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1350年5月3日,淩晨兩點。
一座屬于魯恩的殖民城市的城牆上,士兵們抱着槍支站崗,各自都有些惴惴不安。在偌大的城牆上,他們的存在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夜色像一層厚實的棉被,掩蓋住了一切。
随着時間的流逝,淩晨中的溫度越發低了下去。
士兵們的思維因困倦和周圍一成不變的昏暗環境而變得遲鈍,他們對周圍的感知漸漸弱了下來,接二連三地地打着哈欠,靠近城牆上的火把,擠在一起取暖。
雖然南大陸初春的夜晚絕對算不上冷,但人對溫暖的地方總是有本能的向往的。
“勒爾哈和赫蘇特真的都被拜朗反抗軍奪走了?”
爲了對抗困意,士兵們開始閑聊打發時間。一個年紀不大,棕色眼睛的士兵把衣領往上拉了拉,憂心忡忡地說:“真的假的?這兩個地方離得那麽遠……”
“想那麽多幹什麽?王國報紙上不是寫了嗎?是這兩座城先遭受了災害,然後才被這些無孔不入的邪教分子趁機搶走的。”另一個士兵不以爲然道。
“之前阿爾德拉不也有内應嗎?也還拉扯了半年,王國拿回來都是遲早的事,邪教要真有那麽大本事,也不會是邪教了。”
他們守衛的這座城市不算太大,但也不小了,和兩座被奪走的城市差不多規模,因此才會不安。
被自然災害突然毀壞的兩座城市之間不能說是近在咫尺,隻能說是全無關聯,其完全不同的戰略價值、毫無關聯的地理因素導緻北大陸無法從戰略上解釋這兩座城市突然陷落的原因,就連死神教會的人看了地圖,也會在短暫的狂喜後開始懷疑羽蛇的眼間距。
死神到底是爲何選擇一睜眼就先滅了這兩個毫無瓜葛的城市,他們不清楚,也不敢問。
或許死神隻是一時興起,但“死神”途徑的非凡者們就不得不來回往返,管理城市。
因此北大陸官方隻能囫囵說是天災和邪教的共同作用……也不算錯。
反正經曆了一千多年正常生活的北大陸人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非凡,但大多都已經練就了非凡的想象力,給一個大概的借口,他們會自己找理由圓上。
“可是,就算是裏應外合,能控制三座城市,拜朗反抗軍和他們的邪教也比高地反抗軍厲害多了。”
棕色眼睛的士兵還是憂心忡忡的,忍不住說些漲他人威風的話:“而且我們這兒……”
在幾位同胞複雜的注視下,他嘀咕了一句:“不太普通。”
事發後一周多都沒有後續發生,王國也多少有了反應,不了解非凡的人們原本沒什麽好擔心的,然而問題在于——隻要看看地圖就能發現,自己駐紮的這座城市,剛好處于勒爾哈和赫蘇特之間,甚至剛好壓在兩點之間最短的那條線段上。
這個特殊的戰略地位才是讓士兵們瑟瑟發抖的原因。
“站崗認真點!”小隊長及時到來,呵斥了年輕的士兵。
“王國的殖民地是邪教說拿就能拿走的?這幫反抗軍占不了多久,真打起來了會有軍隊派過來駐紮,用不着你們瞎操心。”
他的聲音被夜風遠遠地傳了出去,落在城郊的平原上,沒有回聲傳來,被廣袤的黑暗吞噬了。
不是重要城市,也沒什麽重要的經濟和戰略地位,城内的駐軍隻有幾百一千人。
但真要打也未必打不過,畢竟反抗軍用的槍支武器都是比他們落後至少一代的舊品。
這麽想想,倒是也能勉強放下心。士兵們被這一訓,很快就安靜下來,不再小聲議論。最大沒到四十的青年們又紛紛打起精神,算算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就能換崗回去睡覺,熬一熬也就到了。
又捱了一會兒,天快要亮了,風中傳來了士兵們再次開始打哈欠的聲音。
小隊長也昏昏欲睡,但眼皮剛一合上,耳邊忽然傳來幾聲幹啞刺耳的呱呱聲,小隊長驚醒,隻見一隻羽毛斑駁的烏鴉落在城牆上歇腳。
烏鴉停的位置剛好,留了個後背給他們。小隊長立刻來了精神,旁邊站得近的士兵也望了過來,兩人輕輕給手中的槍支上了膛,打算把這隻鳥打下來帶回去,給鍋裏添點肉味。
“咔”一聲,槍支上膛,在寂靜的夜裏分外炸耳。
烏鴉抖了抖翅膀,沒有被這一聲輕響驚走。
小隊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手指微微扣緊,仿佛已經看到了烏鴉應聲倒地,化作盤中餐的一幕。
烏鴉轉了個身,靠近了城牆上的火把,站在小隊長側後方的士兵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像是被生生堵死在喉嚨裏。他的臉色忽地大變,像是看見了什麽駭人恐怖的東西。
“肚子!肚子!”士兵顫抖着伸手,指向了烏鴉的方向。
羽毛斑駁的烏鴉依然沒被士兵有些失控的聲音驚走,小隊長凝神一看,頓時屏住了呼吸,手中握着的槍也發起晃來。那烏鴉側對着他們,原本在黑暗中沒有看清,現在在火光附近,他們才注意到那烏鴉的腹部竟然缺了一大塊,像是已經被别的動物吃完了,露出空蕩蕩的腔體和腐爛的皮肉。
烏鴉僵硬地抖了抖翅膀,翅膀底下露出發黑的骨頭。
“死鳥!”小隊長駭然,手指當即一動,一聲槍響把那詭異的烏鴉打翻在地。
但他還沒舒一口氣,那被轟掉了半邊身子的烏鴉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沒了頭,沒了翅膀,白色的蛆蟲和骨頭在斷口中難分彼此。烏鴉晃晃悠悠地挪了兩步,一頭栽進了火把,激起一把蓬亂的火星。
小隊長和士兵驚魂未定,身後突然又傳來驚呼聲:“起霧了!起霧了!”
