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地狩獵了丘納斯·科爾格的克萊恩就此擁有了一個半神級别的秘偶,這是他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饒有興趣地讓對方使用了一些最簡單的“扭曲”,在過了把手瘾之後,将新秘偶收起。
克萊恩并不着急将獲得的物品獻祭上源堡,而是很耐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準備睡覺。
很快,他躺到床上,丘納斯·科爾格被他扭曲成一團血肉,放進了戴着“血之花”戒指的恩尤尼的體内。結束手頭的事情之後,他凝視着卧室精緻的天花闆,心中翻湧着一股又一股特别的情緒。
“我獲得了很多情報……有用的情報。”
“開弓沒有回頭箭,雖然我覺得自己早就下定了決心,但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克萊恩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麽。
從長遠來看,喬治三世成神對魯恩王國大有好處,現在神靈之間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他都能看出來的地步,魯恩王國多一個神就是多一個戰力,人民就是多一個生命安全的保障——不說所有的人,至少大部分人能夠得到保護。
“現在神靈之間的戰力膨脹,嗯,或者說内卷。魯恩王國之内的錨基本都有了劃分,隻有新的土地才能給即将到來的‘黑皇帝’足夠的人民和錨點。喬治三世成神之後,肯定會和雷霆之神一起進攻他國……在這方面,我可以大膽做出猜測,喬治三世進攻的國家可能保存着‘仲裁人’的序列一。”
“喬治三世會通過戰争獲得新的錨,并且積極尋求相鄰途徑的序列一和唯一性……”
“黑皇帝或許也會有獨屬于自己的本能,如果祂一直不能成爲雙途徑真神,就意味着要被雷霆之神牢牢地壓制……算了,我也隻是猜測罷了,但是戰争應該是少不了的。”
克萊恩又想到另一個方面,眉毛擰得更緊,甚至還有些失去睡意。
“同理可知,如果喬治三世成神失敗或者死亡,别國也會試圖進攻魯恩……不過在目前有着雷霆之神的情況下,國外入侵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那位取代了蒸汽與機械之神的存在……”
想到這裏,克萊恩微微放下心,但又更覺得心裏堵得難受,無法呼吸。
他忘不了自己在特裏爾的那一瞥,見到十室九空的異國首都的時候,聽到D女士說現在因蒂斯的總人口差不多隻有一個特裏爾的原來人口這麽多的時候,看到人們居住在層層疊的集裝箱和簡易帳篷裏,不分白天和黑夜地燒着逝者們的遺物的時候……
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恐懼,而緊随而來的憤怒讓他的雙手顫抖不止。
這些畫面漸漸和他在過往看到的其他悲劇重合,他想起那個眼睛很大的南大陸小女孩和她的殘疾叔叔,想到理查德森口中的種植園生活,想到那些衣衫褴褛地漫步在荒野的人們,他們根本不知道希望在哪裏,但也不能停下腳步,死亡被麻木無限地拉長了。
災難和痛苦從未遠去。
死亡和悲傷也一直與所有人并肩前進。
克萊恩感覺自己的眼眶似乎在發熱,名爲悲傷的情感讓他有了落淚的沖動,但他卻笑了出來。
他還能感受痛苦,他還沒有能夠對這些事情視而不見……他爲自己還存在的人性而感到喜悅和加倍的難過。克萊恩笑着用胳膊擋住了眼睛,雖然已經獲得了神性,但所幸他的雙腳還立足于大地。
感受他人痛苦的能力,銘記自己隻是人類的無奈,這才是他的錨。
他的人性的本質。
“我是不是也該憎惡雷霆之神?嘿……祂的大洪水在短短的幾分鍾裏毀滅了一個國家。”
那是百萬甚至千萬人的死亡,甚至是國家的覆滅。
相比之下,好像連隻是犧牲了恐怕都不到十萬的人的喬治三世都顯得仁慈起來了。
克萊恩感到毛骨悚然的原因很簡單,因爲貝克蘭德同樣是一國的首都,雷霆之神敢這麽做,就代表其他神也敢——眼眶還在不斷地發熱,他的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很久都沒有拿下來。
“呵呵,憤怒也沒有用,害怕更沒用,我還沒有成神,先不想這些了。”
“嗯,我的終極目标是阻止喬治三世成爲神靈,現在的破壞成神儀式隻是其中的一環。”
“暫時誕生不了一位神靈不會對魯恩的國力有很大的削弱,畢竟本來祂也還沒成爲‘黑皇帝’。如果成功阻止這次儀式,喬治三世就會警惕,或許短時間内不會再嘗試,而我就可以抓住這段時間繼續努力晉升……好吧,估計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緊迫了,哈哈。”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自言自語道:
“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
“我爲什麽要去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幾秒種後,克萊恩自嘲地笑了笑。
或許,我隻是想要足夠的力量……想要能夠做出一些改變的力量,想要至少能夠讓自己能保護的人們,不必在神靈的威嚴中戰戰兢兢地活着的力量。
他調整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準備進入靜谧的安眠。
一夜無夢。
……
貝克蘭德東區,一間兩居室的出租屋内。
休坐在不夠平穩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表情少見地陰郁。
佛爾思喝了口水,走到休對面坐下,擋住了她的視線:“你似乎一下失去了動力?”
