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神情郁郁,他當然理解,什麽叫家沒了,什麽叫藩王豪族逼的。
自年幼起,他也經曆了這些,直到最後連阿翁也被逼死了。
正是如此,對于太平,他這才不願再等下去。
吞天門也是如此,但他們想要的是自己的幸福。
作爲一個根基淺薄的平民修仙門派,大量的戰力還是武者,崛起于微末,和當初那沂蒙山人的想法很是相近。
他們都渴望擁有世家的地位,擁有仙宗的資源,渴望再也無人可欺負自己,爲此可以不擇手段。
在他們看來,如果不這麽做,就什麽也沒有,就隻能任人壓迫。
爲此,隻能去欺壓别人。
炎奴知道,這俨然是錯的,因爲阿翁不是這樣的。
在亂世中經曆無數艱難的阿翁,渴望的是一個沒有人被壓迫的世界,人人皆可幸福。
而阿翁,永遠隻認爲,自己是那‘人人’中的一個。
同樣是賤民出身,吞天門則選擇奪取他人,而成全自己的幸福。
或許他們沒得選,畢竟阿翁想象的那種,炎奴到現在都不知道如何實現。
可炎奴不管,他心中的對錯,從來都是以阿翁爲标杆的。
“抱歉,逆天順民,我助之,順天逆民,我殺之!”
炎奴淡淡說着,妙寒一驚,這話沒教他啊,課還沒上到這啊。
她瞥向趙雨,難道說這幾個月有人給炎奴開了小竈?
不過道理本身,炎奴早就懂得,他出道就是滅了豪族,可轉頭又去幫常家,完全就是以小民視角做的選擇。
聽了這話,徐長老臉色大變。
他不想和炎奴争辯什麽,焦急說道:“北海郡所有城池,皆有我吞天門人,我可以讓他們不尊秃發殘滅号令。”
趙雨也說:“你先等等,炎奴,我們還不知道吞天門授人仙骨的奇物。”
她沖着徐長老質問:“快說,琢玉子在哪?那奇物饕餮玉又是什麽?”
徐長老沉默,他可以背叛師兄弟,但不想背叛師尊。
那似乎是他心裏最後的底線。
但最終,他還是一咬牙:“我若說了,你們放我走嗎?”
炎奴搖搖頭,一槍捅出:“不用問了,他不講信用,沒意思。”
徐長老僵住,這句話,之前他被活捉時,炎奴也說過。
當時炎奴非常聽話地放走了魯師兄,他卻沒有如實回答。
沒想到從那時起,他就沒資格和炎奴談條件了。
“噗嗤!”
“别!饕餮玉其實正是當年覆滅泰……呃……”
“可惡,你伱你……”
徐長老極力想要活下去,卻被炎奴一槍捅穿心髒,胸腔爆開。
深知必死,忽然他眼神一厲,自斬紅塵火,身上玄色一閃,冒出黑色紋路,順着炎奴掐住他脖子的手臂,滲透進去。
“此毒無解,你也得死……”說罷,他咽了最後一口氣。
“什麽!”
衆人大驚,臨死之際,徐長老竟然變成了修士!
而且立刻就能用神通,這意味徐長老,本來就是修士,并非第一次突破。
這樣的變故,誰也沒想到。
“這家夥有仙骨!”蘆荟真人神識掃描,很快找到了徐長老身上的玉骨。
位于左肋下,是後天移植進去的。
之前沒發現,是因爲徐長老爲武者狀态,而且有旺盛的紅塵火,所以修士的神識不能随意深入探查,不小心影響了他,就會被紅塵火反噬。
誰能想到,一個有紅塵火的武者,瞬間變成修士?
唯一想到有這種可能的,是趙雨,她說道:“隻要斬卻紅塵,就能激活仙骨,他的仙骨早就激活過,并且凝聚過法力,乃至都有神通了。”
“但如果拆除仙骨,他就又能繼續修武者路!”
“乃至再受朝廷任職,還是可以恢複紅塵火的。”
趙雨飛快地說着,似乎這種操作,他們魔道很熟悉。
但之前炎奴抓徐長老時,她并不在場,一時也沒想到。
炎奴看着身上蔓延的黑色紋路,好奇道:“這就是那巫毒神通吧?”
妙寒一笑:“沒錯,雖說無解,号稱中者必死無疑。”
“但毒發身亡的時間,是定死的,爲一個時辰。”
“上至仙人,下至凡夫俗子,時間一到都必死……可它這一個時辰,卻大有文章可做。”
衆人都知道,這種神通毒,往往特性是死闆的。
不會早死,也不會晚死,肯定是一個時辰。
蘆荟真人思慮一下,問道:“還能有什麽文章可做?你也中了這毒,我看你淡定得很。”
妙寒說道:“我早就中了此毒,快一個月了。那肖遙牧也是如此,他都中此毒一年多了!”
