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蕩彈,一種快要被遺忘的彈藥。
立場裝置出現後,很快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以至于,大家都忘了,還有一種東西,同樣能影響到生物體内的靈能力量。
“轟隆——!”
整個小鎮都在顫抖中,爆炸的巨響震天動地,密密麻麻的炮彈遮蔽了一切。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此刻的小鎮已經成了藍色能量的海洋。
層層疊疊的藍色沖擊波相互交織,一層接一層,連接在一起,宛若一枚深藍色的巨蛋,将整個小鎮包裹在其中。
這密集的沖擊陣,在短期内造成的影響,竟然比立場裝置還要恐怖。
“原來,這就是被封禁的感覺。”
酒館,房間内,黑衣女子身體微顫。
她緩緩伸出雪白的手臂,發現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竟然在輕微痙攣,身體内的靈能力量完全紊亂了,根本不受控制,像是要離開她的身軀。
霎時間,一股莫大的痛苦襲來,讓她悶哼了一聲。
不僅是渾身的肌肉,就連腹腔内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要造反了,仿佛有刀子在裏面攪,令她難受至極,差一點當場倒下。
好在,她常年來對身體的控制訓練有了效果。
這點痛苦,她還能忍得住。
好歹也是個五級生物,不至于像别的生物那樣倒在地上翻滾哀嚎。
“靈能力量,竟然不受控制了,我還以爲這種能量已經與我融爲一體。”黑衣女子忍着痛苦,低聲說道。
“人體隻是這種能量的載體之一。”輪椅男子淡淡地說。
正如汽車是汽油的載體,兩者根本無法相融,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一旦遇到外力影響,比如機械族那種“靈能抽取器”,人體内的靈能照樣會被抽取出來。
當初,蘇夏那個北風指揮官的身軀,就被抽走了一部分的靈能,導緻他空有3.6級靈能的上限,但實際戰鬥力隻剩了不到一半。
“難道沒有辦法相融嗎?”
黑衣女子問道:“如果能讓這種能量,與人體徹底融爲一體,是否就不用再畏懼機械族的立場裝置了?”
“不知道。”輪椅男子說道。
“神棍你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
輪椅男子輕輕搖頭,補充道:“但多種研究顯示,蟲族生物應該達到了你說的那種情況。”
他表示,這涉及到一個很嚴肅的研究課題——同樣是使用靈能力量,爲什麽蟲族會出現變異,但人類與機械族就不會?
靈能力量降臨後這顆星球後,荒野上的小動物們都開始出現異變。
有的動物緩慢長出了尖牙,有的動物皮膚變得更堅硬了,他們的外貌全都向着越來越古怪的方向發展。
發展到最後,就是現在見到的大大小小的蟲巢與各類蟲族生物。
以常人的眼光來看,它們變得更吓人了,戰鬥能力更強大了。
準确來說——變強了,但變醜了!
但,人族與機械族也在使用靈能,爲什麽就沒變異?
十多年前,機械族投資的幾個研究院與人類的太陽基金會發表聯合署名的研究論文,第一次在論文裏詳細讨論并研究了這種情況的具體原因。
那之後,又有許多科研機構與教育集團針對這個問題發表了文章與看法。
“因爲蟲子與靈能力量徹底融合了,他們仿佛就是造物主爲這種力量創造出來的生物,将他們的每一個細胞放大,甚至可以在細胞裏找到承載靈能物質的特殊生物結構。”輪椅男子緩緩說道。
換句話說,人族與機械族似乎隻是靈能力量的純粹使用者與受益者。
這種能量,與這兩個種族其實沒太大的關系。
而蟲族才是這種能量的真正承載者,像是造物主專門造出來的。
“造物主?真的有這種東西?”黑衣女子驚訝。
“不知道。”輪椅男子搖頭。
“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嗯,機械族最早提出這個概念。”
“機械族是不是知道什麽?”黑衣女子疑惑,“他們擁有外星科技的殘骸比我們多,得到過許多資料,對宇宙的了解,比我們詳細得多,或許他們……”
“不一定。”
輪椅男子打斷了她的話。
“什麽意思?”女子問道。
“外星殘骸,與你想象得不同。”
“怎麽不同?”
“你沒見過,所以不知道。”
“我的權限還不夠。”
黑衣女子确實沒見過外星殘骸,隻知道酒館有這玩意。
“想看嗎?”
輪椅男子淡淡一笑:“回去之後,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做好失望的準備。”
黑衣女子眼裏閃過一絲喜悅:“神棍,你這真能帶我去看?”
“能,你這些年對酒館的貢獻夠了,我會爲你申請調整權限。”
“謝謝了。”
“不客氣。”
輪椅男子搖頭:“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我們無法深入那片殘骸的核心區域,隻能在外面看一些最基本的東西。”
黑衣女子詫異:“爲什麽?我們的技術不足以打開殘骸核心嗎?”
