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長大人，你想吃掉這枚金币嗎？”
“不是啊，用牙咬，堅定純度。”
蘇夏淡定地把金币從嘴裏拿出來，擦了擦金币上的口水，金币上赫然多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印記。
這是他從小就想做的一件事。
小時候，經常看電視上的人這麽做。
“艦長大人，您讓我幫你鑒定就行了，我這裏有專業設備。”莎拉微笑地說。
“不，你不懂，這樣更有儀式感。”
蘇夏輕抛金币，微微一笑，說起他小時候的事：“在我那個世界，用牙咬是一種傳統……”
聽罷，莎拉略顯驚訝，眨了眨眼。
她問道：“艦長大人，您是從另一顆星球來的？”
蘇夏點頭：“是的。”
“怪不得您能獲得這艘潛艇，看來是您在星空中購買的。”
“不是，這顆星球上還有許多跟我一樣的人，在這裏，我這種人被稱爲不死族……”
蘇夏說了很多，不急不慢，聲音平緩，幫助莎拉了解外界的情況。
這位智能管家很聰明，幾乎跟哈爾是一個等級的，讓她多知道一些沒有壞處。
莎拉似乎很好奇，神色恬靜，認真聽着蘇夏的講述，漸漸對外面世界有了個具體的認知，結合蘇夏現在被機械族追殺的情況，她大概明白了這顆星球的情況。
“原來如此，這顆星球或許是被更高級的文明選爲遊戲世界了？”莎拉眸光流傳，像是在思索什麽。
“遊戲？”
蘇夏詫異，看着這位女管家，沒想到她能說出這兩個字。
由于系統規則的限制，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這兩個字。
莎拉微微點頭，問道：“艦長大人，有沒有聽說過‘星辰幕布’？”
蘇夏搖頭：“沒有。”
“星辰幕布，是一種武器，又叫‘文明欺騙器’。”
“欺騙？什麽意思？”
“艦長大人，您聽它的名字，就能大概猜出來了。”莎拉仰望上空，揮手劃出一個圓形，“用一塊星辰幕布，代替這顆星球的星空，将整個星球封鎖。”
“封鎖？”
“是的，在這塊幕布上，有高級文明刻畫的隕石、日月、星辰、黑洞等等……”
莎拉耐心講述，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有的星球，之所以無法發展出星際文明，是因爲更高級的文明封鎖了。
在這種星球上，他們的科學家，通過各種天文望遠鏡，觀測到的星空宇宙，實際上是“星辰幕布”上的畫面，而非真實的宇宙。
他們接受到的宇宙信号是經過處理的，他們發射出去的探索信息也會被直接攔截。
也就是說，他們對星空探索的一切依據，都是更高級文明給他們規劃出來的。
高級文明想讓他們看到什麽，他們就能看到什麽。
如果不想讓他們看到，那麽他們一生都看不到。
“一切都是假的？”蘇夏驚訝。
“是的，整顆星球，無數天文科學家，一輩子的心血，都是假的，都是更高級文明讓他們知道的。”莎拉輕輕點頭。
聞言，蘇夏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
可惜現在身在海底，隻能看到幽暗未知的海水，而無法看到天空。
活了這麽多年，蘇夏從沒想過……頭頂那片璀璨的星河，深邃的星空宇宙，竟然會是假的？
是别人用一種文明武器故意呈現出來的？
“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蘇夏不禁問道：“高級文明都閑得無聊嗎？非要限制一顆低級文明星球的發展？”
“倒也不是閑得無聊。”
莎拉輕笑，解釋：“這種武器，最初是用來限制‘流放星球’的。”
“流放星球？”
“是的，一整顆星球，都是被高級文明流放的犯人。”
莎拉點點頭，繼續說道：“艦長大人，您現在對星空的了解還太少，或許不清楚，在有的星球上，一整顆星球的居民，全都是高級文明的罪犯，這種星球被稱作‘罪犯星球’或者‘流放星球’，是一種很特殊的文明存在。”
“把罪犯丢在這種星球上，不需要監獄？”蘇夏詫異地問。
“不需要，連看守都不需要。”莎拉輕輕搖頭。
“這又是爲什麽？”
“某些高級文明認爲，監獄這種形式，過于限制人身自由，不太人道，需要給罪犯們更大的活動空間，比如一整顆星球。”
“不人道？”蘇夏麻了，“對罪犯還講什麽人道？”
如果星球這麽大的地方都能被看做監獄，那他們每個人豈不是都生活在監獄中？
當然，這麽說也不對。
或許在那些高級文明的生物看來，能走出星球的才是自由人，如果一輩子被限制在一顆星球上，跟罪犯也沒什麽區别。