她話還沒說完,頹喪坐在地上的肖遙牧,慘聲道:“沒救了,你們把他們都殺了,世間再無人會巫毒神通,該異方失傳了哒啧……”
妙寒卻搖頭道:“沒關系,炎奴在就行。”
她看向炎奴:“本來還想把我的毒血注射給你,沒想到這長老直接給你下毒了,你試試能不能控制。”
“可以啊。”炎奴身上的黑色紋路,一會兒急劇蔓延,一會兒又收束,最後彙聚在掌心,形成黑色螺旋紋。
“诶?怎麽放不出去?”
妙寒解釋道:“此神通必須是肌膚接觸才行,所以盡管絕對毒殺,卻依舊雞肋,不入地煞行列。”
衆人恍然,如此厲害的毒,連仙人沒有相應抵抗的神通,都會被毒死,這樣的神通,卻不列入地煞,定然有苛刻條件。
原來是非得肌膚相親,難怪之前吞天門人都是把手印在肖遙牧的身上。
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哪有這種機會?也就是炎奴,用手掐着徐長老,才給了徐長老這個機會。
“沒有該神通的中毒者,想傳播此毒,更是隻有毒血注射一條。”
妙寒說着,湊上來:“炎奴,你現在應該能直接當神通來用,來,給我下毒。”
炎奴很聽話,一把掐住妙寒的脖子。
妙寒臉色一黑:“你就不能握着我手嗎?”
炎奴哦了一聲,重新握住妙寒的手,黑色紋路順着就蔓延過去。
與此同時,衆人都看到妙寒身上的黑色紋路,反而消失,一切回到剛開始的狀态,重新擴散。
見狀,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
肖遙牧則震驚地看着炎奴,沒想到炎奴也會這個神通了!
随即大喜:“給我下毒!快給我下毒哒啧!”
炎奴随手,又給他下了一遍。果然,他的樣子大爲好轉,就像剛中毒似的。
妙寒淡淡笑道:“此神通毒殺号稱無解,但其實它還是有一種解藥的,那就是它自己。”
“以毒攻毒!再中一次毒,毒發身亡的時間會重新計算。”
炎奴歪頭道:“這也不能叫解藥吧?隻是拖延時間。”
“不,就是解藥。”妙寒與趙雨同時說道。
妙寒看了一眼趙雨,沒說話。
趙雨作爲魔道中人,非常了解特性,嘴角一翹:“這是感染覆蓋,後者的效果,覆蓋了前者,哪怕兩者其實是同一個特性。”
“有個别重複感染特性的奇物,就是這樣的。”
“中毒者,一個時辰必死,時間不能少,也不能多。但如果能重複感染,且不重置時間的話,就會出現一個矛盾。”
“即第二次的中毒效應,會違反自己的特性,死亡時間變短了。”
炎奴問道:“可如果重置時間,不就違背第一次中毒的時間了嗎?”
妙寒笑道:“所以我們說,第一次中的毒,被解了啊。”
“爲了不違背‘絕對要中毒後一個時辰死亡’,它自己是自己的解藥,把第一次中的毒給删了。”
趙雨點頭,驚奇地打量妙寒,說道:“常人自以爲的主要功能,其實往往并不是特性最絕對的地方。”
“從功能上來說,中毒還要一個時辰才死,像個副作用,可這隻是站在人的角度去看的。”
“巫毒神通最絕對的地方恰恰是時間,而并非所謂‘無藥可解’。”
炎奴一笑:“反正我也給解了。”
他當然不怕這種毒,延遲死亡,太慢了。
身體直接适應,變成自己的力量,而炎奴的力量是絕對不會傷害炎奴的。
此絕對性,已經碾壓了許多奇物,更别說一個比天道還低的神通了。
炎奴此行,一番大戰,讓吞天門滅門。
除了散落在各個郡縣的弟子,以及創派祖師尚未出現,其餘皆滅。
另外,還收獲頗豐。
巽卦神光,同段數的情況下,威力碾壓頂級罡氣十倍以上,他吸了大概百萬段。
這也就罷了,還有絕對斬擊,絕對毒殺。雖然都隻是神通級别的特性,但無疑讓攻擊手段一下子豐富起來。
不過,最關鍵的創派祖師琢玉子呢?
大家一番搜尋,未能發現,隻是在宮殿裏,又找到了跟随妙寒的女子瑤珠。
這時,肖遙牧弱弱舉手道:“琢玉子這人我見過,一個老頭,好像是劫運期哒啧。”
“他常年出海外搜尋修行資源,不過吞天門已經向他求救,想來不日就到……哒啧。”
炎奴這才想起來,還有他呢,這人老早就被吞天門抓了,用巫毒神通脅迫做事。
想來知道不少事情。
“你很厲害嘛,這招神光是你放的吧?這裏隻有你能傷到我。”炎奴驚歎地說,雙目氤氲一團神光。
肖遙牧連忙擺手:“我都不知道我施了什麽法,還是你厲害,你厲害……哒啧……”
這時黃半雲向炎奴解釋了一下肖遙牧的特性,炎奴十分驚奇。
随機施法?不管用什麽法術,出現的基本不可能是他要用的法術。
任何人任何法術,都有可能從他手中冒出來。
“有意思……”炎奴和妙寒對視一眼,這人簡直就是個法術庫,他可以讓炎奴适應各種各樣的法術力量。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