他們趕緊回頭看去,夜間起霧并不奇怪,卻不想就在被烏鴉吸引了注意力的這短短片刻,濃密的霧氣竟然彙聚成了一層層簾幕,城牆上數十人的守軍完全看不見身影,隻有城牆上的和他們手裏的火把還能看見,遠處閃爍着一圈溫暖的光暈。
小隊長也趕緊伸手去拿火把,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肩膀上一重,他的眼角餘光看見一張腐爛的下半張臉壓上了自己的肩膀。
那張臉張開嘴,輕輕一吹,腐臭和死亡的冷風頓時吹滅了眼前的火把。
同一時間,城牆上所有的火把在同一時間熄滅了。
在極緻的黑暗中,他們忽然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懼,一隻隻冰冷的手按上他們的肩膀,膝彎和後腦,把他們按壓下去,朝着平原的方向跪倒下去,額頭緊貼地面。
城外的平原不知何時已是霧氣彌漫。
……
一個古銅色皮膚、頭發編了幾條小辮子紮到腦後的年輕人注視着城牆的方向。
他孤身站在平原上,眺望着遠方還有燈火的城市,灰黑色的霧氣環繞在他的身邊,過了半晌,他吹出一口氣,含在嘴裏的骨哨發出尖銳的聲響,霧氣中靜默站立的活屍們紛紛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簌,簌。
這是枯骨推開泥土的聲音。
靈體的呼嘯則是無法用耳朵聽到的。
亡者們接二連三地從沉眠中站起,紮小辮子的年輕人吹着哨子走在隊伍中間,驅趕它們走向遠處的城市,猶如牧羊人驅趕羊群。
走到城門前,他剛要開啓冥界之門穿過,身側的色彩突然變得明豔,白發威嚴的老者,“死神使者”米雷拉從靈界中走出,注視着眼前的年輕人。
“爲何還不攻城?”他問道。
年輕人低下頭:“我已經讓守城的士兵失去戰鬥力,随時可以開門送死靈生物入城。”
“但他們還活着,你沒有讓他們去往死神的國度。”米雷拉神色不善地呵斥,但依然保持着耐心,“别再賣弄你的婦人之仁了,跟婦孺和孩子們待久了,難道伱也忘記了如何戰鬥、如何殺人了嗎?!”
年輕人沉默不語。
米雷拉提高了聲音:“加蘭德·佩爾薩特·艾格斯!不要再讓我提醒你,你姓氏中的榮耀!”
“你與孩子們玩耍時,應當想起,你的妹妹是如何因爲不願意将自己送給士兵而被殺死!”
“當你和婦女們相處時,你應該想起你的母親和父親是如何因爲反抗和身份被當衆處刑!”
“你躲在海上逃避現實時,可曾想到你故鄉的人們依然遭受着迫害?”米雷拉痛心疾首地教育孩子,“女皇陛下曾經特地讓我把你帶回來,希望心地善良,又有民衆聲望的你能夠給帝國帶來良性的改變,你難道要辜負女皇陛下的期待嗎?”
