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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姆林有些呆滞地看着“愚者”，他的星靈體頓時變得色彩缤紛，緊張激動恐懼不安等各種情緒在心頭閃過，仿佛一個插上電源的霓虹燈。
見“愚者”先生不做過多解釋，他努力地理了下思緒道：
“也就是說‘耕種者’和‘月亮’途徑的特殊來自‘星空’的那位，除了‘神眷者’之外，感知到的神啓和神谕，都是來自那位‘母親’的……”
他越說越覺得驚悚，越想越覺得後怕，因爲他發現很多疑點一下迎刃而解……幾乎每一件事情都足以證明“愚者”先生的話語是完全正确的！
“謝謝您的解惑……”
過了足足半分鍾，埃姆林才終于緩過勁兒來，他忍不住伸手掩面，世界上真的存在兩個“母神”的事情沖擊了他的世界觀。
不過他很快也就釋然了，特性來源于誰其實并不重要，現在他跟随誰才比較重要。所以天外的“母親”的呼喊其實也跟他沒什麽關系，他加入的是大地母神教會，信仰的是母神和始祖，既然教會認爲那個“母神”的話語和神谕是虛假的誘惑，那自己也就把這些當做假的就可以了。
不過，仔細一想，埃姆林也就理解了爲什麽教會會把其他的神谕都當做邪魔的誘惑。
他擡起頭，對着衆人說道：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曾經有位厲害的血族，因危險而嘗試向‘原始月亮’祈求，結果變成了隻知道交配和生殖的肉塊，她和牛，羊，馬，老鼠，甚至植物，石頭，生下了一個又一個奇異的後代，每一個都相當于開創了新的怪物種族，結果是她很快就被清除了，她的後代也一樣。”
所有人都明白了“月亮”要表達的意思。
埃姆林嘴唇翕動，未能發聲，臉上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懼之情。
“最開始，我懷疑‘原始月亮’是哪位邪神或者高位惡魔假扮的，因爲向祂祈求的人，大部分會一點點發生改變，變得殘忍，變得瘋狂，并且充滿繁衍的欲望，而剩下的那些，以血族爲主，大概率當場失控，變成真正的怪物……現在，我懷疑，‘原始月亮’其實是天上的‘母親’……”
隔了許久，他才凝重說道：
“雖然也是‘母親’，并且對這兩條途徑擁有極強的影響能力，但祂顯然不能爲我們所理解，或許祂覺得這中原始、野蠻、殘忍的力量和改變是幫助，但給我們帶來的變化隻有恐怖……”
就在埃姆林越發加深衆人心中“月亮”和“星空”的恐怖色彩的時候，“愚者”克萊恩覺得氣氛到了，知識也差不多了，便敲了下桌子中止了埃姆林的話語，說道：
“好了，就到這裏。”
“在你們離開之前，我會對你們的記憶施加一些影響，讓這些知識變得無害，防止你們在返回現實之後回想起這些方面的事情。不然，很容易被感知到。”
被誰感知？被……
埃姆林努力忽視剛才那句細思極恐的話語，表情變了又變，最後艱難地在心裏小聲嘀咕：
“如果在外面有人這樣對我說，我絕對會感覺這個人同時亵渎了母神和始祖……”
現在想想還有些害怕，萬一我接收到的神谕也有來自那位的該怎麽辦？不過目前看來好像沒有，每一次的行動都是有迹可循，并且貼合現實的，真是……“月亮”埃姆林暗歎一聲，轉而說道：
“我已掌握‘耕種者’和‘月亮’兩條途徑的高序列魔藥名稱，對其中兩個有些不解。”
成爲大地教會高級執事後，他獲得了相應的權限，可以查閱不少過去無法接觸到的資料。血族雖然對他有了些防備，但他到底也還是血族的伯爵，有資格調查更多的隐秘。
見塔羅會其餘成員都望了過來，埃姆林思索着說道：
“我分享一個情報，‘月亮’途徑的序列3叫‘召喚大師’，序列2叫‘創生者’，序列1叫‘美神’；‘耕種者’途徑的序列3叫‘擡棺人’，序列2叫‘荒蕪主母’，序列1叫‘自然行者’。
“我比較不解的是，‘美神’和‘荒蕪主母’這兩個魔藥名稱都有一定的性别指向，你們，有什麽看法？”
“……”一時之間，塔羅會其餘成員無人開口，你看我，我看你，相繼想到了一個可能。
隔了幾秒，“正義”奧黛麗控制住眼神，斟酌着語氣道：
“我記得‘刺客’途徑的序列7叫做‘女巫’，服用這份魔藥的刺客最後都變成了女巫。”
……這……難怪……都是‘母親’，也沒有男性的“親王”……我們血族由始祖創造，始祖當然也是我們的‘母親’……埃姆林嘴唇微動，沒能說出話來。
他看到魔藥名稱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感，隻是不太願意接受，希望能在塔羅會上得到另外的解釋。
放心，你大概率成不了天使。就算真的可以，也沒機會做“美神”……克萊恩在心裏嘀咕了幾句，但沒将這“安慰”的話語說出口。
