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所有人都看着他身後，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一股寒意順着脊背，蔓延至他的全身，讓他的身體都有些僵硬了，一時間連簡單的轉頭動作都做不到！
冷汗涔涔，打濕了他的背部。
不……
怎麽會在他身後？
弗蘭克喉結顫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詢問前面的酒館成員：“各位，我剛才似乎産生幻聽了，你們……你們有沒有聽到……”
他的渾身都開始打顫了，聲音越來越不穩，到最後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在他身前，一個顯示器上，分明還有面具怪客的身影。
可以看到，那面具怪客就站在酒館外面，距離酒館大門還有莫約十米的距離，一動不動，沒有再前進一步，像是在思索什麽。
如果面具怪客在外面，那他身後的是什麽？
剛才那聲音又是誰發出來的？
前方的所有酒館成員，都以一種極爲震撼的目光看着他身後，仿佛看到了極爲不可思議的東西。
“各位……我……你們……”
弗蘭克嘴唇顫抖，如墜深淵，渾身都被恐懼與害怕籠罩了。
他實在是不敢轉頭啊！
他多麽希望，現在有個人可以出聲，說說他身後到底是什麽！
是不是面具怪客？
如果不是，又是什麽東西？
然而，沒有一個人告訴他，整個酒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仿佛所有人都被石化了，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一直盯着他身後。
剛才那些低聲說要拼殺到最後的成員，現在連武器都沒有舉起，隻是瞪着眼睛，眼球像是要從眼眶裏跳出來了。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
弗蘭克心顫，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成員。
“那是……”
他渾身一震，腦瓜子瞬間嗡嗡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在那個成員瞳孔裏看到的倒影。
那是個什麽東西？
那個成員瞳孔裏，自然有弗蘭克的身影，而弗蘭克的身後，居然是……
一個渾身銀白色的人！
“咯……”
弗蘭克頭皮發麻，渾身發涼，下意識地偏了偏脖子。
可他或許是身體太僵硬了，脖子處傳來一聲咔嚓，隻是偏轉了微小的弧度，并不能看到後面那人的具體模樣。
就在這時，那個冰冷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了：“轉過來，如果做不到，我可以幫你。”
“不，不……”
弗蘭克急忙求饒，小心翼翼地轉過身。
在他看到後方這個“人”的時候，整個人止不住發顫，臉色變得更白了，沒有一絲血色，活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
在他身後，分明是個怪物！
這個怪物，沒有五官，臉上平滑，是個無面人，渾身呈現銀白色，似乎是某種液态金屬，像是純粹由液态水銀組成的生物。
在他表面，銀白色的表皮呈現出沒有規則的起起伏伏的波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變成另一種形狀。
“面……面具怪客……”
弗蘭克無比絕望，身體晃動，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某些傳言。
據傳，面具怪客的本體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種特殊金屬，就跟機械族一樣，隻是偶然擁有了思維，成爲一個生物體。
在靈能時代，許多動物都發生了異變，有一部分植物也表現出了跟以前不一樣的性狀。
以此類推，礦石、金屬等等，會不會也出現變化呢？
這面具怪客，會不會根本就是個金屬怪？
這想法雖然有些荒誕，有些不切實際，看上去十分可笑，可現在……
出現在弗蘭克眼前的銀白色怪物，通體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像是從某些科幻恐怖片走出來的，渾身帶着嗜血的殺意，令人心驚膽戰。
“你……你進來了……”弗蘭克牙齒打顫。
“怎麽？你不是叫我進來嗎？”金屬人說話了。