“是因爲那個答案讓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是因爲國王是你無法接觸的?”
休眼眸動了一下,緩慢活了過來道:
“不管是恢複我父親的名譽,還是複仇,在面對一個國王時,希望都是那樣渺茫,我根本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可以完成類似的事情……”
“那是因爲你還太弱小,等你有了序列4,成爲了半神,你就會發現有的是辦法,隻是比較危險!”佛爾思用激勵的方式開解了一句,“另外,你還能利用别人,就像雪曼的那個監控者,她也想知道斯特福德子爵效忠着誰,對國王的秘密肯定很感興趣。”
“雪曼……“休重複起這個名字,精神狀态驟然恢複。
“那個監控者是害死雪曼的兇手之一。”休相當認真地說道。
她們已找地方埋葬了雪曼,并由佛爾思翻動“萊曼諾的旅行筆記”,進行了安魂。
佛爾思當即點頭:
“是的,所以才驅使她去調查國王的秘密,去觸碰潛在的風險。
“你不是說她很可能監控着我們之前的住所嗎?那我們找機會僞裝返回那裏,丢一張紙到信報箱内,就寫斯特福德子爵效忠着國王喬治三世,而喬治三世藏着很大的秘密,這樣一來,相信那位應該能夠看見。”
休仔細想了想,鄭重點頭道:
“好。”
交流完接下來怎麽做的事情,佛爾思站起身,指了指那個銅綠色十字架道:
“我們多次得到‘愚者’先生的幫助,是時候展現我們的心意了,我打算現在就把它獻祭給“愚者”先生,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
中午,理查推開門,凝視着外面的太陽,有種怪異的錯亂感。
“感覺心情一直很糟糕,情緒不受控制,完全不能高興。”
“這算魔藥影響?”
被縛之神在周圍留下了封印,沒有讓祂的靈性和情緒影響到房間之外的地方,不然可能整座城市都要被祂的靈性力量拖着陷入大喜大悲的混亂和極度瘋狂。
祂啧了一聲,按了按眉心,克制住種種或好或壞的沖動,緩步走了出去。
有足足半個月沒出來透氣了,祂現在迫切地需要知道國家的情況,和神戰帶來的影響。
天氣正在逐漸變冷,不過這對南大陸來說變化微乎其微。
但神戰導緻的洋流混亂、雨水不均勻、魚群活動變化會導緻沿海城市的經濟将會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兩位神靈的戰鬥還讓雨雲在南大陸的上空下了好大的一場雨,從風和日麗到天上潑水隻用了一瞬間,降雨範圍内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迫洗了個澡。
未來的一年甚至好幾年之内,港口城市都必須做好捕不到魚,也無法進行遠航貨運的準備,而不幸的是高地現在的領地裏較爲繁華的都是港口,南北大陸之間的文明代差養活了海外貿易,舶來品基本都是好東西。玫瑰學派裏還有腦子的高層們都在想辦法應對這個問題,不過他們剩餘的腦容量隻能想到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把富含靈性的事物變成食物不就行了,你看牢房裏不是還很擁擠嗎?
“我覺得這樣有些太極端了。”
巴蘭卡想要否決這個提議,但是一時半會又拿不出更好的休養生息的方案,看着日益放飛自我的下屬們,祂已經開始懷念古代高地王國的清修戒律。
不得不說,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高地王國還真的能夠做到路不拾遺。
此刻,已經基本捕不到魚的港口上,衆多漁船正在逐一返回港口。現在還沒到中午,但是港口上已經有了許多閑人,商店的門窗敞開着,貨架上空空蕩蕩的,老闆們趴在櫃台上打着瞌睡。
一條漁船靠近了,若網上挂着幾尾魚,周圍的漁夫們便會用羨慕的眼神看過去。
城市裏彌漫着愁苦麻木的空氣。
有人敲了敲商店的門闆,半夢半醒的老闆被驚得打了個哆嗦,揉了揉眼睛看向來人,隻見是個高地裏有些罕見的高個子,有着一張棱角分明的外國人的臉。
老闆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立刻站起來,賠笑着站在櫃台後面,用自己聽來的幾句弗薩克語結結巴巴地跟客人打招呼。
客人看着他,也沒有什麽表示,很是随意地用一口流利的高地土語問道:
“現在還有什麽賣的?”
