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
一看到這個代号,兩人就想起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這兩個字,在很多地方都是貶義詞,可在酒館内部,它卻代表了一個極爲神秘的高級成員。
由于樊爐的事,神棍被請到了珊瑚城。
胡瀚海和劉金甲的身份足夠高,知道很多細節。
根據神棍判斷,伏擊樊爐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酒館現在正在全世界通緝的面具怪客。
那之後,面具怪客在酒館内部的危險程度就飙升至另一個層次了,非五級生物不能面對。
因此,胡瀚海和劉金甲在來到海馬城之後,經常同時行動,相互照應。
“你覺得可信嗎?”胡瀚海皺眉詢問。
“神棍的消息,可信。”劉金甲說道。
“那面具怪客若是真來過酒館,你我二人應該會有所感應。”
“不好說,面具怪客的隐匿能力相當強,騙過你我也是正常的。”
兩人神色凝重,認真審視那條消息的每一個字。
如果真如判斷的那樣,那問題就大了。
面具怪客完全可以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襲擊酒館裏的任何一人。
“師爺,我們也收到消息了。”劉銅甲壓低聲音說,“消息裏讓我們注意最近幾天加入酒館的成員。”
“嗯,多注意點。”劉金甲點頭。
“琉星兄弟就是最近加入的。”劉銅甲提醒。
“他……”
劉金甲緩緩轉過頭,目光冷靜,審視坐在一旁的蘇夏。
這個年輕人,身上确實有許多奇怪的地方,比如他那張來曆不明的高級配方。
衆所周知,在酒館對面具怪客身份的猜想中,第一順序的對象,就是珊瑚城藥劑店的老爹。
因此,能拿出高級配方的人自然可疑。
但有個問題……
蘇夏是見過那位六階藥劑大師的。
以大師的眼光,如果蘇夏有問題,應該能立即看出來。
“别動。”
劉金甲忽然伸出手,按在了蘇夏的肩膀上。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沒什麽問題,似乎隻是正常的伸手搭肩而已。
但蘇夏卻覺得肩頭一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壓得他肩膀酥麻,他臉色不變,低聲詢問:“前輩,有什麽事嗎?”
“嗯,我試試你的靈能強度。”劉金甲平靜說道。
随着那股詭異力量的加強,蘇夏體内的靈能被自動激活,被迫在肩頭與劉金甲的力量反抗。
兩股靈能對撞,并且越來越強烈。
這是一種蘇夏都無法控制的被迫碰撞,多半和劉金甲的天賦有關,如果蘇夏沒有别的手段,或許真會被測試出靈能強度。
可他畢竟是和主身共用靈能的,直接将一部分靈能轉移到指揮官身體裏,而這具身體隻留下三級左右的強度。
很快,碰撞的力量就超過三級了。
而劉金甲的靈能還在增強,壓過了蘇夏自身的能力。
這期間,隻有胡瀚海明确感受到了力量強弱的變化。
他一直警惕着,就怕蘇夏真是面具怪客,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當他察覺蘇夏的力量不再增強後,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略感驚訝:“三級靈能,還這麽年輕,怪不得你有信心接取高階任務。”
“運氣好罷了。”蘇夏答道。
這時,劉金甲也放開了自己的手。
與他猜想得差不多,蘇夏不可能是面具怪客。
後方,阿風驚訝的聲音傳來:“兄弟,你的靈能這麽強?你以前在哪兒混的?”
他還以爲蘇夏隻是個運氣好的新人,如今看來,這哪是新人,分明是個扮豬吃虎的老油子。
蘇夏答道:“以前是給别人做安保的,後來失手,把雇主幹掉了,不得不換個工作。”
阿風比着大拇指:“牛啊,幹掉雇主!”
就這樣,蘇夏暫時擺脫了嫌疑。
最近加入海馬城零點酒館的新人不少,畢竟阿風他們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拉人加入。
而且,除了這些新人,其餘外地來的陌生人也是被懷疑的對象。
劉金甲擡頭看了眼牆上時鍾,忽然起身,對其餘人說:“各位,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這就要走了?還沒吃飯呢。”
丁海急忙起身,挽留衆人吃飯。
他心知肚明,肯定是和面具怪客有關的事,想留也留不住,但客套話還是得說。
胡瀚海笑道:“今天能蹭點喜慶已經足夠了,不必挽留,我們确實有些急事。”
丁一修也起身,說道:“如有需要,可立即通知市政大樓,我會讓城防部門配合行動。”
“好。”
胡瀚海沒有拒絕。
這種關鍵時刻,任何一分力量,都可能會成爲壓垮面具怪客的稻草。
如今神棍已經來了,他的到來,就預示着,面具怪客藏不久了。
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驚天大戰。
“那就預祝兩位新人百年好合了!”胡瀚海笑着看向楚風和丁小文。
“謝謝胡叔叔。”
兩人急忙道謝。
此時楚風還是雲裏霧裏的,但丁小文已經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這個聰慧的姑娘很清楚,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兩個年輕人可以控制的範圍。
楚風看着蘇夏,問:“叔叔,你也要走嗎?”
