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回蕩着烏鴉叫聲的幽暗世界中,黑色尖頂教堂内懸吊的那些屍體的視線全部鎖定了出現的克萊恩。
與此同時,教堂的深處傳來一個緩慢的腳步聲,仿佛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正緩緩地從教堂中走來。
克萊恩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出來那正在靠近的人是誰,他一邊維持着“靈體之線”的特殊狀态,一邊快速打了個響指。
啪!
一團熾白的火焰從他的皮夾内湧出,這火焰是“戰争之紅”的群體祝福,瞬間就将他覆蓋。但白色的火焰在黑色的教堂中閃動了幾下便飛快熄滅,而克萊恩還留在原地,未能跳躍出去。
“戰争天使”離我太遠了!隻依靠這點神秘學聯系,我根本不可能跳到外面去,如果祂在附近,或者附近有“戰争之紅”的成員,我應該就能依靠這次火焰跳躍稍微轉移到遠一點的地方……
他沒顯露出一點沮喪,立刻就驅動“蠕動的饑餓”,嘗試“傳送”。
克萊恩的身體一下變得透明,又浮現了出來,未能離開一步。
他的起點和終點似乎被詭異地連接在了一起。
“嫁接”?“偷盜者”途徑的“嫁接”?還是占蔔家途徑高序列的非凡能力?克萊恩思緒飛轉,他早就知道在查拉圖面前不出點血本是絕對逃不出去的,于是沒有猶豫,當即伸手抓住了衣衫内袋裏擺放的那枚還能再使用一次的符咒。
符咒正散發着溫暖的力量,讓克萊恩感到心情逐漸平靜。
但就在此時,最深處的那個腳步聲已經來到了距離克萊恩不到十米的正前方,不知哪裏打來一束光,将黑色尖頂教堂的内部照亮些許,查拉圖的身影就這麽展現在克萊恩的眼前。
這位讓克萊恩一直畏懼警惕的序列一的古代天使蒼老而神秘,身上穿着的古典黑袍其貌不揚,卻好像繡着星圖作爲暗紋,花白的胡子像是經過打理,随着祂的動作和呼吸微微晃動。
克萊恩以己度人,覺得眼前的查拉圖肯定也是曆史投影。
對他來說無論是曆史投影還是本人前來都足夠他去世兩次了,克萊恩剛要動用符咒抓來誰的曆史投影幫忙,忽然看到查拉圖舉起一隻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
查拉圖的胡須顫動着,聲音中帶着笑意:
“陪我這老頭子說說話吧,年輕人。”
“不願意了嗎?當時在山頂上的小鎮裏,你不僅跟我說了很多話,還和老頭子玩了好幾手呢。”
克萊恩當然不會相信查拉圖的鬼話,他假意使用符咒的力量在空氣中抓取曆史投影,實則已經準備好點燃威爾給自己的千紙鶴,先讓好運降臨,然後嘗試抓取梅迪奇的曆史投影!
查拉圖對克萊恩的警惕和不信任不以爲意,祂微微一笑,舉起的手在空中一揮。
刹那間,黑色尖頂教堂換了一副樣子,變成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公寓。木制座椅上放着柔軟的墊子和蓋毯,廚房中的炖鍋散發出袅袅香氣,而查拉圖和克萊恩一下子改變了方位,他們二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桌上還擺放着已經倒好的溫熱茶水。
克萊恩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當即仿佛被燙到般掙紮了一下,而查拉圖欣然落座,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可以自己添茶。”
“……”
克萊恩不接話,也不行動,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的新環境。
他不覺得查拉圖呈現給自己的東西會沒有帶着目的,他皺着眉頭,仔細打量着自己身處的公寓的細節——這間公寓中有着新式的煤氣燈,書架上擺放着硬皮書,這些都不是來自曆史中的東西。
而且家具陳設和擺件頗有品味,是經過挑選的流行款式,至少也是近二十年内的産物。
房子内景很有可能是以現實中存在的房屋爲藍本的,但不太可能是查拉圖的住處,因爲其中放着居住時需要的各種小物件,如針線包,調料瓶,充滿了生活氣息。
查拉圖具現出來的位置是在餐廳,就餐區的桌上擺放着兩人份的食物,餐具也是兩人份。
而遠處的客廳有着一個采光不錯的落地窗,金色的陽光落在沙發靠牆的書架上。
兩個卧室,沒有傭人房,沒有明顯的居住者特點,居住者應該是兩人,而這個薪水階層的人如果不請傭人,就代表他們有解決日常三餐的地方,比如食堂……
雖然不大,但這樣擺設考究,家具價格不低的房子,根據克萊恩在貝克蘭德的居住經驗,至少也得是周薪超過4鎊的家庭才能居住的。
克萊恩忽然看到了什麽,瞳孔猛地縮小。
他驟然知道了這是什麽地方,接着變得怒不可遏。
書架上赫然擺着一本《機械基礎:入門理論》!