他沒有嘴巴，卻發出了聲音，這一幕相當滲人。
并且，雖然他同樣沒有眼睛，但弗蘭克卻可以感覺到，有一雙恐怖的目光正注視着他。
“我……我的意思是……”
弗蘭克臉色慘白，現在還能開口，已經算他心理素質相當好了。
在死亡面前，還能組織起語言的人并不多。
酒館裏，除了他，其餘多數成員現在都說不出話了，隻是震撼地盯着這個銀白色金屬人，臉上的表情都已經僵硬，像是在看着某種外星生物。
隻有少數人還存有一部分理智，可以勉強思考。
他們在想……
如果眼前這個金屬人是面具怪客，那麽站在外面街道上那個人是誰？
這個問題，在他們的腦海中盤旋，始終揮之不去。
從這個問題中，衍生出來的，還有另一個更恐怖的問題——如果兩個都是面具怪客，那麽誰才是主身？
“難道……”
有些酒館成員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
難道，長期以來，在外面行走的這個人類面具怪客，隻是一個被金屬怪物控制的血肉傀儡？
到底是人控制了金屬，還是金屬控制了人？
這可怖的念頭一旦出現，就徹底揮之不去了！
蟲族有一種寄生蟲，可以寄生在宿主身上，得到宿主的一部分記憶，并且控制宿主的所有行爲，随着時間流逝，甚至可以完全跟宿主融爲一體，與宿主一同成長！
那麽，這個金屬怪物，會不會也有類似的能力？
以此類推……
在他們身邊生活的人，會被會有很多已經被控制或者寄生了？
這樣一想，一部分成員瞬間倒吸了一口氣，隻覺得眼前的世界忽然變得恐怖了起來，仿佛處處都是怪物，遍地都是危機。
而眼下，隻有弗蘭克一人在面對這種危機。
他神色慘然，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垮了下來，靠在背後的桌椅上，聲音發顫：“面具怪客，你……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蘇夏淡定地回應。
這個銀白色金屬人，自然是他用無數個小納米機器人，組合起來的。
至于外表，他模仿了《終結者2》裏面那個液态金屬人T1000，隻是對細節做了些改動。
那個金屬人是他的童年陰影，把小時候的他吓得不輕。
現在，換做他來吓别人了。
“你……你是個怪物……”
“誰還不是個怪物？”
蘇夏冷笑：“弗蘭克，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
“我……我……”
弗蘭克已經徹底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麽辦，下意識地用顫抖的手，拿起身旁的一個紅酒瓶。
他之前确實說過，要請蘇夏進來喝酒，但他可沒想過，會是現在這種局面。
他現在隻想扇自己一巴掌。
剛才那麽嘴賤幹什麽？
“酒……酒……”他嘴唇發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接下來，又出現了令他與其餘人恐懼的一幕。
隻見，蘇夏的肚子忽然裂開，出現了一道裂隙，仿佛深淵的大口。
腹部裂隙之内，竟然泛着血腥的紅光，隐約可以看到表面爬滿血絲的無定型的内部構造，像是破碎的内髒，又像是潰爛的腐肉，無比詭異，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
緊接着，他從弗蘭克手裏拿過那個酒瓶，直接丢進了肚子上那道裂縫裏。
“咔嚓——咔嚓——”
銀白色的金屬腹腔内，竟然傳出了咀嚼聲，仿佛裏面有一枚枚看不見的異常尖牙，正在将那個酒瓶碾碎，将酒水連帶着酒瓶渣子一起消化了！
一縷香甜的紅酒香從裂隙中飄蕩而出。
随後，裂隙緩緩閉合，重新化作平整的腹部表面，呈銀白色。
這一幕，看得衆多酒館成員脊背發涼，一股寒意從背後蔓延至全身。
怪不得……
以前面具怪客戰鬥過的場地，屍體總是零零碎碎的，根本無法拼接完整。
“難道，其中有些屍體的碎塊，被他吞進了肚子裏？”這個更恐怖的想法在衆人的腦海中蔓延，令他們更恐懼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啊？
金屬人發出了一個冷漠的聲音：“很好，酒喝了，接下來談正事。”
“正……正事？”
弗蘭克心頭一顫，下意識向往後退兩步，可他身後就是桌椅，已經無法再退了。
這個金屬人，打算要殺他了嗎？
面對這種怪物，他哪有活下來的希望？他要怎麽戰鬥？
這一刻，他心裏的絕望被恐懼無限放大，甚至都忘了他自己還是個靈能生物。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圍的其餘酒館成員，希望這些酒館成員能施以援手，将他從這個金屬人的手中救出去。