序列5的“看門人”加蘭德低着頭沒有作聲,幾秒後,他閉着嘴,深深地吸氣。
他用力吐氣,咬在牙齒間的骨哨發出劃破夜空的尖銳聲響。
冥界之門轟然打開!高達十米的青銅大門完全覆蓋了原本的城門所在的位置,無數藤蔓和手臂從冥界中伸出,纏繞在城牆上,非凡力量讓這座城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腐蝕。
高聳堅固的城牆沒有非凡力量的保護,在很短的時間内就化作一團豆腐似的爛泥,倒塌的爛泥中混着些許白骨,穿着魯恩士兵的衣服。
青銅大門依然矗立在那裏,加蘭德的哨聲變得輕而缥缈。此刻的冥界之門就像是一座水閘,拉開來,放出的是黑色和白色雲霧般的潮水,任何生人接近了都會被奪去生命。潮水中的死靈們從城牆的殘骸上拔出木頭,點燃藍色的火焰,像無數流星般投入前方的城市中。
絕對的寂靜中,可以聽見亡靈手中火把噼裏啪啦燃燒的聲音。
“我親愛的孩子,不要讓我失望。”米雷拉深深地看了加蘭德一眼,“節制天使也支持我們,不要再仁慈了,孩子,在未來,你的仁慈會讓更多的同胞因此死去。”
聽到“節制天使”這個詞,想到首領的故事和經曆,加蘭德的情緒稍微有了些起伏。
“……義父,我是不願殺人。”
加蘭德叼着他的哨子,上下牙咬合着,聲音有些含混。
“因爲對我們來說,殺人太簡單了,救人才是難事。”
米雷拉拍了拍他的肩膀,短暫的嚴厲過後,他也放緩了聲音,露出一如既往的和藹長輩的模樣,對自己養大的孩子歎息着說:
“你同情他們,誰來同情我們?”
“我們的後方有的是需要幫助的大人、老人和孩子,城破之後,你就去後勤待一陣吧。”
加蘭德沉默地點點頭,在他們的前方,城池已經化作一片靜靜燃燒着的藍色火海,火光印入他們的眼眸,像一陣潮水。沒有人在街上逃竄,沒有人奔走救火,城鎮睡着,也要永遠地睡下去了。
異教徒死去,同胞留下。
一切都是這樣順理成章地發生的,就如同二百年來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一樣。
既不好玩,也不悲傷。
1350年5月3日淩晨四點,天亮之前,魯恩殖民城市坎特拉遭到死神教會襲擊,城市駐軍全滅,第四座城市回到拜朗帝國的支配中。
這一把火燒掉了兩國之間最後的一點緩和的餘地,上午七點,拜朗帝國皇帝對魯恩王國宣戰。
……
貝克蘭德的一處莊園裏,火紅色頭發的戰争天使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皺着眉仔細看着南大陸城市陷落的報道。
由于南大陸最近的巨大變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北大陸報社的關注。
僅僅是一個小時,北大陸的各個情報部門就已經收到了拜朗帝國宣戰的消息,然後他們紛紛通知報社,三小時後,宣戰通告和獨立宣言被刊登在各國的日報上,像風暴一樣在整片大陸上傳播!
“開始了!這戰争的烈火,燒得多麽絢麗。”祂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聲音低沉地說道。
不得不說,死神到底還是比其他的幾個順眼不少,單說這敢打敢做的沖勁就足夠梅迪奇多誇獎幾句。紅惡靈把這頁報紙反複看了又看,隻恨極光會和鐵血十字會的方針裏目前沒有去南大陸渾水摸魚,讓祂不能暢快地去這新生的戰火裏造作一番。
然後祂把報紙随手燒掉,大步流星地走向真實造物主的辦公室。
“主!”
祂從露天陽台跳上去,一屁股坐在陽台的欄杆上,沖着黑金挑染挂着十字架的青年笑道:“您準備好晉升了嗎?”
“如果不趕緊加把勁,我們就趕不上給席卷世界的戰争加一把火了!”
祂的主站在書架前翻看一本書,桌上有一支筆自動飛起,在一張紙條上書寫着。
真實造物主頭也不回:“下周。”
戰争天使心滿意足,哈哈大笑。
……
在剛付出315鎊租滿一年的豪華别墅中。
脫掉外套的克萊恩,腰背挺直地立在三樓半開放房間的大陽台上,眺望着周圍街區的風景,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貴果然還是有貴的意義,那315鎊租金也不算太浪費……”
他已在昨天下午支付了一年的租金,隻能強迫自己對這裏越來越順眼。
與此同時,他還直接支付了瓦爾特一年的薪水115鎊,因爲他得手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後,很可能就要潛逃,連累管家先生失業。
基于這樣的理念,他今早也一次付了女管家塔内娅42鎊的年薪,讓這位女士初步感受到了道恩·唐泰斯先生出手的闊綽,做人的氣度。
在兩位管家的忙碌下,仆人已經基本雇齊,富豪道恩·唐泰斯的人設和人生已經開始運作,暫時沒道恩本人什麽事了。但克萊恩剛剛坐下,就立刻注意到了擺在手邊的報紙。
那是管家瓦爾特剛剛拿進來的。
按理來說,《貝克蘭德日報》是晨報,如果瓦爾特要買,應該在八點左右就會買來……克萊恩望向别處,卻見那邊的桌上同樣有一份《貝克蘭德日報》,不由微微一愣。
這兩份報紙有什麽不一樣嗎?是發生了新的大事?