這是他還在廷根的時候,用自己還是值夜者的薪水給妹妹梅麗莎購買的學校課本!!
班森的薪水隻能勉強維持他們的一日三餐,根本無力支付梅麗莎的學費。爲了讓妹妹梅麗莎能夠有進入學校的機會,能夠考上貝克蘭德大學,他才買下了在這個時代價格高昂的書本!
他攥着胸前符咒的手背陡然暴起了青筋,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抽痛,幾乎就要無法冷靜,質問面前的老者!
如果查拉圖沒有親眼見過梅麗莎,怎麽可能具現出這個場景,又擺上這本書?
“冷靜,年輕人,我還沒有做任何事,隻是在命運的牽引下和那位小姐見了一面而已。”
查拉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花香彌漫來開。祂把茶杯捧在手心,看上去很想喝兩口,雖然從克萊恩的角度幾乎無法從厚重的胡子裏找到祂嘴巴的位置。
“……你圖謀源堡,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克萊恩的眉毛擰得死死的,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混亂,一會兒出現班森和梅麗莎的笑臉,一會兒又是那回不去的家,還閃現出那張買來得及赴約的《伯爵歸來》門票,心亂如麻,卻堅持着維持理智:
“如果我輸給你,我隻會覺得是我技藝不精,運氣不好……我承認,你用他們威脅我,讓我交出源堡,确實是最快的辦法,并且,我别無選擇。”
說完,克萊恩徹底放松下來,直接倚靠在了座椅軟綿綿的靠墊上,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當他意識到這裏是班森和梅麗莎在貝克蘭德的新家的時候,克萊恩在一瞬間失去了鬥志。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緊緊抓住源堡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如果得到那些東西的代價是失去他的親人——
——那他就有很大的幾率選擇放棄。
……
希爾斯頓區的城市廣場。
“差不多了……呵,還在垂死掙紮,把死亡延緩幾十秒而已,人類的求生欲真是強大。”
喬治三世還在和祂搶奪對魔藥和儀式的掌控權。
祂的心情稍微變得有些不美好,被拖延的時間搞不好會帶來新的變化。于是祂轉過頭去,從手邊的高台上拿起許願神燈,實現國民的願望。
人民的願望是“複原如初”,而奇迹師可以積累這些願望,用于自己身上。
這時,天空中卻陡然有雷鳴轟然炸響!
這個時候,宛若雷鳴的樂器聲響起,有人在奏響贊頌風暴之主的樂曲,遙遠的管風琴聖樂從聖風大教堂的方向被風席卷而來,在每個參與演講的人的心頭炸開,散播出極大的恐懼!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集體打了個哆嗦,恐懼不由自主地滋生,從虔誠祈禱的狀态強行脫離出來!
就連祂自己也下意識地停頓了一秒,還未完成成型的“黑皇帝”空有舊日級别的精神,但祂的容器卻不完整,還會被地球上的暴君用恐懼威懾!
這一秒的空隙中,教皇迦德二世以閃電的速度瞬間出現在了祂的身邊,奪走了祂手中的神燈!