“是,也不是……”
輪椅男子揉了揉眉心,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無奈的表情。
他接着說:“在飛船裏,有個脾氣很暴躁的智能管家,叫做‘哈爾’,他不允許我們進去,如果我們強行進去,他會啓動飛船自毀程序,讓飛船裏剩下的一切随他化作灰燼。”
“爲什麽不讓我們進去?”黑衣女子問道。
“他說……飛船已經在這顆星球有了新的船長,除了新船長,誰都不能進去。”
“什麽?”
黑衣女子愕然,新的船長?
在這顆星球上,怎麽可能會有新的船長?
一個土著人,成爲了外星飛船的船長……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可以讓他換一個船長嗎?是否有什麽考驗?需要某種方面的知識嗎?比如說飛船駕駛技術?”黑衣女子問道。
“不行。”
“怎麽不行?沒有考驗嗎?那要怎麽認定新船長?”
“那位智能管家說……沒有考驗,但我們都不夠資格,隻有那位新船長有資格。”
“莫名其妙,什麽是資格?那位新船長難不成是什麽天選之子?”
“不知道。”輪椅男子忽然笑了笑,“但可以肯定的是,機械族也沒有打開他們所擁有的飛船殘骸核心,跟我們一樣被擋在了核心之外,否則以他們的科技能力,早就突破這顆星球的限制,開啓星際時代了。”
“原來大家都一樣啊……”
這樣想來,酒館和機械族似乎還在同一起跑線上,就算有落後,也沒有落後太多。
誰能找到那位新船長,誰就能占據先機,提前獲得核心的秘密。
想來,那位新船長應該很神秘,很低調,藏在茫茫人海中,有意識地讓自己不被發現,從而保護自己,肯定不會是面具怪客這種人。
“面具怪客這種整天高調,恨不得把自己貼在新聞頭版上的人,肯定不會是新船長。”黑衣女子笃定地說。
“這可說不定。”輪椅男子搖頭。
“啊?”
“你覺得……機械族爲什麽要瘋狂追捕他?”
“原來如此,怪不得總部那邊表現得這麽反常。”
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黑衣女子恍然,忽然想通了很多。
黑衣女子偏過頭,看向已經扭曲變形的房門,似乎要透過房門,看到大廳裏那個詭異的金屬生物。
那恐怖的金屬怪物,難道是某種外星科技?
此刻,酒館大廳裏已經倒了一片。
在場的靈能生物,全都體會到了海馬城分部那些成員的快樂。
“啊!怎麽會這麽痛!”有人痛呼,倒在地上抽搐翻滾。
“我還以爲海馬城那些家夥都誇張了,說什麽痛得想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另一人哀嚎,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太痛了!”
“外面那些爆炸是震蕩彈嗎?”
“震蕩彈怎麽也會有這種大型場域控制的效果……”
“痛啊……”
慘叫聲,哀嚎聲,連成一片,令人仿佛置身煉獄。
那種渾身抽筋的感覺,真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堪比這世上最殘酷的酷刑。
酒館之外,其餘組織的成員也都一樣,一個個痛苦倒下。
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立場裝置的痛苦。
“草,都躲到海螺城了,怎麽還會被立場裝置籠罩!”有人痛罵。
“不是立場裝置,是那些震蕩彈!”
“嘔……”
小鎮左右的名房裏,接連不斷地傳出痛呼、怒罵、嘔吐的聲音,一時間人仰馬翻,任何靈能生物都無法淡定了。
到頭來,隻剩下幾個四級生物,以及組織裏的普通人成員,還可以勉強維持秩序。
而這些普通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玩家。
玩家們幾乎都沒有走靈能進化路線,走的是钛安粒子路線,雖然比靈能路線弱了很多,但現在反而不受影響。
“難道這是屬于我們的時代?”有個加入太陽基金會的玩家自言自語,眼裏閃爍着莫名的光。
“真是漂亮啊,那些爆炸的震蕩彈,簡直比煙花還好看。”
許多玩家都站在窗邊,或者幹脆走到了大街上。
他們沒有絲毫痛苦的感覺,現在居然可以毫無顧忌地欣賞這場藍色盛典。
許多玩家的錄屏系統一直開着的,要将這場絢爛的藍色焰火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
“今晚的熬夜真是值了!外面很多人都在問我這裏的情況呢。”
“我也是,我的個人賬号都收到好幾百條私信了!”
街上的玩家們交頭接耳,每個人臉上都有欣喜的表情。
“話說回來,爲什麽代表科技的顔色一直是藍色?就連許多科幻電影裏都常用這種顔色。”有個玩家忽然問道。
擡頭看去,漫天夜空都是唯美絢麗的藍色。
“因爲切倫科夫輻射光吧。”旁邊有人解釋。
“什麽客服?”
“切倫科夫,前SL的物理學家,不是什麽客服。”
有玩家解釋,核裂變反應堆啓動時,會爆發出很深邃的藍光。
那是代表人類頂尖科技的藍,是夢幻的藍,也是一種切倫科夫輻射現象。
“别欣賞藍光了,組織叫我們繼續偷聽酒館内的情況。”忽然有人喊道。
“你喊那麽大聲幹什麽?”