他有點不自在,畢竟蘇夏是他這邊唯一的親人。
“嗯,我和胡叔叔他們的商貿出了點問題,需要立即趕過去處理。”蘇夏說道。
“這倒也不必。”胡瀚海忽然開口,“那邊應該問題不大,你留下吧。”
三級生物,在平時确實很強大了,可一旦遇上面具怪客,根本就不夠看。
如今,酒館那邊已經彙聚了很多靈能生物,連大陸西北和東北方向都有高手前來,也不差蘇夏這一個。
蘇夏點頭:“好的,我送你們出去。”
“行。”
就這樣,胡瀚海和劉金甲一行人提前離開了提親現場,阿風和劉銅甲也跟着離開了。
丁一修以及丁海等人将他們送到了别墅門外,目送他們離開。
其餘人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都能感覺到城主丁一修對這些人的重視,每個人都在心裏有所猜測。
他們走後,提親的事宜繼續。
蘇夏成了交流的主力,與丁海等人說起了楚風的未來。
别墅裏的氣氛依舊熱鬧。
但,别墅之外的世界,卻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
城東,零點酒館。
就在半個小時前,十多輛黑色轎車停在酒館外面。
一個身體枯瘦,臉色蒼白,坐着輪椅的男子被護送着進入酒館。
許多酒館成員都驚訝,那輪椅男子是誰,居然有這麽大的排場?
隻有極少數老成員面露驚異,知曉那男子的身份。
“神棍?連他都爲面具怪客來了?”
“做好準備,要變天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同時,在城市北部,機械族基地裏,忽然傳出了一聲驚天巨響。
大地震動,像是發生了一場大地震,許多人都被吓得跑出了家中。
可巨響之後,什麽都沒發生。
機械族基地又陷入了沉寂,沒人知曉那裏出了什麽事。
但很快,有人看到,一對對被喚醒的機械族戰士從基地中走出。
他們實力強大,藍色的眼眸中滿是冰冷,整齊劃一,分列前往城市的各個方向,似乎要封鎖各個出入城的關口。
“機械族也坐不住了。”
酒館地底,輪椅男子緩慢說道。
劉銀甲就在一旁,他這個店長親自動手,爲輪椅男子整理需要的資料。
這男子一來,整個酒館分店就開始圍着他運轉了。
“神棍,你身體虛弱,喝點營養液。”負責保護神棍的女子忽然出聲,丢了一袋營養液給他。
“不想喝,太苦了。”輪椅男子搖頭。
“良藥苦口。”
“不,煉制營養液的那個藥劑師故意的。”輪椅男子還是拒絕,“我以前順口說出了他出軌的事,所以他故意把我的營養液做得這麽苦。”
“出軌而已,至于嗎?”女子不理解。
“他出軌的對象是個男的。”
“……”
女子無語,拿走營養液。
她又問道:“神棍,你怎麽知道真的面具怪客來海馬城了?”
“猜的。”
“隻是猜?”
“不滿意嗎?那就換個詞——推測。”
“爲什麽?”
“面具怪客能在半路截殺樊爐,說明他此前一直在珊瑚城關注樊爐的動向。”
輪椅上的男子緩緩道來:“那麽,在此之前,海馬城有關面具怪客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
女子蹙眉,說道:“或許是别有用心的人,想把水池攪渾。”
“水池已經夠渾了,再攪渾也隻是方便某些人渾水摸魚而已。”
“樊爐是那條魚?”
“或許是,或許不是。”
如果樊爐真是那條魚,那麽從一開始,海馬城的消息就是用來釣魚的。
有人想把他釣出珊瑚城。
釋放消息的人,與面具怪客應該有很大的關系。
“那個人肯定清楚,釋放出消息就等同于将自己置身于風暴中心,一旦他暴露,就會立刻面臨生死危機,但他依舊那樣做了……如果你是面具怪客,你會怎麽做?”