教皇一手拿着權杖,一手托着如同黃金制成的許願神燈,目光威嚴地看着眼前的幻影。
祂頭戴着鑲嵌有藍寶石、祖母綠等寶石的三重冠冕,穿着深藍近黑的法袍,上面用金銀雙色絲線繡有象征閃電、風暴、海洋的圖案,氣勢深沉威嚴,仿佛有巨大風暴撲面而來!
“複原!”迦德二世高舉手中的許願神燈!
一道銀白色的閃電撕開天幕,仿佛雷霆也在重複這句話!
竟然神降過來搶走我實現願望的機會?祂陡然生出這個想法。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下一步肯定就是利用這數萬人的願望讓這個幻影“恢複原狀”,神靈介入強行終止這次成神儀式——呵,怎麽可能就這麽讓你得手!隻需要一個強力的聚合,我的“審判者”唯一性就會沖擊戰神教會的地下封印室,我也會立刻扭曲所有封印物的封印,要麽管封印物,要麽死人,你們就等着疲于奔命到死吧——電光火石之間祂胸有成竹地做好了準備,卻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迦德二世連燈芯都沒有點亮。
就在祂想到這件事情的瞬間,一道足有十人合抱粗的巨型閃電筆直地從天上落下,精準且帶着撕碎一切的意志打在了祂的身上!
緊接着,黃銅色的眼睛浮現在各處,層層疊疊的書頁構起屏障,隔絕了靈界以及星界的交流。
以那雷霆爲中心,無數的閃電跳動着形成一個囚籠,意圖将那已經支離破碎的幻影封印在其中!
台下的民衆怔怔地看着台上,雙眼失神。
在黑夜教會的教宗的默契合作下,迦德二世轉移的瞬間,祂就已經編織出覆蓋了全貝克蘭德的巨大夢境,将所有人的意識轉移到了夢的世界裏。
那個世界裏,演講仍在繼續,皇後區正在被飛速複原。
忽然,黑夜的教宗瞪大眼睛。
祂爲了保護民衆而構築的夢境和現實的區别忽然被扭曲,夢中的演講突然中斷,喬治·奧古斯都的身影不再受祂的控制。教宗立刻将夢中的喬治三世抹去,但祂的非凡能力卻突然失控了一瞬間,開始在夢裏進行黑皇帝儀式的完成過程!
接着,祂的身體像是橡皮擦一樣被擦去。
祂被隐秘了。夢境也戛然而止。
在雷霆之神的幫助下,扭曲的夢境被強行中斷,九座陵寝的上方,同時有陰雲開始彙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民衆還在疑惑惶恐地左右張望,随後,看到高台上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大理石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坑洞的人驚聲尖叫:
“皇帝陛下被刺殺了!”
以這句話爲導火索,人群頓時像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失去了主心骨的他們慌亂地走動。教會的非凡者們飛快地撲了上來,用各種非凡能力平息情緒,維持治安。
心理煉金會的議長也硬着頭皮加入了維持治安的隊伍。
人群中,“梅迪奇”的眼線拉低了帽子,悄無聲息地從人群中後退,離開了混亂的廣場。
“搞得這樣你死我活,真沒有意思。”
一座陵寝中,一個律師轉過了頭,看着上方陰暗的天空,語調輕佻,全然看不出着急:
“我的成神儀式一經開始就無法停下,這是我說的,所以你現在也阻止不了我,頂多拖延我回歸神位的時間而已,這會讓你損失你的臣民,你的信徒,你的錨,卻殺不死我,哈。”
貝克蘭德中,一個軍情九處的仲裁人聳了聳肩:
“我已經出來了。”
“我是最好的律師,最好的法律制定者。我隻跟随利益行動,不一定會成爲你的敵人。”
下一刻,閃電從天而降,在幾乎沒有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将兩個說話的非凡者電得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直打擺子,吓壞了周圍的人和動物。
