“什麽萬仙陣,煩都煩死了,伱們這般順從蒼天,天道卻把你們視若廢土,還爲這狗天道拼什麽命?”
“想逆天的跟我走,想安甯的入地府,不要命的來擋我!”
說罷,太平天輪出,如赤色雲霄,霞貫滿天!
他心如烈火,所養成的太平天,就會映照其色!
此赤色沖霄,震撼天穹,給人一種天道要換的錯覺。
蓬萊群仙哪裏扛得住他?眼見還差一點時間,心急如焚,隻能拼死抵抗。
而就在這時,崇光子瞥見臣服的峨眉群修,冷哼一聲:“沒你們事了嗎?峨眉道友們!”
“嗯?不過是去地府走一遭,我等願随師門長輩法旨。事已至此,或許刑天大勢所趨……”峨眉宗主坦然道。
崇光子哈哈一笑:“想投降,沒那麽容易。”
隻見他猛然一指,質問炎奴:“刑天,你看那隻麒麟像什麽?”
“麒麟?”炎奴很好奇,看過去。
隻見峨眉群修維護在中心的一頭慵懶黑白熊,正迷瞪着黑眼圈看着他,嘴裏咀嚼着頂級靈根清淨竹。
玄玲聽聞此話,神色大變,攔在麒麟身前,同時想要炎奴先莫管他們。
但還是晚一步,炎奴心直口快,有一說一,從不撒謊。
他十分誠懇老實地說道:“這哪是麒麟?就是一頭熊啊,诶?這熊吃素诶。”
不好!此言一出,元符等見多識廣的修士,皆臉色一變。
他們都知道,峨眉爲麒麟,不知拼了多少命。
果不其然,峨眉所有修士,乃至玄玲,全都眼神一厲:“住口!此乃我峨眉麒麟,你敢說它是熊?奇恥大辱!該死!”
不僅剛剛還歸順的峨眉群修暴走,就連之前坦然從容的峨眉仙人真靈,都在炎奴掌中暴怒。
隻是因爲他隻剩真靈,做不得什麽,所以隻是無能狂怒。
但這番好似捅了馬蜂窩般的場景,也着實讓炎奴驚了一驚,一頭霧水。
“咋了?這就是熊啊。别以爲染了黑眼圈,我就不認識!”
炎奴的直言直語,堪稱火上澆油。
峨眉集體暴動,當場祭出全部實力,沖殺炎奴,要與他拼命。
玄玲更是手持戰旗,随手一招‘專克炎奴之火’,把炎奴焚成飛灰。
不過炎奴此刻已有原子層面的超速再生,這點程度的傷,對他來說跟以前劃破點皮,沒有好大區别。
“收回你的話!”
“給麒麟道歉!”
“否則我等豁出性命,也要與你死拼到底。”
峨眉一方兇烈赫赫,把那些成仙的其他派高層都給看傻。
真是什麽都不顧了啊?爲了一頭熊,要跟刑天拼命。
妙寒也奇怪:“這是什麽情況?心靈扭曲?”
羅閻肅然道:“沒錯,這是典型的心靈扭曲,峨眉愛護麒麟之事,我魔道略有耳聞,但也沒親自經曆過,更沒法深入峨眉仙宗探查。今日方知,是奇物影響。”
“哈哈哈!”崇光子大笑:“我等請峨眉仙宗之麒麟赴宴,奉爲上座,便是爲了這一刻。”
“峨眉啊峨眉,真想置身事外,就學華山那群宅劍仙一般,閉門不出。”
“今日一旦來此赴宴,就是應劫,躲不掉的。”
此刻峨眉群修發瘋,悍不畏死地出手。
當然,這對炎奴而言,不過是翻手可滅的對手。
但是玄玲這個已然加入魔道的峨眉收容長老,借落馬戰旗之力,妙法頻出,卻是一時壓制了他。
不管什麽招,隻要是他炎奴的招,玄玲随便一揮手,就能如戳泡泡般将其幻滅!
反過來,玄玲無論什麽招,哪怕隻是把法力當糞球一般扔來,也可以把炎奴強橫至極的身軀當場砸爛!
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的‘不可抗力’,竟把炎奴打得頻繁破滅,幾乎無還手之力。
雖然炎奴在不斷适應這種專殺招數,但玄玲會的法術很多,想要适應完,亦不知道要多久。
“道歉!”玄玲瘋魔一般。
所有人都沒想到,區區一名離塵期,竟然比所有人仙人都厲害,把此刻已經徹頭徹尾是強大仙人戰力的炎奴,打得無比慘烈,頻繁破滅重塑。
當然,炎奴視如撓癢癢,不斷收獲這種專殺自己的招數,耿直道:“說破天,那也是熊!”
“炎奴就是犟啊!”
“快去助他!”
妙寒等人立刻出手相助,卻被崇光子及其萬仙攔住。
“刑天果然誠實赤子,妙哉。”崇光子感慨道。
逆天一方都很氣憤,他們不怪峨眉,心靈扭曲真沒辦法,這類特性非常惡心。
峨眉都順服了,卻被崇光子一席話語害得入劫,着實可惡。
“崇光子,你看透天道,都與自己的師兄弟大打出手,爲何還要爲天道效力,行此毒計?”
他們覺得崇光子,非常矛盾,明明已經厭惡天道至極。
天道害死他師兄弟,乃至師門後輩,他自己也不願成仙,頑強反抗。
事已至此,卻還是要順天,對付他們,簡直不可理喻。
崇光子輕歎一聲,随後目光堅定道:“一碼事歸一碼事。”
“本座順天,與天何幹?”