“那種罪犯星球，豈不是很危險？”蘇夏問道。
“是的。”莎拉小臉變得嚴肅了些，“那些星球上，有瘋狂的嗜血殺手，也有高超的心理罪犯，還有血腥的連環殺人狂……罪惡無處不在，死亡每天都在發生。”
“這樣啊……”
蘇夏大概明白了，他不由得想到了澳大利亞。
這種做法，就是把一群罪犯，丢在一顆星球上，讓他們内鬥？
要知道，監獄裏個個都是人才，這樣一群人在集中在一顆星球上，會碰撞出什麽樣的火花？
這種星球，簡直堪比放大版的阿卡姆了。
“爲了防止罪犯逃出星球監獄，高級文明想了許多辦法，‘星辰幕布’就是其中之一。”莎拉說道。
“我明白了，就是阻止這群罪犯發展出星際文明？”蘇夏問道。
“是的。”
“但總有例外吧？有沒有成功逃出星球監獄的罪犯？”
蘇夏突然來了點興趣，好奇地問道。
莎拉想了想，似乎在查詢她的資料庫，神色恬靜。
片刻後，她說道：“确實有，而且最近一次，就在十多年前，是一位很出名的超級罪犯。”
“說來聽聽。”
“在海茵萊茵星域的邊緣，一顆編号10714的罪犯星球上。”
莎拉小手一揮，身前出現一片藍色光幕，顯示出一串串數據。
在光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以及大量的罪犯描述。
看到那張照片，蘇夏心裏一咯噔。
他眨了眨眼，仔細看去，光幕上的那人，竟然是艾加爾博士！
莎拉輕聲說道：“這就是那位逃出星球的超級罪犯，名叫艾加爾，曾是一位前途光明的天才博士，在第七帝國名氣不小，可後來……他不知爲何，暗中進行非法的邪惡生物實驗，被發現後，拒不認罪，還打傷了執法人員……”
聽着莎拉的講述，蘇夏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經常在靈能幻覺中成爲這位艾加爾博士，體驗他遨遊星空的曆程。
有時候他都在想，幻覺中那些事，會不會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現在見到這位真人，還看到了關于他的人生描述，讓蘇夏有一種幻覺和真實重合的奇妙感覺。
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儲物空間，在空間裏，靜靜躺着一本艾加爾博士的手記。
正因爲這本手記，蘇夏對那種邪惡生物實驗的有了許多了解。
甚至可以說，在這顆星球上，他已經站在了這種生物實驗的前沿，連墨瑟和老爹都比不過他。
墨瑟一直在等待珊瑚城地底那個28号實驗體蘇醒，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而蘇夏一眼就能看出那28号實驗體是在假裝沉睡。
“那位艾加爾博士被流放後，在那顆罪犯星球的首都‘罪惡之城’居住了三年，由于是特殊科技罪犯，他身上被打入了特殊的監視器，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取出了監視器……”
說着，莎拉發現蘇夏的目光有些無神，笑着提醒：“艦長大人，您走神了。”
“哦，剛剛想起了一些往事。”蘇夏回過神來。
“看來艦長大人對這些罪犯的資料不感興趣。”
“不是，我隻是在想你之前說的遊戲。”
蘇夏讓話題回歸正軌，問道：“如果星辰幕布是用來限制罪犯星球的文明發展，那這種武器跟遊戲又有什麽關聯？難道有的高級文明會把整顆星球當做遊戲世界？爲了遊戲順利，不惜阻止這顆星球的文明發展？”
“會的。”莎拉點頭。
“這麽做，不違反人道嗎？”
蘇夏疑惑，畢竟連罪犯都可以得到人道。
莎拉解釋：“艦長大人，我們頭頂這片星空，有許多區域都是私人财産。”
“嗯，我明白了。”
蘇夏在飛船殘骸上看到過不少資料，聽莎拉這麽一說，立即就知道了原因。
如果整顆星球都是某個人的私人财産，那麽……這個人想做什麽都行，哪怕是将整顆星球當做遊樂園。
“但，這還是不能解釋我們的現狀，畢竟每個降臨這顆星球的人，都擁有了不死之身。”蘇夏說起現狀。
若非如此，玩家們也不可能被叫做不死族。
“艦長大人，您有沒有想過，每一次死亡，其實都是真實的。”
“什麽意思？”
“我爲您講一個例子吧……”
莎拉想了想，似乎不太好解釋，于是小手一揮，身前又出現了一片藍色光幕。
一串串資料文字出現在光幕上，将一個曾經真實發生過的案例呈現在蘇夏眼前。
這個案例的名字，叫做【殺戮星球】。
“三百多年前，有一位星際收藏家，突發奇想……