一點被雷電燒焦的植物化作灰燼,在他們的身邊落下一行字:
“閉嘴,外神。”
……
“梅迪奇找你了啊?那看來外面開始了。”
正在白銀城的圖書館裏看書的愛德華擡起了頭,把手上的白銀城創世神話合攏,推到烏洛琉斯面前:“那我也該走了,和你聊天很沒意思,你比真實造物主無聊多了。”
說完,祂站起身,忽然打了個噴嚏。
……
查拉圖點點頭,抿了一口茶。
“竟然不是當場暴怒,然後突破極限非凡特性自動飛來,或者想到什麽古代儀式魔法反擊,或者直接召喚神靈把我殺死?你應該有直接聯系到那位造物主的方式吧,你可是祂目前最重要的眷者。”
克萊恩愣了一下,一時沒意識到這是查拉圖在調侃什麽。再加上真實造物主特地讓他不要再念誦祂的尊名和祈禱,克萊恩隻當是對方在套自己手上還有多少張底牌。
于是他直接搖頭:
“你已經發現了班森和梅麗莎,我不相信周圍沒有潛伏着你的秘偶。你隻需要一個瞬間就能讓他們變成你的秘偶,我無論做什麽都來不及。”
他連抓着自己胸口出的符咒的手都漸漸松開了,仿佛是徹底在查拉圖面前沒有了鬥志。
雖然擺出一副放棄思考任人宰割的狀态,但克萊恩的精神卻沒有半點放松。
查拉圖也沒有把克萊恩這幅樣子放在心上,祂不認爲主角會就這麽走投無路。
“你不怕我在得到源堡之後,把你和你的哥哥妹妹變成秘偶?”
查拉圖覺得克萊恩的回答很有意思,不像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些故事的主角:“你應該清楚,擁有源堡的你對我來說才有威懾,一旦源堡到了我的手上,你更無法保證你的生命。你不應該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強者的仁慈上來選擇。”
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之前你朝這裏丢了一個子彈。在這個世界上,多一份重視的東西,你就多了一個軟肋。其實你也可以這樣威脅我,隻不過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克萊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在曆史投影裏抓了一下,抓出了自己的黃水晶靈擺。
然後他倒了一壺熱茶,低下頭,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布上寫下一行字。
查拉圖看着他的行動,好奇道:
“你從曆史投影狀态變回實體了,你要占蔔什麽?”
“源堡給予了我強大的占蔔能力,我要占蔔我的哥哥和妹妹的壽命。”克萊恩低着頭,并不看對面的占蔔家,平靜地說,“我将會用這個占蔔得知你的真正意圖,如果你想要阻止我,就趁現在。”
查拉圖把茶杯送到嘴邊的動作停頓住。祂自認爲自己和克萊恩之間的恩仇隻有源堡和序列一非凡特性,沒到血海深仇,大不了再加上之前在山頂的小鎮裏害他的那一次——但那次查拉圖覺得跟自己沒關系,因爲祂也不知道正确的出門符号是什麽,自己給的符号隻能讓裏外聯通一時半刻,祂還很好奇克萊恩到底是如何用真正的鑰匙開門來的——祂抿了一口清淡的花茶,略帶好奇地看着克萊恩:
“你真的願意就這樣放棄源堡?”
克萊恩寫完了手上的句子,又在下面寫上了“60”,“70”,“80”,“90”等字樣,黃水晶靈擺筆直地垂在空中,低聲說道:“我當然不甘心,但是我也沒有能力再一次從你的手中逃脫了。”
“我需要源堡來獲得保護他人的力量,但如果我要保護的人就要用源堡來換,我會放棄。”
查拉圖有所感觸地微微點頭,一時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沒有想去保護什麽。”老人平靜地說,“上了年紀之後就開始念舊,但我也沒什麽可念的,我什麽都沒有了,最後的血裔在我發瘋的時候都被我吃掉,除了往上走,沒有别的路。”
“你沒有想着去和别人建立聯系嗎?”