可他隻看到了一張張被震撼得僵硬的臉，許多人的臉上還帶着恐懼之意。
這些酒冠成員，根本就沒有出手的念頭。
最後，他隻能絕望地看向大廳一側的那個小房間。
“救……救我……”
那個房間，是他最後的希望所在了！
房間裏的輪椅男子，還有黑衣女子，他們兩人做出過承諾，一定會保住他的命！
那兩人是從酒館總部來的，他們的承諾，就代表了酒館的承諾。
然而，此刻，房間内，那黑衣女子同樣睜大了眼睛。
她的目光近乎呆滞，怔怔地盯着屏幕上那個銀白色的金屬怪物。
“那……那就是面具怪客的真身？”
她難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神棍，難道你做這些布置，就是爲了把面具怪客的真身逼出來，驗證你的猜想？”
“或許……是吧？”
這一刻，輪椅男子的口中竟然也出現了不确定的話語。
他揉着眉心，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身體負荷已經要到極限了，可他還是看着屏幕上那個身影，不肯移開目光休息。
那個金屬人，真的是面具怪客的真身嗎？
黑衣女子低聲喃喃：“不可能啊，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難道他是另類的機械族生物？可他爲什麽要和機械族作對？難道機械族内部出了問題？他是機械族在某一條進化道路上的實驗體嗎？還是說……”
大廳裏，那個銀白色的生物，颠覆了她的認知。
自面具怪客出名以後，就有無數人在探尋他的跟腳，希望知道那張面具之下到底是什麽。
但，關于面具怪客最早的記錄，也隻能追查到羅興鎮。
他像是忽然冒出來的，又忽然擁有了強大的能力，然後再莫名其妙地跟機械族對上，這中間沒有任何故事，仿佛天生就是爲了和機械族作對。
許多人曾猜測，面具怪客會不會本就是機械族弄出來的實驗體？
若非如此，他怎麽會和機械生物有這麽大的仇恨？
有不少組織都知道，機械族在嘗試不同的進化道路，在全世界都有實驗基地，試圖找到更完美的進化方向，比如珊瑚城地底那些半人半蟲的實驗。
“他到底是什麽……人？”
黑衣女子心頭震動，甚至連面具怪客到底是不是人都難以确定。
或許，隻有“怪物”這兩個字比較合适。
“會不會是……液态金屬？”
她又想到：“面具怪客可以控制液态金屬，組成他這個分身，至于發出聲音，隻要在分身内部放一個發聲器就行了……神棍，你覺得呢？”
“嗯，但……你覺得是哪種液态金屬？”輪椅男子反問她。
“元素镓？”
黑衣女子想了想，镓的熔點很低，而且有過冷屬性，表面也差不多是銀白色。
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對，應該不是，顔色不太像……”
她想到了好幾種金屬元素，可都覺得不太像，那些金屬元素無法帶給她此刻的感受。
如果真是液态金屬，那麽，剛才他腹部裂隙裏那些蠕動的血肉狀構造，又是什麽東西？
“不要想太多，我隻是想驗證，他是否有這種手段。”輪椅男子忽然說道。
“控制液态金屬的手段？”黑衣女子問，“隻要能控制固态金屬，就肯定能控制液态金屬，這應該沒什麽需要驗證的。”
“不，我隻是懷疑……”
輪椅男子盯着屏幕，手指在扶手上不斷敲着。
可以看得出，他現在内心并不平靜。
黑衣女子問道：“神棍，你懷疑什麽？難道那不是金屬？還能是什麽？總不能是一個可以變形的機器人吧？”
“你說對了，我是在懷疑這個。”輪椅男子點頭，“而且，或許不是一個機器人。”
“什麽意思？”黑衣女子又問。
“以往的戰例都顯示，面具怪客擁有強大的偵察、反偵察、追蹤、反追蹤等方面的能力。”輪椅男子解釋道。
“這很好解釋啊，他肯定學過這方面的内容。”黑衣女子說道。
“可他又會犯一些低級錯誤。”輪椅男子說。
“是人都會犯錯。”
“他不該犯錯。”
“你覺得，有别的東西幫助面具怪客偵察？”
“嗯……”
輪椅男子一直看着畫面，眼裏閃爍着莫名的光。
可就在這時，房間裏的所有顯示屏忽然爆開，轟隆一聲，電火花閃爍，碎屑四濺，冒出一陣濃煙。
黑衣女子神色一變，意識到面具怪客對他們動手了。
“咔嚓——咔嚓——”
一陣詭異的聲響，在房間四周響起，令人有些牙酸。
緊接着，房門扭曲，天花闆變形，隻聽得轟隆一聲，整個房間竟然向内縮小了一圈，仿佛正在承受無比恐怖的擠壓。
轟的一聲，天花闆徹底碎裂，水泥塊簌簌掉落，露出内部複雜的鋼筋。
這些鋼筋扭曲着，嘎吱作響，像是在慘叫，不斷下降，壓縮整個房間的高度。
黑衣女子的臉色徹底變了：“該死，那怪物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