“去接應那個人?”
女子按了按眉心,認真思索。
如果那個人是面具怪客的朋友,以面具怪客的性格,肯定不會看着朋友犯險。
因此,在處理掉樊爐後,面具怪客會在第一時間前往海馬城,将那個朋友接應走。
“那個人可以自己離開。”女子忽然說,“隻要面具怪客将消息告訴他,讓他走就行了。”
“是的,膽敢将自己置于風暴中心的人,必定有足夠的氣魄與實力,哪怕身份暴露,他也有把握逃走。”
輪椅男子說了個問句:“你覺得,在大陸西南區域,有這樣的人嗎?”
“這……面具怪客似乎根本沒有朋友,更别說那個朋友還要符合這些特征……”
女子想了想,以她這段時間了解的情況來看,以上推測根本就不成立。
她看着輪椅男子,問道:“如果不是釣魚呢?或許隻是有人想用假消息領賞金。”
輪椅男子說:“這就是另一種推測了。”
“在這種推測中,面具怪客也會來海馬城?”
“爲什麽不來?”輪椅男子反問,“這裏是風暴的中心,酒館更是中心區域最危險的地方……他可以改頭換面,來到這裏,靜靜坐在酒館的角落,聽那些人吹噓他們如何與面具怪客戰鬥,再喝兩杯小酒,享受别樣的樂趣。”
“到最危險的地方享受樂趣?”
女子沉默片刻,這和罪犯跑到執法局裏喝下午茶有什麽區别?
過了一會,她說:“他可真是個瘋子。”
“不要用瘋子評價他,他是個很理智的人。”
“他真會這麽做?”
“會的。”
輪椅男子指了指腦子,說:“抛棄你自己的想法,站在面具怪客的角度去看待某些問題。”
“我哪知道面具怪客的想法。”
“說明你對他不夠了解。”
輪椅男子輕輕搖頭,說:“去看他做過的事、聽他說過的話、觀察他去過的地方,收集所有細節,用這些細節構建出一個具體的人物模型,然後把你的思維放進這個模型裏。”
女子則說:“我又沒有你的天賦,你以爲人人都是你?”
輪椅男子說:“你可以學。”
“我可沒那麽多時間。”
“這就是你的不對。”輪椅男子表示,“有個不死族的人說過,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隻要你願意擠,總還是有的。”
“呵,不死族那群利益至上的人,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你看,你對不死族同樣不夠了解。”
輪椅男子的手指輕動,敲了敲輪椅的扶手,聲音清脆。
他不再開口,似乎耗盡了精力,緩緩閉上眼睛。
周圍的人都習慣了,這位總是會在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開始休息,紛紛走上前守護他。
劉銀甲倒是有些奇怪,他以往經常聽這位的傳說,但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
又過了十多分鍾,輪椅男子才睜開眼睛,再次開口:“我構建過許多人物模型,但面具怪客是最有意思的那個。”
女子問道:“爲什麽?”
“他想打破現有的世界秩序,這與他的個人利益相違背。”
“不奇怪,多半是那種所謂的理想主義者吧。”
當前混亂的世界秩序,對強者其實是很有利的。
實力與地位挂鈎,足夠強大的人,哪怕當街殺人都沒問題。
可一旦世界秩序重新構建,新的世界會是怎樣?誰都說不清楚,前方充滿了未知。
“神棍,除了前面的推測,還有别的推測嗎?”女子問道。
“有,有很多,你想聽?”輪椅男子看着她。
“算了,你身體不好,不要說太多。”
“沒事,我可以慢慢說……”
其實,所謂的結果,隻是在無數推測中選擇最有可能的那一種而已。
在細節不足的情況下,哪怕是經驗豐富的老偵探也可能失誤。
但,酒館的高層相信,神棍的判斷不會錯。
至少不會在這裏出錯。
因此,有不少可以被信任的酒館老成員都收到了類似的消息。
看到消息後,他們不免驚訝。
“面具怪客可能就在我們身邊?”
“注意陌生人?”
“……”
這未免也太瘋狂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那面具怪客真會專門跑到海馬城這個風暴中心,來酒館裏享受危險帶來的樂趣?
消息裏還提到——面具怪客甚至可能就坐在你面前,跟你一起聊天,與你稱兄道弟,和你一起制定抓捕面具怪客的計劃,最後樂呵呵地看你在行動中出醜。
(本章完)