世界觀受到沖擊的不隻有埃姆林，還有其他的所有塔羅會成員。
倫納德在不遠處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看“愚者”又看看“世界”，“愚者”先生的語氣情緒和之前有了這麽大的轉變，這很難不讓他想起“阿蒙”。
難道源堡上的争奪戰最後是阿蒙赢了？不是不可能，但是“愚者”先生沒有戴上單片眼鏡啊，這是阿蒙最引以爲傲的特征，除非是在欺詐的時候……他感覺“世界”到現在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參與他們的讨論，倫納德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不隻是他，倫納德相信其他人的心中也都有着奇怪的感覺。
奧黛麗同樣對“愚者”先生今天的态度感到困惑，但她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參與交流。
“再次感謝您的解答。”埃姆林明顯地蔫了，站起來朝着克萊恩鞠躬，“贊美您的慷慨和仁慈。”
這種事情如果不告訴他，說不定哪天就會因爲聽錯了“母親”的話而陷入瘋狂，最後被清除。
克萊恩點了點頭，接受了贊美，并沒有說别的話。
眼看“月亮”先生的事情暫時翻篇了，“審判”休便看向了“魔術師”，問道：
“信中說你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那具體是什麽時候？你的信件寫的很潦草匆忙，如果不是用了手段确認，我都要以爲你是被綁架了。”
她沒有掩飾她們二人認識，甚至關系密切的事情，因爲塔羅會上不止一個人在貝克蘭德長住過。隻要彼此通個氣。就能知道“審判”和“魔術師”，甚至“星星”、“月亮”和“正義”的身份。
說到這裏，休打量了一下佛爾思的形象，忽然發現對方的打扮居然異常正式。雖然是星靈體，又有灰色的霧氣爲彼此遮蔽，但休還是從對方身上看到了項鏈、耳飾、寶石發夾這一整套首飾，甚至對方的頭發也被精緻地盤起，穿着和魯恩的風格不符的華麗露肩禮服，還綴着精緻的蕾絲。
“我正要和你分享這件事情，信裏不方便多說。”
佛爾思趕緊解釋。她畢竟沒有自己的信使，而且這件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原本準備在宴會結束後再去找老師的信使幫自己送信，現在到了塔羅會，正好可以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大家了。
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魔術師”佛爾思的臉上露出笑容，心情雀躍地開口：
“我要分享的第一件事情是，亞伯拉罕家族的滿月詛咒解除了，是真正的解除了！”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在滿月痛苦瘋狂！”
“第二件事情是，亞伯拉罕家族的先祖‘門’先生自旅行中歸來，祂是一位至少是天使的強者，現在已經重新回到了家族，亞伯拉罕家族正在慶祝這件事情，而我受到老師的邀請前去小住赴宴！”
說完，佛爾思下意識地看向了“愚者”。
她還記得曾經也是“愚者”先生告訴自己，所謂的滿月呓語不過是“門先生”伯特利·亞伯拉罕的呼喚聲，或者求救聲，會在“血月”的時候得到增強，通過血脈的傳承被他們感知到。隻不過是因爲他們和幾乎是神靈的存在的差距太大，導緻一點聲音就幾乎将他們撕碎。
塔羅會衆人都知道佛爾思和亞伯拉罕家族有聯系，不僅通過非凡特性繼承到了滿月詛咒，還有一位不錯的老師，此刻都紛紛向她恭喜，并且好奇地詢問起了“門”先生的事情。
亞伯拉罕家族……佛爾思現在在特裏爾？
奧黛麗的眼前一亮，在爲佛爾思的詛咒解除而高興的同時，也産生了和朋友小聚一番，喝一杯下午茶的想法。
她看向佛爾思，剛好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
肢體動作中有些興奮……對于我的？原來如此，難怪她一來塔羅會就注意我，看來她已經先一步知道我在特裏爾的事情了……這麽說，我加入教會的事情已經小範圍地傳開了，畢竟是一位半神……如果是以這個身份，那我反而不方便和亞伯拉罕家族的人接觸了啊……奧黛麗微微皺眉。
“兩件事情是一起發生的？”
倫納德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重點：“滿月詛咒，果然和這位先祖有關系？又或者是祂解決的？”