“他想知道，如果沒有死亡，如果不需要擔心生死，人類會變成什麽樣？
“他打算進行一次漫長的社會性實驗，将整個後半生都投入到了這場實驗中，耗費無數資源，花費無數歲月，最後終于打造出了一顆理想的星球。
“在這顆星球上，有兩種人，一種叫‘原住民’，另一種叫‘降臨者’。
“其中，原住民隻擁有一條生命，就像是遊戲裏可以被殺死的NPC，而降臨者則擁有不死之身，正如遊戲裏的玩家。
“原住民就是那顆星球的本土居民。
“而降臨者是從另一顆星球上挑選出來的，他們都被提前告知，自己擁有不死之身，就像是在玩遊戲一樣，因此無所顧忌……”
莎拉語氣輕緩，講述得很慢。
蘇夏聽得眉頭皺起，越聽越覺得跟他現在所處的情況很像，甚至連許多細節都能對應上。
随後，莎拉說出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至于‘不死之身’，其實并非真正的不死，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實的死去。”
“難道是通過别的身軀複活？”蘇夏問道。
“是的，降臨者死亡之後，将他的記憶灌輸到另一具一模一樣的克隆體中，讓他在這具克隆體之中蘇醒。”
克隆體！
這就是所謂的不死之身，無限生命？
“當然了，艦長大人，您所在的星球，與我講述的那個實驗星球，又有所不同。”莎拉輕輕一笑。
“死亡的時間嗎？”蘇夏看着她。
“是的。”
莎拉點頭，在她講述的那個案例中，降臨者死亡之後，需要隔一段時間才能在特定地點複活，也就是克隆中心。
降臨者不知道他們是通過克隆複活的，以爲自己真有不死之身，因此把克隆中心稱作“複活點”或者“泉水”、“墓地”。
莎拉輕輕一笑，說：“在您這顆星球上，所有不死族在死亡的下一瞬就能原地複活，并沒有複活中心，這是我也無法理解的情況。”
她畢竟隻是個普通的智能管家，對星空的了解也沒多少，或許還沒哈爾知道的多。
蘇夏默默點頭，陷入了沉思。
在兩人交流期間，外面的小探索機器人并沒有閑着，正在講沉船裏的寶藏箱子一個個帶回潛艇裏。
經過小機器人的探索，在沉船内部的三層甲闆上，總共有十三個房間有這樣的寶藏箱子，每個房間都有二十多個箱子。
如果箱子裏全都是金币，以這顆星球的金價來算，那就是一筆超過二十億的财富！
蘇夏真可以直接退休享受生活了。
就在這時，有個小機器人忽然傳回信息，發現了比金币更寶貴的東西。
“艦長大人，發現了一柄劍。”
莎拉微笑提醒:“别想太多，眼下擁有的才是真實的，哪怕這個世界真是被創造出來也沒什麽，就算有所謂的幕後黑手，艦長大人您現在也反抗不了，是吧？”
“嗯，也對，反抗不了，隻能享受了。”
蘇夏聳了聳肩，覺得這位管家說得很對。
他思緒回歸，重新看向身前的屏幕。
就在前一刻，有個小機器人在甲闆三層的倒數第二個房間裏，找到了一把鏽迹斑斑的長劍。
劍柄刻有金色鸢尾花的圖案，很可能是傳說中的帝國權力之劍。
“鸢尾花帝國的權力之劍，在百年前忽然失蹤，直到被機械族滅國那一刻也沒找到。”蘇夏看着屏幕上的畫面，心中浮現出關于那個帝國的資料。
據傳，擁有這把劍，就擁有了帝國的至高權力。
當然，也隻是傳說罷了。
都已經是現代了，沒人會因爲一把劍臣服别人。
更何況，現在整個鸢尾花帝國都已經沒了，這把劍隻剩下收藏品的作用。
“如果真是那把劍，應該能賣出個好價錢，以後缺錢了就拿出去賣掉。”蘇夏琢磨着，“去西大陸那邊，那邊的人肯定會爲這把劍出更高的價格。”
……
同一時間，大陸南方海域，海面之上。
墨瑟靜靜懸浮在高空，神色淡然，一身黑色燕尾服，似乎又恢複了優雅的模樣。
他靜靜看着遠方海平面上的落日，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墨瑟大人，附近的島嶼都已經搜索過了，沒有發現面具怪客的蹤迹。”一條新的消息傳來。
“墨色大人，附近的海上船隻也被搜索過了，并未發現面具怪客。”另一條消息傳來。
一條條消息在他這裏彙總，像是一道道看不見的流光，整個機械族的信息彙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而墨瑟就是這張大網的中心。
随着時間流逝，消息越來越多。
墨瑟的目光緩緩移動。
他微微低頭，面無表情，注視着下方那片波濤起伏的大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