衆人一愣,這句話好生嚣張。
妙寒蹙眉:“天道視衆生爲棋子,要爾等性命來作無謂犧牲,你事到如今,依舊冥頑不靈?”
崇光子桀骜道:“天道無情,但卻承載着師尊的夢想。”
“師尊要順,我便護天,師尊要逆,我便斬天!”
“他在我心中,勝過一切,爲了師尊的大志向,别說天道,就算是一條狗,亦是我崇光子要拼命守護的東西。”
這話說的,海都幹了!
衆人沒想到,崇光子能說出就算天道是一條狗,他也要守護的荒唐話來。
毫無疑問,他早就知道天道是個什麽貨色,甚至可能比以前的逆天者還要清楚……
從始至終他站在天道那邊,其實都不是爲了順天,而是爲了順從自己的師尊。
還能說什麽?這是個無比愚忠的家夥。
他心中真正的信仰,是他的師尊……蓬萊大仙安欺生!
“安欺生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不分是非,隻剩愚從?”羅閻嗤笑。
崇光子肅然道:“若無師尊,便無我崇光。”
“别跟我談什麽是非,世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天道未必是對的,爾等逆天者也未必是對的。”
“但我所珍視之人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其餘種種,于我何加焉?”
這番歪理,卻把衆人說的啞口無言。
就連炎奴都爲之震動,扪心自問,他心中的對與錯,也都是源自于阿翁。
張辟疆等人的革命觀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他的父親是張良,張良的師傅是赤松子,赤松子是黃帝時代的仙,那是炎黃的理念留存至今。
羅閻亦如是,說破天,魔道的信念也堅定如山,因爲他的前輩是這樣的,前輩的前輩都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是在繼承自己珍視之人的選擇,并爲之拼命。
崇光子早已看透了天道,但他依舊要站在刑天的對立面。
因爲他的師尊,要順天。所以他絕不可以背叛自己的師尊,便如此簡單而已。
“師尊說過,愛所有人的,定會負所有人!人這一生,能愛三五人,已是極限。”
“可惜不能完成師尊的任務了,他要保護的人中有我,而我知道,自己注定死在你手中,活不了了。”
崇光子綻放全部實力,一邊抵抗自己師兄弟的拿捏,一邊還要大戰逆天一方衆強者。
其渾然不顧自己枯竭的法力,血戰八方。
外人與珍視之人,跟誰?這還用選?哪怕舉世皆敵,他也不會背棄自家人。
一時間,虞青鴻等人,都低下頭,他們就是覺得外人說的有道理,而反叛了自己的家族。
人世間的矛盾就在于此。
“夠了!”炎奴嗡得一下,突然爆發實力,反手擊破了玄玲無往不利的不可抗力法術。
那是絕對吞噬!
管它什麽‘專殺炎奴’,一概消化!
咻得一下,他斬掉玄玲的手臂,奪來戰旗。
然後嘎巴一下,當場把戰旗給撅了!
玄玲都被震懾,沒了戰旗,她根本拿炎奴沒有一丁點辦法。
“一邊待着去!”炎奴兇威一震,峨眉群修如風吹落葉般散開,全都肉身被鎖,元神萎靡,無法動彈。
本還想和玄玲玩玩,但聽了崇光子的話,他已然沒了心情。
任重道遠!人世間的矛盾,太多太複雜,好像根本不存在一個亘古不變的道理,一個永垂不朽的真知。
“我一定會建立永恒的太平,”
“現在你們,給我下地府吧!”
炎奴瞬間出拳,将崇光子磨滅于虛無。
與此同時,太平天輪降下,赤霄滿天!
好似無邊大手,按壓下來,當場要磨滅所有仙人!
關鍵時刻,萬仙大陣一切準備終于齊全。
“快!快高挂鬥将牌!”
群仙目眦欲裂,又怒又驚,有的人甚至抖若篩糠,戰戰兢兢。
這要是被炎奴一鍋端,他們恐怕連複活都沒有。
“什麽,鬥将牌?”張辟疆瞳孔一縮。
隻見已經成仙,融合陣符的玉河真人,緊攥着手中一枚普通的楠木牌,高高亮出。
“姜炎奴,可敢與我死鬥!”
炎奴傲視萬仙,氣沖鬥牛:“有何不敢!”
瞬息之間,炎奴與玉河真人都被一股力量吸入了那面楠木牌。
太平天輪高懸于空,震撼人心的力量翻騰滾滾,映照天地間一片赤紅,卻遲遲不落下。
萬仙都松了一口氣,蓬萊真仙見崇光子死了,甯死也不成仙,也是無奈。
隻得選擇另一個造詣最高之人,手持陣旗,作爲陣法中樞。
“絕命萬仙大陣,立!”
霎時間,萬仙列陣,将鬥将牌包裹入陣。
“快走!”張辟疆知道萬仙大陣的厲害,炎奴不用虛,可其他人就不同了。
所以立刻揮袖,帶着其他人遁出數千裏,躲開了大陣籠罩。
萬仙見他們走脫,也不在乎,逮到炎奴就行,此刻已經是天道接管了,大陣啓動,所有仙人全部消失。
至此,東海萬裏汪洋,恢複平靜。
隻剩下一片赤紅色雲霄,彌漫萬裏。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