“另外，老師說明天就可以爲我準備晉升儀式，我即将成爲‘旅行家’。”回到塔羅會之後她的分享欲也起來了，把重要的事情一口氣說完，看着大家驚訝的表情，佛爾思心情相當不錯。
有了兩位同伴先後發言，塔羅會上的氛圍活躍了不少，“審判”休咳了一聲，主動開口道：
“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分享。”
她語速不快不慢地說出了前段時間各地都發生了的詭異的屍體複活和消失事件、有人一覺醒來，或者推開一扇門就到達了另一座城市、甚至還在城市裏看到了已經死去的人的事情。
說完之後，休皺了皺眉，補充道：
“軍情九處之中的氛圍有些奇怪，他們的情緒狂熱，秘密集會，十分可疑。除此之外，最近幾天的城市治安還不錯，但是今天早上東區突然發生了混亂，已經造成了可觀的死傷。我來塔羅會之前，從窗戶看到雷霆教會的非凡者已經前往鎮壓了，但具體發生了什麽，鬥毆雙方是誰，我也不知道。”
聽到“屍體複活”的事件的時候，倫納德立刻就想到了“秘偶大師”和“詭法師”，他本想偷偷看一眼“愚者”，但最後還是選擇看向長桌末尾的“世界”。
“老頭說要去弗薩克，但一直沒告訴我到底要去弗薩克的什麽地方……”倫納德隐隐有了察覺。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地可能是一個遍地都是秘偶的城市，他就忍不住回想起在霍納奇斯山頂遭遇的恐怖事件，一時間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
克萊恩嘴角微動，讓“世界”和倫納德對視一眼，但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秘偶城市”是晉升序列一的儀式，恐怕沒法騙過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而克萊恩現在正在思考如何在倫納德的面前平衡自己的這幾個身份。
“關于東區的事情，我知道一點。”
目前真正在貝克蘭德，并且有一定信息網的埃姆林開口：
“這是一次矛盾的爆發，有一個費内波特人失手殺死了雷霆教會的非凡者，這件事情存在一定的疑點，也成爲了東區混亂的引線。這件事情我有所耳聞，但不在豐收教堂的管轄範圍内。”
這番話的表述想當正式，像是從某個官方文件中大概摘要出來的。而他的語氣也俨然已經是一個正神教會非凡者該有的樣子了，讓人想到第一次參加會議的“星星”。
埃姆林本身倒是沒什麽自覺，因爲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是這樣公事公辦。雖然他本來對魯恩就沒什麽歸屬感，現在又加入了費内波特的教會，但他的立場并沒有完全轉移過去：
“那個費内波特人也被另一個雷霆教會的非凡者當場處決，沒有非凡特性析出，這件事情最大的疑點就在于一個58歲的普通人是怎樣殺死一個序列7的‘航海家’的。”
說完之後，埃姆林皺了皺眉，回憶着文件上的其他内容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而紛争的爆發也不對勁，精準地對其他費内波特人做了宣傳，背後應該是有人在推動。”
“但是教會已經介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阿爾傑本來還沒什麽感覺，但一聽到是一個“航海家”被普通人打死，還是忍不住心情微妙。
奧黛麗現在對社會方面的事情變得相當敏感，她隻是粗略地知道在奪取高地未遂後，雷霆之神立刻選擇對費内波特動手，并且順利地得到了大量的糧食，大地母神的信仰也進入了魯恩，代替了黑夜教會的缺失。這看起來是雙赢，但奧黛麗沒有想到社會問題居然這麽快就有了爆發的趨勢。
不尋找紛争發生的根本原因的話，紛争永遠不會結束……隻會在暗中醞釀，約來越大。
“‘月亮’先生，你或許需要注意安全。”
奧黛麗突然開口，把埃姆林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雖然你是非凡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你的立場沒有完全在費内波特，也沒有完全在魯恩，如果紛争擴大，說不定你會遇到危險。”
“我會注意。”
有過一次被驅逐追殺，又被莫名其妙地取消通緝還成爲了主教之後，埃姆林對神靈和教會之間的事情已經比較看開了。他點點頭，自嘲道：“不過提醒我也沒什麽用，我上周剛剛成爲伯爵，也就是序列4的‘巫王’，短時間内不可能再有晉升的機會，還需要慢慢在大地母神教會積攢資曆。如果這樣的力量還不夠自保，那我也除了求救無計可施了。”
“月亮”先生已經成爲半神了！