克萊恩閑聊似的說道:“我見過一個高位者,他有無法戰勝的仇家,但沒有因此走上極端,或者憤世恨俗,依然會和善良的後輩交談,指引他們走得更遠。”
查拉圖的胡須又開始顫動:“那他肯定很弱,才會被這些情緒困住。”
“年輕人,你沒有出生在第四紀,不然你會知道,表現出人的情感的才是弱小的體現。就像你,你已經序列3,但仍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你的敵人可以輕易地讓你失去一切。”
克萊恩反問:
“但我如果放棄所有,放棄我重視的,我所愛的,隻爲了力量而前進,那我還是我嗎?”
“但這才是強大和成長的象征。”
查拉圖再一次覺得眼前的人實在是有些天真。
“所以,就應該抛棄一切,隻爲了力量前進?”
“獲取力量本身就是獻祭,将你的東西投上祭壇,你付出多少,才能收獲多少。講道理都知道沒有勞動就沒有收獲,怎麽喝魔藥的時候就不懂了?”
黃水晶靈擺在幾個數字上轉動着,克萊恩低着頭,語氣變得有些奇怪:
“成爲真神就要面臨精神的侵蝕,逐漸變得不像自己,錨也不可能完全改善狀态……難道你完全沒有不想忘記的東西,哪怕就那樣慢慢死去也不覺得可惜?”
“年輕人,你還是什麽都不懂。”查拉圖笑了,“我不上升,上升的别人就要來殺我,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的仁慈上。”
目睹着黃水晶靈擺停在某個數字上,克萊恩松了口氣,肢體動作略有放松:
“我現在相信你對班森和梅麗莎沒有殺意了,你隻是想要得到源堡,那麽就這樣吧。”
查拉圖點頭:
“把你控制源堡的方法告訴我吧,不要騙我,不然我隻能把你變成秘偶了。”
克萊恩低頭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我分得清輕重。”
“第一句是,福生玄黃天尊——”
福生玄黃天尊……查拉圖聽到的是古赫密斯語說出的這個名詞。隻覺得似乎和“詭秘之主”有某種聯系,又有無窮的奧秘在其中,祂不由自主地做傾聽狀,等待下文。
“第二句是……”
克萊恩擦幹淨了手指,擡起頭,褐色的雙眼中浮現出一個有弗薩克血統的虛幻透明的身影。
一隻透明的手陡然從克萊恩的眉心中伸出,按在了查拉圖的臉上。
刹那間,查拉圖的身體扭曲起來,轉眼就變成了一個仿佛聖誕老人般挂着白胡子的木偶。
“變形詛咒!”
木偶瞪大了眼睛,掙紮了兩下,沉入曆史迷霧中。
克萊恩的後頸發涼,仿佛要被吊起。但下一刻他也被詛咒,靈體和肉體的連接變得無比緊密,靈體之線像是綁粽子一樣纏在了克萊恩的身上,如果想要取走線,就會把克萊恩整個人一起拉走!
而這樣一來,查拉圖的位置也就暴露了。
周圍的布置消失,變回了漆黑陰暗的尖頂教堂。
啪,“怨魂”狀态的天使化虛爲實,理查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看來我來得很巧?”
“是的,真沒想到是您第一個找到我。”
克萊恩點了點頭,對着上方搖搖晃晃的秘偶們,主動說道:
“不要對我的親人動手。”
“如果你不對他們動手,我可以以源堡起誓,即便戰勝了你,也不會殺死你。”
那一個個翻着白眼的秘偶轉向了克萊恩,晃晃悠悠間,他們喉中的低語彙聚成一句話:
“我會……”
“一直……看着他們……”
看來班森和梅麗莎得經受一陣子烏鴉的騷擾……克萊恩松了口氣,接着,他一直緊繃着的臉上揚起笑容:“我覺得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獲得力量就是獻祭,獻祭自己擁有的,抛出什麽,得到什麽。但是火焰越燒越旺,直到最後把自己也投進去,成爲它的燃料。”
“但是,我還是希望,在墜入火焰中時,我能夠釋然地露出笑容,認爲我已經得償所願。”
“而不是覺得——那是我走投無路,别無選擇,對生命再無懷念之後尋找的結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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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拍了拍克萊恩的肩膀,贊歎道:
“你小子很有想法嘛,不是密修會的?新玫瑰學派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