老闆一怔,頓時感到有些尴尬,又因爲這口方言而對客人好感大增,主動地回答:“現在沒什麽可賣的,您說說你想要買啥,沒準兒我這兒還有。”
“有煙嗎?”
老闆搖了搖頭,但想到自己家裏那點手搓的土煙,又猶豫着點了點頭:“還有幾鎊煙草。”
客人點點頭,又問:“有沒有海貨?”
老闆笑了一聲,朝外面努了努嘴:“那也得先能撈上來再說。”
客人微微皺眉:“現在就已經完全撈不到了?”
“也能,但自己家裏吃都不夠,還指望往外賣?”老闆有些意外來人竟然對港口的現狀有所了解,但還是搖了搖頭,“也不瞞着您了,我這沒有别的東西可賣,面粉和麥子都沒有,就還有點自家曬的海鹽,和我自己搓的土煙,如果您都不要,那我也沒什麽辦法。”
漁家自己做的海鹽?應該叫海鹽結晶比較貼切……有害物質不少,而且質量很低,很渾濁……
客人沉吟了幾秒:“你覺得你家裏的東西能換多少面粉?”
老闆又是一愣。
老闆忽然反應過來了這句話的意思,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地問道:“您,您,您有門路?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再這樣下去隻能餓死,賣出去,我們家還有條活路,孩子也能有口飯吃……”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擔心是自己誤會了客人的意思。
客人倒是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現在法律不允許,我不幹人口買賣,隻不過我家的地裏有批麥子到現在還沒賣出去,家裏人想吃點海貨,就讓我來這兒問問。你們家的海鹽和土煙我都要了,别家還有沒有海貨?”
說着,他在自己的口袋裏掏了掏,竟然真的掏出了一把黃澄澄、顆粒飽滿的小麥。
“有什麽算什麽,我全都要,我就在港口等你們。”
老闆先是失望,随後又猛地點頭,從小門沖出了店鋪。
客人在這家徒四壁的商店裏觀察了一番,随手幫老闆修複了幾個房屋垮塌的隐患,讓這間小房子能夠再撐二十年,随後又抓來一個靈體搓成一大麻袋小麥,閑庭信步地溜達出去,到港口等待他人。
那商店的老闆沖出門去之後,便急急忙忙地奔向小鎮裏另一個和自己熟識的商鋪。櫃台後面坐着個打瞌睡的中年婦女,見鄰居沖過來,笑着打招呼道:“什麽事兒這麽急啊?”
老闆飛也似地跑了過去,一巴掌拍在櫃台上,在周圍翻翻找找,把中年婦女吓了一跳:
“快快快,把你家的東西都拿出來!”
中年婦女驚疑不定地看了他幾眼:
“你改行搶劫了?搶我幹什麽,搶隔壁老跟咱作對的老福萊啊!”
老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勁,趕緊組織語言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中年婦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反問道:“你不怕是來了騙子?”
“騙子能看得上我家的東西?那海鹽裏全是沙子渣滓,我自己都濾不幹淨,煙也嗆得要命,要是除了我還有誰能忍,誰喜歡誰拿去。”
這話一說,中年婦女也趕忙站了起來,清點起自家店鋪裏還有的東西,愣是找出了一小麻袋昨天曬幹的海貨和魚幹,她黝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但在看到老闆羨慕失望的表情後,又把笑容收了起來。她幾乎沒有猶豫,當場又拿出一個小口袋,抓了一半麥子過去,塞到了老闆手裏。
“你這是幹什麽!”驚訝、猶豫和高興在老闆的臉上混成一團,他想要把這些東西推回去,但手臂卻不受控制地抓緊了這些幹貨。
“拿着,你家還有兩張小嘴要吃飯,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中年婦女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赤着腳跑了出去,跑向另一個方向。
老闆連忙喊道:“去廣場!”
“我知道!”中年婦女回應道,“我去通知老福萊!他三天沒吃飯了,也不知道還喘不喘氣!”
老闆怔了怔,攥緊了手中的小口袋,他咬咬牙,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
那客人的麥子有限,多告訴一個人,他能拿的就少一些,他明知如此,卻還是堅持地喚醒了整個死寂的小鎮。
……
“這條魚賣五磅麥子,你覺得怎麽樣?”
理查認真地跟港口的漁民讨價還價,不過可惜的是,祂無論喊價多少,别人都隻會激動地點頭。
被祂買下魚的那個漁民也正在用力點頭,如果把魚換成麥子,把麥子打成面粉,做成幹糧,他們一家人每天泡着水吃一點點,都能吃上好久好久!