佛爾思大吃一驚，心中剛剛要成爲序列5的喜悅和小小驕傲頓時小時了不少。
好在，她看向其他人，隻見除了“正義”奧黛麗小姐，“隐者”女士和“世界”先生之外，每個人看上去都跟自己一樣驚訝，這讓佛爾思稍微平衡了一些——不過，奧黛麗小姐果然就是那個剛剛加入隔壁教會的半神啊……佛爾思忍不住感慨萬千。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奧黛麗的時候，對方隻是一個對神秘學知識單純好奇，并且不得要領的普通人，沒想到一轉眼過去，對方已經推開了神性之門，成爲了聖者。
“半神……”阿爾傑的心中充滿渴望。
他也注意到了“正義”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同爲最早進入塔羅會的元老，被自己當做晚輩的少女已經成爲了半神，而自己還對晉升毫無頭緒，“倒吊人”的心中一時間更爲急躁。他正要開口向“愚者”先生彙報白銀城的事情，卻看到“愚者”先生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太陽’。”克萊恩說。
在專心聽大家講話的戴裏克忽然被點名，趕緊應聲：“是！”
“愚者”笑了笑，祂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下，青銅長桌的上空的霧氣便嘩啦一下散開，顯現出了一副立體的，不規則的圖形。
“我很快就會通知白銀城和月城的人，讓你們做好準備，全部撤離，進入北大陸。”
“是！”戴裏克一下興奮起來，好奇又期待地問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們要前往哪裏？”
“你們可以自己挑選新家園的地址。”
“愚者”說完，半空中的那個不規則的圖形便落到了桌面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的細節。仔細一看，大家才發現上面居然還有着山脈，平原和河流的劃分，甚至還有着一些城鎮的名字。
當衆人注意到這個不規則圖形東邊的一個醒目的紅色小字名稱之後，塔羅會上齊齊安靜下來了。
“聖密隆……？”
嘉德麗雅不可置信地開口，她努力地睜大眼睛，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塊土地的形狀在哪裏看過：
“這是弗薩克帝國？”
“是弗薩克帝國！”阿爾傑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大了，“還有白鲸之海……我去過那裏。”
“弗薩克？北大陸北邊最大的國度？有着巨人血統的人建立的國家？”
即便是戴裏克，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也迅速地想起了這幾天裏剛學到的情報，不可置信地開口：“這個國度信仰的是疑似‘巨人王長子’的戰神巴德海爾……我們要在這塊土地上居住嗎？”
“戰神已死。”
“愚者”随手丢下一個炸彈：“這塊土地即将屬于我，當然也即将成爲我的信徒所在之地。”
塔羅會上頓時一片寂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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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沉浸在“又一個神死了”和“‘愚者’先生要開始公開傳教并且建立教會了嗎？”的宣言帶來的震撼中，一時無人想要說話。
過了幾秒，戴裏克小心翼翼地開口：“‘愚者’先生，即将屬于您的意思是……？”
克萊恩沒有說話，而長桌的末尾，幾乎已經成爲隐形人的“世界”突然聲音沙啞地開口：“戰神的信仰沒有被完全清除，你們到了那裏之後，還需要參與一些和當地人的小型戰争。”
“不過不用太擔心，我會幫助你們，傳播‘愚者’先生的信仰。”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并肩戰鬥？”戴裏克對“世界”的印象非常好，立刻露出笑容，“謝謝您，‘世界’先生！很高興還能和您一起作戰！”
“世界”微微點頭：“還有一個人。”
“是誰？”
克萊恩終于等到了“愚者”的發言時間，帶着心中有些促狹的笑意，他裝作波瀾不驚地開口：
“血與火的象征，動亂與紛争的主宰。”
“或者，用一個你們最爲熟悉的名字來稱呼祂……”
“紅天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