“偷聽啊,這種事能喊出來嗎?”
“……”
衆人一陣無語,重新返回各自的組織内。
酒館裏的情況相當糟糕,偷聽也隻能聽到一大堆哀嚎的聲音,根本聽不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此刻,酒館大廳内。
一部分酒館成員适應了痛苦,不再像最初那樣慘叫了,勉強撐着身體,依靠桌子站立着。
在本地分店店長的安排下,有一些沒有靈能的普通成員匆匆跑去倉庫,抱出一箱又一箱止痛藥劑,給實在是受不了的那些成員挨個注射。
海馬城事件之後,各地的組織都搶購了一批止痛劑,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呼……”
被注射止痛劑的成員們都松了一口氣,雖然還是很痛苦,但可以忍受了。
許多人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大廳的各個位置,動都不想動了,隻期待這場爆炸能早些過去。
也有一部分成員,注意力始終放在蘇夏身上。
他們覺得,如果蘇夏真是個純粹的靈能怪物,現在應該會比他們還要痛苦吧?
但……
蘇夏就靜靜站在大廳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他對靈能立場免疫了嗎?”許多人震驚,不免生出這樣的猜想。
“或許他隻是在強撐着?”
“大廳裏都是我們的人,他不敢暴露出虛弱,多半是強忍着痛苦。”
一想到此,少部分成員目光閃爍,心裏又多了些别的想法。
不僅是他們,就連弗蘭克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這……這就是立場裝置的力量……”
他的身體有着輕微的抽搐,面皮也時不時抽一下,可他依舊忍着。
這是他的機會。
立場之下,衆生平等,誰都沒多少力量了。
“嘿,看來我命不該絕啊。”弗蘭克忍着痛,咬牙擠出一絲笑容,對蘇夏說道。
“怎麽?”蘇夏依舊平淡。
“面具怪客,你還剩多少力量?”
弗蘭克目光如狼,像是在對蘇夏提問,實際是在提醒周圍的酒館成員。
他知道,肯定有不少酒館成員動心了。
“整片區域都在立場的籠罩中,面具怪客,現在的你,還能擋住多少子彈?”他又補充了一句,繼續提醒酒館成員們。
在立場之中,哪怕是普通人,都能正面幹掉靈能生物了。
酒館裏的普通成員可不在少數。
許多普通成員都低着頭,似乎并不關注大廳中央的情況,但他們眼睛裏閃爍着莫名的光彩,有不少人都将手搭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他們注意到,四級以下的生物,現在甚至還不如普通人,全都在痛苦抽搐。
而酒館本地的負責人,一位四級生物,現在也隻能勉強保持身體的穩定,弱得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别。
作爲五級生物的面具怪客,應該還有幾絲力量,但也剩不了多少。
“或許……”
“這真是個機會?”
角落裏,許多成員對視一眼,暗暗想到。
大廳裏,蘇夏忽然笑了。
他環視一圈,看了眼其餘人,淡笑着說:“各位,覺得自己又行了?”
沒人回應他,許多人都低着頭,不跟蘇夏對視,害怕被自己的眼睛出賣内心想法。
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蘇夏搖了搖頭:“今晚浪費了太多時間,就這樣吧,也該回去了。”
說着,他淡漠地揮手,銀白色手臂成刀,猛地揮向前方的弗蘭克。
弗蘭克臉色大變,抽出腰後的靈能武器阻擋,用盡最後的力量,喝道:“我就不信你沒有受到影響,酒館的各位,你們難道……”
他話還沒說話,就聽得叮的一聲,那柄珍貴的靈能武器就斷成了兩截。
緊接着,他隻覺得脖子一涼。
“咔嚓——”
弗蘭克雙眼圓瞪,渾身一顫。
他顫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隻覺得一股溫熱的血液濺出。
渾身的力量瞬間散去了,他無力倒下,臉色蒼白,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裏,頹然地自言自語:“你……你怎麽沒受到影響……這不科學……”
剛才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蘇夏的強大。
那份強大一如既往,沒有絲毫衰弱。
蘇夏沒有回應,手刀緩緩恢複正常,随後淡漠地環視一圈,看了看大廳裏的其餘人。
衆人紛紛後退,心中大駭,生怕蘇夏大開殺戒。
這一刻,他們竟然生不起絲毫抵抗的心理!
剛才想要動手的那些人,都把頭埋得更深了,渾身緊繃,緊張得幾乎窒息,不斷在心裏祈禱。
“呵……”
蘇夏忽然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衆人,随後身形一動。
轟隆!
煙塵四起,酒館震顫。
整個酒館的頂部被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蘇夏沖天而起,潇灑自如,直接撞破了一層層藍色漣漪,大笑一聲:“好一場藍色煙花,我喜歡,多謝了!”
說罷,他身體一動,飄然而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像是一隻自由的夜鷹。
……
酒館内,房間裏。
輪椅男子那一直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變化。
聽到蘇夏那句話之後,他身體一顫,竟然猛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不受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