克萊恩拿起這份嶄新的報紙,還能聞到上面若有若無的油墨香氣。這份報紙入手很薄,隻有早上的那份《貝克蘭德日報》的一半,裏面的内容倒是很令人震撼,竟然是拜朗帝國宣布獨立的消息!
僅僅是死神教會的夜襲,或者拜朗帝國複國,克萊恩不會太意外,畢竟這跟自己沒什麽關系,頂多爲阿茲克先生擔憂一下。
就算是拜朗對魯恩宣戰,克萊恩也隻是心裏緊張了一些,認爲自己作爲一個序列5的非凡者,在戰争中多少能有些自保能力,班森和梅麗莎也都在貝克蘭德,随時可以照應。
真正讓他瞳孔地震的是那占了整整一個版面的《獨立宣言》!
這可是《獨立宣言》啊!
“……他拒絕批準建立司法權力的法律,藉以阻撓司法工作的推行。
他在和平時期,未經我們的立法機關同意,就在我們中間駐紮大批武裝部隊;
他力圖使軍隊獨立于民政之外,并淩駕于民政之上。
用假審訊來包庇他們,使他們殺害我們各州居民而仍然逍遙法外;
羅織罪名押送我們到海外去受審……
他在我們的海域大肆掠奪,蹂躏我們沿海地區,焚燒我們的城鎮,殘害我們人民的生命。
他此時正在運送大批外國傭兵來完成屠殺、破壞和肆虐的老勾當,這種勾當早就開始,其殘酷卑劣甚至在最野蠻的時代都難以找到先例。他完全不配作爲一個文明國家的元首。
在這些壓迫的每一階段中,我們都是用最謙卑的言辭請願改善;但屢次請求所得到的答複是屢次遭受損害。一個君主,當他的品格已打上了暴君行爲的烙印時,是不配作自由人民的統治者的。”
這個“他”寫作魯恩王國,讀作北大陸……克萊恩深呼吸,他的腦子裏開始盤旋一個名字:羅塞爾·古斯塔夫,羅……不對,羅塞爾推進的殖民世界,怎麽可能還給南大陸人民提供《獨立宣言》?難道是真實造物主?可是極光會好像沒有在這次事件裏做什麽……又或者是……愛德華·沃恩……
新生活剛剛開始就得知戰争也即将開始的富豪有些頭暈目眩,克萊恩走至入口,拉開房門,發現外面侍立的貼身男仆理查德森的表情同樣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我習慣在這個時間午睡三刻鍾,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好的,先生。”理查德森謙卑地回應道。
因爲他是一個混血私生子,父親是魯恩人,一個莊園的管事,母親是東拜朗土著,那個莊園的奴隸。
他出生以後,飽受歧視和欺淩,養成了懦弱服從的性格,因爲外表相當不錯,适合接待客人,被那個莊園的主人挑選爲男仆,帶到了貝克蘭德。
等到魯恩王國上下兩院通過了廢除奴隸制的法案,他慘遭失業,隻好向“大都市幫助家庭仆人協會”請求援助。
在克萊恩之前,他服務過兩個家庭,犯了些錯誤,也積累了不少經驗,被管家瓦爾特看中,成爲了道恩·唐泰斯的貼身男仆。
看了眼身材挺拔,與自己現在差不多高的理查德森,克萊恩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這種外形上可以當明星的家夥,在這個年代竟然隻能做個仆人,而且明明長得那麽高大,卻膽小懦弱,不過,這也算是優點,聽話,沉默,服從,主人吩咐什麽就做什麽,絕對不自作主張……”
看着理查德森尴尬的表情,想到報紙上的内容,和逐漸大張旗鼓起來的南大陸人遊行,克萊恩也同樣感覺有些微妙。
但他并沒有因此産生解雇對方的想法。
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把一個找到了安穩工作的南大陸混血解雇,才是真的把對方推入深淵。
沒有多說,克萊恩關門反鎖,回到安樂椅旁,逆走四步,進入了灰霧之上,去調查埃姆林·懷特獻祭來的那幾個奇怪的“月亮木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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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沒事,南大陸内部戰争而已,還能救。(撕)(擦)(寫)
評論裏有人提到這是立場問題無關對錯,實際上很多事情還就是有對錯的,比如殖民戰争和侵略,無論什麽立場什麽理由,都是錯、錯、錯不可洗白不可理解不可救藥的錯錯錯錯錯啊!!!
如果有任何人覺得殖民無罪,那肯定是從中獲益的人。比如得到了文物的殖民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