理查彎下腰,用一個借來的鬥在自己腳邊的麻袋裏舀起了精準的一磅。
沒帶容器漁民一看,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尴尬,猶豫着把兩隻手攏在一起去接:“我,我多跑幾趟。”
“哦,不用這樣。”
理查把袖子挽起到關節,伸手進去在麥子麻袋裏掏了掏,在衆人驚訝震撼的目光中從麻袋裏掏出一口似乎是用舊了的鐵鍋,然後祂用麥子裝滿,正好整整五磅。
“我看這條魚很不錯,這口鍋我家裏也用了很久了,這次正好也給一起賣出去。”
漁民隻在自己家裏最富裕的時候用過這樣好的鐵鍋,一時間有些口齒不清:“好好,我,我還……”
“不用還了,正好回去煮點面糊吃吧,反正我也是要丢掉的。”理查說完便不去管對方的表情,揮了揮手,轉向另一個臉上寫滿期待的漁民,看了看他對方還有點收獲的舊漁網,“你願意賣多少給我?全買嗎?嗯……三條都不算太大,但是還有點貝殼,十磅麥子,不能再多了。”
這個漁民也瘋狂點頭,生怕慢一點就會讓這出手闊綽的客人壓價——但是壓價也可以!就算隻有兩磅,他也是會賣的!
理查點了點頭,看着這個漁民從自己的舊漁船上拖來一個鐵桶,把裏面的水倒掉,又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遍(依然不太幹淨)之後,滿是期待地放到祂的腳邊。
理查沉吟幾秒,把魚放到一邊,彎腰把這鐵桶拎起來掂了幾下。祂震動一次鐵桶,上面根深蒂固的污迹和鏽蝕就像雨一樣往下掉,幾次震動過後,鐵桶的底部和周圍都落滿了污物。理查把桶裏的髒東西全部倒掉,然後精準地稱了十磅換給對方,準備再去找下一個買家。
祂看向其他沒有收獲,眼中滿是羨慕和嫉妒的漁民,一時也沒有思考出更好的辦法。
不過眼下能做多少是多少,先讓他們有飯吃,能夠活下去再說……地面微微震動,理查往外瞥了一眼,遠處跑來了一群人,爲首的正是剛才那個老闆。隻不過對方現在手上抓着一小袋幹貨,身後跟着許多帶着貨物的人,笑得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
看到對方的笑容,理查也略微有所感悟,嘴角微微勾起,找回了一點原本的感覺。
于是祂指着對方手上的小口袋,主動問那個老闆:
“都賣嗎?”
老闆用力點頭:“賣!都賣!”
“還有家裏的海鹽和煙,我都帶來了!您看看,能賣多少?”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看到了帶着麥子離開的漁民,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又爲周圍人得到食物高興,又擔心在自己之前客人就已經換完了麥子,看到對方的腳邊還有着滿滿一袋,他才放下心來。
理查看透了他的心情和所思所想,眼角餘光也瞥着其他的人,笑着說道:
“幹貨容易保存,我都要了,二十磅,你看怎麽樣?”
祂看到了老闆的臉上陡然露出的炸裂一般的笑容。
周圍的人都沸騰了,麻木和死寂在這一刻一掃而空,幾乎所有人都突然間活了過來。
“大人!我這裏!我這裏有新鮮的蚌殼!拳頭那麽大呢!”人群中高高地舉起一隻手。
又有人不甘示弱地喊道:“我這裏有魚幹,肉幹,還有很多海鮮!”
“我有手工藝品,貝殼作成的風鈴……”一個微弱的孩子的聲音地傳到了祂的耳邊。
理查擡起一隻手,周圍的人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緊張地等待着出手闊綽的客人的話語。
隻聽對方說道:
“我都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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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外鄉人帶來了很多麥子?”也有人這麽說道,“那咱們爲什麽不幹一票?反正,這兒也不會有人來,還靠着海……”
“别說了!”
老闆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黃澄澄的麥子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接着他嚴詞打斷了這心術不正的漁民:“你賣不賣,别說别的!”
“你難道不想嗎?你家裏的孩子難道不要吃飯嗎?那可是麥子,你知道能吃多久嗎?”那人用極具誘惑力的話語反問,“我給你動手,大頭給你,我就要一成!”
老闆猛地瞪起了眼睛,目眦欲裂,巨大的憤怒将這漁民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不賣就算了,算我看走了眼。”老闆從牙縫中擠出幾句話來,火冒三丈地轉身離去,“你這樣的人,遲早被被縛之神懲罰!”
“我賣,我賣!哎,你别生氣!”
被吓到的漁民趕緊帶上自己的小口袋跟了上去,軟磨硬泡道:“我說錯話行了吧,我忏悔!我是被鬼迷了心竅,您别放在心上——我以後再也不說了,贊美永,不,贊美被縛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